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葛衣叟桂甫,—双手除了酸麻外,虎口还隐隐作痛,至此方知对方果然力大无穷,赶忙跃开!
悟元和尚哈哈—笑道:“咱家杵下,没遇过百合之人,来来来,咱们大战百合!”
语毕欺身直近,紫金杵挥舞开,横扫直劈,但见一团紫光,如同滚球般,朝葛衣叟桂甫滚来。
葛衣叟桂甫,明知非和尚所敌,却敢取桨而斗,这说明了早已将性命置之不顾,见他欺近,也就不再闪躲,舞开铁桨,将门户紧紧封住。
桨杵齐发,一声声金铁交鸣的恶响,震彻夜空。
这番恶斗,真是武林罕见,二人铜缸对铁瓷,大力拼大力,各以上乘门硬功相拼相抗。
一霎时,只瞧得旁观众人惊心动魂,尽皆骇然!
悟元和尚自负膂力盖世无双,岂知葛前叟桂甫竟也神力惊人,不但力大,招数也十分精奥!
适才,他曾说杵下五百合之人,如今眼看已对拆了四五十招,虽就寻方守多攻少,他却不能让他紧守,硬拖百合。
当下,一声大喝,招式突变,竟是少林寺护法神林三十六招降魔杵法,此杵法一经施展,但觉紫光闪闪,杵影翻飞,威势诚然罕见!
葛衣叟桂甫本是堪堪为敌,数十招下来,早已臂软筋酸,浑身汗湿,心头忐忑不已,但他乃久经大敌之人,故所以始终能尽力守住招式不乱。
如今,悟元和尚这一变招,立将葛衣叟桂甫逼得节节后退!
猛然间,震天价一声大响!
原来,悟元和尚眼看再有两步,就能将葛衣叟桂甫逼下海去。遂紧了紧手中紫金杵,施展—招绝学“一泻千里”猛袭!
少林寺七十二种绝学,艺盖武林,降魔杵法又是护法神杖,而“一泻千里”,更是降魔杵法中六大绝招之一,葛衣叟哪里消受得了!
避、闪、躲、架、全都无法解救,除了往后疾退,那就非得被逼下海不可,万分无奈。只得双挥桨硬架!
一声大响,铁桨飞上半空,跌出船外,葛衣叟桂甫呢,双臂软坠,虎口鲜血,泊泊而流!
悟元和尚单臂举杵毫不容情,劈头直落!
葛衣叟桂甫紧闭双眼,连动也没动—下,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死,船底炸药立燃,纵有通天本领,也难救这全船数十人命!
敢情,“长尾狐狸”龙劣民也是伤在悟元和尚手下,悟元和尚想以杀一儆百的手段,并以蛇无头不行的看法。
哪知,船上只要主脑受难,炸药立被点燃,谁也别想逃过此难。
如今,又回到方才那上面去了,只要悟元和尚一杵将葛衣叟打死,船上数十口性命就全难保存。
就这危乎其危的—发千钧之际,倏地金光—闪,一朵碗大金莲花,堪堪架住紫金杵下落之势!
紫金杵长约四尺七八,杵头粗如碗门,全部紫金所铸。
重有七八十斤,竞被—朵姆指大细梗金莲花托住,真有点难以使人相信!
悟元和尚定睛一看,正是新近名噪江湖,盖冠武林的铜堡薛仇。当然,悟元和尚不看也能想到是他,只是,他不敢相信,这看似软绵绵一节节的细梗,竟能架住他威霸江湖的紫金杵强猛的一击!
悟元和尚单臂猛一叫劲,在他心想:“我不将你这金莲花压碎,细硬压折才怪。”
哪知,不动劲压还则罢了,一经动劲,立感一股热流。从紫金杵上疾传而至,烫他手儿差点松脱。
一惊之下,猛一摧气,也用内力回逼,在他心想:“你年纪轻轻,功力纵然再高,又哪能强得过我数十年内力修为!”
不想,双方内力一冲,悟无和尚方始大惊色变,对方内力非但猛烈、威厉,且较自己高出许多!
大惊之下,赶忙松劲吹气,抖腕撤招。
总算他应变神速,见机得早,没伤在薛仇手下,如若稍迟片刻,再要撒招时,已然不及,非受伤不可!
悟元和尚撤招后退,脸冒红光,一脸骇容。
薛仇嘿嘿冷笑道:“怎么样?可以将‘生死簿’交出来吧!”
悟元和尚响也不响,倏然一声怪叫,紫金杵横扫,疾向薛仇腰间打来!
这一杵挥将过来,带着一道紫光,那紫金杵重七十余斤。他随便—出手,就见紫光,其膂力之强,手法之快,就可想而知了,怪道当年少林寺中,集十八罗汉之力,方敢出而寻他。
薛仇一心要折服他,使他安安稳稳的将“生死簿”交出。
如若不然,弄不好他将“生死簿”毁了,岂不是冤?
见杵袭来,双脚不动,把腰身向后一缩,那紫金杵带着一股厉风,恰好在他腰前掠过。
这若是换了旁人,别说被杵击中,就这一阵厉风,也吃他不消,然而,薛仇却哪当他一回事。
哪知,悟元和尚不等紫金杵势头用足,手腕用劲,紫金杵横挥之势,斗然间变为直挺,竟向薛仇腰间猛击过去!
