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道:“你错了,我那位帮手已经去了庙后。”
郎文奇大笑说道:“龙飞,别跟我姓郎的来这一套,我料准了,你跟一个,他跟一个,你跟着一个寒窑来了,他则跟了另一个往东去了,他也许会折回来,可是绝不会这么快。”
龙飞心头狂跳,道:“郎文奇,你……”
“我怎么?”郎文奇笑道:“我不比你傻,废话少说,你的两个情人衣衫单薄,难耐夜寒,别冻了她俩,你会心疼的,放东西吧!”
龙飞迟疑着探手人怀,摸索了半天才抽出来,一扬道:“郎文奇,你看清楚了。”
只要站在郎文奇的立身处,任何人都能看见,的确是一片叶子,话落,龙飞把它放在地上,然后向后跃去。
郎文奇目闪异采,一直等龙飞退出了五十丈,他方始带着一阵得意阴笑,放心地扑了出去。
五丈距离,一掠便至,郎文奇人在空中眼望龙飞,落地俯身拾取时,才把目光垂下,突然他一声惊呼道:“龙飞,你……”
龙飞在五十丈外明朗笑说道:“郎文奇,你也有上当的时候?”
郎文奇怒哼一声,转身扑了回去,忽地,他如遭电击,如遭蛇噬,机伶一颤,惊呼出声,硬生生地折身往旁边掠去。
庙门口站着韦慕岚,他没动,龙飞却似行空天马一般,飞身掠了过来,直扑没命狂奔的郎文奇。
龙飞身法快,郎文奇眼看难以逃脱,转身扬手,一蓬乌芒满天花雨般罩向龙飞。
龙飞冷笑说道:“郎文奇,死到临头你还敢动此毒物?”
—抬腕,玉骨描金扇出袖,刷地一声打了开来,一连三扇,乌芒倒射而回,郎文奇躲闪不及,那蓬乌芒全打在了他身上,他刚一声惨啸,龙飞已飞身而至,折扇一合电递,噗地一声,硬生生地插进了他的眉心。
郎文奇身子一抖,往后便倒,龙飞折扇一抽,红白之物随扇涌出,郎文奇跟着倒了地,惨不忍睹。
龙飞没看他一眼,转身掠向庙门。
韦慕岚含笑说道:“飞兄,好身法。”
龙飞赧然笑道:“我恨透了他,否则我不会毁他的脸,慕岚兄也明白,他是惊慌失措,畏惧怯敌,要不我至少也要在三十招后才能伤他……”
韦慕岚道:“刚才飞兄拿的那片紫贝叶是……”
龙飞苦笑一声掀开了衣衫,他那黑色的内衣上破了一个洞,一个叶子形的洞。
韦慕岚呆了一呆,叹道:“飞兄机智令人叹服……”
龙飞道:“慕岚兄别捧我了,要不是仰仗鼎力,我岂能如此轻易地便救回了丽华跟紫云,慕岚兄,她两个……”
韦慕岚道,“安然无恙,酣睡未醒,这解穴一事还是飞兄亲自出手吧。”
龙飞道:“慕岚兄,你我不凡之交,何拘……”
韦慕岚摇头说道:“不,飞兄,不只为这,以她二位如今的处境,见飞兄无妨,见我则不可,请飞兄等我离去后再行为她二位解穴,也请别让她二位知道我曾参与此事……”
龙飞道:“怎么,慕岚兄要走?”
韦慕岚笑·了笑道:“飞兄,以后的事用不着我了。”
龙飞玉面—红,道:“慕岚兄开玩笑,好歹容我三个谢过……”
韦慕岚道:“若提一个谢字,你我的交情就太庸俗了。”
龙飞道:“那么,慕岚兄要往何处去?”
韦慕岚道:“自然是继续找寻那片紫貝叶去。”
龙飞道:“这么说慕岚兄是打算去趟关外了?”
韦慕岚道:“必要时也只有去一趟了。” 龙飞讶然说道:“慕岚兄,必要时三字何解?”
韦慕岚道:“假如我能在关内找到那位姑娘,就不必再到关外去了。”
龙飞道:“难道慕岚兄认为她不是去了关外?”
韦慕岚道:“难说,也许她是真去了关外,也许她只是做给飞兄你看看的,这样飞兄在等她不着而急欲找她的情形下,就会远赴关外了。”
龙飞道:“我明白了,可是我—不知她姓什么,二不知她叫什么……”
韦慕岚道:“我但记取飞兄那八字美得迷人,美得醉人应该够了。”
龙飞玉面一红,道:“慕岚兄别骂我了,唉,说来说去我难辞其咎,总是我风流多情害人,从今后我发誓要改……”
倏地目中异采一闪,急急叫道:“慕岚兄,我想起来了,她,她有—个特征……”
韦慕岚忙道:“飞兄?那位姑娘有什么特征?”
