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高手。不过,他的装束可特别,除了一身农家粗布短衣外,裤脚高高卷起,肩头还背着一把锄头。
这些人背海而站,排成一条长龙,往岛上走来,那份气势,就像要将整个岛踏平了般!
边文惠对这些来人,认得的不多,可是里面就有他最为痛恨的一人,那是穷家帮的秃子爷!
而薛仇呢?他对这些来人可认得不少,除了穷家帮的外,那些道士中他认得三位是华山派的厉、罗、田、方三位真人!还有无极派的余、柴、施、周五位。
最使薛仇感到惊愕的,不是那红衣少妇,也不是那农夫,却是最当中几位老和尚中的一位……
那是少林寺的现任掌门,法元禅师……
他奇怪,法元禅师身为一派掌门,居然轻离嵩山,远涉重洋,来到这海外孤岛,不知所为何事?难道说就是为了我?
薛仇正自寻思,边文惠已一声娇叱,将众人喝住道:“你们是些什么东西?不得本姑娘允许,居然敢踏上百花岛,想是全都活得不耐烦了……”
边文惠尚未说完,薛仇赶忙阻住!
却见法元禅师急行两步,越众而出,朝薛仇行了个晚辈之礼,道:“师叔别来无恙!”
薛仇赶忙答礼不迭,道:“老禅师千万不必如此,薛仇托老禅师鸿福!”
这一刻,与法元禅师同来之人,全都不由霍然惊顾,凝目朝法元禅师与薛仇打量。因为谁也猜想不到,薛仇的出身,更想不到身为少林掌门的法元禅师,竟会称薛仇为师叔!
忽听薛仇又道:“老禅师远离少室,来此荒岛,不知所为何事?”
法元禅师微微一皱眉道:“日前奉悲灵师叔手谕,寻找师叔一进忠言!”
薛仇霍然一惊,回想自从离开少林寺后,没再妄杀一个无辜之人,我于心无愧,可也算对得起悲灵大师了。遂道:“老禅师有甚吩咐,尽管直说吧!”
法元禅师道:“首先!要问师叔讨取武林四凶剑之尊的‘飞魂剑’,因为这柄剑关系着寰宇亿万生灵的性命……”
薛仇没待其说完,即回首朝边文惠看了一眼!边文惠立即将“飞魂剑”递过,道:“拿去吧!我才不稀罕呢!”
薛仇转交给法元禅师,道:“此剑本非我们所有,既有如此重要,老禅师就拿去吧!”
法元禅师双手接过,立即交给身后一老和尚,又再回身道:“其次,是欲奉劝师叔,不要再与武林正派中人为敌,原因是独脚神乞之死,已使中原武林中人惊怒。”
法元禅师不提“独脚神乞”也还罢了!一提起他,薛仇心头就不由冒火,更何况“独脚神乞”在薛仇的心目中,根本就没死!
只见他脸上忽的泛上一片淡金,冷然一笑,道:“老禅师,难道说十六年铜堡一段血案,就此了不成?”
法元禅师猛然一怔,道:“独脚神乞,难不成与当年那段公案有关?”
薛仇至今仍没弄清“独脚神乞”究竟何事与他家有仇怨?所以他也没法明说,其次,又不愿当众亮出“生死簿”,稍一沉思,立道:“悲灵大师当比我更能清楚,但愿我能遇他一问根由。”
老禅师没得说了,行礼回首与那老和尚同上帆船,立即扬帆启航,他似与这多人毫不相干般。
边文惠见众人没一个离去,立即娇叱道:“你们算活腻了?还不与我快滚!”
边文惠适才听法元禅师之言,是叫薛仇少造杀孽,他为了薛仇之故,不愿让薛仇多结仇怨,方叫这些人走!
哪知,他话没说完,那些和尚中忽的走出一个鸠形鸪面,骨瘦如柴的老和尚,指着边文惠道:“我三个师侄可是你杀死的?”
