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二老沉哼一声,身形一分,一老道:“老大,让我先斗斗他,铜色魁影所到之处,几不留活口,今夜倒要见识一下他们到底以何为恃!”
青城老二中的一个欺身已立在古铜长衫客对面一丈之内。
古铜长衫客冷冷道:“你接得一招,我甩手就走!”
青城老二一沉身,双掌缓缓的劈出。
古铜长衫仍傲立如故,眼看青城老二的掌力已达他胸前,由一股柔和的潜劲转为强烈无比的罡风时。
古铜长衫客方始抬臂一圈,另一掌猛然穿出。冬
蓬!一声大震,青城老二哇地一声惨叫,鲜血狂喷,一连挫退了八大步,终于跌坐在地,凄声叫道:“老大!走,他所施的是从未见过的阴掌!”
他叫声方落,身子连连的颤抖了一阵,又喷出一口鲜血,晕倒了下去!
青城老大一声惨叫,扑了过去。
古铜长衫客冷冷一笑,道:“青城二老也不过如此而已!你还要再比划一下?”
接着又冷冷一哼,转身理也不理的缓缓而行。
这一暮看在陆豪文的眼里,真是心中不寒而栗,凭青城二老的名头和功力竟不能在人家的掌下走出一招,此人的功力就不可思议了!
同时从青城二老口中所言,似乎像今夜这个古铜长衫客的人物,竟充塞于川滇鄂湘数省,那更是令人咋舌之事了。
青城老大摹地大喝一声道:“有种你就报名!”
古铜长衫客头也不回,冷冷道:“告诉过你,我无名。”
青城老大抱起了老二受伤之体,惨厉的道:“好,老夫记着你了!”
“哼,最好你还是忘记我!”
青城老大脚下一点,带着受挫的惨痛走了!
他这里一走,古铜长衫客墓地哈哈狂笑起来,道:“老不死的,简直自不量力!”
谁知他方自得意的狂笑声未落,突地脸色一变,笑声也突止,喝间道:“是谁?”
两声夺夺声后,山林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妇人之声,道:“是我,一个半瞎的老婆子!”
由山林中果然走出一个手持巨拐的独目白发老婆子,她那仅有的一只独目,也黯然无光,似乎也要瞎了。
古铜长衫客退了一步,道:“你这个瞎婆子,为何深夜来此?”
“啊!那是我主人交待的,要老奴每夜交子时到这里走一趟。”
古铜长衫客不禁十分好奇的问道:“那你主人是谁!”
“他恐怕已经死了!”
独目老婆子并未说出她主人是谁。
陆豪文远远听了也十分的诧异?不禁对那片山林多看了几眼,但他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心想:“每夜交‘子’时到这里来,到这里来做什么?”
实际上古铜长衫客也是同样的心思,任何人也会引起好奇之心。
古铜长衫客转头搜视着林内。
突然,他奇声道:“怎么我嗅到一股血腥之气?”
独目老婆子也回头仰脸而嗅,道:“没有啊!我老婆子怎会嗅不着?我从来也未嗅着血腥之气啊!”
古铜长衫客又哺哺道:“当真,是有!”
谁知就在此刻,独目老婆子以一种奇诡绝伦的手法,巨拐一晃,猛然一声厉叱道:“着!”
一声问哼过处,古铜长衫客突被独目老婆子点倒地上。
她那只独目之中也陡得射出骇人的凶光,杰杰厉笑道:“又是一个,老娘好久未曾开心了!”
陆豪文见那独目老婆子的举动,真是惊得目瞪口呆,听了她的那句话又几作呕!暗想:“天下之人真是丑不堪言。”
独目老婆子身手敏捷的一手提着巨拐,一手同提小鸡一般挟起了古铜长衫客,身形微闪之间便掠人了那山林之中!
陆豪文明知危险,但也不顾一切纵飘人林。
这片山林也着实茂密绵长,走进林中,黯黑无比,半晌方后,陆豪文始才隐隐能够辨物。
陆豪文尽量不发出丝毫的声息,摸索人林,约莫走了半盏热茶光景,隐隐传来一个妇人哀痛欲绝的哭泣声!
陆豪文被那哭声引得无比的烦噪,举目向前望去,只见在林木参差之中,淡淡透出一丝灯光。
陆豪文脚下一紧,立如一溜青烟般飘去!
但他快要接近那灯光之际,摹地发现目前的树身之上,一株株被刮去了一块皮。
一眼望去,前面所有的树皮无一株例外,被剥皮的树于上又被火灼过,陆豪文仔细一看,那被火灼焦之处隐然是个“恨!”字。
恨!恨!恨!
每一株巨树之上都有一个恨字。
同时灯光之处也越来越近。
陆豪文终于看清了灯光发自一座木楼。
木楼之前有两根巨柱,更有灼着两个巨大的“恨”字。
陆豪文心中一惊,暗道:“恨楼!恨楼!顾名思义想必是处凶险之地!”