这下变招厉凌,大出意料之外。
薛仇也不由吃了一惊,忙将金莲花在紫金杵上一压,身子借力,凌空飞起。
悟元和尚不等他落地,扬杵上击,有心一下将薛仇毙在杵下。
薛仇金莲花花二次在紫金杵上一按,再度飞起。
悟元和尚大喝一声道:“哪里逃!紫金杵跟着又击了过来!
薛仇身子凌空,无从借力,照说情势极为危急,然则薛仇何许人也,劲高艺绝,哪怕这个?
但见他倏然一声龙吟长啸,声震夜空,紧接着凌空一翻,身形倒转,头下足上,长臂一探,已抓住了紫金杵头,手中金莲花,却对着悟元和尚的光光头,直罩而下,势道骇人十分。
若说二人功力技艺相差无几的话,悟元和尚大可奋力夺杵而退,只是,薛仇功力艺技,均较他为强,要想夺杵,谈何容易,看样子非撒手放杵不可!
就在这间歇之际,倏地一蓬银针直射薛仇!这一下相去既近,银针发出又无声无息,待到薛仇发觉,银针距他身子,已不及数寸!
薛仇本可不顾银针来袭,一下将悟元击毙,先夺过“生死簿”再说,可是,那银针头上全发乌光,显见染有剧毒。
泰山洞底洞中,他曾受毒昏倒被擒,他本聪明智慧的人,哪肯重蹈覆辙,也亏他武功造诣实是非同小可,危急中,手儿一按,双足一拳一伸,呼的一响,凌空平射丈余,一莲银针尽数在他脚底飞过,落入海中!
悟元和尚两次出手,也两次受辱,又两次从危难中解救过来,这次他再也不敢大意出手,冒险强攻,眼睁睁站在船头,凝注薛仇,他心中在想:“这小子是什么变的,竟有这等惊人能耐?”
薛仇落下船头,再次冷笑道:“二次手下逃命,怎么?还不肯乖乖交出,真要见了棺材始肯掉泪吗?如肯乖乖交出“生死簿”,如肯从今改邪归正,纵然簿中有你之名.薛某也饶你一命!”
悟元和尚雄心勃勃,岂肯轻易交出这簿子,因为拥有这簿子的人,有权支使簿中任何一人,而这本簿子,当年结盟时,也曾言明,在未曾选出盟主前,暂由“神风剑影”熊东海保管。
十数年来,盟主未曾选出,而悟元和尚却早已不耐,他想据为已有,召集簿中人,大兴风波。
想不到薛仇正巧也在追寻此簿,给他增添了困扰!
薛仇见他深思不语,禁不住心火倏发,脸上金光顿激,道:“我数十下,你若再不自动交出,可别怨我心黑手辣……
一、—:、三……六、七、八……”
倏的,悟元和尚猛然一纵,往大海中跃去!
薛仇早已防到此着,金莲花长伸疾卷,已阻在头里!
哪知,悟元和尚能有今口,亦非愚笨之人,他使的可是声东击西之法,明是纵身往海跳,其实中途煞势,薛仇移身阻住他时,他已到了右边,只是他站在船边。可没往下跳,因为他根本不识水性。
适才船破落水,他伐幸获一船板,方始逃得一命!
这时,只见他插好紫金杆,怀中掏出一本拆叠簿子,双手合按,道:“姓薛的,你…一心要此簿子,当是寻找尔家仇人,你若逼急了,咱家只要微一使劲,再往海中一散,你的血仇,就永世别想报得了!”
薛仇一听大震……倏地,一阵热风吹过,狂风骤起,乌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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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火穴鸳鸯
一阵热风吹过,狂风骤起,乌云密布……
船上众水手,立即喧哗大闹!
“飓风来了!飓风来了!”
“哎呀!不好!你瞧那大旋风,大旋风!”
众人循那喊叫人手指望去,果见数十丈外,旋风中一条水柱,被卷得慢慢上升上升,逐渐越来越大,几达数十丈高下。
这惊人奇景,实是人生难得一见。
柳红波本被紧张气氛闹得几乎要窒息,这一见不觉惊喜叫道:“啊!好雄伟的旋风,较之沙漠中,更使人惊心动魄!”
蓦然一声冷哼,葛衣叟走出,道:“诸位,这是飓风季节,飓风来时,横扫千里,威势骇人十分,避是避不了的啦,只有尽力维护这船的平衡,我们合则众生.散则众亡,谁也不敢说在船沉船破后,还能保得一命,我们各凭运气吧!所有的纷争,只有留待飓风过后再谈!”
处此情形之下,薛仇乐得打破这僵局,悟元和尚心中则更是欢喜,他巴不得暂时搁下,找个机会逃开薛仇的追踪。
少时,在葛衣叟的分配下,受伤的全都送入舱内,一个个用绳绑在舱板上,免得风波来时,摇幌跌撞反增痛苦!