边文惠一愕道:“你是什么人?”
那瘦和尚道:“老衲昆仑派飘飘僧!”
边文惠哼了一声,道:“昆仑派,我适才已给了天大面子,交出了‘飞魂剑’难道还不够?”
飘飘僧仰首打个哈哈道:“这完全是两回事,岂可混而为一,飘飘僧今日要请姑娘露两手,看看究竟有什么能为如此强横,一举毙我三个师侄!”
边文惠见他瘦骨伶仃,仿佛难当她一指。但她心知,既是昆仑派中专为寻仇报复来的,绝非无能之辈。遂道:“你定然也自为了不起,所以当面叫阵,本姑娘今天就让你开开眼,别以为昆仑派绝学当真天下无敌!”
诚然,武林中确有这么句话,“昆仑绝艺,天下无敌。”可是,却又称少林与武当,为武林的泰山北斗,可见其中有矛盾。
边文惠说完,立即挥掌前扑,“彭蓬”连响,刹那间,已对拼了数掌!
这边的薛仇,却早奔过一边,他找的不是穷家帮的人,而是华山派的三位真人,与无极派的几位。
薛仇首先对厉真人道:“你们是专程找我来的吗?”
厉真人嘿嘿一笑道,“不错,有一位好朋友要会你!”
厉真人随手指着那庄家农夫道:“这位老农徐常忠,乃徐师弟的哥哥,他要向你索讨徐师弟的冤魂,所谓杀人尝命,你就赔了吗?”
薛仇嘿嘿一笑,朝那徐常忠打量了两眼,道:“当日幸家庄上,徐真人迫人太甚,薛某方始出手,也是他不知进退,方始造成不幸……”
一语未毕,那老农徐常忠陡然暴雷似的喝道:“住口,今日有你没我,拿命来吧!”
随着话声,老农徐常忠肩头锄头突起,对正薛仇就是一锄头锄下,来势既疾又厉,且带起啸啸风声!
薛仇一晃身,横移半丈,避过一锄,道:“薛某并非怕事的,而是不愿多造杀孽,阁下若真是如此相逼,非要见个真章不可,薛某只得奉陪!”
他这话没说完,老农徐常忠闷声不响的,又已一锄横扫,卷起一阵狂飚细沙,疾袭而至!
薛仇猛一长身,纵起丈来高,斜飞出寻丈远近道:“薛某再让—招,望阁下三思!”
老农徐常忠哪听他这一套,长锄倒拖,又复猛袭狂扑而至。
是可忍孰不可忍。薛仇倏然一声凄厉长啸,道:“如此紧紧相逼,薛仇说不得又得大开杀戒了!”
薛仇语声中,已取出金莲花一抖,立闻“当”的一声,细小的金莲花杆,已迎向了那粗大的锄头柄,发出了响声!
敢情,那锄头的柄,居然也是铁铸的!
一声响过两人全是—惊,老农徐常忠惊讶的是薛仇那细小的杆子,竟敢硬碰他的铁锄,而毫无伤损,他哪能不惊?
而薛仇呢?他惊奇对方臂力敦厚,雄伟惊人,自从天池下来,他没遇到过一招能使他手臂发麻的,而如今的一触,他非但手臂酸麻,虎口且隐隐作痛,他心头哪能得不大感惊骇莫名?
双方一惊之后,立即分而复合,又复拼在一起,只是,薛仇避重就轻,已不愿与对方硬拼,只施展开金莲花十八闪先人绝学,以波涛诡谲,精奥无匹的艺业,来应付对方的狂袭。
原因是,对方那柄铁锄,说起来也是重兵器呀!
先人绝学,究属不同,一经施展,立见金光闪闪,风声霍霍,刹那间已将老农徐常忠困在金光之中。
那厉真人一见薛仇金莲花使得变幻无穷,心中也不由钦服,一个人之名声,能突然间耸起江湖,实非侥幸也!
