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宝早已伫立船头,舒展双臂拥抱海风,那股咸湿及陆地传来的泥土芬芳,感觉真好。
战槛乘风破浪,缓慢滑行“哗啦!哗啦!”浪拍脆响。
约半响,郭圣通偕关沛雁走出船舱,如醉步蹒跚,左颠右晃,来到船头。
双双吸一口新鲜空气,精神为之一振,玉靥恢复红润,舒眉展容如花绽放,双手揽抱温馨阳光,望着前方海阔天空,一片汪洋大海,心胸为之一敞,忍不住对海呼啸,解放心中连日来阴霾。
体会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迂腐书生所说,“人定胜天”在这一片茫茫蔚蓝深海,何不来亲身一试?只在书房中管窥蠢测,大作文章,实是误人子弟,遗害千年。
郭圣通嫣然莞尔,梨涡朵展道:
“不知天涯海角,一线连天再过去,是什么景致?”
张心宝蹙眉暗道:“这个小妮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开个玩笑又道:
“听说是秦始皇欲求长生不老之“蓬莱仙岛”,岛上仙禽异兽不忌生人,琼楼玉宇高耸入云,遍植奇卉,七彩缤纷,争相娇艳,涌泉甘之如怡。四季如春,百果异种,食之延年益寿,还有天梯连接仙界。
陆地神仙逍遥自在,神女夭娇乘绛仙,螭衣方陆离,拂黛遥峰渥万螺,乘香车珠结网,宝马玉繁樱。
日日相陪挽臂游,往来林下亦风流。那须云欲度香腮雪,香霞霞绪罗业,红紫烂馒,香气怡人,奢泰肆情而馨烈弥茂,尚为情受缚,欲寻伴侣,双修登仙品!”
关沛雁及郭圣通双眸水汪汪轮转,充沛憧憬,十分响往,抿嘴暗笑道:
“真有这种世外桃源,神仙福地?难怪历代帝玉,争先恐后派遣鹤氅之士,往虚无飘渺仙山求取不死药!”
关沛雁双眸翦水莹盈,嫣然-笑道:“张公子!何时有空,陪人家一游仙境?”
郭圣通兴致盎然,拍其葱白纤纤玉手,鼓得通红,打岔道:
“好也!可别忘了小妹!”
关沛雁抿咬樱唇哼声道:“小妹子!今年己双十年华,怎么像个稚儿,民间十六岁少女,早已结婚生子,哪会像你这般不懂事?”
且一语双关,心里头恨得痒痒地。
郭圣通犹然不解其意,嘟唇不满道:
“嗖!表姐,三人同心,其志断金。孔老夫子不也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不是很好嘛?”
张心宝历经多少凶险要命之风流仗阵,怎会不知关沛雁是在凤求凰,每次甫接触其含媚明眸,皆心中一荡,望其古铜色高挑妖娆身段,丹田内,冉升一丝燥热,似窜出一支颚牙雄蚁,往腹下爬行觅食般骚痒,是从来没有的现象。
颊烧喉燥,忙运“弥旋大法”,百穴畅流,丹田一片清凉,异象骤消。
心中愕然,斜瞄她一眼,正巧迎来回眸一笑,腹下那支雄蚁冉冉上升,这到底怎么回事?
思潮起伏,慌然不解“咻!咻!咻!咻!”四颗磺石,“硼砰!”落入大海,激起丈高水花。
瞿然一惊,抬头顾盼之间,战槛将至岸边溅滩,又来两颗磺石“硼砰!”落海,意在警告,是从一座崖壁灯塔堡垒,长弓弹飞而来。
“两位姑娘!请入船舱躲避磺石,料不到此岛有人驻守?”
张心宝招来船槛将领赵振,忙问道:“赵振!这是哪里的陆地.怎会有驻军防守?”
赵振作揖恭声道:
“禀张公子!依未将判断,这些小岛应是在渤海及黄海交界处,常有海盗出入,那些磺石是他们所为,士兵们已就战斗位置!”
离岸约有十丈之遥,将领赵振命战槛再驶离五丈以避其锋,陆继打来的飞是物磺石,已是强弩之末。
海岸线悬岸峭壁,延绵数里,海水蔚蓝,深不可测。
崖壁之间,共有四道涧沟,横宽约有八丈,纵深蜿蜒无法见其长度,浑然天成,形成港口天然屏障,也是战船之出人口。
杯茶时间,从四道海沟内,各窜出一艘木造二层楼高战槛,疾速开来。
四艘战槛施帜飘扬,是大白底红日太阳旗,圆形红日周围,盘有一条张牙舞爪金龙,烈日照射之下,闪闪耀目,迎风飘动,栩栩如生欲腾空而去状,金、红、白三色十分抢眼。
船小载轻,操作灵巧,须臾间,四艘槛分两旁包抄而至。
将领赵振见此旌旗,瞿然-惊,脱口道:
“糟糕了!想不到撞上“神龙护日”旗。张公子!这下子战或不战?”
张心宝讶异道:
“赵将军!这又怎么说?”
