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二老惊人的功力,场中之人无不惊叹十分!
但陆豪文曾眼见四十条性命在顷刻之间一一丧生在神刀圣君之手,其中五派掌门及一帮之主,自不亚于青城二老那等功力之高手。
陆豪文仍感青城二老登峰无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他念动之间,猛然一声朗啸道:“前辈留步!”
人也有如离弦之箭,射向峰头。
可是青城二老理也未理,仍抢扑登峰。
陆豪文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暗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言壮烈,却是两个蠢东西!”
陆豪文虽运出全力想赶上二老,哪里还能够?眼看二老已达峰顶,陆豪文索性停步而望。
他为二老捏着一把冷汗,双目炯炯的盯着青城二老。
青城二老到了山顶之上,陆豪文除以为二老必将取下竹竿上所悬人头。
但他错了,二老连人头望也不望一眼,只顾去扶助受伤颇重的华山九剑,移步下峰,陆豪文深深的吐了日气,哺哺道:“他们做对了!不愧为一派之尊。”
“哼!”
一个冷冷的哼声意外的传自陆豪文身侧。
猛然转头,发觉一个白衣美少年隐在一处崖石之后,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
白衣少年虽美,却是满脸的肃杀之气,嘴角挂着一丝冷峻的笑意,继道:“藉救人退身,避过天下人之耳目。哼!老匹夫只是两个狡猾的懦夫!”
说着眼角朝陆豪文一瞟,脸上毫无表情的又道:“我劝你还是置身事外,保着你项上那颗脑袋吧!”
他立了起来,斜纵两丈。
陆豪文大感奇怪,邮山半壁藏着这样一个白衣少年,他是何来路?隐身此处有何目的?为何对我说那种话?
他心念一转,轻喝道:“且慢!”
白衣少年止步转身,冷冷道:“要是我就赶快退下邙山。”
白衣少年冷傲,激起了陆豪文的怒意,也冷笑一声道:“在下之事,何用阁下关心?”
“关心,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也未见他起势,只觉目前白影一晃,白衣少年已无影无踪。
陆豪文心中大震,对这白衣少年莫测高深。
忽地,他灵念一动,暗道:“千手神龙,又是他?但他又为何要阻止我登峰?”
陆豪文难以猜测白衣美少年的身份。这时青城二老照护着华山九剑已到他不远之处。他迎了上去,只见华山九剑每人的颈项上,鲜血涔涔,已染红了整个的前襟,分明又是神刀之杰作,刀伤要再深一些,华山九剑气管破裂,就完了!
陆豪文心中一寒,心想:“神刀圣君!神刀圣君!华山掌门嫡传九弟子都不堪一击,而我……”
他有些气馁,但随即想起了父母之仇,一股年青人的刚强血气涌流全身,他在心中大声对自己道:“大丈夫当快意恩仇!”
蓦作龙吟长啸,蓝衣飘展之下,疾掠登峰。
就在此际,一声狂啸从峰下传来,啸声刚厉人云,陆豪文微微一征之间,一个粗豪的叫声已传来,道:“登峰之人可是陆豪文,且等等我公孙度!”
紫剑狂夫倏忽而到,陆豪文颇感讶异,早见一条紫影风卷登山。陆豪文等他驰至不远,正要问他是否奉了武材无形殿主之命,代师赴会。
可是紫剑狂夫掠至身前时,仅一声沉喝道:“走吧!”
陆豪文只得与他并肩齐驰,疾掠登峰。
转瞬间,两人已至峰顶,立见疏疏落落四十九根竹竿竖立峰头平顶之上,四十九颗人头,血迹模糊,望之可布。
但峰顶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
陆豪文望了紫剑狂夫一眼,轻声道:“公孙兄是要取那些人头么?”
紫剑狂夫黯然摇头,猛地狂喝道:“神刀圣君自巩何在?”
他这一喝,声音刚烈,威猛。
“小于,你又来作什么?老夫已对你刀下留情,你是以为老夫杀不了你?”
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从遥遥的另一山峰传来。紫剑狂犬粗眉连掀,张口一阵豪笑道:“大丈夫,死何足惧?但我今日乃奉有家师之命而来。”
“你说说看。”
“家师正在扶伤,不克亲至。白巩,家师说你如还有人性的话,就发还各派掌门人头,好让他们落土安葬。三月之后,家师必邀峨嵋上人,昆仑黄衫客。一青城二老登邙山赴你神刀之会,如何?”
隔峰传来一阵苍沉的低笑,道:“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功盖宇内,居然受伤,这倒是奇闻。”
陆豪文忽然插言喝道:“公孙兄朗朗铁汉,岂有诳言。”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之余地。”
陆豪文重重的哼了一声。
隔山又传来神刀圣君的话道:“紫衣小于,我答应了!但到时他们五人缺一不可,否则别说我白巩太过狠毒了!你将五派掌门及丐帮帮主人头取下去吧!”
