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磐石,更不可能说出“施主留步”的话来。
这是欧阳磐石听了彩带仙子之言,各大门派奉派参加铜沙岛开山大典之人,全已身陷岛
上,他心中犹未深信,才故意拿话相试。
这一下,果然证实眼前的智通大师,当真是个假冒之人,心头不禁暗暗一凛,但脸上却
是丝毫不露。随着笑声,不容智通大师开口,接着拱拱手问道:“贵寺方丈飞简相召,不知
有何见效。
那智通大师还不知道自己方才已经露了破绽,他怕话说多了,难免露出马脚,慌忙陪笑
道:“敝师兄就在后院恭候大驾,贫僧替两位带路。”
说完,合掌一礼,领先往里走去。
欧阳磐石干咳一声,朝谢无量抬手道:“谢兄请。”
两人随着智通身后,穿过大殿,沿着长廊折入第三进院落,到了精舍前面,只见二名灰
衲僧人,手持禅杖,分立两边,看到智通大师引客走来,立即合掌施礼。
欧阳磐石看了他们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少林方丈在此,无怪天龙护法都跟来了。”
原来少林寺八个天龙护法,乃是由僧侣中精选出来的一等高手,当上天龙护法之后,并
可获准参练七十二艺中几种功夫,因为天龙护法,乃是方丈近身侍卫,自然非有一身惊人武
艺不可。
智通大师步人院落,突然加快几步,趋到阶前,朝里躬身,大声道:“崂山谢观主,八
卦门欧阳大侠驾到。”
话声方落,但见大通大师已急步迎上了出来,合十施礼道:“谢观主,欧阳老施主请恕
贫衲失迎,快请里面坐。”
欧阳磐石呵呵一笑道:“大师佛驾远来桐柏,必有事故,兄弟和谢观主接到大师和天宁
道兄联名相召,立即匆匆赶来,真是马不停蹄。”
随着话声,举步跨了进去。
谢无量只打了个稽首,没有开口。默默的跟着跨进精舍。
智通大师却在阶前站了下来,他虽是少林寺罗汉堂住持,在武林中身份不低,但是人家
两位乃是一派宗主身份,他自然不好跟着进去。
精舍中,三位掌门人分宾主落坐,早有一名小沙弥送上香茗。
欧阳磐石拱手道:“大师和天宁道兄联名见召,不知有何见教?”
大通大师双手合十,低喧一声佛号,才道:“月前铜沙岛开山大典,两位道兄想来未曾
参加也未派门下弟子参加了。”
谢无量道:“大师说的极是,贫道当时发现铜沙岛那份请柬上,涂有一层极厉害的的剧
毒,一沾上手,几乎无药可解,心头极感忿怒,原想应邀赴会,问问齐天宸,究竟是何居
心?那天恰好欧阳道兄也在敝观作客,说铜沙岛主妄立门户,终将贻害江猢,这种开山大
典,不去也罢,就这样贫道也打消了赴会之意。”
大通大师道:“这就是了,两位对大会的情形,只怕还未曾听人说过。”
欧阳磐石道:“大师听到了什么?”
大通大师微微叹了口气,才道:“欧阳老施主说的不错,齐天宸妄立门户,终贻大害,
真是一针见血之言,他的野心,也在开山大典上表露无遣……”
欧阳磐石,谢无量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听老和尚说着。
大通大师口气一顿,接道:“敝派当日是由六师弟智通代表贫衲前往,据说齐天宸在会
上为了显示他朱衣门的武功。当场表演了九套剑法,把咱们九大门派平素视为镇山武学的剑
法、刀法,破得一败涂地……”
欧阳磐石故作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
大通大师道:“当日武当派赴会的是天鹤道兄,回来之后,自然也把会中情形,禀明了
天宁道兄,天宁道兄觉得此事不容忽视,专程派天鹤道兄赶来敝寺,面见贫衲。但这等大
事,关系九大门派荣辱存亡,贫袖也不好擅作主张,因此函邀诸位道兄,来此一晤,共商对
策。”
欧阳磐石吁了口气道:“这样就好,九大门派各位掌门道兄,若能同心协力,共商对
策,庶可保持九大门派盛誉,就不致遭灭门之祸了。”
大通大师慈眉微动,笑道:“九大门派剑法虽遭人克制,但灭门之祸,也还不至放
吧?”
欧阳磐石双目乍然一睁,精芒闪动,呵呵大笑道:“大概大师还不知道崂山派和八卦门
最近发生之事吧?”
他说话之时,目光微一转,看到智通大师依然站在阶前,并未离去,显然是有意窃听自
己对话了,但却只作不见。
大通大师闻言不由一怔,急急问道:“贵派发生了什么事故,贫衲怎会一无所闻?”
