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留何名?”
“白相公与蓝相公。”
武林无形殿主暴出一阵震耳长笑,道:“屠华山一门,身犯滔天大罪,为武林所不可容者,岂愿留名?再说蓝白相公非名非姓,从何说起?”
随着又沉声继道:“华山白眉道长,武林长辈,本殿素敬素仰,决无纵容凶徒之意,本殿事后也曾亲赴华山察视现场,贵派门人虽均被掌力震死,在细辨之下,却非毙于掌力之下,两位道长可曾留意么?”
白眉道长似感意外,骇声问道:“非死于掌下,那死于何种功力之下?”
“每人脑后玉枕穴穿裂而死!”
“啊!死于暗器之下。”
“不是,乃是一种极其歹毒之指力。”
白眉道长脸色倏变,神情间似有些激动,问道:“何种指力?”
武林无形殿主声音一顿,随即口音略低的道:“玄阴绝户指。”
“玄阴绝户指?属于何门之学?”
“道长前辈异能之士,不知此功么?天门阴阳宫九阴之学。”
白眉道长突然白眉连掀,目露精光,沉声喝道:“那是你九阳神君师门之学。”
“不错。”
白眉道长忽然一声悲啸,随又声音一转,低声含愤的道:“尊师天门羽士,功高造极,胸罗万机,怎会调教出此等背叛人伦的凶徒?贫僧倒去问问他。”
武林无形殿主忽沉喝道:“本殿正在查究此事,事实真象未明之前,尚望道长不要诬人于罪,师尊夫人,岂会纵徒祸害武林。”
白眉道长脸色连变,嘿嘿冷笑了几声。
蓦地——
一阵厉啸之声远远传来,非但四外点苍武当衡山弟子骇然而惊,华山银眉道长也动容不已!
随即一阵衣袂震空之声,凌空飞坠下四个双目精光奕奕的黑袍老者。
他们一见白衣少年的惨状,抖然同声厉吼道:“是谁打伤他的?”
目中凶芒煞光暴射,向场中一阵扫视。
白衣少年却在此刻一指插在地上的神刀令,低喝道:“速毙杀华山两个老牛鼻子,缴令覆命!”
‘嘱下遵令!”
四个黑袍老者,立如四个凶神恶煞,一声暴喝:“华山牛鼻子,你们是自裁还是要老夫们亲自动手?”
华山白眉道长本是武林八派中身份辈份极高宿耆,白衣少年年少无知骂他牛鼻子,尚可忍受,不以为辱,但这四人却都是五十以上之人,他们仍是口口声声牛鼻子,无沦他是怎么的修为功深,也忍耐不住。
他脸色一沉,道:“诸位何人?”
四个黑袍老者狂声道:“老夫神刀教执令尊者。”
白眉道长冷声道:“好一个神刀教执令尊者,你们意欲为何?”
“神刀令出如山,你这老牛鼻子纳命吧!”
话落,四个黑袍执令尊者,猛地扑向白眉道长,黑袍狂挥之下,掌风飒然,卷地生寒,罩向了白眉道长。
两个道士自恃辈份与功力,又经无形殿主一说,对打的白衣少年微感粗暴,伤及无辜,不无内咎,虽愤四人无礼,但仅以七成功力接下四人的掌力。
谁知一接之下立感有异。
神刀教四个执令尊者竟然个个掌力浑厚无比。
一念方转,已经不及。
嘭!嘭!两声震空巨响,银眉道长一声惨哼,身形一连狂退出一丈之外,厉声道:“你们好狠的手段!”
“今日不叫你毙在当场,本尊者何以缴令?”
四个黑袍老者脚下一点,疾逾雷掣、黑影晃了晃,又猛扑而上。
白眉道长一咬牙,手中银拂一抖,拂须蓬张若刺,迎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一声厉喝:“你找死!”
四人同时一记劈空掌力,狂飚砸地,势如排山袭倒。
蓬!
又是一声巨震。
白眉道长叭哒一声,被击出了二丈之远,栽在地上,突目瞪眼。
四个黑袍老者仍然放不过他,飞身又上。
四外的点苍卫氏双猿,武当三玄衣道士,衡山二英,看得过意不去,哗然呼喝,竭力飞扑抢救。
但他们尚未赶到,一阵疾风不知从何处卷到。
劲风无俦,逼退了四个黑袍老者几步。
武林无形殿主如雷之喝声又起!“神对教猖狂!咄!”
一团紫影,有如鬼魁般扑到,旋身之间不见,连带着两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白眉道长。
黑袍执令尊者,怒吼一声,便要追踪疾扑。
忽听白衣少年轻喝道:“住手!”
四个黑袍老者一怔。
白衣少年已冷哼半声,仰面发话道:“九阳老儿,你这是何意?”
遥空传来武林无形殿主的声浪,道:“老夫岂能任你行凶!”
说罢寂然!
白衣少年冰寒的脸上冷笑不已!