紫剑狂夫未料神刀圣君这次竟这样的爽快,反党意外,微微一愕,猛作狂啸,紫影连晃之间,早已取下六颗人头在手,朝陆豪文大声道:“陆兄!家师伤于陆兄剑下,小弟未存介蒂,陆兄放心!师命在身,我要先走一步了!”
陆豪文一笑,道:“公孙兄请吧!”
紫剑狂夫猛然长啸一声,道:“谢圣君成全!’”
话落人已飘身离峰,只听峰下暴出一阵激动呼声。
陆豪文如临风玉树挺立峰顶,等峰下的呼声过后,才朗声发话道:“神刀圣君!你可以现身一见么?”
“你想何为?”
“哼!十年旧事,我想作个了断!”
隔峰沉笑道:“昨夜我已警告你,我与你无缘!”
陆豪文想起父母之仇,他真想就此说出父亲陆长风之事。但想起千手神龙嘱咐暂勿露出身份,他终于忍住了,尸冷冷的道:“你以为无缘,而我与你缘深似海!”
“你这话从何说起?”
“暂无法奉告,到时自知。”
“真的吗?”
“有一日我会取你项上人头。”
对峰默然片刻,墓地沉喝道:“陆豪文,我要你说出到底为了何事?”
“不说。”
“非说不可!”
陆豪文镇定的答道:“除非你现身接剑!”
“你还不配,陆豪文,你真的不说么?”
“不说就不说,你待怎样?”
陆豪文退了一步,伸手取出了象牙剑,凝神以待。
隔峰一阵苍沉的笑声,震得邙山的草叶萧萧。
陆豪文一挑剑眉,朗声道:“神刀圣君,今日我陆豪文非逼你现身不可,你瞧着吧!”
象牙剑忽化白虹,如长鲸吸水一般,振剑腾身,白光划空而起,从四十三根高高悬着人头的竹竿上,一掠而过,四十三颗人头顿时应剑倒下。
隔峰猛地厉喝一声,道:“陆豪文,你敢。”
一条黑影快似电掣,划空生啸,风卷而来!
那种凌厉的声势陆豪文望之骇然。
他双目寒光闪闪,盯着来人。手中的象牙剑抖颤,脚下深陷三寸,已运起了十二成功力,准备一击。
空气顿时紧张,陆豪文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正在此刻,陆豪文眼角一掠,摹见紫剑狂夫不知何时又来到了他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手中的紫剑横胸,凝功生颤。
这是一场生死之搏,陆豪文虽见紫剑狂夫,也无暇发话。
眨眼间,黑影已经扑到,陆豪文在一刹那间看清来人是个黑袍老人。
一股重如山岳般的劲力己凌空扑罩而到。
陆豪文一声大喝,道:“公孙兄!联手抢攻。”
象牙剑一抖,划起一蓬剑气,硬闯抢封黑袍老人。
紫剑狂夫一声不响,紫剑狂夫一挥之间,寒气大作,与陆豪文同时扑向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沉哼半声,双手齐挥,打出一道无以伦比的掌风,震得陆豪文与紫剑狂夫当堂倒退两步。
紫剑狂夫忽然咦了一声,道:“你,你不是神刀圣君。”
陆豪文心中一震,黑袍老人也愕然间,脸上杀气大盛,沉喝道:“小子,你何由识得老夫?”
陆豪文也听出紫剑狂夫说话的口音丕对,正疑惑间,紫剑狂夫又冷笑一声,道:“神刀圣君就是化骨扬灰我也认得他。你,你是谁?”
黑袍老人双目精芒闪烁,逼视着紫剑狂夫。
突然沉哼一声,道:“老夫,将你的面具撕下!”
身形一展,单臂前伸,一五指成勾,快得连转念的时间也没有,黑袍老人已扑抓向紫剑狂夫。”
紫影一晃,紫剑狂夫身如飘絮,忽然飘出五丈之外,喝道:“陆兄,你还不走么?”
陆豪文诧道:“公孙兄,我为何要走呢?”
“他非神刀圣君,你更非他敌手。”
黑袍老人厉声道:“匹夫,留下命来!”
紫剑狂夫狂声道:“凭你还办不到!”
黑袍老人一声刺耳生痛的厉啸,十指箕张,嗤嗤有声的发出十股指风,罩向紫剑狂夫。
但紫剑狂夫的身形轻灵如鬼魅,忽东而西,黑袍老人徒然震怒万分,连他的衣角也难以触着。
陆豪文心里一动,暗道:“千手神龙!吴伯伯!”
