总算他轻功了得,仓猝间避开了薛仇一指。
薛仇一指弹出,心惦边文惠,不知如何?哪里还敢怠慢,一弯身,拦腰抱起边文惠,立往峰上纵去!
此刻,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点点星光,亦在天空中出现。
薛仇抱着边文惠,刚纵得两纵!
陡见红影一晃,已将去路阻住!
薛仇一见红影,不用看就知来的是舒情,他一心惦着怀中已昏迷的边文惠,不知凶吉如何。
再加上身后追来的十数人,薛仇哪能再事担搁,金莲花振起一团金光,朝红衣少妇舒情猛击而去!
红衣少妇格格一笑道:“你好狠的心哟!”
薛仇一招袭出,红衣少妇只微微退得数步,仍然将去路阻住,而身后的哗声,却已接近。
薛仇若说放下边文惠,迎战众人。人数纵然再多一倍,他也不惧,如今就只边文惠,使他无法放心!
忽听红衣少妇舒情道:“怎么了?害怕了吗?”
薛仇“呸”了他一口!
舒情依然淫声浪笑道:“别逞强,若暂依我一个条件,我非但让路,且可替你拒敌!”
薛仇一愕,脱口而出道:“什么条件?”
舒情见他居然活动了,不觉嫣然一笑道:“这条件很简单,只要你答应娶我为妻,今夜陪我……”
薛仇没见过天地间竟有这般不知羞耻的女人,说的人不觉难为情,他反倒替她脸红。
薛仇再不答话,金莲花挥舞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往前冲!
待他纵上崖顶,身后的人,已被他抛出老远。可是红衣少妇舒情的红影,却仍在他身前不远处晃动!可见红衣少妇舒情的轻功,也十分了得。
低头看看怀中的边文惠,仍然昏昏沉沉,脸上灰白如死,心知今夜绝无法安宁,蓦然记起那两只怪鸟,忙学着边文惠的声音,轻轻一啸。
那两只怪鸟立即“噗噗”的落下来!
薛仇轻轻一纵,跃上鸟背,鸟儿立即纵身飞起!
说时慢,那时快,这总共也不过转眼间的工夫,舒情万万想不到他们还有两只怪鸟代步,待要冲前拦阻时,却被另一只怪鸟双翅一扇,险险将她击倒峰顶!
通常鸟儿夜里不能视物,这两只怪鸟却如同白昼般,在薛仇的指点下,少时已落在薛仇第一次遇难的岛上。
在薛仇推宫过血半晌之后,边文惠终于醒了过来!
张开眼睛第一声,她就叫道:“仇哥!仇哥!”
薛仇轻轻将她揽在怀里,道:“文惠!我在这,你怎么啦?没事吧?”
边文惠一听到薛仇温柔的声音,立即长长的吐了口气,她仿佛将心头一块巨石,刚刚放下般,道:“我没事,只是有点脱力,叫大鹫二鹫给我去抓几个苦梨来,一吃就好!”
薛仇一愕道:“苦梨?”
“就是你当日受伤的岛上,长着那种苦梨,此梨为该岛物产,又酸又涩又苦又辣,味道无一是处,但却是疗治内伤的绝妙之物,任何内伤,一吃准好,伤重的多吃两枚就行了,因其味特怪,无人吃它,以致遍岛皆是,波妹当时被我从木箱中救起,受了些伤,也曾吃过几枚!”
薛仇微微一笑道:“我也曾吃过!”
边文惠不信地看了他一眼,薛仇立将悟元和尚当日因苦梨味怪,不食,给了他,而因此治好了他严重内伤之事,前后说了一遍,边文惠方始明白。
在边文惠二次催促下,薛仇探目四下一望,突地一长身,耸了起来,待他落下时,手里已抓了两枚苦果!