随即一拂手,道:“你们回去吧!将旅店中唐护法一并带回。”
四个黑袍老者恭身,道:“是!”
其中一个黑袍老者拔起了神刀令交给白衣少年,道:“圣姑身负重伤,可要先回去疗治!”
白衣少年接过神刀令,冷冷的道:“不用管我!”
他想了想随即又道:“回去禀报总坛总管,令他派人速查血洗华山之人到底是何来路?”
“是!”
“还有,着人跟踪监视那个胡诌老儿,据我看此人很不简单。”
“是!”
“好,你们走吧!”
白衣少年说罢,逞向旅店中吃力的走去!
四个黑袍老者朝转身愤然而去的点苍、武当、衡山三派弟子瞪了一眼,随着白衣少年进了旅店,扶着神刀教唐护法疾行而去!
白衣少年回到室外,推门而人,不禁双眉发直,陆豪文已不知去向,坐在室内的赫然是个目光锐利,棱芒四射的硕伟黑袍人!他五十上下年纪,脸色青里透紫。
白衣少年微微一愕,忽然怒道:“冷总管,你身负总坛管重任,到这里来干什么?”
神刀教总坛冷总管,目蕴精光的望着白衣少年半晌,随即微一欠身,道:“属下向圣姑请安!”
“免了!”
白衣少年单手微微一拂,脸上毫无表情的继道:“你来就是为这个?”
“属下总觉得圣姑应该离开那个姓陆的小子。”
白衣少年脸上猛然一沉,厉喝道:“住嘴,你三番二次地说这种话到底是何用心?他现在人呢?”
“属下不知。”
白衣少年蓦地一声厉吼,道:“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拿你是问。”
白衣少年妄动真怒,嘴角忽又沁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得可怕。
冷总管骇声道:“属下确未见他。”
白衣少年迟滞的目光一扫室中,忽见室中左壁,留下一行字道:“白兄厚意心领,在下去了!往后匆劳分神!”
下款署着陆豪文。
白衣少年全身微微颤抖,忽然哇地连喷出了三口鲜血;
冷总管抢上一步,一托白衣少年,道:“圣姑保重!”
白衣少年厉鬼般嘶叫道:“速传神刀令,务必捉回那不识抬举的东西!”
冷总管精芒大盛,道:“如小子抗拒,本总管就是尸首也要抬回见圣姑。”
白衣少年一凛,道:“我要活捉!解到圣宫见我!”
“是,遵命!”
冷总管起身,道:“属下随后即派人接圣姑回宫!”
他一闪掠出门外,双目忽然射出两道狡猾的冷光,腾身而去;
白衣少年立时将门闩住,跌坐调息不提。
且说陆豪文被白衣少年强迫吃下华山派珍藏血芝之后,体内即感热流汹涌,连忙跌坐在室中,导引血芝的灵气归元。
片刻后他进人无我的境界。
外面发生的事他根本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陆豪文醒了过来,立感气机通达无比,浑身爽朗。
但他即发现白衣少年已离室而去。
他想到自己跌坐运功之际,白衣少年原为护法的,一个练武之人最为脆弱的时刻,便是那个时候。
不觉心头不悦,心想:“武林无形殿主叫我查探白衣的底细,据这些时的视察,他无疑是神刀教之人,纵然非神刀教徒,也与神刀教有深切的关系,此刻他既不在,我又何必再等他回来?”
他立时推门而出。
触目一个黑袍人倒在室外呻吟。
陆豪文一望而知是神刀教徒,方自一怔,店外已传来一群人的惊喝之声,道:“神刀令!神刀令!”
这时,正是点苍,武当等人惊见神刀令之际。
陆豪文立想朝外奔去,却听一个蚊蚋般的声音,道:“陆豪文,你不必出去了!”
陆豪文四顾张望,除见旅店中几个店伙瑟缩在一起,别无可疑之人物。
他此时非但体力已复,且平添了三十年的功力。
连忙也以传音人密的上乘气功,问道:“你是谁?”
“武林无形殿主!”
“啊,殿主也到了!”
“老夫早已到此,七贤谷铁手老仆之事你忘记了么?”
“晚辈受人重托,岂能忘怀!”
“那么你还不赶去,等待何时?”
陆豪文沉吟一下又问道:“白衣少年之身世,神君已经查出来了吗?”
“老夫自能查清他的底细。你快走吧。”
语音随即寂然!
陆豪文立时展身飘出,对白衣少年之事已不加过问,奔上大道,疾奔而行,赶赴豫西老君山七贤谷。
谁知他奔行一阵之后,忽听身后一阵急驰的蹄声奔来。
他心中一动,回头只见七匹骏马狂驰,为首的是两个灰袍背剑老者。
生得突额尖腮,虽略带狡猾,却也十分的狞猛。
后面三骑是三个玄衣道士,还有两个劲装壮汉。
陆豪文方自心念一转,不知这群是那路人物。
蓦地,半路之上,一声厉啸倏告传来。
啸声尖厉刺耳!
