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这么想,但心却已动,因为她是真心爱着丁不一的,爱情能使人聪明,也能使人愚蠢,自古皆然。
“怎么样?”余小二问。
白如水低着头,她纵是大胆,但毕竟是女人,即使是同意,又怎能说出口?
余小二道:“水姐姐,你要是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
白如水即未点头,也未摇头。
余小二道:“好,你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那是默认了。
一个时辰后,我交他送来。你等着吧。”
白如水想说:“不,”但,“不”字还未出口,余小二已经走了。
白如水果坐了片刻,走到床旁,动手铺开被子。
此刻,白如水的想法和欧阳台镜在太平铁铺的想法有些相似:迟早都要来的,就让它来吧。
她坐床沿旁,静静地等待。
房门打开,余小二扶着醉醺醺的丁不一走进房。
白如水急忙上前扶住丁不一:“他……”
余小二道:“我把他交给你了,我去照顾春花姐姐去了。”说着转身退出房外,顺手将门掩好。
丁不一晃着身子,嘴里喃喃道:“水姐姐,不……不要走……”
白如水心中翻起一股热浪,将丁不一扶到就要沿坐下:“我不会的。”
丁不一摆着手:“余二爷,你骗……我,她会……走的,是我对不起她……”
白如水心一动,问道:“你怎么会对不起她?”
“我……我并不是有……意的。”丁不一道,“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山谷里一片雪白,连山壁崖也……”
白如水扶住肩头:“你慢慢说,把真心话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没错,说出就……舒服了,春花姑娘把我叫醒去……看夜景……”丁不一断断续续地将那夜在山壁崖洞的事说了个详详细细。
当白如水听到丁不一看着深潭,想象着自己赤身飞上壁崖的动人情景,心情感动,热泪盈眶。
当她听到丁不一因药酒的功力和江春花赤身搂抱,而还把江春花当作是自己时,禁不住热浪如潮,心火灼炽。
“不——”道:“我在最后的一刹那,突然清醒过来,我发现抱着的不是……我心爱的水姐姐,我一下子就……垮了,我推开她跳下了就要……我没有干出什么事,我事后仔细想过.我确实没有……”
“不……!”白如水一把他紧紧抱在怀中,压倒在床上。
“水姐姐!”丁不一认出了白如水,体内的酒腾地燃烧起来,化成了一团烈火。
两人在床上来回打滚,紧抱着不住地相互狂吻。
“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丁不一喘着气说着。
“嗯……我相信你……相信你,嗯……”白如水呻吟着说道。
发生误会的情人,一旦误会解释清楚,其相爱的程度会更深,更猛烈。
丁不一动解她的裙带:“水姐姐,我要你。”
白如水解着他的衣扣:“我也一样。”
两个热恋中的男女,在酒力和因压抑而迸发的情感中忘撑了一切。
房门是虚掩着的。
桌上的蜡烛还没有吹灭。
衣服和裙带扔丢下床来。
两人热情像火山似的的进发出来,既炽热而又疯狂。
火苗在跳窜,像是调皮的眨眼,又像是害羞的扭头。
房内的气氛神秘、微妙,而令人心悸。
两颗跳荡的心连在一起。
两个赤裸的身子在实施心灵的契合。
突然,丁不一发出一声惊呼,推开白如水从床上跳下。
腹内一阵阵刺痛,使他狂热的欲火和火山般迸发的热情,眨眼之间,消弥于无形。
他惊呆了,怔怔地赤身站着,不知所措。
白如水从床上坐起,一双明眸瞧着丁不一,眼中泪水直流,房门此时“吱”地一声推开,江春花出现房门前。
白如水慌忙扯起被子掩住胸脯,退缩到床角里。
江春花一双阵子里目芒闪了闪,继而放出一种狂乱的眼神,咬牙对丁不一道:“你这负心郎,又和别的女人睡觉!”
丁不一边急急地穿着衣服,一边对江春花道:“春花,你听我解释……”
“不!”江春花恨声道:“我走,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江春花转身就跑。
“春花!”丁不一光着上身,抓起一件外衣追了出去。
刚赶过房门口,余小二揉着眼睛奔了过来:“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丁不一手一摆:“请你替我劝劝水姐姐,哎,暂时不要进房……”
余小二望着奔跑的丁不一道:“你去哪儿?”
丁不一跃着扑向后院:“追春花姑娘!”
余小二拍着脑袋:“怎么回事?”
丁不一翻出院墙,朝着江春花的背影衔尾急追。
丁不一的内力有限,轻功又逊江春花一大截,怎么追得上?