龙飞忙道:“她一双眸子的颜色大异中原人,应该是关外人……”
韦慕岚心头猛地—震,道:“没错吗,飞兄?”
龙飞道:“没有错,绝错不了,可是……”
韦慕岚道:“可是什么?”
龙飞赧然—笑道:“可是我不以为关外人有这么美的……”
韦慕岚胸气翻腾,道:“飞兄,关外无此美人,中原也无此美人,她似乎不属于这个尘寰,应该是蓬莱宫中人,可是?”
龙飞点头说道:“是,是,是,对,对,我就是这意思,我就是这意思……”
韦慕岚摇头强笑,道:“这算什么,有这么巧的事么?”
龙飞愕然说道:“慕岚兄,你说什么?”
韦慕岚定了定神,倏然一笑,摇头说道:“没什么,无论怎么说,我得再跑一趟关外了,在此恭祝三位永为眷属,相偕白首,告辭了。”
一拱手,腾身破空射去。
龙飞呆了一呆,急忙扬手叫道:“慕岚兄,日后有暇,务请光临华山……”
只听夜空中传来韦慕岚清朗话声:“飞兄放心,异日定当前主叨扰三位一杯。”
龙飞垂下了手,人呆呆地……
天大亮后,韦慕岚出现在东通咸阳的大道上,他微皱着眉鋒,踏上了灞桥。
灞桥是座出名的古桥,也就是灞桥折柳的灞桥。
这座桥据推测是建于汉代,王莽篡汉更名为长存桥,两端各立有牌坊,分书:“西通关陇”、“东接肴函”。
汉高祖入关后,进兵咸阳,灭胡亥而后回兵灞上,即在此地,又汉元帝送别王昭君后,京中送客,均在此作东门之饯,折柳话别。
李白诗句,“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和北方的长亭饯别一样,是当时一种特有的风俗。
韦慕岚之所以上灞桥,并不是送谁,电不是要跟谁折柳话别,他是想在灞桥下乘舟由灞水人渭水,然后渡渭河再到关外去一趟。
他怀疑,不,该说是有八分把握,龙飞是碰上了温娃娜,因为他不相信世上还有第二个这么美,介乎中原与关外之间,一身有两种血统的女子。
龙飞所说美得迷人,美得醉人,这,他也有此经验。
唯一使他迟疑的,是他不明白温娃娜为什么要到关外去,或许,那是假的,要是真的,那只有—个理由,她定然是找自己去了。
巧,世上没有比这更巧的事了。
他拦了一只小舟,下了灞桥,到了灞水之旁,抬起腿,刚要跨上小舟,一阵急促蹄声飞卷而至。
铁蹄,扬起了灰尘,重重地踏在桥上,飞驰而过。
他看见了那儿人几骑,那几人几骑却没有瞧见他,不过,他要是再慢一会儿下桥,那几人几骑一定会看见他的。
这又是一桩巧事。
韦慕岚怔了一怔,把跨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讶然自语道:“他带着人到中原来干什么,莫非……”
一顿,接道:“船家,我不坐船了。”
转身走了上来,上得桥头,他就要追上去,蓦地——“喂,小兄弟等一等。”
小兄弟,这是叫谁?声音好脆好俏。
韦慕岚不自觉地停了步,抬眼循声望去,只见桥头一家酒肆里走出来个人,风摆杨柳般走出来个人。
那是位黑衣大姑娘,不,她不象位姑娘,细腰丰臀,体态美好,散发出一种成熟的风韵,该说是位少妇。
她,长得不算美,长长的眉,细细的眼,可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却有一种勾魂的魅力。
韦慕岚一看不认识,再一看她那双眼睛,眉锋一皱便要走。
“喂,喂,小兄弟,等等啊。”
韦慕岚一怔再看,这回他看清楚了,敢情她是向着他走了过来,莲步轻移,浑身都在动。
很快地她到’了跟前。媚眼儿一抛,双眉微蹙,那娇媚之态令人怦然心动,她娇声道:
“你是怎么了?叫你等等,看人—眼.又要走……”
韦慕岚愕然说道:“你这位……是叫我吗?”
黑衣少妇道:“哎呀,你是怎么了,不是叫你是叫谁呀。”
韦慕岚道:“你……姑娘认得我吗?”
