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握了握她的手,道:“蓝玲……”
只这么一声,这一声却带着无限的安慰。
也只有如此了,别的还能说什么,说什么有用?
蓝玲道:“醒过来以后,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山洞里,一个有人长年居住的山洞,不用说,那就是他住的地方,可是他人已经不见了,我身边有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四个篆字‘三绝秘笈’。
当时我就想死,我没有骨气,也不甘心,我想,他走了,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或许他会有再来的一天,到那个时候我可以报仇雪恨,然后再死。
于是我就住在那座山洞里,练起了‘三绝秘笈’上所载的奇异武功,费时整整三年,我练成了那种奇异武功,这个时候,这条路开了,开始有人来往走动,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我来到这条路上找他,没找到他,却碰上了不少想占我便宜的人,我一个个杀了他们,也开始痛恨起了男人……”
紫鹃忍不住再次紧握她的手,又叫了一声:“蓝玲……”
蓝玲道:“我知道,或许我不该,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看见男人我就想杀……”
紫鹃、霜姑娘为之心神震动,可是母女俩又能说什么?
蓝玲这种心态,是残酷的事实造成的,不能怪谁。
只听蓝玲接着道:“渐渐地,这条路上的来往人少了,接着,路也封闭了,可是这时候我又发现,我身上起了奇异的变化,没有多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儿。这时候我才明白,所谓‘三绝秘复’的三绝,是羞于见天,不容于地,自绝于人,我又想死,可是我更不甘心了,他害我这么惨,我非找到了不可……”
紫鹃道:“从他走了以后,他就没再来过?”
蓝玲微摇头:“没有。”
紫鹃道:“事隔这么多年,再见面,你还认得出他?”
蓝玲道:“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
霜姑娘迟疑了一下:“玲姨,要万一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呢?”
蓝玲道:“他就是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尸骨!”
可见,她是多么地恨那个人了!
紫鹃道:“他长得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特征,你告诉我们娘儿俩一下,万一我们娘儿俩日后碰上……”
蓝玲道:“没有用,就像你说的,事隔这么多年,人与事变化都很大,我能告诉你们母女的,也只是他当年的模样,你们母女是认不出他来的,还是让我自己找吧!”
她说的倒也是实情。
紫鹃沉默了,没说话。
蓝玲忽然问道:“你们母女怎么会走上这条路,?打算上哪儿去?”
紫鹃当即把有关燕侠的事,以及此行的目的,也告诉了蓝玲。
蓝玲听毕,忙道:“‘南海’郭家人……”
紫鹃道:“就是‘无玷玉龙’郭家的后人。”
蓝玲惊叫了一声。
紫鹃忙道:“郭爷没娶,六个都是郭爷的义子。”
蓝玲话声突然起了激动:“原来是郭爷的义子,那就难怪你们母女愿意千里迢迢,远赴西藏冒这个险了……”
话声未落,两眼之中突问奇光,接道:“有人来近,还不少,五个!”
她霍地站了起来。
紫鹃、姑娘也忙站起。
紫鹃伸手按住了她:“蓝玲,别!”
显然,她是怕蓝玲再杀人。
蓝玲道:“我会忍,不过要看他们是什么人,来意如何!”
只听一个清朗话声传了过来:“蓝玲?”
蓝玲霍地转过脸去,厉声道:“什么人?”
那清朗话声道:“我认识个蓝玲,不知道你这个蓝玲认识不认识胡凤楼姑娘?”
蓝玲猛一怔,道:“姑娘……”
紫鹃脑际光一闪,猛然想起_人,心神震动,脱口道:“侯爷!”
人影横空,疾闪射落,五个人,一前四后,正是傅侯跟 他那四护卫!
傅侯落地就是一怔:“原来是紫鹃。”
紫鹃定过了神,忙裣衽为礼:“婢子见过侯爷!”
傅侯道:“别这么自称,风楼视你们如妹,我怎么敢让你们这么自称。”
姑娘也行了礼:“晚辈段霜,见过侯爷!”
傅侯道:“姑娘姓段,那是紫鹃的女儿,长得好,跟红菱那两个,仙露明珠,难分轩轻。”
紫鹃道:“谢谢侯爷夸奖。”
傅侯目光转身蓝玲,猛一怔:“蓝玲?”
蓝玲微低下了头。
紫鹃道:“是的,侯爷!”
傅侯脸色一变:“你怎么……”
紫鹃截口道:“侯爷,蓝玲的遭遇一言难尽!”
她是不知道蓝玲是否愿意让傅侯知道。
蓝玲低着头,没说话。
傅侯何许人?目是明白,当即道:“那以后有空再说吧!”