欧阳磐石道:“大师此次若不飞简相召,兄弟和谢观主也要亲上少林,武当,向大师和
天宁道兄一谈”口气一顿,接着说道:“齐天宸大概因兄弟和谢观主既未亲自赴会,亦未曾
派门人参加,认为对他存有敌意,会后竟然指派黑衣堂主班远,率众偷袭,意图一举消灭崂
山,八卦两派……”
大通大师道:“会有这等事?”
欧阳磐石道:“派赴崂山的人马,是由黑衣堂马副堂主马飞虹率领,除了他铜沙岛手
下,还有枯竹帮和山西快刀门人的参加。据说谢观主正好外出未归,遇上了风三兄,三场比
试,把他们一齐惊退,总算没什么损害。
大通大师道:“欧阳老施主说的风施主,可是昔年老观主的螟岭义子么?”他口中的老
观主,是指谢无量的师傅而言。
欧阳磐石接口道:“大师说的极是,风兄正是谢道兄的义兄。”
这话应该由谢无量回答的,但欧阳磐石却抢着回答了。
大通大师又道:“那么贵派如何呢?”
欧阳磐石道:“敝派吗?是由黑衣堂主班远亲自会合辰州言凤翥和车大先生同去,大有
一举歼灭敝派之势。”
大通大师长眉微攒,合十道:“阿弥陀佛,辰州言大侠,和车大先生怎会受他们迷惑,
参加此一行动?”
欧阳磐石道:“这个兄弟也弄不清楚,也许他们早已投入铜沙岛了。”
他并没说出言凤窈和车大先生是身受铜沙岛剧毒煎熬,被逼而出,那是因为智通大师站
在阶前,怕说了出来,引起对方警觉。
大通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我佛保佑,贵派后来如何呢?”
欧阳磐石双目精芒闪动,大笑道:“说来惭愧,兄弟蒙彩带仙子派人通知,并劝兄弟暂
避其锋,兄弟因事关敝派声誉,不听仙子劝告,集结敝派门人,准备和来犯贼人决一死战
大通大师道:“彩带仙子劝老施主暂避其锋,并没有错,老施主奈何不听仙子劝告?”
欧阳磐石吁了口气道:“兄弟一时气愤,几乎铸下大错,也葬送了敝派,差幸正当万分
危急之时,蒙一位前辈异人相救……”
大通大师双目微睁,惊异的啊了一声,问道:“老施主遇上了什么人?”
试想跛侠欧阳磐石身为八卦门掌门人,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前辈异人,自然使少林方丈感
到惊奇。目前武林中人他们这一辈,已经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老一辈的
人来?”
欧阳磐石续道:“兄弟和两位师兄,实非班远、车敖等人的对手,但车大先生和言凤
翥,还算顾念旧谊,没有尽力施为。兄弟独战班远,豁出命去,也只能挡得三十来招,就落
了下风,敝派门人拚命来援,也被他摄魂掌连伤多人。那时兄弟已无法支持,眼看就要伤在
他掌下。突然在兄弟前面出现了一个宽袍大袖的人,一把抓住班远前胸,举手打了他一个耳
光。要他留下摄魂掌解药,立时就滚,班远在他手下竟然没有丝毫挣扎余地,只好留下解药
狼狈率众而去。”
大通大师道:“老施主没看清那位异人的面貌么?”
欧阳磐石道:“说来惭愧,那位前辈异人,来的太以突然,那时兄弟正在拚命之际,他
一闪而入,抢到了兄弟和班远之间,兄弟所能看到的,只是他背面,等他放开班远,就翩然
而去,始终没看到他正面,据二师兄说,他看到的是一位满脸于腮的紫脸老者,但兄弟两个
人看到的,却是一个青面人,在同一时候,竟然因人而异,看到不同的脸貌,那就是说,这
位异人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了。”
智通大师沉吟道:“老施主说的不错,江湖上精擅易容之人,在瞬息之间,变换几个面
貌,也并非难事,倒是他举手之间,就制住班远,这份功力,委实太以惊人了!”
欧阳磐石道:“兄弟也是这么想,只是想不出这位异人的来历。”话声方落,忽然咀皮
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兄弟和谢观主另有机密之事奉告,最好请大师到密室一
谈。”
这五间精舍,自成院落,又有少林寺八个天龙护法守护,可说已极机密,欧阳磐石这
话,是说连智通大师都不能听的了!
大通大师不由怔的一怔,点头道:“两位道兄请到贫衲禅房宽坐。”一面抬头朝阶前站
文的智通大师吩咐道:“六师弟愚兄和两位掌门人有事商谈,你守在阶前,不准任何人惊
动。”
智通大师目中闪过一丝异色,躬身道:“小弟敬遵法旨。”
大通大师站起身形,抬抬手道:“两位道兄请。”
欧阳磐石、谢无量同时起身道:“大师请先。”
大通大师也不客气,领着两人进入里间禅房,分宾主坐下
大通大师合十道:“两位道兄有何见教?现在请说吧!”