他无奈,只得挥臂高喊:“春花等等我。”
江春花不理睬他,仍往前奔行。
丁不一追了一下速度慢了下来。
江春花的脚步也跟着慢下。
丁不一见状,奋起精神猛追。
江春花身形一骤,速度猛然加快。
忽松忽紧,忽快忽慢,两人始终保持十丈距离。
丁不一心中十分焦急。
不知客栈中的白如水怎么样?
但,无论如何不能丢下发疯病的江春花,否则,有何脸面见九泉之下的皇甫天衣?
如此追赶下去,纵然追到天涯海角,也追不上江春花,该怎么办?
蓦然间,他灵机一动,沉下声音,低喝着:“春花,我是爷爷皇甫天衣,你给我站住!”
这一招真灵!江春花闻声,顿住了脚步。
丁不一挺起胸膛。仍低喝道:“给我过来。”
江春花两只亮眼在黑夜中闪动,身子摆了摆,但未挪动脚步。
丁不一沉声道:“死丫头,爷爷的话,你敢不听?”
江春花犹豫了一下,移动脚步,走了过来,她走到丁不一面前站定:“你是我爷爷?”
“当然是。”丁不一点着头。
“你不是!”江春花瞪起一双微微泛红的疯眼。
“春花。”丁不一低沉着声音道,“我是爷爷皇甫天衣,现在附身在丁公子身上了,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在七七四十九天时来山谷屋前接我。”
江春花眼中露出一丝惊慌之色:“爷爷,是您叫我不要来接您的,您说您会自己来找我。”
丁不一装神扮鬼地道:“现在我来找你了,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江春花低下头,眼中的光焰黠淡下去:“我听话。”
“听着”,丁不一顺势道:“你要相信丁公子,他是个讲信用的男人,不会和别的女人乱来,今后会替你治好病,娶你做妻子的。”
“爷爷,他……”江春花想说今夜她见的事。
“你连爷爷的话也不信?”丁不一怕多说坏事,堵住她的嘴。
“我相信,”江春花轻声道。
“那就好。”丁不一道,“爷爷还有事要办要走了,我走后,你要听丁公子的话。”
“是”。江春花点点头。“爷爷,你什么时候再来?”
丁不一道:“只要你听丁公子的话,爷爷就会常常会常来看你的,如果你不听丁公子的话,爷爷,就不来看你了。”江春花道:“爷爷,我听丁公子的话就是。”
“爷爷走了。”丁不一说着,话音一变,春花,你爷爷走了,现在跟我回客栈去吧。
“是。”江春花温驯得像头绵羊。
丁不一暗自长吁口气,带着江春花奔回万盛客栈。
当丁不一和江春花逾墙进入客栈后院墙时,院内已是曙光策露了。
四名侍者正在院内恭候。
领头的侍者铝身道:“丁公子,您和春花姑娘回来了。”
“嗯。”丁公子急忙间道:“白姑娘怎么样了?”
侍者道:“她已经走了。”
丁不一脸色顿变,露出焦急之色:“怎么会这样?”
侍者道:“余二爷和贾老板、黄老板在房中等候您与春花姑娘。”
江春花猛然抓住丁不一手臂道:“我没走,我就是白如水,爷爷叫我听你的话,我怎么会随便走?”
丁不一拍拍她的肩道:“好,你听话,随我回房去。”
丁不一带着江春花回到客房。
余小二见到丁不一便从靠椅中蹦了起来:“大哥!你怎么才回来,真把人急死了。我还以为你追不上春花姐姐呢。”
江春花咕噜着道:“他怎能追得上我?要不是爷爷来了,叫我听他的话,我定要叫他追到我天涯海角。”
“皇甫师傅来了?”余小二摸着后脑勺,“他老人家没死?”
“你才死了呢。”江春花道,“爷爷当然没死,他附魂身在不一哥身上了。”
坐在椅子中的贾老板和黄老板,同时起身拱手施礼:“丁公子,春花姑娘。”
丁不一还未答话,江春花瞪眼道:“你们是谁?”
贾老板和黄老板同时一怔:“春花姑娘,你真不认识我俩了?我俩是爷爷的朋友,皮货商客贾叔叔和黄叔叔呀。”
江春花嚼起嘴道:“告诉你俩,我已是有丈夫的人了,你俩可别想打我的主意。”
贾老板和黄老板面面相朗。春花姑娘疯病可不轻啊!
丁不一将江春花扶到床上躺下,又哄着她吃了一粒药丸,她才渐渐安静下来。
丁不一转身到桌旁,盯着余小二道:“你怎么让水姐姐走了?”
余小二耸耸道:“她一定要走。我有什么办法?”
丁不一带气地道:“你不会挽留她,不会帮我向她解释?”
