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板走到丁不一房前,敲响了房门。
“请进。”丁不一在房内道。
陆老板推开房门:“丁公子还未歇息?”
“哦,睡不着。”丁不一站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道,“陆老板找我有事?”
“嗯,是……不是……”陆老板虽已拿定了主意,仍不忍开口。
他是皇甫天衣朋友,很关心春花疯姑娘,黄昏后院的一幕,是使他不忍开口的原因。
丁不一道:“陆老板,您有什么事只管说。”
“我……您一定有事,您已经来过我房前三次了。”
陆老板轻叹一声道:“请丁公子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丁不一问。
他的心在跳,是什么人?竟使陆转身出了房间。
丁不一急步出房,跟身在后。
穿过后院走廊,进入一张月牙洞门里。
一片小竹林,竹技遮掩着一间小房。
房内亮着灯光,一名丫环侍立在房门前。
“陆老爷,丁公子。”环向陆板板和丁不一施礼。
陆老板摆摆手,问道:“她怎么样了?”
丫环道:“已经睡着了。”
“喂。”陆老板点点头,“你下去吧。”
“是,老爷。”丫环垂手退下。
房中睡着的人是谁?
陆老板推开房门为何如此神秘?
丁不一心念疾转,恨不得能一步闯入房中揭开此谜。
陆老板推开房门。
这是一间女儿房间,锦帐低垂的红膝木榻,带磨镜的檀木梳妆台。
陆老板走到床前站着,轻声道:“床上睡的人便是你要见的人。”
丁不一抢上前一步,举手撩起锦帐,刹时,他周身血液奔腾,心狂跳不已。
床上躺着的是白如水!
水姐姐没死。
他怔怔地看着她。
白如水面容消瘦,脸色苍白,呼吸十分微弱。
丁不一扭脸向陆老板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老板道:“她投潭自尽,被山樵周石公撞见救起,二十来天昏迷不醒,七天前皇甫天衣出山请周石公找我们兄弟三人,周百公便请他替白姑娘看病,皇甫天衣就让我带她到这小庄来了。”
丁不一着急地问:“她现在怎么样?”
陆老板道:“她现在功力尽夫,身体也很虚弱,但已没生命危险了。”
丁不一又问:“她的功力有办法恢复没有?”
陆老板想了想道:“很困难,除非有千年人参,但这千年人参很难……”
丁不一目芒闪烁,高兴地道:“我有千年人参,我有!”
他现在明白,皇甫天衣为什么要送这支千年人参给自己了。
好心的皇甫叔叔!
陆老板瞪直了双眼:“皇甫天衣把那支千年人参给你了?”
“是的。”丁不一点头道:“我这就去拿来替她治伤。”
“哎,”陆老板挡住他道:“你别着急,待会我叫人到你房中去拿。皇甫天衣已经教过我千年人参的用法了,白姑娘服下千年人参后,还需三个月的调治才能恢复功力,这事就交给我好了。”
“谢陆老板。”丁不一深鞠一躬。
“丁公子,你用不着客气。”陆老板正色道:“我这完全是在为皇甫天衣办事,当年他救过我全家的性命。”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总得谢谢您。”丁不一道:“日后丁某一定要报答你这份恩情。”
“这些都用不着说,”陆老板沉声道,“我只有一件事相求。”
“您请说。”丁不一正色道,“我一定答应。”
陆老板肃容道:“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待春姑娘。”
丁不一毫不犹豫地:“我会好好对待春妹妹的。”
陆老板道:“我要你不是像妹妹那样,而是要像妻子那样对待她。”
丁不一略一思忖:“我会的。”
陆老板又道:“皇甫天衣送你们出山时,已将山壁崖石洞里的事,告诉过我了。”
丁不一沉声道:“请您相信我。”
陆老板伸手按住他的肩头:“我相信你,关于白如水的事,你暂时不要告江春花姑娘。”
丁不一道:“我知道。”
此时,白如水发出一声呻吟,睁开了眼睛:“是丁公子吗?”
