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豪文一凛,暗道:“我既已出来了,总不能不出手再退回去。”
那女子又道:“陆豪文,你为什么还站着不动?纵然你或能逃出一命,但你的同伴就非死不可,这些阴煞宿个个都是阴狠毒辣之徒,最可怕就是强不畏死,你自问能敌过这些拼命的死徒?”
陆豪文这才骇然,全身起了一阵寒噤,猛地大喝道:“老屠,我与你决一生死之斗!”
他一错掌,狂劈向了老屠。
排掌山风罩向一丈外的老屠。
老屠嘿嘿一笑,旋身让开了陆豪文的掌力,道:“你等着瞧吧!”
老屠身后忽然三个锦衣人踏上三步,三人同时现掌,硬封陆豪文,陆豪文暗道:“我先试试你们的功力!”
他念动未已,蓦感一股强劲无伦的掌力,将自己的掌力硬生生的迫了回来。”
他不禁大骇,蹬!蹬!蹬!连退三步。
蓦地,一声沉啸,起自左侧,立感脑后风声飒然,陆豪文感应何等的快速,立知是厅上瓦面之锦衣人掠身而下想封住他的退路。
他暴喝一声,脚下一点,一个倒纵。
“小子,你找死!”
头顶一声冷喝,掌风爪风指风,一齐朝他身上罩到。
陆豪文决不能被他们封了退路,陷入他们阵图之中,他不顾一切,身子后掠,同时也一掌硬接凌空罩下的劲力。
蓬!
陆豪文一声闷哼,胸前如中巨击,一个跄踉,几乎立脚不住,但是他还是快了一步,抢先到了厅门之外。
人影一闪,嗖嗖嗖!他的前面刹那间飘落了五人之多。
他又一声狂喝,道:“躺下!”
至高的掌法“血浪三叠”快疾无伦的劈出。
这“血浪三叠”乃机非掌法中的第二招,一经出手,便是三掌同出,看似有先后之分,实际却是一掌的变化,同时劈至。
当先的五个锦衣人冷冷一哼,以为让开前面两掌接他最后的掌势也不迟,身形微闪一让。
陆豪文一声朗啸。
嘭!一掌正中一个锦衣人。
哇!口血横飞,身子被击出了五丈,叭地一声摔得脑浆四溢。
他更不停手,呼呼,又连劈两掌。
四个锦衣人几乎是同一的动作,一掠而退!
奇怪的是陆豪文掌劈一个锦衣人,除了那中掌之人出声惨叫外,四外居然还能保持静默如恒,根本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像这种持重镇定的功力,陆豪文也不禁为之心寒。
就在此时,锦衣人群中,一个五十上下年纪的锦衣老者一掠而出,立在陆豪文的身前五尺之处,阴阴的道:“阁下好掌法!老夫想讨教几招!”
陆豪文看了他一眼,道:“你在乾坤教是何地位?”
“老夫是本教督练之一。”
“督练管什么?”
“接老夫几掌试试。”
“哼,我就以刚才同样的掌法施出,你能接下,我陆豪文今夜就认栽如何,你自问能接得下?”
“阁下请吧!”
陆豪文脸上的杀机一现,一亮掌“血浪三叠”。
督练也猛然现掌,居然不避不让,谁知“血浪三叠”这至高的掌法,何等精奥,他的掌一封,居然扑了个空。
“不好!”
一语方出,嘭!蹬!蹬……他一连退了八步,双目圆睁,方才“哇”的喷出几日鲜血,栽地不起。
“好掌法!”
一个峻厉的口音所发,声音虽不大,陆豪文却心中一跳!这人的功力不同凡响可想而知。
陆豪文一扬双眉,道:“你也想试试?”
一个枯瘦的锦衣老人,此人至少也在八十岁以上,双掌过膝,乌光漆黑,两道目光盯在陆豪文的脸上,陆豪文陡地想起一个人来,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想起师父在中原游历时,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那就是江湖闻名丧胆的毒枭齐光。他不轻易出现江湖,但出必掀起一阵毒劫,死人无数。
“毒枭齐光!陆豪文,你可要万分的留神!”
那暗中的女子又传音警告。
陆豪文虽然心中暗噤,但表面上仍十分的镇定。
他冷冷的道:“来人报名。”
“老夫之名你不配知道。”
“你在乾坤教是什么职位?”
“刑部总管。”
“刑部总管,真是一个老刽子手。齐光,你如不用毒,能接下一掌,在下转身就走!”
“嘿!嘿!还是那三掌?”
“不错!无妨告诉你,那一掌名叫‘血浪三叠’。”
“‘血浪三叠’?老夫算是开了耳界,出手吧!”
陆豪文顿时运起了全身之真力,向前跨了两个大步,对这一代毒枭,他丝毫也不敢大意。
毒枭齐光眼看陆豪文掌法精奥极伦,同样不敢大意,寒光熠熠的目光罩定陆豪文。
场中无形中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在心中打了个问号,毒枭齐光以毒起家,他真的会舍本求末不用毒吗?
