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虽全是猜测之词,但却极有道理。
欧阳老化子突然接口说道:“司老弟所言一点不错,老要饭的也认为他确实很可能就是白玉龙,他此去南海,十有八九便是去寻‘彩虹岛’,不过……”
语锋微顿,脸上倏然现出一股困惑不解之色,双眉紧蹙,沉思不语。
司碧寒问道:“不过怎样?”
欧阳老化子道:“有个问题,老要饭的甚感不解得很。”
司碧寒道:“是什么问题?”
欧阳老化子略作沉思,道:“他既和贤侄家是血亲,又怎会于闻知贤侄是南海司家之人后,竟然丝毫无动于衷呢?”
这话不错,他既是白玉龙,岂有连他生身母亲的出身姓氏都不知道的道理?……
司碧寒眉头轻蹙地沉思了刹那,道:“这等说来,他该不是我表弟了!”
然而,司奇却忽然一摇头道:“老奴却仍认为可能很大!”
司碧寒霎霎星目,问道:“司老,你另有什么见解理由么?”
司奇道:“老奴认为想是姑少爷和慧姑为了保守南海之秘,所以从未提说过,表少爷因也毫无所知!”
司碧寒想了想,道:“这虽然颇有理由,但姑姑似乎不大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守秘,不告诉表弟外婆家在什么地方,姓什么呀!”
司奇道:“这也许是慧姑因为表少爷年纪还少,怕小孩子家嘴不稳,无意泄露出来,所以目前便没有告诉他!”
这番解释理由,倒不能说是不对,决无可能。
司碧寒星目略一眨动,忽地转向欧阳老化子问道:“化子伯伯,你认为这理由如何?”
欧阳老化正容说道:“老要饭的也认为这些都是极有可能的理由!”
语声微微一顿,神情突现严重之色的接道:“如果我们猜想的不错,则他此行前途就更危险重重了,不是老要饭的说泄气话,怀虹等四人只怕很难保护得了他的安全呢!”
这话说惊了司碧寒,双眉倏地一挑,旋急悟及欧阳老化子这话说的确是实情,并非故作惊人之言。
因为他想到了姑姑和姑父,他虽然未见过两人的功力,但姑父既曾独战武林“八大凶人”,其功力如何,已是不言可知,姑姑和姑父尚且遭了暗算毒手,何况怀虹等四人……
他想到这些,心里不由顿然发了急,立即对八剑中的老二念虹说道:“念虹,你们四人也立刻易容换装,飞骑赶上怀虹他们,一齐保护黑公子,我和司老双卫随后就到!”
念虹连忙恭敬的应道:“念虹遵令。”
齐朝司碧寒躬身一礼,自去易容换装而去。
司碧寒随又望着欧阳老化子问道:“化子伯伯目前意欲前往何处?”
欧阳老化子道:“老要饭的想去追‘双凶’,他们和‘三怪’都是当年曾被白大侠劈落‘恶魂岭’之人,‘双凶’既然未死,‘三怪’也可能还活着,白大侠夫妇的被害,说不定就是他们为报当年之仇而下的毒手!”
司奇点头道:“这倒是极有可能之事!”
司碧寒道:“如果确是他们下的毒手,化子伯伯千万别动他们,请派人通知我们一声。”
声调倏转威棱而坚决的道:“我要和表弟亲自找他们替姑父姑姑报仇!”
司奇在旁听得眉头不禁微皱了皱,但并未说什么。
事实上他也不能说什么,他能阻止司碧寒不替姑姑报仇吗?当然不能!
欧阳老化子突然哈哈一笑道:“贤侄放心,若果真是他们下的毒手,老要饭的就是想动他们,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语声略顿,笑了笑,接着又道:“当然,‘双凶三怪’如是走了单,一对一,老要饭的自信还有力收拾得下他们,可惜的是,‘双凶’是一向‘焦不离孟’‘三怪’也是由来‘三位一体’,老要饭的,就是贤侄你不关照,要和你表弟亲手报仇,老要饭的也会把他们的凶命留给你们的!”
这番话,说的是既滑稽又诙谐,不过可也全是实情。
凭“双凶三怪”武学功力,如是单打独战,老化子确可稳操胜券,但两个走在一起,他顶多只能勉强对付得了一个半。
多了另半个,他非得倒地不可!
话虽是实情,但由于他说得滑稽诙谐,因此,司碧寒和司奇都忍不住笑了。
司碧寒俊脸上笑容还未敛去,欧阳老化子接着又道:“关于那黑小龙是不是的问题,贤侄一弄情楚了,也请立该命人传知敝帮弟子转告老要饭的一声,只要说个‘是’与‘不’,老要饭的就明白,倘然不是,老要饭的也好动用敝帮天下各地弟子,暗中留心注意寻访他!”