“水姐姐,是我!”丁不一趋步床沿,伸臂握住了白如水的双手。
陆老板道:“你们谈吧,但不要太久。”
陆老板轻声叹着,摇摇头,走出了房间。
白如水的手柔罗细腻而冰凉,声音也在发抖:“我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见到你……”
丁不一握紧了她的手,两颗滚烫的泪水落在她脸上:“你待我真好,你两次险些为我丧命,是我连累了你。”
“别这么说。”白如水指手揩去他眼边的泪水,自己却滚出两手热泪,“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丁不一关切地问。
“我好多了,就只是全身发冷乏力。”
白如水说着,握紧了他的手,“请扶我坐起来。”
丁不一将白如水扶起坐好,然后挪身坐在她身旁。
他柔声道:“告诉我,在清风观庙外岩坪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靠在他肩上,将清风观岩坪发后的事说了一遍。
他咬牙道:“我一定要杀了薛宇红这个恶贼,为民除害,为你和你师傅报仇。”
她感激地望着她,继续道,“我落水之后,只觉得冷凉刺骨,但拼命地划水,但很快地手脚麻木了,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他打断她的话道:“是山樵周石公救了你,你昏迷了二十来天,局石公撞上皇甫天衣便请他替你看伤,然后陆老板将你送到了这里。”
她睁明眸:“你都知道了?”
他点点头:“刚才陆老板都告诉我了。”
她将头依偎到他的怀中娇声道:“将你练剑的事告诉我!”
他伸臂将她轻轻搂住,说起了在神秘山谷练剑的事。
他说得很有风趣。
她听得抿唇直笑。
他没说石壁崖暗洞的事,也没说自己为她险些毁了学剑的好事,他知道此时她还很虚弱,不愿她受到任何的刺激。
然而,他不说,她却问起了石壁崖暗洞的事。
刚才,她虽在朦胧之中,但对陆老板后来的几句话却听得十分清楚。所谓“言者夫无心,听者有意”,无心的话能刺激有心之人,更何,陆老板是有心之语。
她问道:“在山壁崖暗洞,你和春姑娘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丁不一愿到意外,颇觉不安。
白如水侧起脸,闪着泪光的眼睛盯着她:“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想娶那位春姑娘?”
她对苏小玉的事能容忍,对小贞的事也能谅解,但是如果丁不一在玩耍一个疯女人的感情,她决不会原谅他。
丁不一看着她苍白原脸,闪念之间决定:江春花的事,还是等三个月后再告诉她。
于是,他笑笑:“我告诉你……”
他万万没想到,此刻,江春花正在窗外屋檐下偷听他俩谈话。
江春花睡不着,心中老惦着丁不一。
她见不到丁不一房中有灯光,便走过去想和他说说话,或是去练剑。
丁不一房中没人,她便四处寻找,想丁不一一定是躲到哪个角落里练剑去了,于是,她寻到了这个小竹林里的小屋。
房里丁不一在说话,是和一个女人在说话,她怒火顿起,准备闯进房去,杀了这个负心水姐姐的声音对,又顿住了脚步。
难道白如水没有死?她纵身上了屋檐,勾身偷窥,决心弄个明白。
果然是白如水没死,她在梁上暗叹口气,白如水没有死,自己就只能做小了,关于这点,她心中很清楚。
丁不一白如水的对话继续传来。
丁不一道:“我把她也当妹妹一样看待,在暗洞口我们观看夜景,遍地的雪美极了,我看着深潭,心中一直想着的是你……”
江春花咬起了牙齿,眼中闪出冷芒。
“叭。”一声轻吻。
江春花全身一抖,险些从梁檐上落下来。
丁不一道:“我和她一直兄妹直称,这也是皇甫天衣的意思,到了双羊店,我就将她交给欧阳台镜了。”
江春花暗自骂道:“该死的负心朗,还有那个专帮外人的爷爷!”
丁不一道:“你在此好好养伤,三个月后我就来接你。”
江春花眼神发乱,他可从来没向自己说过这种话。
白如水的声音:“我的功力已经尽失,恐怕……”
丁不一道:“你放心,皇甫天衣已特地为你准备了一支千年人参、你服下之后,经三个月调治就能恢复了。”
江春花眸子中清芒迸射。
爷爷连千年人参也送给白如水了?我要去问爷爷!
江春花消然滑下屋梁,奔向院内。
房内,丁不一和白如水全然未觉,两人情思缱绻,碟碟不休。
陆老板推开房门:“丁公子,该休息了,明早还要赶路呢。”
丁不一忙站起身:“哦,对不起,我马上就回房。”
陆老板摇摇头,转身离去。
丁不一对白如水道:“我要走了,你好好休养。”
白如水道:“你放心练剑,三月后我再同你一起去青龙帮揭开你爹和这蜡丸之谜。”
“你保重,明早走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丁不一握握白如水的手,退出房外。
丁不一回房将千年人参交给陆老板,放心睡下。
这一觉,他睡的很香,做了一个甜蜜的美梦。
次日清晨,一辆拉大白菜的马车在庄院内等候。
陆老板连唤数声不见江春花答应,便把房门捶得“咚咚”直响。
丁不一和余小二闻声,奔过来。
丁不一声嚷道:“江春花妹妹,该动身了。”
余小二将馒头往嘴一塞,一边捶门,一边瓮声道:“懒婆娘,臭婆娘还不起床……”
丁不一扭头道:“陆老板,似乎不对呀。”
陆老板沉着险,飞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内没有人,桌上一根头簪插着一张字条。
丁不一抢进房,抓起字条,上面写着:“负心郎,我回山去了。”
丁不一惊呆了。
陆老板脸色焦虑。
余小二夺过丁不一手中的字条,晃了晃,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丁不一和陆老板都明白,是江春花发觉了白如水。
陆老板当机立断:“你俩上车双羊店,我去找春姑娘。”
丁不一道:“她不会有事吧?”