余小二缩着鼻子:“我什么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可她就是不听。”
丁不一跺着脚道:“一定是你没说好话,想不到你这么笨,连个人也留不住!”
余小二皱起眉,一副受尽了委曲的模样,冲着丁不一嚷道:“我知道你和她说过什么,干过什么?好一个劲地哭,说你根本就不爱她,心中根本就没有她,她不愿意和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
丁不一沉声道:“我爱她,真心地受着她。”
余小二说道:“可她说你不爱她,哪里出毛病了?”
丁不一咬紧了牙齿,确实是出了毛病,但那毛病怎能向外兑?
贾老板见到丁不一阴沉的脸色,以为他在关心白如水的安危,于是,说道:“请丁公子放心,白如水也不是那种气量狭窄的女人,我们兄弟二人随后便去寻找她,叫她回到你身旁。”
“哦,”丁不一道,“二位来此,不知有什么事?”
贾老板道:“昌乐发现有东厂探子,所以特来告诉你们要小心,另外,我们已安排一标人马在昌乐城外迎驾,以瞒东厂探子耳目,到时千万不要误会。”
黄老板接着道:“今日动身后便不要停歇,日夜兼程前往益都,已告诉两位车夫了。”
丁不一拱手道:“谢二位英雄相助,这份恩情,丁某终生不忘。”
“丁公子言重了。”贾、黄二板拱手还礼。
丁不一又道:“关于白姑娘,烦劳二位一定将她找到,劝她到益都太岁坊来。”
贾老板道:“一定办到,见到白姑娘时,丁公子可有话转告。”
丁不一落落大方地道:“请告诉她,我真心爱她。”
“是。”贾老板和黄老板站起身,“天色已明,我们该走了。”
“后会有期”。丁不一抱拳施辞别礼。
“告辞。”贾老板和黄老板步出房门。
丁不一转身对余小二道:“水姐姐走时,没留下任何话?”
余小二从怀中掏出个小红绫布包:“水姐姐说,这两件东西是你的,物归原主。”
丁不一打开红绫布包,布包里一粒蜡丸,一颗小香珠。
蜡丸是丁不一寄放在白如水身上的那粒青龙帮梦寐以求之物。
这香珠却又是什么?
余小二一旁道:“水姐姐说,这小香珠是你身份的证物。”
他拎起小香珠看了片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门外,响起了侍者的声音:“丁公子,该动身了。”
在丁不一踏上太岁坊马车时,心中猛然想起留在太平铁铺里的欧阳台镜三人,但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第十八章 生死全凭天命
阳光照耀着丘坡,金灿灿的,就像是在丘坡上洒下了一层碎金。
阳光明媚,但很冷峻。
本来该是温暖怕人的阳春三月,突然一股过境冷风使气温骤然下降,仿佛又回到了酷严的寒冬。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倒春寒”
丘坡小坪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具尸体。
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三人,背靠背,屹立在小坪中央。
小坪四周站着近百名东厂杀手和锦衣卫侍卫,山场口和丘坡上还站着不少人。
薛宇红、袁骏星、陈风林、胡彪和胡汉一行人,立在欧阳台镜正在十步远的地方。
地上的尸体是锦衣卫和东厂杀手,他们人多,气势很凶。
但命也很贱,十多条人命在上司眼里根本就不算一回事。
欧阳台镜抖抖手中的剑,对薛宇红道:“薛宇红,不必叫手下来送命了,我们并不想要他们的命,叫你的主子出来吧。”
薛宇红冷哼一声,挥挥手:“上!”
数十名侍卫呐喊着,如海浪般的向欧阳台镜三人。
“进者死,退者生!”司马神驹进出一声大喝。
欧阳台镜和诸葛独景同时应声,挥出手中的剑。
刹时,一片片挟风厉啸的剑影,仿佛来自虚无,赫然显现,布满小坪天地之间。
金铁交鸣声和狂呼、惨号声同时响起。
侍卫盖出的海浪溅起数团血花之后,倏然后退。
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屹立坪心,巍然不动,就象是耸立在海浪中的磐石。
坪地上又增添了三具尸体。
薛宇红的脸色铁青得发紫。
仅仅是三具尸体,这并非进攻侍卫的武功突然间有了长进,或是欧阳台镜在已力不能持,而是侍卫们已心生怯意,不敢再拼死进攻,欧阳台镜的声音又在坪容响起:“薛宇红,叫你主子出来吧,他再不露面,我们兄弟三人就要走了。”
薛宇红冷声笑道:“欧阳台镜,你认为你们走得了吗?”
司马神驹哈哈哈大笑道:“你也未免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