司碧寒连忙点头道:“这个自然,化子伯伯也请放心,是不是,我都会很快的命人传知贵帮弟子转告的!”
欧阳老化子一点头道:“好了,我要饭的就此告辞,江湖上险诈百出,鬼崇技俩极多,贤侄你一路上也小心些,不要过份大意了!”
司碧寒笑容如花地道:“谢谢化子伯伯,我会小心的!”
欧阳老化子又朝司奇抱拳作别道:“司老弟,你也算是常在江湖上来去的人了,事事晦多留神点吧,我老要饭的也不多说了,再见!”
话未落,身形已飞掠而起,电射划空驰去。
好快的身法,最后的“见”字声落,人已远去百丈以外。
司怀虹一骑当先,飞虹、追虹、剑虹三骑紧紧随后,纵马疾驰,半个时辰已经奔驰了五十多里可是,司怀虹心中突然发生了疑念。
因为五十多里下来,他竟未追上黑小龙,未见黑小龙的踪影!
他心底在暗想:“按理早该追上了,为何不见踪影,难道追岔了路?还是已经……”
“已经”怎样?他简直不敢往下想了,虽然不敢往下想,但是,浑身却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
他心中疑念一生,便立即右臂猛地一勒马疆,左臂一举,作了个“停”的手式,后面的飞虹等三人也立即连忙各自紧控疆绳,勒马停住!
老六飞虹首先问道:“大哥,有什么发现么?”
司怀虹微一摇首,剑眉轻蹙地道:“这情形有点不大对!”
飞虹道:“情形怎样不大对了?”
司怀虹没有回答飞虹的话,目光却转望着老八剑虹问道:“八弟,你觉得奇怪不?”
剑虹在“八剑”中年纪虽居最末,智慧却是最高,反应最快的一个,闻问,星目略一眨动,立即点头答道:“大哥,这情形确实是有点奇怪不对!”
司怀虹问道:“八弟对此有何见解?”
剑虹略一沉思,道:“小弟觉得只有两种可能。”
司怀虹道:“那两种可能?”
剑虹道:“往好处想,我们可能追岔了路。”
司怀虹摇头道:“八弟,我认为这似乎全无可能!”
剑虹笑道:“可是因为这一路并无岔路?”
司怀虹道:“岔路尽皆是些羊肠小道,不管是往南往东,似乎都不应该舍大路不走,而绕走那些荒野羊肠小道。”
剑虹笑子笑道:“大哥,但是小弟对此却另有想法,因为黑公子乃是十分聪明之人,极有可能在故意绕道而行,以避免有人追踪!”
司怀虹道:“难道他已料到我们会追踪下来不成?”
剑虹微一摇头道:“这倒不见得,他也许是恐怕彭明通的派人追踪!”
第一六章 追踪
这话,颇有道理,于情于理,也实非全无可能。
于是,司怀虹略一沉思之后,又问道:“八弟,另一种可能,是往坏处的想法么?”
剑虹俊脸倏现沉凝之色地点点头道:“是的,那便是彭明通可能比我们快一步,着了先鞭,不过……”
飞虹突然接口说道:“八弟,彭明通他似乎不可能比我们快吧!”
司怀虹也道:“六弟说的不错,先后相差的时间不多,彭明通他似乎不可能比我们还快,这可能看来实在不……”
剑虹飞快地接口道:“大哥,你估计我们和黑公子先后相差了多久的时间?”
司怀虹想了想道:“大约一刻多点时辰。”
剑虹道:“小弟认为有这一刻多的时辰,应该是足够了!”
追虹在旁一直未曾开口,此际突然插口说道:“八弟,我懂得你这‘应该足够’的意思了。”
剑虹含笑道:“七哥,小弟非常相信七哥确实是懂得了。”
司怀虹也突然恍有所悟地道:“八弟的意思,可是说彭明通可能会在城外四处要道,预先埋伏下高手,以等候拦截黑公子么?”
剑虹点头道:“大哥料对了,小弟正是如此想法。”
司怀虹默然了,的确,这实在太可能了,若果真如此,那何须一刻多时辰,有半刻时辰也就够了。
一阵沉默之后,司怀虹不禁剑眉深锁地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剑虹也不由剑眉深锁,有点一筹莫展的苦思摇头无浯。
片刻之后,追虹忽然想出办法的说道:“如今之计,我们只有分开去查探一途了。”
司怀虹想了想,觉得除此之外,实在也无其他办法可想,正待决定各人的方向,与及一有发现,如何连络时,蓦地——
一阵急促的马蹿声传来,回首眺目望去,只见来路上里许之外,四骑健马有若风驰电掣般地疾齐而来。
于是,四人立即各带疆绳,让向道旁。
晃眼工夫,四骑已驰近十余丈外,剑虹首先看清了来路上之人,心中不禁极感诧异而惊试讶地道:“大哥,怎会是二哥他们?”