薛仇被指配在船头新架的一只大桨边,协助摇桨,这只大桨总有七八丈长,用铁缆松松的绑在船弦两只高仅尺半的铁柱上。据葛衣叟说,这支桨用处奇大,一可支持船的平衡,二可闪避迎头的风浪与山岩,与此船的安危,关系重大,因恐手下人无法支持,故请他一旁协助!
悟元和尚膂力天生,被指派协助看管张帆的主杆,此杆一遇危急,落帆张帆也关系着全船生命。
而葛衣叟自己则亲去掌舵,这更是全船生命关键,他自己承当。
柳红波呢?没派到职事,反叫她进舱去,谎说叫她看伤者,其实实因她是女流,不愿叫她冒此风险。
柳红波哪有不知之理,但她却不领情,坚持守在薛仇身边。当然,她也有顾忌,如若遇险,她有薛仇相救,真有不幸,她愿死在薛仇怀里!
人手分配准备停当,风浪早起。
刹那之间,狂风怒啸,波浪滔天,四周暗如黑墨!伸手难见五指,仿佛置身鬼域,柳红波紧紧抓住薛仇的手臂,任由浪花扑打在身上。
隐约间,仍能看到那一座座小山似的巨浪,压顶而来,若被击打在船上,只这么一下,就可能将船击得粉碎。
而船身呢?刹时升起,如置身峰峦山巅,倏忽落下,又如沉下万丈海底,惊险之处,简直可说无与伦比,胆小的怕不当场就被吓昏过去!
柳红波虽说内功深厚,究是个女儿家,起始时,还可免强支撑,逐渐的已觉头脑昏眩,胸闷欲吐。
而薛仇要看顾着那些人摇桨,唯恐一时无力,他就必须出手相助,处此情形之下,薛仇只得将柳红波送入舱中。
船身颠簸摇晃,起落不停,薛仇每跨一步,足下均施展开千斤坠功夫,如若不然,很可能就有被吹下海的可能!
进入舱中,舱中早已绑满了伤患,连落足之地均无。
薛仇一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蓦地记起左方有一木箱,斜眼望去,箱上果真无人,薛仇立将柳红波抱到箱上,想叫柳红波就在木箱或躺或坐,休息一阵!
忽又想到,坐木箱上不如睡木箱里,若遇危险,这木箱也可救她脱险。
柳红波进入舱后,被血腥一冲,头脑更昏,她也不管,遂任由薛仇摆布,将她放进箱中。
当薛仇再次出舱时,突听一阵阵喧哗惊呼,他以为自己离开这片刻,船头大木桨出了纰漏,心中斗然一惊,忙紧走两步!……
倏听“克嚓”一声暴响,一道厉风,压顶而下。
薛仇仰首一看,暗黑中仍见一道黑影,直劈而落,黑影还挂着过半未收的大布帆,使他想到这是船的主杆。
厉风罩头,杆落如疾电,薛仇脑筋未转,巨杆已然及顶。
若是平地之上,薛仇尽有余暇,从杆下逃生,却因风波过大,船身不稳,既不敢绷,又不敢跃,万不得已,只好抬掌硬托。
半分不差,被薛仇双掌,将巨杆托个正着。
此杆粗如合抱,挂着过半面的帆,被强风吹得满满的,从后压折而下,其势之大,有如泰山压顶。
薛仇双掌刚刚撑住,即觉胸口一痛,喉头一甜,一股血箭,从口中疾射而出,眼前金光并射。
喧哗声中,似听有人叫道:“快!快!协助稳住杆帆,不然船要翻了!……
这叫声一出口就被狂风吹散,薛仇哪里听得到,心知自己已受严重内伤,昏昏然之下,哪还顾向别的!
猛力一推,薛仇已将木杆推过一旁,他身子也摇晃了两下,只是,他这身形未稳,船身猛侧,一股巨浪,将船整个击得翻了过来!
昏昏悠悠,迷迷糊糊,薛仇身上一阵疼痛,醒了过来。
睁眼看时,眼前一对怪鸟,红鼻,绿头尖嘴,高有三尺五六,凶睛圆滚,一付狰狞吓人模样!
薛仇看到它们时,怪鸟两只长嘴正身他身上啄来,一惊之下,忙双掌分朝两只鸟拍去。
双掌方出,尚未拍实,两只怪鸟已展翅冲天而起!
只是,薛仇反而一声痛叫,险险又昏了过去!原来,他浑身骨节,均如散了般,疼痛万分!
那只怪鸟,飞起十数丈高,见薛仇躺着不动,又复扑了下来。这一次,来势凶猛异常,双翅张开,总有一丈二三长短,所带起的风势,骇人已极。
薛仇心中大吃一惊,不禁暗忖道:“完了!想不到会丧生在这扁毛畜生嘴下,这在他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眼看一双怪扑下,就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低低轻啸,从海上传来,一双怪鸟闻啸煞势,一个翻身扑人林中,霎时,又复冲天而起,倏忽之间,已没入云层,不见踪影。
薛仇重伤下,仍能看到怪鸟四只爪子,抓着四个葛色野果飞走了。
不知啸声发自何人?来至何方?但却暗叫侥幸不已,错非这声轻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