紫鹃道:“侯爷怎么会到了这儿?”
傅侯道:“路过,遥见火光,过来看看,你们呢?”
紫鹃道:“也是路过。”
是实情,可也是说话三分。
傅侯道:“上哪儿去,从这儿路过?”
紫鹃道:“去看一个朋友……”
傅侯道:“你有朋友在‘西藏’?”
紫鹃跟姑娘都一怔!
傅侯淡然道:“你跟蓝玲说的,我都听见了,郭燕侠怎么会去了‘西藏’?”
紫鹃心神震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侯道:“你不原意说,我不勉强,可是你要知道,我也能跑一趟‘西藏’,其实,只是我知道他去了‘西藏’,这就够了。”
姑娘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紫鹃忍不住道:“侯爷,现在没当着姑娘,您这是何必?您已经……”
傅侯淡然截口道:“不为别的,食君俸禄,傅家也几代受皇家恩宠,不能也不敢不忠心赤胆以报!”
紫鹃道:“真不为别的。”
傅侯胜然微变,“我刚说过。难道你信不过?”
紫鹃道:“这是在这儿,也就这么几个人,您就不能全当不知道……”
傅侯冷然道:“傅玉翎不是那种人臣,再说你这也是害傅家,害你们姑娘。”
话落,带着四护卫腾身而起,破空疾射,向着西方电闪不见。
姑娘道:“糟了,娘,咱们又添了劲敌。”
紫鹃跺脚道:“怎么他会上这儿来,偏又让他听见了!”
蓝玲猛抬头:“紫鹃,我跟你们去。”
紫鹃一怔:“你也去?”
蓝玲道:“‘西藏’‘密宗’不是好对付的,有我去,你们省事得多。”
姑娘喜道:“好哇,这下连傅候也不怕了。”
紫鹃道:“蓝玲,咱们不同于别人,不能不顾全姑娘。”
蓝玲道:“我知道。”
紫鹃道:“那你是不是要回去收拾收拾。”
蓝玲道:“我还有什么好收拾的。”
紫鹃道:“那……不能让傅侯抢了光,咱们现在就走。”
蓝玲道:“放心,只管歇息一夜,他抢不了先的。”
紫鹃讶异望蓝玲。
蓝玲道:“把马匹舍了,明在早上我带你们母女走。”
紫鹃、姑娘明折了,蓝玲那种见所示见、闻所未闻的身法,他们母女是见识过了,有那种身法在,准可以追上傅侯,进而超越到他们前头去。
母女俩放心了。
紫鹃重又拉着蓝玲坐下……
口 口 口
这是一个人。这是一个大帽黑衣人。
这个大帽黑衣人就坐在这条大路当中,盘膝而坐,背西面东。
一顶大帽遮挡,看不见他的面貌,不过从他那颀长的身材,以及隐秀威仪的身影看,他必定是位很不凡的人物!
既是位很不凡的人物,怎么会坐在这种地方,这条路上,尤其是坐在路当中,难道就不怕挡人路?
刚说挡路,事可就来了。
远处,他面对的方向,传来了蹄声跟轮声。
车马来了。
可不?远远的一辆黑马车驰了过来。
马车相当快,很快的近了。
高篷、单套,车辕上是个面目冷峻的黑衣汉子,车篷密遮,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用想,赶车的早看见大帽黑衣人了,大路当中坐个人,尤其是醒目的一身黑,还能看不见?
顿时,马车缓了下来,丈余外停住。
冷峻黑衣汉子握鞭站起,就要说话。
突然,一个低沉话声从黑衣人那大帽阴影下传出,不但带着劲力,还隐隐有慑人之威:
“你做不了主,让能做主的现身说话。”
车帘陡然揿开,一个枯瘦红衣喇嘛翻身上了车辕,老眼两道锐利目光,直逼大帽黑衣人:
“施主何为?”
大帽黑衣客道:“平日都是和尚化缘,今天我要跟和尚化个缘!”
枯瘦红衣老喇嘛道:“这种事倒是新鲜,施主恐怕是头一个。”
大帽黑衣人道:“不管什么事,总要有个头一个。”
枯瘦红衣老喇嘛道:“说得也是,但不知施主要化什么?”
大帽黑衣人道:“你车里有什么,我就化什么。”
枯瘦红衣老喇嘛两眼精芒一闪:“原来施主是个有心人。”
大帽黑衣人道:“早在我跟你化缘时,你就应该知道了。”
枯瘦红衣老喇嘛道:“可是没想到施主意在此。”
大帽黑衣人道:“现在你知道了。”
枯瘦红衣老喇嘛道:“当然知道了,只是我若是不肯施舍呢?”