蓦地,陆豪文暴喝:“接掌!”
“血浪三叠”以石破天惊之势狂劈而出。
以他百年之功力加以神妙绝伦的掌法,三丈之内尽在他的掌势所罩之下!
静寂得可怕的宸王府院中,发出了轻微的嗡嗡之声,一百零八宿再是镇定,也被陆豪文的威猛之势所夺,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毒枭齐光一声沉喝道:“来得好!”
他竟然不避不闪,硬接一掌。
但是他那一掌正与那督练一般无异,一掌击空。
嘭!如击败革,陆豪文一掌正中他的胸上,但是一股反震之力,将陆豪文一下震退三步,他脸色一变,蓦感一只手臂微微的一麻。
陆豪文厉喝道:“齐光,你说不用毒的。”
毒果齐光厉笑,道:“我是答应你不用毒,老夫根本未用毒?”
陆豪文臂上的麻感越来越盛。
他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狂声道:“但……”
他话未说出,齐光轻笑一声,道:“但老夫全身无一处不毒,老夫根本未用毒,但你却中了老夫之毒!”说罢厉笑不止。
陆豪文冷汗直流!
四外的锦衣人慢慢的向厅门欺身而来!
老屠又发话,道:“陆小子!这你该认命吧!”
陆豪文猛吸了一口真气,唰地拔出象牙剑,脚下一点,旋身而起,剑化长虹,卷向毒枭齐光。
两侧的锦衣人一声微喝,左右同时飞出三人呼地劈出两掌。
一股狂流撞向陆豪文,象牙剑竟施展不开!
忽然一声沉喝道:“豪文,回来!”
武林无形殿主之话响起。
陆豪文飞掠而回,立于厅门,武林无形殿主就在身后,道:“豪文,你既中毒,疗毒要紧,何必再与他们作那困兽之斗?”
陆豪文紧握象牙剑,满面的杀气!但他的一条左臂,就在这片刻之间已粗肿了一倍,痛苦十分,额上的冷汗更直流不止。
老屠又以挑逗语气,道:“陆豪文,你完了!”
陆豪文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陆豪文,不说你逃不脱本教的手里,就是放手不管,齐总管之毒,天下无人能解,你也是死定了!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也许教主一高兴,饶你一条狗命也说不定!”
老屠的话越说越不堪入耳。
陆豪文左手剑平举及胸,眼看就要扑向老屠与他一拼,但被武林无形殿主突然一拉他,道:“豪文,回去!”
陆豪文狂声道:“华前辈,不是我不听前辈之话,但宸王府被围,无路可出困,回去还不是死路一条。”
“笑话,要是无路可走,我何必要你回去?”
陆豪文只得强压心头怒火,重回到了宅中,一看众人都无比的凝重,到此紧要关头,反是朱方显得轻松。
宅外又恢复了原来的静寂,显然被乾坤一百零八阴煞宿围困,却听不出丝毫声息,乾坤教主可怕,不言而喻。
南方叫化低声道:“朱方,你真的有把握吗?”
朱方沉吟片刻,道:“当然有把握,但是我还要单独与叔叔商量一下。”
“那你附在我耳边快说吧!”
朱方便在南方叫化耳旁轻声说了一阵。
南方叫化毫不迟疑的站了起来,轻喝道:“这还值得考虑吗?领路!”
所有之人都显得十分的紧张,但又不便询问,正在此刻,厅外飘身进来三个锦衣人。
武林无形殿主沉哼了一声,道:“争取时间,快走吧!”
他一掠身,卷向了三个锦衣人之前,九阳神功运了起来,一连劈出八掌,掌掌开碑裂石,逼得锦衣人连连后退!
朱方事不宜迟,抱起了他的儿女,起步便行向厅中的正中央墙根之前,陆豪文,南方叫化,龙虎双丐正感纳罕。
朱方单手一旋厅中放着的一只尘封的太师椅,想这椅于正是当年宸王的座椅。
奇迹出现了,大师椅几旋之间,那只椅子忽然沉了下去,原来这里竟有十分奇妙的机关。
太师椅沉下之后,现出了几段石级,几人便拾级而下。
进来的几个锦衣人眼尖,已被看见,突然大声叫道:“启禀副教主!宅中有机关进出!”
武林无形殿主暴喝一声,刚掌狂挥之下,又将几人逼退数步,转头儿他们都人地而去,这才卷身飞退,窜身而下!
蓦听头顶厉喝道:“哪里走!”
一股强劲无伦的掌力劈至,武林无形殿主反掌一震硬接。
蓬!他一声闷哼,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人也一连滚下三级石阶,但是目前一暗,上面被封起来了。
武林无形殿主呼出了一口大气,道:“好雄劲的掌力!”