边文惠一愣,薛仇方始告之。
次日,二人从甜梦中苏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忽见西南浓烟冲天,一看方向,就知是百花岛上被人放了一把火,也不知已然燃烧了多久。
边文惠一见,又惊又怒,尖声一啸,二鸟戛然落下,边文惠用手一指方向,立即纵上鸟背。
薛仇见百花岛被人烧了,心中也十分难过,没待边文惠招呼,也立即纵身上了鸟背。
少时,二鸟临空飞近,远远的已看到山峰被人放火烧了,只是岛上却没见一个人影,连船儿也走得无影无踪!
边文惠气愤得无以复加,立即就要乘鸟去追赶,薛仇忙阻止道:“看样子,火没烧多久,还是先救火要紧,若再过一天半日的,全岛就要变成了焦土,岂不冤枉!”
边文惠一听,也有道理,强忍下胸中一口闷气,落下救火!
总算好,将火救熄后,整个岛还没烧去五分之一,可是边文惠这一激烈运动,又复体软筋酸,摇摇欲坠。
薛仇忙扶住她躺下,道:“文惠,希望你想开点,别为一时气愤,损害了自己宝贵的身体,并希望你看在我们第一个孩子的份上,安安静静的在岛上住些时日,不要再长途跋涉……”
先时,薛仇说什么,她也不肯,她一定要随在薛仇身边,一定要追究什么人在百花岛放的火,她要将那人碎尸泄愤。
终于,经不住薛仇的苦苦哀劝,答应独留百花岛。不过,她也要薛仇答应,仇冤得报后,立即回岛与她团聚。
薛仇对这事,当然满口答应,最后边文惠又将两只怪鸟唤下,叫一只怪鸟送薛仇回返神州,并随在身边听候使唤。
薛仇对此事,倒是求之不得,有一只怪鸟随着,无需饲养看管,一旦得遇强敌,且是一大好帮手,他哪能不乐意!
相见时难别亦难。人之一生,生离较之死别,更为痛苦,只是前者不如后者悲惨伤痛罢了。
二人亲吻紧拥—阵,方始忍痛挥泪而别。
薛仇坐在鸟背上,还不停的回首,直到边文惠的影儿与百花岛全都模糊了,方始擦了擦眼泪,坐直身子。
这次,薛仇指点着鸟儿,直来到杭州西子湖畔栖霞岭上,方始降落。他来此的目的就是要进人大佛洞中,再看清楚那已死的“独脚神乞”。
大佛洞被边文惠无意中一剑,封闭了洞口后,行人已然绝迹。
薛仇来到洞口,看着那万斤重的巨石,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蓦地想起革囊中的丧门剑,既能吹毛过发,切金断玉,削石当不成问题?
于是,忙摸出丧门剑往石上刺去!
果然,丧门剑刺在石上,如刺着豆腐般,一碰即入,轻轻一捣,碎石如粉般,纷纷而坠。
转眼间,薛仇已挖了个尺方圆的洞。只见他微微一吸气,身子立即暴缩,又变成个十二三岁孩子的模样,往洞中钻去。
进得洞后,除了洞中多添了个大活佛外,别的无一变动。
薛仇进得石室,却见那“独脚神乞”的身子,仍然端坐榻上,忙趋前用丧门剑将“独脚神乞”的下摆衣服挑了起来。
只看得一眼,薛仇已认出,此丐绝非“独脚神乞”本人。因为“独脚神乞”那只断脚,是膝盖以上的大腿间,而且还尖尖的凸出一块骨头,有如一柄匕首般。
而此丐的断腿,却是齐膝而断,断处圆圆的,仿佛是柄铜锣锤,与“独脚神乞”,有着很明显的差别。
二人虽如此相像,薛仇一看这断腿就能辨别出,原因是当他第一次与“独脚神乞”相遇时,“独脚神乞”飘忽敏捷的身法,使他对“独脚神乞”的断腿多看了两跟,当时他曾心想:“‘独脚神乞’这条断腿,多么可惜,若是双腿俱在,其轻身功夫当不堪设想的高妙惊人!”