“张公子!在三年前末将于渤海附近见过-次,当时海盗猖獗,数十艘匪船包围插有“神龙护日”旗小战槛两艘。海盗群是当年纵横渤海之“四海龙王”洪震北,下令打劫,收刮财物后,扯下“四海龙王”纵横四海,唯我独尊.若容得“神龙护日”旗飘扬海面,岂不是把老子比了下去?他妈的先人板板!叫你们头家的出来陪罪,舐老子的屁眼,我才饶他!”
张心宝诧愕道:
“两艘小战槛共有二百多人,见这面“神龙护日”旗被毁,当场像发疯似地,人人虽手无寸铁,但是以肉身搏斗,以一当日,誓讨回毁旗之辱,最后全部壮烈牺牲,无一幸免。”
却使“西海龙王”洪震北惊骇莫名,料不到这些人竟然为了一面旌旗,悍不畏死?在这种苟且偷生的时代,有如此骨气的部属,诚然已不多见,并且折损了手下五百多人。知道惹上了生平以来最大的劲敌,还不晓得,幕后这面“神龙护日旗”的主人到底是谁呢!”
张心宝听得内心十分震撼,露出尊敬的眼神道:
“了不起!这旗帜,小则代表一个团体,大则代表一个国家,能誓死护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可见这个组织领导人,决非泛泛之辈,值得尊敬!”
将领赵振面露惊懔道:
“三天后,“四海龙王”洪震北所属海盗群,五千多人被杀个精光,其死状十分凄惨,开膛剖腹不说,约有千余人似被庞然野兽咬死,听说当晚百里内,有人听见龙吟狂吼,声震云霄就是“神龙护日”旗帜上的那条“神龙守护神”大发雷霆之怒,现身咬噬。然而“北海龙王”洪震北被生擒活捉!
从此以后,渤海盗贼,消踪匿迹,或者投靠他们,海贼为之肃清,是-大功德!”
张心宝听得啧啧叹奇道:
“这个组织并非匪类!我们先问清楚来意,再作打算,能不打战,是为上策!你是否知道“神龙护日”旗背后主人?”
将领赵振猛摇其头,-脸茫然。
张心宝命他下令,冉冉升起“汉光武帝”施旗,旗帜周围,铃铛随风脆响绕耳,十分动听,非常醒目。
当班旗随风飘烫时,那四艘小战船停了下来,飞娥磺石不再攻击,并且船身甲板上有不少人骚动了起来。
料不到“汉光武帝”四个字,竟有如此震撼力。
右侧一艘战船缓缓开近己船,约有一丈距离,骤显来船矮小,船头甲板上-位旷得古铜色,满脸虬须壮汉,双眼如鹰隼,-身黑色劲装,右侧刺绣一条金龙,闪闪发亮,腰间插把黑黝黝漆得乌亮武士刀,好不威风。
虬须壮汉手抱英雄拳纵声道:“在下“四海蚊龙”洪震产!望见贵船施旗飘响,欲拜见当年华山称帝之“神鉴王奇侠”老前辈,请准我们上船!”
张心宝点头示意,将领赵振提声道:“阁下莫非是三年前,纵横渤海之“四海龙王”洪震北?”
“不敢!洪某匪号已然更改,莫提当年丑事!”
“洪兄!“神鉴奇侠”不在船上,但其弟子张心宝肯见你们,请上船吧!”
洪震北一干人等,从船船上延伸的桥板,疾速过来,拱手道:
“这位公子器宇轩昂,玉树临风,谅必是“神鉴奇侠”高徒?”
“不敢当!在下正是张心宝!”
洪震北眼中一抹狡黠,随即而逝,哈哈大笑道:
“张公子!没想到十八年后,“汉光武帝”旌旗重见天日?请你们到岛上坐客,因有“神鉴奇侠”老前辈之故人驻守,相信少为人晚辈.礼应拜见!”
张心宝双眼碌碌瞧着洪震北.思潮起伏当中,一时却想不起来,又闻有故人驻守岛上,当然暂摆思绪,十分兴奋。
好奇问道:
“阁下觉得眼熟!不知哪儿见过?又不知岛上那位师父故人,究竟是谁?”
洪震北错愕一顿,复又起狐疑眼光,一抹而逝,半讥讽,豪迈大笑道:
“哈哈!张公子爱开玩笑?十五年来,老夫纵横渤海之时,您可能还在襁褓之中吃乳,是不可能认识的!但老夫与尊师确有过数面之缘。此话不提!我们进“猿风峡”,见了尊师故人再谈!”
张心宝闻言,低头思索他的话暗忖道:
“表示自己与他见过数面?匆促之间,却想不起来,这个满脸虬胡的中年壮汉,到底是谁?岛上故人又是谁?那支龙吟怪兽是何方神圣?”