不禁惴惴于怀,立于一株巨树之后,踌躇揣摸四外的景物。
当他的目光移至恨楼右侧五十丈之处时,由恨楼上微光的照射下,陡地看到一付骇人的景象,不禁毛发惊然;
原来那里俨然是一座木亭,但亭子无门无户,里里外外鲜血淋漓,一具具死尸东倒西歪的挂在木亭之上,骇怖至极,惨不忍睹。
陆豪文垂头问了闭眼,哺哺道:“血亭!血亭!”
突然间,他愤然的抬头盯着恨楼,一扇半开的木窗,一股侠义之气油然而生,毅然暗道:“血亭!恨楼!纵然刀山剑林,我也要闯他一闯!生为武林人,岂容得这种残忍之事存在?”
他心中一快,立时脚下一点,一鹤冲空,纵上一株树梢,由树梢望去刚好可从半开木窗望人“恨楼”之内。
他这一看不禁大诧,只见恨楼之上空荡荡的,那独国老婆子双膝跪在一张羽扇素衣的中年秀士画像之前,哀哀恸哭!
那古铜长衫客便直挺挺的躺在一旁,不能动弹!
只听独目老婆于哭诉道:“主人!我雷娘常怀你的思义,自主母去世之后,你待雷娘之德,雷娘无时或忘!现在你身死不明,雷娘只当你死了,我要为你报仇,那些钢衫客,我恨之欲绝,愿主人在天之灵有知,估我雷娘如愿以偿!”
接着她站了起来,收起画像。
蓦地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啸之声。
人影一晃,恨楼之中忽失独目老婆子雷娘的影踪!
陆豪文以为是自己的眼花,擦擦眼再看仍不见雷娘,心中着实着急,心想:“这雷娘的身法也太过惊人了!”
就在此刻猛然一声狂笑划破林空,林中的树叶也为之作响,陆豪文一转头,便见血亭之中独目老婆子已将古铜长衫客挂了起来,那根巨拐疾如风雨的击在古铜长衫客的身上,在血肉横飞之中,独目老婆子却哈哈狂笑,状至疯狂的快意!
陆豪文这才知道独目老婆于所谓:“好久未曾开心了!”
原来是这回事。
这雷娘为了仇恨,报复的残忍使人触目心惊!
古铜长衫客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但雷娘仍无意停手!
陆豪文侠义之心油然而生,一声轻喝道:“你也太过份了!”
雷娘猛地停手,一只独目精光炯炯的盯着陆豪文停身之处,喝问道:“谁人大胆,快与我现身出来!”
陆豪文心中一决,飘然下树,立于一株巨树之前,朗声道:“在下洛阳陆豪文!”
独目雷娘冷叱一声,身随拐起,只一晃之间已站在陆豪文的面前,厉声道:“原来是个胎毛未于的小子,你私人恨林,偷窥恨楼该当何罪?”
陆豪文毅然不惧的道:“在下乃偶然至此,并非有心而来!”
“老娘也知你是无意而来,若是有意,老娘早将你这小子打成了肉泥!滚!”
陆豪文气结道:“你凭什么叫在下滚?”
“滚就得滚!”
独目雷娘凶如夜叉,蛮横至极。
“要是我不呢?”
独目雷娘摹一举巨拐,便要当头劈下。
陆豪文猛然摇手,道:“慢来,你总得讲理!”
“有何理可讲?”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在下并未干涉你为主报仇!在下也更非是你之仇人,为何你举拐便击?那于理不通,不通!不通之至!”
陆豪文故意摆出一付酸腐的模样,连说几个不通。
一时竟将独目雷娘弄糊涂了,讷讷不知所答。
陆豪文何等聪明,立时知道这雷娘只是一个莽妇,心智粗拙。
顿时提高嗓门,继道:“在下路过此地,在下也非穿铜衣,在下更不识你主人,与你主人无仇,无恨,你我更是素昧平生,你要举拐便打,简直是不通!不通,不通之至也!”
独目雷娘不禁呆立当地。
半晌,她猛地一声大吼,道:“管他通不通,你偷人恨林,老娘先宰了你在说!”
呼!的一声,搂头盖顶的已经一拐击到!
陆豪文心里一寒,连念头也未转过,连忙横里一掠身,避过一招,巨拐堪堪擦身而过,他从心底透着一丝寒意!心想:“完了!完了!”
雷娘一只独目更射出慑人的精光,厉叫一声:“小子,凡人我恨林之人,就休想再活了!”
她身法奇诡地一旋,运拐如风,第二拐又已劈至。
陆豪文再次闪避,又躲过一招。
雷娘似乎已动了真怒,狂叫一声,道:“好小子,再躲过老娘一拐,老娘便放你一条生路!”