至此,薛仇方始体会到,何以“醉圣乐天”进洞后,只看一眼“独脚神乞”,立即默声不响的退出洞去,敢情他俩相交莫逆,哪能不一看就认出真假。
正当其时,忽听洞口传来一声惊咦!
紧接着一个破锣似的声音道:“怪呀!这是谁挖的洞?挖宝呢?还是盗尸?盗尸倒或许有,挖宝可是做梦啦!”
随着又听一尖嗓子道:“我说大鼻子,你的狗鼻子不是挺灵的吗?嗅嗅看是哪一路英雄?”
破锣嗓杰杰一声怪笑道:“小缺嘴,我大鼻子不是吹牛,不嗅则已,一嗅包准。”
那尖嗓子哼了一声,马上挖苦道:“说不吹牛,已经先吹牛了,还没嗅就说包准,你倒是嗅嗅看,说说看,要说准了,马上禀报帮主,岂不奇功一件!”
话声一落,立闻“呼呼”鼻子吸气之声,响个不停,薛仇在洞中,心里不觉好笑,人的鼻子真能比狗吗?
少歇,忽听那破锣嗓子叫道:“我嗅出来了!”
“是谁?”
“是人!”
“废话!这难道还是畜生做的?”
“不,我是说生人,而不是我们穷家帮的弟兄。”
“这更是废话,我们不是帮主派来的吗?是自己兄弟,谁不知有人守在这,哪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薛仇一听,原来是穷家帮还派人守在洞口恐怕就是怕人认出“独脚神乞”的假装者,心中不由暗笑。
随着又听那破锣声音道:“我还嗅到一点,这一定是宝刃所挖的!”
这一点,薛仇也不由一怔,臭鼻子难道还真管用吗?
紧接着听那尖嗓子的尖声大笑道:“谁不知道你大鼻子鬼精灵,如非宝刀宝剑,哪能在我们稍离这短短时光,挖这么个大洞?这还是废话!”
薛仇一听也暗笑不已,原来如此!
突听破锣嗓子一声大叫道:“不好!铜堡薛……薛仇盗尸来了!”
那尖嗓子又复尖声大笑道:“狗鼻子,你别嗅了,再嗅歇会老帮主也复活了!要说他挖洞盗尸,就不该挖这么小个洞,这洞除了孩童,谁能进去?再其次,他挖洞挖了一半,怎的不见人?难不成还怕了你我?你这是自吓自,夜半走路鬼随身,跑了半夜,再回头看时,鬼还在身后,原来是自己的影子!”
尖嗓子说完又大笑,他分析得很不错,可是薛仇却吃惊不小,这狗鼻子难道还真有这么点道行吗?
那号称大鼻子的十分坚决的道:“不!我说他来过就一定来过!”
薛仇心中微微一怔,心想:“这狗鼻子确不等闲!”
忽听那被称小缺嘴的尖嗓道:“你说他来过,请问,他什么时候来过?”
大鼻子吱唔了一会,道:“这可拿不准,总而言之我嗅到他来过!”
小缺嘴调侃的一笑道:“别他妈的挨骂了,你这全是废话,谁不知他日前来过,在说这些个零零碎碎我也会,你要不要听?”
大鼻子终于放嗓大笑道:“得啦!得啦!小缺嘴,知道你嘴巴子厉害,斗你不过,废话少说,到底我们还是要研究研究,这究是什么所为,或是得马上禀报上去?”
这一说完,二人全都沉默了!
薛仇至此全部了然,大鼻子所说,全是些江湖术士骗人的话,没有一字一句真实的,根本不足信。今日只是误打误闯被其胡说八道说中而已,心中不由暗笑,自己毫无江湖阅历,竟然不如一小乞儿,被他说得楞住了!
