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
何九如道:“不是有人进去过又出来了么?”
中年胖汉子道:“那是那三个上辈子烧了好香,要不然就是会飞也出不来,老乡,以我看还是别去的好……”
何九如道:“要是不去,今后就别在江湖上走了。”
中年胖汉子道:“俺知道,人家会耻笑,可是那总比没有命……”
何九如道:“谢谢掌柜的好意,我三个不是请掌柜的你带路……”
“带路?”中年胖汉子道:“杀了我我也不敢去。”
何九如道:“我三个只是请掌柜的告诉个走法……”
中年胖汉子摇头说道:“不行,老乡,那是俺指点你三个往绝路上走,也就象俺把你三个往死地推,让你三个去送命,这种缺德事俺不干……”
何九如道:“掌柜的……”
中年胖汉子道:“别找我,你三个要打听找别人打听去。”
说完了话,他扭头转身走了。何九如皱着眉望向韦慕岚。韦慕岚苦笑不语。
凤姑道:“真不行咱们只有自己进山里找了。”
“丫头,”何九如道:“中条山山区好几百里,你上哪儿找去?要知道咱们没有多少工夫了。”
凤姑道:“那您说怎么办?”
何九如沉默了一下道:“让我再试试……”
转脸叫道:“掌柜的,请过来一下。”
中年胖汉子走了过来,道:“老乡,什么事,可别再问俺……”
何九如道:“我不再向掌柜的打听,我只是想请掌柜的帮个忙……”
中年胖汉子道:“帮什么忙,老乡说吧,只要俺能帮上忙,那是一句话。”
何九如道:“请掌柜的帮我到各处问问,谁愿意告诉我鹰愁涧的走法,我愿意以五十两银子酬谢。”
中年胖汉子有点不高兴,道:“老乡,没有人敢要这种银子……”
何九如道:“只请掌柜的帮我问问看。”
中年胖汉子道:“老乡,不是俺说你,你三个,为什么偏要把命往鹰愁涧里送不可……”
何九如道:“我要说,只怕你掌柜的不肯信,我有朋友被人绑了票,人家指定我到鹰愁涧里去赎人,掌柜的,你说,我能不去?”
中年胖汉子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人约你三个去拼命的?怎么一下子又变成要去赎人了?”
何九如道:“我三个一旦赎回了人,拼他一场是难免的。”
中年胖汉子道:“怕只怕你三个这一去.是多赔上三条命。”
何九如道:“我总不能不救朋友,再说那些绑人的贼既能去,我三个为什么不能去?”
中年胖汉子道:“俺怎么没听说鹰愁涧里有贼。”
何九如道;“江湖人行事向来神秘,要让人知道了还行?”
中年胖汉子抬头说道:“俺不信鹰愁涧里会有人……”
何九如道:“信不信全凭掌柜的了,只诮帮我问问看……”
只听门外有人接口说道:“何老要他帮你问什么?”
何九如闻声知人,脸色一变,凤姑就要站起来,何九如忙递眼色拦住了她,转脸向外道:
“没想到你真来了。”
白玉堂洒脱异常地背着手走了进来,門外站着十几廿个佩着刀蒙汉两族官家好手。
白玉堂笑道:“我约了人家,自己怎好不来,再说我也渴望一会修罗法王,怎会轻易放弃这机会。”
说话间他已走近,韦慕岚站了起来。
白玉堂一抬手,道:“阁下,别紧张,咱们之间的事要等进了鹰愁涧后才开始,再说到时候咱们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凤姑冷冷说道:“只怕永不可能成为朋友。”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小姑娘,那可很难说,修罗法王高深莫.测,到时候也许我用得着帮手,也许三位也用得着帮手……”
凤姑道:“我三个宁死也不会跟你联手……”
白玉堂笑道:“小姑娘,到时候看吧……”
转眼望向何九如道:“天快黑·了,三位莫非要在这儿过一宿,明天一早再进山里去?”
何九如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三个不知道鹰愁涧的走法。”
白玉堂呆了一呆道:“怎么,修罗法王的手下没告诉三位么?”
何九如道:“没有。”
白玉堂眉锋微皱道:“那麻烦了,我紧赶慢赶为的是赶上三位,跟在三位之后进鹰愁涧去,却不料三位也不知道鹰愁涧的走法,我迟去早去不要紧,三位要是不能如期进鹰愁涧去,那就救不了人了……”
一顿接道;“对了,何老何不在此地打听打听……”
何九如道:“我打听过了,人家不肯说。”
“不肯说?”白玉堂讶然说道,“为什么?”