张心宝-连疑问,正在蹙眉深思,看在洪震北眼里,狐疑更重,转身离开。
与将领赵振套起交情,高谈阔论.谈笑风生,战船由其领航,缓缓开进“猿风峡”。
船舱内,关沛雁及郭圣通两人,闲极聊,又窥见双方化敌为友,居然跑了出来,十分大方,左右挽着张心宝胳臂,遥望海风簌簌山涧,哪会放过这种瑰丽雄伟,壮观异常之天然景致。
“猿风峡”千岩竞秀,高耸插入云端,两岸悬崖古树参天,老树盘根垂吊崖壁,野生大小弥猴无法算计,天真活跃四处攀玩。
大猴攫着老藤随风摇荡,见有船支通过,顽皮抛下手中水果,自得其乐,欢谑猿啼声,回荡两岸涧峡,十分悦耳,大家皆莞尔微笑,歇忘凡尘世间事,因此得名。
张心宝望之兴叹,悠然有感而发唱吟道: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己过万重山。
关沛雁双眸灵动,一抹异采,竖起拇指嫣然道:
“好个千古绝唱!自古到汉朝为止,皆五言绝句,想不到张公子学富五车,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竟然能够自创七言新诗?真叫小妹万分佩服!”
郭圣通兴致勃勃,一连叠问道:“张大哥!白帝是谁?哪有以白字为号,岂不是如丧服白袍?江陵是指哪个地方?有类似如此风景嘛?”
张心宝脸红至耳根。
因心情开朗.挪用唐朝李臼之诗,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岂知颠倒了时代,被两个女子,这么一夸一质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吱唔搪塞,说个大谎,编个文采风流故事,了表对唐代“诗仙”李白之崇敬。
“喔!没想到游侠之中,竟有这种风流人物?能文能武的号称“诗仙”?”郭圣通讶异道。
闲聊之间,战槛已过“猿风峡”。
景致豁然开朗,别有洞天,是处十分隐密之内海天然避风港。
战船穿越行驶,眼前四周,半月型密林环山,一片平坦白色沙滩,十分洁丽,耀目生辉,约有百丈阔,每十丈相隔建有码头,共有十处,停泊大小船支,约有二百来艘,约半数为捕鱼船,有数百人正在忙于出海捕鱼。
号角鸣响,所有人皆放下手中工作,面露讶然,纷纷望着这艘新潮“五牙战船”,不一会,往林处走得精光,一个不留。
张心宝微笑问道:“洪前辈!这些渔民看似忙乱,但是如潮退至密林时,却井然有序,应该是“屯兵政策”,皆是饶勇善战之水兵!”
洪震北内心一颤,惊讶得脱口而出道:
“你年纪轻轻,怎会望了一眼,便知这是“屯兵政策”?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从“四海蛟龙”洪震北脱口说的话意中,张心宝听出了一半是真心赞叹口吻,一半却是起了警戒心,有了防备敌意。
这种语气!这般情景?以及没有半个人影,哪像是欢迎朋友?
张心宝掀耳搔腮,面露慵懒憨笑,猝然抡羽扇点了洪震北穴道,使其呆若木鸡,定在当场。
仓促之间一阵骚动,将领赵振及其部下,十分默契,纷纷出手,如免起凫举般,捷若电掣一一制服来众,按跪甲板。
洪震北满脸通红,怒目叱喝道:
“他妈的先人板板!张公子!老子好意,将要款待你们,却招来暗算?这算是哪颗葱?
由不弱了你师父名头?”
张心宝抡扇狡黠道:“待友之道怎会如此?你这支老狐狸不知耍什么奸诈,骗我们战船入港,想来个瓮中捉鳖是否如我所说,片刻便知,岂容得你来狡赖!”
话音方歇。
从林处,蜂涌窜出密密麻麻劲装武士,约有二千众,行动迅速,纷纷上了百余艘战船,擂动战鼓,四面八方围住“五牙战船”,声势庞然。
“各就战斗位置!打开蜂巢盘窗,准备黑燃油飞石,待命发射!”将领赵振指挥若定道。
张心宝正色道:
“洪震北!快说,为何敌视我们?快说岛上坐镇故人是谁?为何诱导我战船进入港口?
是何目的?别自误误人,这百来丈内海,封闭如半月型密林山谷盆地的距离,要是发射黑燃油飞石,你们这些密林及小战船将无一幸免,沉沦海底!”
洪震北杰然不驯,誓死如归骂道:
“你他妈的先人板板!混帐忘八羔子!别妄想拿绑架我作挡箭牌?哼!没有用地,反而使你们加速灭亡!”
“就凭你们随便插上“汉光武帝”旌旗,妄想欺骗世人?若不消灭你们欺世盗名之辈,怎么对得起我主公?”
“你的主公又是谁?快说!”
“哈哈!到阴曹地府去问吧!”
洪震北沉默不语,悍不畏死,倒是条好汉,使得智慧如海的张心宝,搔耳掀腮,百思不解,还有入场多问题待解.当然不会杀他。
岸边密林处,一阵号角响澈入云,回荡山谷,再窜出千余人马,重铠装扮,纪律森严,军容整肃,并拉出了十座巨轮装载巨木长弓约有二丈长,前后座有十-人推拉,是发射飞娥磺石武器,难怪射程极远。
转眼间,安置十处码头,形成了炮台。
战鼓咚咚,响澈云霄。
这种阵势确实吓人,岸上布满重兵,海上布满战船,是孙子兵法中,展示兵力,攻心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