他正转念问,蓦见黑袍老人狂吼一声,身形一弓,双臂疾挥,一蓬暴雨般的黑色暗器,广罩十寸。
陆豪文急忙一运象牙剑。打撒出一片气幕,护住全身。
举目望去,紫剑狂夫却不用剑,反将手中的紫剑抛去,两袖连番挥出,罡气震空,将那些黑色细小的暗器打落。
看他的神情紧张万分,陆豪文更加确定此人必是千手神龙的化身无疑。
黑袍老人暗器一经打出,口作厉嗥,猛扑了过去,同时双掌一翻,罡气弥空,势如排山,劈向紫剑狂夫。
紫剑狂夫在不得已之下,狂喝道:““豪文,你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他身形一矮,双臂一立,硬封黑袍老人。
两股掌力一经接触,发出一声闪雷般的响声。
黑袍老人身形一晃,微哼道:“哼!我早猜你是那老贼吴化!”
紫剑狂夫却当堂震得一连退了五步,一个身子犹抖颤不止。
“吴化,今日你这条老命就算送掉了!”
黑袍老人接着又电光火石般挥出两掌。
紫剑狂夫脚下一个跄踉,陆豪文看在目中,知道他已危在眉睫,一抖象牙剑,暴喝一声,道:“接剑!”
象牙剑破空生啸,猛刺向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微怔之间,紫剑狂夫已飞泻下峰,转眼不见!
陆豪文救下了紫剑狂夫,并未收剑,仍猛刺向黑袍老人,一柄象牙剑化出重重剑影,十分的凌厉。
黑袍老人嘿然转身,目射凶光,黑袍一拂,劲气如涛,迫得陆豪文掠退五尺,一招仙人指路,剑锋笔直的指向黑袍老人。
一丝剑气嗤然有声的射出。
这正是陆豪文伤了武林无形殿主的一剑。
黑袍老人不闪不避,再要打出掌风时,剑气逼身。
他全身一震,退了两步,勃然狂怒,道:“好小子!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身形一旋间,早已卷到陆豪文的身前,黑袍老人两掌一翻,蓬!蓬!两声,陆豪文但感一阵金花乱冒,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身子蹬!蹬!蹬!跄踉连退,象牙剑微垂。
黑袍老人冷哼半声,道:“姓陆的小子,这是你自取其死,怪不得老夫狠下毒手!”
踏前一步,黑袍再次拂出,一股无以伦比的劲力压上了陆豪文的胸前,蓬!掌过处,陆豪文闷哼一声,一个身于便像断了线的蓝色风筝一般,被击凌空,星飞殒泻峰下。
黑袍老人一声冷笑,黑影微晃便自离去!邙山峰顶四十九颗人头高悬竹竿之事就此不了了之。
武林各大门派弟子去了。
邙山峰上峰下冷寂静悄。
已是深夜,层云低垂。
半峰之间躺着一个垂毙的青年人,发出低微的呻吟声!他全身被血染红,但手仍紧握住一把雪白的象牙剑。
接着,豆大的雨点,暴泻而下,点点打在青年人的身上。
忽然暴雨中一条白影快如夜空飞星般从峰头激射到了青年人的身前,现出一个白衣美少年。
他望着血迹模糊的青年人默然无语。
倾盆的暴雨哗哗的打在两人身上。
渐渐的白衣少年全身湿透了。他站着动也不动。
同时间,年青人的身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洗干净了,现出了他轩明俊秀的面庞——陆豪文。
白衣少年忽地冷冷道:“叫你别管闲事,你不听。哼!”
陆豪文也在此刻长长的吁了口气,口中哺哺:“死?死?我不能死!死了父母之仇谁报?”
白衣少年神情一愕。
“哼,神刀圣君!老匹夫!我不能死!”
白衣少年似乎吃了一惊,脸上的神色急切间变了数变,然后又疑惑的盯在陆豪文的身上,似在决定一件事。
蓦地,他十指齐弹,丝丝的指力点遍陆豪文全身的一百零八个穴位,俯身之间,提起了陆豪文飘身而去。
陆豪文从昏迷中醒过来,睁眼看时,但见自己睡在一间小房中,靠房门之处坐着一个正在打盹的小伙计。
他讶异的一声轻咦!
小伙计一惊而醒,见着陆豪文醒了,连忙走至床前,轻声道:“相公,你醒了?我已经守了你三天三夜了!”
陆豪文转了转身子想坐了起来。
小伙计急摇手道:“蓝相公请不要动,那位白相公说你醒了千万动不得。”
陆豪文又感愕然,他的意识慢慢的恢复,暗道:“你明明在邮山峰顶被一个黑袍老人打下峰来,自忖必死,怎又会躺在此处?这个小伙计为什么又称我蓝相公?白相公又是谁?”
他心中疑问着,开口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将经过说出来。”
“是的,蓝相公!这是洛阳的悦来客栈。三天前白相公抱着你来投店,吩咐小的看着你,醒过后千万不许动,他就走了。”
“你为什么叫我蓝相公?”
“因为你穿蓝衣所以称你蓝相公,白相公穿的是白衣。他叫小的这样称呼。”
陆豪文心中一动,暗道:“穿白衣的相公抱着我来投这客栈,那么是一个白衣少年救我了。”
正在此刻,房门开处,走进来一个白衣少年,小伙计喜道:“白相公回来了!你可把小的等苦了。”
陆豪文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