随见三条如紫电般的人影,弹身射落,阻住了七骑。
三个紫衣人,个个紫巾蒙面,阴森骇人!
见其掠空身法,便知功力非比等闲。
立听紫衣蒙面人中一个冷喝一声,道:“下马纳命!”
马上七人脸上均流露出惊诧之容,勒马端坐,但并无一人下骑。
为首的灰衣老者愤然答道:“阳关大道,各走各的路,三位是什么人!”
“下马纳命!”
紫衣人似乎不耐。灰衣老者怒道:“陌路相遇,无仇无恨……”
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出,三个紫衣蒙面人摹然腾身而起,三人同时电光火石般挥出一拳。
掌风啸声,排山般罩向了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一声怒吼:“恶贼瞎了眼,点苍双猿岂是好欺之人!”
一点马背,掠起了一丈之高。
蓬!唏聿聿一阵马嘶厉叫。
点苍双猿的坐骑立被三个紫衣蒙面人震毙在地。
点苍双猿凌空一个大翻身,已掣剑在手,寒光一闪,已朝紫衣蒙面人盖头罩去。
后面的武当三道士与衡山双英也同时纵身下马,各出兵刃,准备迎战三个紫衣蒙面人。
陆豪文见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他急纵向斗场而来!
点苍双猿剑法凛厉十分,卷向紫衣蒙面人。
三个紫衣蒙面人冷笑一声。
待双猿扑近,抖地一个紫衣蒙面人沉喝一声:“找死!”
三人六掌齐挥,顿时飞砂走石,掌风从三面排山涌到!
点苍双猿大叫一声:“不妙!”
嘭!嘭!巨震声中,鲜血狂泻。
但点苍双猿,人未落地,仍嘶哑着嗓门狂叫一声,道:“武当,衡山……走……”
叫声凄厉,随着蓬的两声摔在地上死了!
武当三个玄衣道士与衡山双英,骇然一愕之际。
陆豪文早已一个大喝道:“住手!”
蓝影电闪射来。
但三个紫衣蒙面人根本置之不理,骄指疾点丝丝啸空。
武当!衡山之人空有一身功夫,只哼得几声,一齐栽倒在地,三个紫衣蒙面人意犹未足,一人再加上一掌。
呼啸一声,掠空射出数丈。
陆豪文虽未弄清他们因何冲突,但见三个紫衣蒙面人竞如此凶厉残暴,一股热血直冲华盖,目欲冒火。
抖然嘬口一声朗啸,划空而起。
人也展开了绝顶轻功,狂追三个紫衣蒙面人。
同时朗喝,道:“恶贼站住!”
三个紫衣蒙面人刹住身形,转身面对陆豪文阴笑道:“小子怎样?”
陆豪文修眉一挑,怒道:“你们杀点苍、武当、衡山三派弟子,师出何名?”
“泥菩萨过河,你保着自身吧!少管闲事!”
转身又想要离去。
“站住!今日我非管不可!”
“嘿嘿!只怕你管不了!”
陆豪文心想:“我只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何人物再说!”
他心念一转,蓝衫一摆,突然快疾无伦的抓向一个紫衣蒙面人的面门。
陆豪文先后得绝阴宝书和血芝,功力大进,迥非昔比,这一抓快得出人意料之外,但紫衣蒙面人也实非等闲之辈。
陆豪文的五指堪堪触及那人的蒙面紫巾。
“你找死!”
紫衣蒙面人手掌一翻,一股令人窒息的寒飚,猛劈而出。
陆豪文与他相隔三尺,无论如何躲闪是已经不及。
猛地以抓变掌,向下一沉。
两股掌力接个正着。
嘭!掌风四散,草偃树折,砂石狂飞!
紫衣蒙面人微哼半声,脚步微退半步。
陆豪文也晃了一晃。
“好小子!怪不得你能够居华山一门!”
“住嘴!谁告诉你我屠华山一门?”
“你不是蓝相公么?”
陆豪文气极,寒着脸狂喝道:“恶贼!别信口开河!”
同时间,他从心底冒起一丝寒意!想不到自己初人中原武林,十年想往故土,深以为故土花香土香,筮歌华歌处处,不料却事事诡诈,杀劫重重。他失望极顶!
紫衣蒙面人又冷笑一声,道:“小子,还有何话可说?”
陆豪文势血狂涌,一声厉吼,道:“你们这些恶贼!我与你们没有善了!”
运起了十成功力,挥掌狂劈。
紫衣蒙面人微挫半步,三人同时喝道:“小子,你记着,今日饶你一条性命!”
两个紫衣蒙面人一翻掌,硬接陆豪文。
一声巨震,陆豪文被震退三步,血气翻涌,可是他尚未将血气压下,肩并之上嗤的一声!
一阵痛澈心脾的刺痛,使他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