薛仇慢步来至洞口,从洞口往外张望,外明内暗,自外看不见里面,由里往外,却十分清晰。
薛仇第一眼就看到一个乌黑粗壮的乞丐,长长的脸上确竖着个大鼻子,差不多有常人两个那么大,若非他脸儿宽大,准像怪物。
在大鼻子对面,坐着个瘦小的乞儿,小嘴上唇确有一缺口,但却不防碍他讲话,要不他也说不了这么尖。
这时,三人身披厚厚的破麻袋,还烧了一堆火取暖!
啊!不!生火的目的并不是全为取暖,原因是火上还烤着一只鸡,就这半晌工夫,这鸡已烧烤得差不多了!
大鼻子这一刻那鼻子可派上用场上了,因为他已闻到了那烤鸡的香味,那口涎就不停的在往下滴流!
小缺嘴人虽小,他仿佛较大鼻子厉害。只见他突的一掌,打在大鼻子脸上,这一掌虽不重,可打得脆亮十分。
只听他道:“他妈的,你就会做这馋相,刚才叫你抓鸡,你不要,叫你退毛你也不肯,现在你可连吃也等不及!”
一语未毕,无意中瞥见洞口外钻出个小孩头,小缺嘴这一惊诚然非轻,手中烧烤的鸡,差点脱手落下。
大鼻子见小缺嘴一付惊样,忙也回头来看。当他看到洞口钻出个小孩时?他可不像小缺嘴那么惊骇莫名,反伸手去打,口中并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小杂……”
大鼻子本想骂小杂种,可是,种字没叫出,伸出的手,立即被人扣住,就像被铁钳夹住般,痛入心肺。
“哎哟”一声痛叫,紧接着“噗”的摔了一个狗屎爬,吃了一嘴的沙泥!
这洞中钻出的人,当然是薛仇了,他一出洞,见大鼻子开口就骂,动手就打,他哪里容得了!
不过,他可不能跟这些小花子们一般见识,他只将大鼻子摔了一跤,略事惩戒,要不他只要指儿一伸,就能将那化子废了!
薛仇摔了大鼻子一招,立道:“借你们的口,转告“乞食乾坤”龙贫,就说铜堡薛仇又回来了,叫他当心点!”
大鼻子与小缺嘴一听铜堡薛仇之名,大惊色变,只是,二人心中却又有些不信,铜堡薛仇怎能是一孩童?
于是,二人不约而同的惊呼道:“铜堡薛……”
薛仇哪能不知他们不信,猛一吸气,骨骼格格响声中,又恢复了原有英俊挺拔的雄姿!
这二人大概全都见过薛仇,这一见他恢复本来面目禁不住惊吓得屁滚尿流,一声惊呼,撒腿就跑。
薛仇看他们那狼狈样,竟连烧烤得香喷喷的鸡也不要了,忙从地上拾起,挑那干净的一面撕下来吃了。
这时,峰上雪虽已溶,朔风仍烈,呼呼风过,掠面如刀!
薛仇天池五年苦练,下山后,永远一袭青衫,从不知寒冷为何事!薛仇将鸡吃完,也就漫步下山!
刚走得两步,忽见西子湖中湖心亭上立着一人,身背长剑,长髯飘飘,远看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气味。
只见他,探首四望,仿佛正在候人般!
薛仇心想,这会是什么人?他在湖心亭等谁?这一想,他不由凝目而视,倏见远远箭似划来一小船,船上居然坐着大腹便便的“醉圣乐天”!
“醉圣乐天”的小船,直划到湖心亭,他没上亭,反将那长髯老人接下船去,薛仇一愕,想到这其中定有原故,忙急步下峰。
待他赶到湖边,那小船早已不知去向!
沿着堤岸追了一阵,同样的小船多的是,同样的人却已没处找,既找不到,只得作罢!
薛仇遂就选了家客店,要了间上房休息。
当他进店时,正是申牌时分,店堂中还很少人,可是薛仇一眼就看到一个三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