大帽黑衣人道“以前,找人化缘的有恶僧,现在,找和尚化缘的也有恶客。”
“这么说,施主是位恶客?”
“我是善是恶,要看施舍的人的态度而定,要是施舍的人慷慨、爽快,我化了缘就走,绝不多事掠扰,也绝不多作别的要求,那就不能称之为恶客了,是不是?”
“说得是,说得是,只是,施主既知以前找人化缘的有恶僧,当知那些恶僧必有他的仗恃。”
“我当然知道,有道是:‘不是猛龙不过江’,又道是‘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你说是不是?”
枯瘦红衣老喇嘛两眼精芒再闪,道:“那就让我先看看,强要化缘的恶客,究竟有什么仗恃吧广
他话落扬手,向着坐着车前地上的大帽黑衣人轻轻一挥。
轻描淡写又轻描淡写,简直就像赶苍蝇。
大帽黑衣人一笑:“好个‘密宗’‘大罗印’,头一招就下杀手,和尚,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只说话,没动,一动也没动。
动的是地上的土,突然在人面前打旋扬起,然后,忽然化为一线,一折,闪电似的射向了高坐车辕的枯瘦红衣老喇嘛!
枯瘦红衣老喇嘛一怔,猛惊,不知是没敢抬手挡,还是没来得及,只见他头一偏,那既疾又猛一线尘土,“卟”地一声,擦着耳轮打过。
只听大帽黑衣人笑道:“幸好‘密宗’‘大罗印’我见识多了,不然这头一下就非伤在和尚手里不可。”
枯瘦红衣老喇嘛定地了神,猛往起一站,一件红衣像吹了气,倏然鼓起,瘦小的身躯也为之暴涨一倍,两眼圆睁,须髯飞扬,神态吓人,然后,他离开车辕飞起,头下脚上,直扑车前地上的大帽黑衣人。
大帽黑衣人大笑:“和尚,‘密宗’‘九变魔影’,怕不怕‘降魔柠’?”
他随话抬右手,突出一指,直指老喇嘛额头两眉之间!
就这么一指。
也只是蓄劲待发。
可是已经够了!
吓得老喇嘛机伶一颤,身躯倏地恢复原状,硬生生扬头而起,直上半空,半空中再折腰倒射,又落回了车辕之上。他脸色大变,一脸惊容,骇然道:“施主似乎熟知‘密宗’?”
大帽黑衣人笑道:“那当然,刚我不说过么,不是猛龙不过江,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我还知道,你接下来就要施看家的本领‘摄魂大法’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对我照样没用.不信你尽可以试试看,”
枯瘦红衣老喇嘛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他正半信半疑,犹豫不决,不过,旋即,他脸色忽转阴沉,道:“施主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大帽黑衣人道:“和尚何意?”
枯瘦红衣老喇嘛道:“我只是个人下之人,若是施主要的施舍给了施主,却连施主是何许人都不知道,如何向主人交待?”
大帽黑衣人一点头道:“是理,我可以告诉你,想当年我在‘雍王府’效力的时候,和尚你还缩在藏边过苦日子呢!我姓关,和尚听说过有这么个姓关的么?”
枯瘦红衣老喇嘛脸色大变,机伶暴颤,失声道:“原来是关……”
大帽黑衣人道:“和尚,我不喜欢当年在‘雍王府’的职称。”
枯瘦红衣老喇嘛立即改了口:“原来是关将军,那我就好跟主人交待了,关将军要的就在车里,是关将军自己扶他下车,还是我代劳。”
大帽黑衣人道:“不敢偏劳,也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挺身站起,走到车前,掀起车帘伸手进去扶出一人,正是燕侠。
大帽男在人掀车帘,扶出燕侠,就站在枯瘦红衣老喇嘛的身边,老喇嘛却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
燕侠被大帽黑衣人扶下了车;却跟在沉睡中似的,整个人靠在大帽黑衣人身上。
大帽黑衣人拦腰扶起了他,转脸一笑:“和尚,谢了,要是愿意再见我,咱们就会后会有期,要是不愿意再见我,咱们就会后会无期了。”
他腾身而起,倏化长虹,飞射不见!
枯瘦红衣老喇嘛面如死灰,立即冷喝:“走,折回去!”
赶走的忙挥了鞭,鞭梢儿脆响声中,马车转了一个圈子,飞也似地驰上来路。
口 口 口
这是一座庙,年代很久远,但是并不残破。
一座年代久远,而不残破的庙,却冷静异常,不但没有香火,就连和尚也没有一个。
连个和尚都没有,庙是谁修茸,又是谁每天打扫的?
这就不知道了!
应该总有人。
可不,你不看,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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