原来来路上正是老二念虹,老三忆虹,老四敬虹,老五扬虹四人。
他们虽也全都易了容,换了装,但他们腰间剑柄上那紫色剑穗,胸前那紫虹的英雄结,却是他们的暗记识别,是以他们一眼便都认了出来。
他们停马道旁,念虹等四人早就注意上了,从剑穗和英雄结上,自然也立刻便认出了他们。
于是,念虹等立刻一齐勒马停住。
念虹首先急问道:“大哥,表少爷现在何处?”
一句“表少爷”,问傻了司怀虹等四人。
剑虹倒底智慧较高,反应较快,连忙问道:“二哥,黑公子难道就是表少爷么?”
念虹点头道:“经欧阳长老料断,认为十有八九黑公子即是慧姑姑的爱子,白家表少爷。”
司怀虹眉头微皱地道:“二弟,你们怎么也追下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可好。”
念虹满脸焦急地道:“大哥,现在已没有时间多说这些事情了,黑公子他现在何处,少宫主也追下来了,随后就到。”
司怀虹摇头苦笑地道:“二弟,我们正在不知如何才好呢?”
念虹心中不禁猛地一惊,道:“怎么?难道黑公子他已经……”
剑虹接口说道:“现在还不敢断定,只是我们追到这里为止,始终没有见到黑公子的踪迹,情况不明,所以我们便停了下来,正在商议如何去找去追呢!”
念虹目视司怀虹问道:“大哥的意思如何?”
司怀虹道:“我们商议的结果,只有一个分头去追去找的办法,二弟看呢?”
念虹微一沉思道:“大哥既已决定分头去追的办法,那我们就赶快分头去追好了,免得迟了另生意外枝节。”
剑虹接着说道:“但是我们却必须得留下一个人来,在此地等候少宫主禀明这意外情形,同时……”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们也应该先商量好一个里程和连络的方法,如果有所发现,应该怎样?如果没有发现,又应该到什么地方会合。”
司怀虹一沉思,道:“我们便以五十里为界,如有发现,可举烟火为号,如无发现便赶到前面宝丰城内会齐,至于留在此地的人……”语声略顿,目光扫视了七人一眼,道:“由四弟留下好了。”
于是,事情就此决定,各自纵马奔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黑小龙他往那里去了,怎地没有了踪影?
事情果如老八剑虹所料,小龙他确实是绕了道,他东行不久,不但立即向南折上那荒僻无人行走的小道,而且复又转向西行,竟奔回临汝西南,伏牛山区地方,这实是八剑等人意料不及。
他孤身单骑前行,越走山道越是崎岖难行,情势显然,他已深入了伏牛山区。
山道虽是越来越崎岖难行,但是,他却并未因而气妥,更未稍皱一下眉头。
因为他心中有个坚定的意念:也就是俗语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同时,他身负血海亲仇,若是连这一点苦也不能吃的话,他如何能去万里迢遥的南海,如何能去找那江湖传说中似虚似幻的“彩虹岛”,将来又如何能够报仇?
他虽然从未出过门走过远路,对地理并不熟悉,但他曾读过地理志,知道目前所经之处是伏牛山区,越过伏牛山区便是湖北省境,一直南行,便是湖南、江西、广东、横跨过广东,就是南海之滨了。
这是小龙离开临汝后的第五天,时光则是夕照满天,日落黄昏的时分。
他勒马停立一处山坡上,仰头望望漫天的红霞,再眺目四望,希望能找到一户猎户人家借宿一宵。
结果,他失望了。
四周数里之内,根本不见炊烟,屋影。
其实,这失望乃是他意料中的事,深山深腹中,何来人家?纵是猎户,亦必在入山不远之处!
失望,并未使他产生什么烦恼与愁苦,神情依然平静如常,有点自嘲似地笑了笑,也有点自慰地自语着道;“不要紧,反正山无主,山洞多是的,随便找个山洞避避寒风冷露,休息一夜好丁,只是……”
星目忽现爱怜之色,伸掌轻拍着跨下马儿的颈项,语音倏转低柔地,轻声低语道:“马儿呀马儿,随着我,只好委屈你了!”
马儿似乎有知,竟然在他伸掌轻拍,柔声低语中,马蹄昂首,声发长嘶,意思好似在回答他:“我懂得了,我不怪你。”
马儿真的有知么,当然不,偌真如此,那这匹马不是神就是怪物了!
不过,马儿虽然无知,但它地有它的灵性,小龙如此伸掌轻拍,无可否认的,在它的灵性上,它懂得这是主人对他的宠爱。
不然,它怎会得踢蹄昂首长嘶以应。
著者记得学生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