何九如道:“人家说鹰愁涧太以凶险,怕我三个送了命。”
白玉堂倏然一笑道;“这倒也是,足见此地的人心地善良……”
凤姑道:“是比别处的人心地好得多。”
白玉堂笑道:“姑娘好厉害的一张嘴……”
顿了顿,接道:“也许我能帮上一点忙,嗯,在这时候我要能帮三位这个忙,既可略尽心意,又可传为一段佳话……”
转眼望向中年胖汉子,道:“你是这酒肆的掌柜?”
中年胖汉子道:“是的,怎么?”
白玉堂道;“麻烦你去叫你们的地保到这儿来一趟。”
中年胖汉子道:“你找我们的地保干啥?”
白玉堂道;“你就说总管大人到了,要见他。”
中年胖汉子一怔,道:“你是——”
只听门外有人喝道:“大胆,大人叫你去,你还不快去。”
中年胖汉子吓了一跳,再看看门外那十几廿个有蒙古人,也有汉人,他立即明白过来,脸色一白,忙道:“是,是,是,俺这就去,这就去。”
匆匆忙忙地奔了出去。
凤姑冷冷一笑道:“一个官家的确占很大的便宜!”
白玉堂道;“姑娘不能否认,有时候是方便些。”
凤姑道:“百姓畏官如虎,也的确不错。”
白玉堂道:“百姓要是不怕官人的话,天下就要大乱了。”
凤姑道:“秦始皇的暴政更怕人,结果如何?”
白玉堂脸色一变,笑道:“好譬喻,姑娘也想揭竿而起么?”
凤姑道:“那可难说,大汉民族有的是人,不一定非我不可。”
白玉堂纵声长笑,震得酒肆四壁直晃:“何老,有女若此,你可以……”
忽见那中年胖汉子带着一个瘦老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随听门外有人说道:“禀大人,地保到。”
白玉堂倏地住口敛笑,转脸向外。
中年胖汉子当先奔了进来,往外一指喘着道:“大,大人,地,地保来了……”
瘦老头跟着进了门,进门便跪了下来,爬在地上道:“小人叩见大人。”
中年胖汉子忙也跪了下去。
白玉堂微一抬手,道:“起来说话,都起来。”
瘦老头一声:“谢大人。”
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哈着腰不敢抬头。中年胖汉子也谢了一声,爬了起来。
白玉堂道:“你就是此地的地保?”
瘦老头忙道:“回大人,小人正是。”
白玉堂微一点头道:“好,我找你来帮个忙……”
瘦老头忙道:“请大人吩咐。”
白玉堂道:“这儿有人知道去鹰愁涧的走法?”
瘦老头倏然抬头道:“大人问这个是……”
白玉堂道:“告诉我有没有人知道。”
瘦老头忙道:“回大人,有,知道鹰愁涧走法的人很多,本地向每个打猎的都知道。”
白玉堂微一点头道:“那好,你给我找个人带路……”
瘦老头一惊忙道:“大人要到鹰愁涧去?”
白玉堂道:“是的,我预备到鹰愁涧去—趟。”
瘦老头忙道:“大人,小人斗胆,这鹰愁涧万万去不得……”
白玉堂截口说道:“顾名思义,我知道鹰愁涧很是凶险,可是我要到鹰愁涧去肃清—班匪类,你找个人给我带路就是,他不必进鹰愁涧去,到了地方他就可以回来了。”
瘦老头迟疑了一下,道:“禀大人,小人愿意给大人带路。”
白玉堂一摆手道:“你是个上了年纪的人,给我找个年轻力壮的去。”
瘦老头道:“那么小人叫小人的儿子去……”
白玉堂道:“你的儿子知道鹰愁涧的走法?”
瘦老头道:“回大人,他也是个打猎的。”
白玉堂道:“为什么你不肯找别人去?”
瘦老头嗫嚅说道:“回大人,本地的人都怕近鹰愁涧,没人敢去……”
白玉堂道:“你的儿子敢么”
瘦老头道:“回大人,他也不敢,可是那总是小人自己的儿子!”
白玉堂微微动容,一点头道:“难得,我有赏,也担保你的儿子平安回来。”
瘦老头忙道:“谢大人,大人预备几时启程?”
白玉堂转脸问何九如道:“何老打算什么时候进山里去?”
何九如想了想,问那瘦老头道:“请问,从这儿到鹰愁涧要走多久?”