倏听薛仇一声长啸,金莲花舞得密不透风,将老农徐常忠的影子全都裹住,一点也看不见。
而且,圈子越来越小,厉真人一见就知情势不妙,忙一声大喝,师兄弟三人三把剑,齐齐冲入阵中。
薛仇一见,哈哈大笑道:“来得确是时候,最妙不过!”
一语未毕,惊呼惨嗥之声暴响而起!
场中霎时之间,由动而静,而薛仇则远远的站在两丈开外,手中的金莲花一摇一幌的,那个得意劲儿,简直能把人气死!
而场中呢?老农徐常忠,铁锄垂地,气喘呼呼,锄头上染满了鲜血,这鲜血从哪里来的?
敢情,厉真人三师兄弟已躺下了,三人三条右臂更是全都没有影儿,那红红的鲜血,染满了半身道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老农徐常忠手中一柄铁锄,经数十年苦练,功力实非等闲,被薛仇金莲花逼得险险招架不住!
危急中,再也不顾自身安危,将铁锄猛力挥开,也不管薛仇金莲花从何方袭来,他则一时狂挥,欲与薛仇同归于尽。
正巧,这时候厉真人三师兄弟为救老农徐常忠之危,冲入阵中,哪知,薛仇一晃身,竟退了开去!
双方一近,老农徐常忠舞开了势子,一个措手不及,反将厉真人三人伤了,三人三条手臂和长剑,全都没了影儿!
这一突变,又怎能不使老农徐常忠惊骇莫名,只听他深深一叹,抛下铁锄,赶忙与三位真人敷药裹伤。
薛仇这一着,确属毒辣无比,他的目的就是要他们自相残杀!
忽听身后一人道:“你先慢得意,这还有人要会你!”
薛仇缓慢的转过身子,见身后站着的正是无极派的柴秋民。他的双眼中立即射出愤怒之火,脸上也泛起淡淡的金光,恨恨的哼了一声,道:“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免得我四处找你们!”
陡见柴秋民身后,站着那红衣少妇,两只水汪汪的媚眼,不停的在他脸上飘来飘去脸上更做诱人的甜笑,似是正要与情人说爱般!
薛仇莫名其妙的心头一热,赶忙收回眼光,朝柴秋民等五人瞪了一眼,恨恨的厉声喝道:“你们五个人一起上吧!免得我多费手脚!”
柴秋民一遇到薛仇的目光,心中就不由一寒,忙退了两步,道:“你别急,我师姑要先会会你!”
那红衣少妇立即接口道:“本姑娘叫舒情,舒服的舒,热情的情!今年十八青春,尚待字闺中……”
薛仇心想:“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女人。”可是,他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就更别说答话,仿佛不耻与她对语般。
只见他朝柴秋民一指道:“你们再不动手?可别怪我无礼啦!”
柴秋民一怔,尚未答话,薛仇已抖金莲花,扑了上去!
突的,格格银铃娇笑中,红云一闪,红衣少妇舒情长袖一挥,硬朝薛仇金莲花卷来。
薛仇一见到她满脸妖气,心中就讨厌,本不欲与她过招,蓦地记起她也是无极派的。“生死簿”中记着无极派的舒百会,二人同时姓舒,或是兄妹父母亦未可知,既与仇人有关,杀了亦不为过!
一见她长袖卷来,再不迟疑,金莲花一抽一递,反袭对方肩头。
哪知,舒情的武功竟也不弱,一卷不中,长袖带起,又卷上了肩头,正巧迎住薛仇的金莲花!招式竟快得出奇!
只这一招,薛仇就看出对方武功精纯,绝非柴秋民等五人可比,可是,他金莲花一片片的花瓣,全都锋利无比,当真还怕了她的长袖吗?