陆老板道:“她武功很好,这里离崂山也不远,我想不会有事。”
丁不一道:“我看我们是不是在这里……”
陆老板打断他的话:“少罗嗦,上车吧。他话音中已露出几分不耐烦的口气。”
丁不一和余小二见状,不好再多说,只得拿起小包袱,钻进马车大白菜下的空架箱里,箱里有水、有食物,还有封盖的炭火,原是为三个准备的,现在只有两人显得很宽敞。
陆老板往箱口盖大白菜。
丁不一对他道:“请一定要找江春花姑娘。”
“当然。”陆老板答道。
丁不一顿了顿,又道:“请照顾好白姑娘。”
“你放心吧。”陆老板封住箱口。
“白姑娘?”余小二在箱里拉住丁不一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不一道:“坐好,路上咱们慢慢说吧。”
陆老板挥手对车夫道:“双羊店汝王镇,一路上不要停车。”
“是,老爷。”车夫扬起了马鞭。
须臾,陆老板带着五、六名庄丁,骑着骏马飞也似地奔出庄门。
陆老板带人搜遍了五十里地的路面,没有发现江春花。
奇怪,这疯姑娘去了哪儿呢?
第十二章 神奇的自戕
江春花被铁链吊链在十字形的木往上。
火光照映着她俏丽的脸和一双泛着凶光的眸子。
她仰面发出一声声似狼嚎的怪叫:“我要见爷爷!我要见爷爷!”
她是在离开小庄十五里的地方被人抓住的,她得皇甫天衣真传,武功高强,能抓住她的人决不是一般有人物。
那人是一直在暗中窥视清风观,令皇甫天衣也感到害怕的人物,太监马公公。
这里是一个地牢,无论白天黑夜都点着火把,论时辰,此该已是卯时。
看守江春花的四个侍卫,八只色迷迷的眼睛直盯着江春花。
“这娘们,好俊俏!”一个侍卫伸长脖子吞着口水。
“不知道疯女人还是不是原封货?”另一个侍卫阴恻恻地笑着道。
“傻小子,你上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哎,你们可别乱来。”一名侍卫道,“马公公吩咐这疯女人是动不得的。”
“是马公公吩咐就没办法罗。”
“马公公只说不能动,没说不能摸,对不对?”一个高个侍卫站起身来,走向江春花。
“别胡闹!”一个侍卫跟着站起,伸手抓住高个侍卫。“要是让马公公知道,你就死定了。”
“你别吓唬我。”高个侍卫道:“我是马公公的心腹,玩个女囚犯,他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你们不说,他怎能知道?”
“不行,你会……”那侍卫还想阻挡。
“去你的,服小鬼!”高个侍卫一掌推开劝阻他的侍卫,走到江春花身前。
“嘿嘿……”高个侍卫笑着,把手伸到江春花脸上,“漂亮的脸蛋,好娇嫩的皮肤,让大爷摸一摸。”
江春花瞪圆的眸子,停止了喊,一双眼睛直盯着高个侍卫的手。
高个侍卫的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她没动。
高个侍卫乐了:“哈!疯娘们,你很喜欢这样是不是?来,来……”
他的手在她脸上摸捏,她仍没嚷,也没听,当手摸到嘴唇边时,她猛张口。就是一咬。
“啊!”高个侍卫抖着右手,哇哇大叫,手掌上五指只剩下了三指,鲜血直流。
“呸!”江春花头一摔,一口裹着鲜血的唾沫带着两根断指头,击在高个侍卫脸上。
高个侍卫踉跄退后数步,头额、腮帮又是一阵剧痛,断指头已将腮帮打歪,头额砸了个大包。
想不到这疯女人内功竟如此精深!
“呀!”高个侍卫怒喝一声,扬起左手猛扇了江春花两个耳光。
江春花咬牙鼓嘴,嘴边淌出两缕鲜血。
“好的!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