瘦老头只当何九如也是个官儿,忙道:“回大人,要以普通人的脚程算,大约要走上半日工夫,打猎的走惯了山路,两三个时辰就够了。”
何九如抬眼望着白玉堂道:“要是这时候去,到了鹰愁涧恰好是深夜……”
白玉堂笑了笑道;“夜里山路不好走,敌暗我明也是兵家大忌,对么?”
何九如微一点头道:“不错。”
白玉堂微微一笑,转问瘦老头道:“我明天一早动身,本地可有客栈?”
瘦老头道:“回大人,本地在中条山下,地处偏僻,民生艰苦,很少有外人来,所以没有客栈。”
白玉堂眉锋微微一皱,道:“能不能替我们这些人安排个住处,别惊动太多的人,只要有个地方将就一夜就行了。”
瘦老头忙道:“回大人,大人若不嫌脏陋,请到小人家里去……”
白玉堂道:“那不是太打扰了?”
瘦老头道:“回大人,那是小人的无上荣宠,足以光耀门楣。”
白玉堂道:“那我就打扰了!”
瘦老头忙道:“谢大人恩典。”
白玉堂道:“你读过书么?”
瘦老头道:“回大人,小人读过几年。”
白玉堂道:“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瘦老头道:“回大人,小人姓张,草字行健。”
白玉堂道:“张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好名字!”
瘦老头道:“谢大人夸奖。”
白玉堂微一摇头道:“看来这地保一职太以委屈了你,我会替你留意的,一有空缺,我会尽早地提拔你,”
瘦老头道:“谢大人,小人生性懒散,无意功名仕途,情愿有生之年但为乡梓贡献一己之力,求大人开恩,少征本地些赋税,小人便感同身受,本地百姓也感恩颂德…”
何九如三人跟白玉堂俱皆动容,白玉堂叹道:“淡泊高人,更难得爱护乡梓,我免本地赋税十年。”
瘦老头砰然一声跪倒在地道:“谢大。人恩典,谢大人恩典……”
韦慕岚道:“白玉堂,对你,我当刮目相看。”
凤姑道:“我也是。”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谢谢二位……”当即转望瘦老头张行健道:“带我们到府上去吧。”
张行健道:“大人可否稍等片刻?”
白玉堂道:“怎么?你还有事?”
张行健道:“容小人先回去收拾收拾……”
白玉堂道:“要这么打扰,我就不到府上去了,对我,你最好跟待一般的客人一样……”
张行健道:“小人不敢。”
白玉堂一摆手,道:“别客气,带路吧。”
张行健只好答应一声,爬起来一躬身道:“容小人带路。”
转身行了出去。
白玉堂转望何九如道:“何老,愿意一起将就—夜?”
何九如毫不迟疑地站了起来,道:“能跟总管大人共宿—处,该是何九如的荣幸。”
白玉堂笑了笑道:“我认为何老这是损我,请。”
他洒脱地摆了手。
何九如没有谦让,留下了酒钱,偕同韦慕岚跟凤姑当先行了出去。
瘦老头张行健在前带路,行行等等,没一会儿已来到小镇东边一座大院落前,这座大院落从外面看很是广大深沉,墙里还种着树,浓荫蔽天。
大门两旁贴着一副褪了色的春联,写的是:“瑞日芝兰光世泽。
春风棠棣振家声。”
词佳,笔力铁划银钩,更雄浑有力。
看得白玉堂不住点头,连声赞好。
张行健连忙谦逊不迭,说完了话,他转身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健壮中年汉子,一身利落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个长年跟野兽搏斗的猎人。
张行健忙道:“总管大人到,快上前见过。”
健壮中年汉子也不问谁是总管大人,上前便施下大礼,张行健在一旁恭谨说道:“禀大人,这就是犬子张继承。”
白玉堂含笑点点头道:“带我们进山的就是他?”
张行健连忙点头应是,张继承爬起来想问,张行健却已然摆手说道:“去,快去告诉你娘,叫她出来迎接总管大人。”
张继承应了一声,飞步奔了进去。
白玉堂道:“你夫妇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怎好……”
张行健躬身截口道:“应该的,大人请里面坐。”
张行健把白玉堂、何九如等让进了前厅,张家这院子实在大,还分了前后院,单这前院的庭院就够瞧了。
白玉堂一边登阶人厅,—边点头说道:“你这个家挺不错嘛。”
张行健忙道:“回大人,这是小人的祖产,传了十几代了。”
进厅刚坐定,张继承跟一位年轻大姑娘搀着一位瘦削、衣着朴实的老妇人急急忙忙地行了进来。
白玉堂忙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