薛仇一愕之后,再不抽招,原势不动地推了出去,金莲花一旋猛抽,但听“嘶嘶”声响,舒情的粉红长袖,竟被他卷掉半幅!
舒情长袖被撕碎,非但不怒,反格格娇笑!
笑声中突见她人影飘袭而前,一双纤纤玉掌,交叉拂出,招式非但精奇绝妙,且快迅无比。
薛仇一愕之下,金莲花赶忙急舞,将舒情袭来双掌阻得一阻,也只阻得一阻。舒情飘忽的身子又复攻到,双掌忽劈忽削,倏斩倏指,霎忽之间,已变幻了数招招式,向薛仇猛扑?
薛仇见对方并没有使用兵刃,自己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不如女子,纵然胜了,脸上也觉无光。
薛仇心中想及,忙退身闪过一旁,正待将金莲花收入革囊。
忽听身后一奸阴笑道:“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还想走吗?”
薛仇一怔回首,身后站着徐飞龙田盛光二位,手横长剑,正将自己退路阻住,薛仇心中大怒,呸道:“好不要脸,你以为你们定能胜吗?”
随着话声,“嗖”的金莲花朝二人飞去,以往,他没存心要他们的命,故所以未下杀手。
这次可不同了,他就没存心让他们离去!金莲花飞出,去势如电,锋锐无比,余、田两人虽蓄势戒备,又哪挡得了这一招?
但听两声惨叫,二人已横尸当地!
红衣少妇舒情对余、田二人之死,似与她毫不相干般,依然笑盈盈的。又复追着薛仇身后袭击。
薛仇金莲花倒挥,又将舒情逼退数步!
无意中瞥见本是美玉生晕,明艳无伦的边文惠,脸色惨白如纸。额汗频冒,还只道她已受伤。
这一惊诚然非轻,能将边文惠击伤,他也就非其敌手。不过,就是明知前往送死,他也得先将边文惠替下不可!
于是,连施两招厉着,将舒情逼退寻丈,猛然回身一纵,已落在边文惠身后,忙叫道:“文惠,怎么啦!”
边文惠见他对自己如此关切,芳心大慰,只听她道:“我没什么,只是……体软……无力!”
薛仇一听没事,宽心大放。可是想起边文惠已然怀孕了,又不禁大吃一惊,一旦动了胎气,可怎生好?
于是,忙伸出金莲花往二人之间一隔,道:“大和尚,她……身子不适,有甚事我全接了……”
薛仇一语未毕,边文惠晃得两晃,栽倒沙难上,薛仇大吃—惊,要待伏身看视时,已听一阵喧哗。
薛仇四下里一瞧,穷家帮中由秃子爷领头,已一窝蜂似的冲了过来,另一边无极派有红衣少妇舒情与柴、施、周三位扑了过来,而对面昆仑派的飘飘僧,更是得理不让人!
他仿佛没听到薛仇所说般,一掌朝薛仇拍来,另一掌如飞般,直击躺睡地下边文惠的脑门。
掌击薛仇是虚,掌击边文惠是实,这一掌他用了十成功力,存心要一掌将边文惠打得脑浆迸裂。
因为薛仇的武功,他不知深浅,而边文惠的武功,却非他所能及,若非边文惠身子不适,他怕早伤在边文惠手下了,如不趁此机会骤下毒手,待她苏醒后,要想再伤她,哪里能够!
薛仇一见飘飘僧如此卑鄙,竟对一明知其身子不适的女人,下此毒手,心中不由大怒,对着来掌,猛然曲指一弹。
这“曲阳指”的功夫,江湖中早已失传,飘飘僧估不到薛仇竟会这种罕世奇功,心中一凛,忙晃身侧闪!
总算他轻功了得,仓猝间避开了薛仇一指。
薛仇一指弹出,心惦边文惠,不知如何?哪里还敢怠慢,一弯身,拦腰抱起边文惠,立往峰上纵去!
此刻,天色早已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