忽听龙丐道:“神君快走!”
他扶了武林无形殿主一把。
“我还可以走!”
两人在黑暗中向前而行。
这是一条三尺宽五尺高的市道,朱方等人正在前面转弯的岔道上等两人。
武林无形殿主与他们会合后,便向左转而行!
这时陆豪文一语不发的跟随而行。
武林无形殿主关心的问道:“你的伤怎样?”
“还可挺得住!”
“十分的痛苦吗?”
陆豪文不答。
朱方领着一行人一连转了几道弯,忽然陆豪文呻吟出尸。
武林无形殿主连忙道:“暂时停一停,豪文中毒,不知毒性发作蔓延如何了!”
但朱方并未停止,他道:“敌方已知人日,很容易追至,我们再走几步,进了另一个秘厂1之后,就不怕他们了!”
他领众人又走了十几丈远,忽然间一声轻响,石壁忽现一个小门,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出。
朱方一闪而人,众人也跟了进去。
那扇小门经朱方一点之后又关闭起来,他这才道:“现在没有关系了!”
众人举目望去,不禁恐怖的骇然而惊,只见这是一个宽敞在二十丈方圆以上的广厅,厅中巨柱林立。
使人太过骇然的是这广厅中的五日巨形的血红的棺木陈放在那林立的巨柱之间,有一种叫人窒息,毛发竖立之感。
这地下广厅的顶上,嵌着绿惨惨的几颗宝石,发出了微光。
这无疑是当年宸王发动宸濠之乱最为机密之处,可是这五具红棺是怎么一回事?朱宸濠当年被王守仁讨伐,擒获伏法,自然棺木中不会是他本人了,但是谁?”
神秘而恐怖的五口红棺,使众人为之一窒。
只有朱方似乎不以为意,只是望着南方叫化欲言又止。
南方叫化肃然问道:“朱方,到了吗?”
朱方答道:“到了,叔叔要为他们说明吗?”
南方叫化点头正要开口。
武林无形殿主急忙将陆豪文右手的袖子撕了下来,一看整条手臂乌黑,肿胀两倍以上。
武林无形殿主眉头紧皱,立即取了陆豪义的象牙剑,道:“毒枭齐光之毒,当真是厉害无比,三个时辰之内,全身肿胀溃烂而死,现在老夫为你放血,亦许可多延些时间。”
说着他在陆豪文那条肿胀的手臂上一划,一股乌黑的血射了出来,痛得陆豪文全身颤抖不止。
武林无形殿主接着点了他肩井以上几处穴道,以防毒气攻心,这才轻轻呼了一口气,道:“大约在一天内,已无大碍。”
南方叫化一双瞎眼珠子不住的翻动,关心的问道:“陆师弟,真是无碍了吗?”
武林无形殿主忧戚的道:“我说在一日之内可能无碍?”
南方叫化喃喃道:“记得当年我伯伯有一只玉蟾蜍不知道是否……”
他的话未曾说完,武林无形殿主一笑,道:“朱宸濠乃廿年以前之人,纵有那能吸百毒的玉蟾蜍,与事何补?”
“不,不,听我说,你还记得朱方说过他是甘贫安居,否则他立时富可敌国之话吗?”
“那只是他一时负气,随口而出罢了!”
南方叫化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朱方我知他甚深,尚不至诳言无稽。”
武林无形殿主与龙虎双丐均大感迷们,暗道:“要说这不是诳语,那事实如何?”
南方叫化继道:“朱方,你告诉他们吧!这些都是武林名重一时之人物,不会将事传扬开去,你放心就是。”
朱方应声是,随即肃然道:“诸位看到了那五口红棺木吗?”
武林无形殿主等点了点头,朱方继道:“此处地方密厅,有一年我也是无意中到此,就发现这五口红棺,在好奇心催使下,曾掀开两棺盖看过,你们猜是什么?”
众人一窒,道:“敢是珍宝金银吗?”
朱方轻笑点头,道:“一点也不错,正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因此才敢说立能富可敌国之大话,这些珍宝都是当年家祖用以收兵买马,准备叛国之资本,说来都是脏污之物,故我朱方宁可贫穷一生,也不愿动它分毫。”
“阁下的人格可敬可佩!”
龙虎双丐肃然起敬。
南方叫化忽然开口道:“但不知那块玉蟾蜍在不在这五棺之内。”
武林无形殿主一喜,道:“如此说来,那就非要看看不可了。”
“朱方领去看看有没有那只玉赡蛛吧!陆师弟关系整个武林之劫运至巨,无论如何要设法疗毒!”
众人立时步向厅中五口红棺之处停了下来,朱方掀开了两个红棺的棺盖,琳琅满目的珠光宝器尽人众人的眼帘。
那缤纷的光彩闪耀着,众人不禁呆了。
朱方一笑,道:“找寻那玉蟾蜍吧!”
武林无形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