一科手,顿时间拐影如山,重重叠叠从四方八面击到,拐风带着一股灼势的劲风逼至。
陆豪文万念俱灰,自知再无能接下这一拐,闪避也没有丝毫可能。
但他却不愿束手就毙,急切问,运起一口真气,漫无目标的双掌齐挥,同时一声悲喝道:“我陆豪文死不瞑目!”
谁知忽地如山拐影猛地消失,独目雷娘就站在他前面三尺不到之处,一只精光闪闪的独眼盯住他,半晌不着声。
陆豪文早已面成土色,也莫知所以然。
独目雷娘久久才厉喝道:“伸出你那只左手来老娘看看。”
陆豪文死里逃生,一股强做之气早失,竟身不由己的伸出了手。
雷娘忽然如获至宝般捧着他的左手看了又看,又用手去摸了又摸,陆豪文既惊且怒,同时又啼笑皆非。
不料更奇怪的那雷娘那只独目之中,忽然滚滚泪下,渐渐变成呜咽悲哭!
陆豪文不禁愣了!
他精神一震,问道:“你哭个什么劲?”
猛地他想起雷娘在恨楼上对着她主人画像哀哭之时,不期然又打了一个寒噤!
雷娘终于放了他的左手,道:“你,啊!原来我们是自己人!”
陆豪文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讷讷反问道:“我们是自己人?我并不认识你呀!”
“你是天门之徒!”
“不,我不是天门之徒!”
雷娘忽地又凶光激射,厉叫道:“你不是天门之徒,那你那只紫环哪里来的?”
陆豪文这才恍然大悟,道:“啊,原来如此!那你必是天门阴阳宫中之人了,在下受人之托,正要到剑门山天门阴阳宫去谒天门羽土。”
独目雷娘猛地连退几步,无比激动的道:“你,你是受谁人之托!”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无形殿主九阳神君。”
独目雷娘更加激动了,大声道:“他还不知道本宫发生了变故?我,我找了他三年,啊!他在哪里?”
陆豪文全身一震,立感不祥,问道:“天门阴阳宫有了变故,是什么变故?”
雷娘立像受了严重的打击一样,神情惨变。
陆豪文察言观色,已知天门阴阳宫三年前的变故,必定相当的严重,甚至天门阴阳宫已毁于一旦,也有可能。
雷娘定了定神,方始惨然,道:“本宫完了,全宫二百余人尽皆被杀,宫主受伤,生死不明,看来活着的希望太过渺茫。”
陆豪文黯然,道:“何人有这样大的本领?”
“一些穿古铜长衫的不速之客。”
“未何江湖未有丝毫风声?”
“铜衫客挑了本宫之后,便借本宫之名活跃江湖,掩过江湖人之耳目,是故外间没有一点风声。
“啊!阴毒之极!”
陆豪文突然想起大漠阴宫宫主离娘,承天羽士九阴之学,她乃是天门羽士之女,雷娘为何不去找她?
他提出后,雷娘却激动得全身颤抖,道:“那个不孝的禽兽,不要提她!”
陆豪文黯然盯着雷娘。
半晌,雷娘才叹口气,神情十分萎靡的道:“我去找过她,开始她不相信,她说她的爹爹有学究天人,胸罗万机,谁有如此能耐?她的话并不错,可是她不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我在阴宫一连住了三天,以后她便避不见一面,宫人只告诉我她离宫而去,却不告诉我去了哪里?我一气之下,离开阴宫,便回到此处筑恨楼血亭,我要报复,铜衫客只要碰着我雷娘,决无全尸!”
说到此处,雷娘再度目射精光,十分的可怖!
陆豪文黯然片刻,道:“雷娘前辈,一片赤心,十分的可佩!”
雷娘听陆豪文一赞,独目放射出异样的光采。
陆豪文接着继道:“但是那些钢衫客到底是何来路?”
“不知道,他们不肯吐露半点。”
“主其事之人是谁?”
“不知道。”
“照这样说来,他们根据之地仍在天门阴阳宫之内。”
“不错。”
“三年来,前辈可曾再去过?”
雷娘得意地厉笑,道:“常去!捉那些恶贼来此受刑。”
“啊!他们难道不知此处么?”
“被他们知道早已率众而来了,但我雷娘巴不得有这一天,杀他个落花流水!”
墓地,一声冷笑倏告传来,道:“嘿嘿!你所等的这天来了。”
雷娘一听,脸色惨变,拿起巨拐,大声道:“陆豪女!准备应战!”
恨林之中一阵金光连闪,如天神下降般,四个身穿金袍之高大老人飘然落地,威风凛凛的一排而立。
雷娘独目寒芒大盛,厉叱道:“就只你们四人么?”
“已够打发你了。”
“为什么不多来几个?”
“嘿嘿!原来你这个阴老婆子是躲在这里专事杀戮本门之人,你跟本巡回宫吧,否则将你挫骨扬灰!”
四个高大金衣人,立在当前,从神态上看必是相当凛厉威猛的人物。
陆豪文暗暗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