欧阳磐石脸色凝重,低声说道:“兄弟言词,如有不当之处,大师幸勿见怪。”
大通大师身为少林寺一代宗师,眼看欧阳磐石说得这般郑重,心知有异,肃然合十道:
“老施主言重,九大门派,谊如一家,两位道兄,如有教言。但请直说。”
欧阳磐石在逊坐之时,早已选好了位置,只须目光一斜,即可看到外面一间的动静,用
意自然是防止智通大师潜入窃听。此时巨目抡动,朝外瞥了一眼,忽然低声道:“大师禅功
精深,不知近日运行之际,是否有何异感?”
大通大师不防他有此一问,微微一怔道:“贫衲并无所觉,老施主突发此问,必有所
闻,还望明白见告?”
欧阳磐石道:”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先证实了兄弟之言,兄弟始能据实奉告。”
大通大师心中暗暗感到奇怪,自己已经告诉他并无异感,还要如何证实?一面含笑道:
“老施主如何证实法?”
欧阳磐石道:“大师身边可有贵寺精制的“金刚聚功丸”么?”
“金刚聚功丸”乃是少林寺八大秘方之一,功能培元固卒,增长气力,专为寺中僧侣练
功服用之药,大通大师愈听愈奇,点头道:“贫衲吩咐他们去取。
少林方丈出门,自然随身带有应用药物,当下就起身朝阶前智通大师吩咐道:“六师
弟,要随行弟子,把药箱送进来。”
智通大师站在精舍阶前,正不知欧阳磐石、谢无量两人和方丈谈些什么机密之事?正感
惊疑。此刻听到掌门人吩咐要取药箱,心中不觉登时放宽下来,暗道:“原来这两人中,不
知是谁负了内伤,向掌门人求药来的,当然以欧阳磐石和谢无量的身份,他们负了伤,自是
不愿外人知道,这就难怪掌门人要把他们领到内室去了。”
要知少林寺“大还丹”,专治内腑创伤,乃是武林中素负盛誉的治伤圣药。他心念闪电
一转,对三位掌门入室之事,不再感到有何怀疑,躬身答应一声,立即命人取来药箱,亲自
送了进去。
大通大师伸手朝几上一指,说道:“六师弟放在几上就好。”
这话无疑叫他退出。智通大师心头既已释然,合十一礼,即躬身退出。
大通大师从几上取过檀木药箱,打开箱盖,取出一颗龙眼大的腊丸,抬目问道:“老施
主要“金刚聚功丸”,不知有何用途?”
欧阳磐石多年老江湖了,眼看药箱由智通大师亲自送来,心中暗暗忖道:“此人既敢假
冒智通大师,莫要在药丸中做了手脚?此事倒不可不防?”
这就注目腊丸,问道:“大师先看腊丸是否有人动过!”
大通大师觉得欧阳磐石未免太以多疑,只是微笑道:“老施主尽可放心,敝寺练制丹
药,均有专人负责,每颗药丸经腊壳固封之后,均盖有药王殿住持师弟的朱铃,旁人无法仿
效。”
欧阳磐石道:“如此就好,那么就请大师先把此药服了。”
这话更是奇突!
大通大师目露诧异,忍不住问道:“老施主此举,当真使贫衲感到不解?”
欧阳磐石凝重的道:“兄弟此举确使大师感到惊奇,但兄弟系受一位名医指点而来,大
师服下此丸之后,当可自知,兄弟和谢观主愿以崂山、八卦两派信誉,作为保证,此中内
情,稍缓自当奉告。”
这是说,要他服下“金刚聚功丸”,才能奉告。
大通大师听他说出愿以崂山、八卦两派信誉,作为保证,话已经说的极重,心头也不觉
疑信参半,点点头道:“贫衲自然信得过两位道兄。”
说罢,捏碎腊壳,打开纸包,取出一颗朱衣药丸,纳入口中,吞了下来。
欧阳磐石问:“不知“金刚聚功丸”要多少时间,药力才能行散?”
大通大师道:“大概有一盏热茶工夫,也差不多了。”
欧阳磐石道:“那么兄弟和谢观主就等过一盏热茶,再向大师解说了。”
大通大师虽已感觉到他说的可能不假,但却始终想不透此中究有何事?尤其谢无量始终
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好像此行全由欧阳磐石为主由他一人发言,也不无蹊跷。
一盏热茶工夫,转瞬即到,欧阳磐石忽然低声道:“大师且再运功试试?”
他纵然不说,大通大师也已经在默运真气,检查全身了。”但刚一运气,检查,这位领
袖武林的少林方丈,突然脸色大变,双目乍睁,骇然失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磐石慌忙摇手道:“大师不宜声张。”
大通大师总究是一派掌门,定力坚强,瞬息之间,已然镇定下来,合十道:“阿弥陀
佛,此事贫僧实感意外,老施主现在可以明白见教了。”
欧阳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