黑衣少妇道:“瞧你……你也许不认得我,可是我认得你,你不是姓韦吗?”
韦慕岚道:“不错,我是姓韦,姑娘是……”
黑衣少妇道:“先别问我,我问你,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是送人哪,还是自己要上哪儿去呀?”
韦慕岚道:“我预备到关外去。”
黑衣少妇瞪大了一双美目,道:“到关外去?到关外去干什么呀?”
韦慕岚忍不住又问道:“姑娘究竟是…””
黑衣少妇横了他一眼,包含了无限的娇媚,道:“瞧你这副急性子,别站在这儿,怪显眼的,来,咱们到酒肆里说去。”
伸出那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玉手,就要拉韦慕岚的手。
韦慕岚一躲,道:“姑娘,你我素昧平生……”
黑衣少妇缩回了手,含嗔地道:“素昧平生?素昧平生我怎么知道你姓韦呀。”
韦慕岚道:“我跟姑娘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黑衣少妇道:“站在这儿显眼,告诉你跟我到酒肆里说去,你偏不去。”
韦慕岚道:“姑娘,我还有事。”
黑衣少妇道:“什么事,有什么事比我要告诉你的事更重要?”
韦慕岚一怔道:“怎么?姑娘有事要告诉我?”
黑衣少妇道:“是呀,不然我叫你干什么呀?”
韦慕岚疑惑地望着她道:“姑娘有什么事要……”
黑衣少妇双眉一皱,媚眼儿微眯道:“要想知道就跟我到酒肆里坐坐去,去不去?”
韦慕岚皱眉说道:“姑娘,我……”
“你什么呀?”黑衣少妇道:“—个大男人家,还怕谁吃了你不成?再说酒肆里也不只是你跟我两个人,你还怕我会拿你怎么样?”
韦慕岚脸上一热,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跟姑娘素昧平生……”
“又来了。”黑衣少妇道:“素昧平生我怎么知道你姓韦,你倒是说说看哪。”
韦慕岚迟疑了一下,抬眼说道:“那么姑娘请先走,我跟姑娘去就是。”
黑衣少妇娇媚—瞥,笑道:“敢情是怕我拉你的手呀。”
转身先走了。
韦慕岚脸上又一热,扬了眉,迈步跟了上来。
进了这家酒肆,黑衣少妇直向—张摆著酒菜杯箸的桌子行去,这酒肆座落在灞桥桥头这边,酒客们十之九是在这儿作东门餞別的,洋溢在酒肆内的,都是离情别绪,所以很难听到几声欢笑。
坐定,黑衣少妇招来了伙计,要伙计再添一副杯箸,韦慕岚想推辞,可是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伙计打量了他一眼,走了。
这一眼,看得韦慕岚有点别扭。
另一副杯箸送来后,黑衣少妇出皓腕,执锡壶,亲自为韦慕嵐斟满了一杯,然后举杯媚笑:“来,兄弟,咱们先喝一杯。”
韦慕岚道:“我不善饮,浅饮奉陪。”
他就要举杯就唇,黑衣少妇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那只手滑腻而柔软,韦慕岚心头一跳,脸上一热,忙把自己执杯的手移了开去。
“哎呀。”黑衣少妇收回手,媚眼儿一抛,娇笑说道:“你可真是小心眼儿啊,我年岁比你大,手上也没毒,碰你一下有什么要緊,怎么,怕人瞧见吗;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家又怕什么呀?”
韦慕岚眉锋暗皱,刚要说话。
黑衣少妇却已然又接道:“不行,要喝就得喝个杯底儿朝天,头一杯怎好意思不喝干?
难道你一个大男人家还不如我一个女人家吗?”
韦慕岚道:“姑娘……”
黑衣少妇道:“先把你那一杯喝了再说,你要是不喝,你想知道的我也一句不说,到头来看咱们谁吃亏。”
韦慕岚迟疑了—下,道:“姑娘,我只能喝这—杯。”
黑衣少妇—点头,道:“行!”
韦慕岚二话没说,举杯就唇,一仰而干。
黑衣少妇—双含春含荡的水汪汪媚眼凝注,眼见韦慕岚喝了个点滴不剩,她目中闪滚异采,笑了:“这才是。兄弟,姐姐我总不会叫你吃亏的。”
这是—句双关语,奈何韦慕岚他心在正当中,根本没多想,放下了酒杯之后,他抬眼说道:“清赐告吧,姑娘究竟是谁?”
“哎呀,兄弟。”黑衣少妇皱眉说道:“我还没碰见过象你这么个急性子的人,刚喝过一杯酒,就要问……兄弟,你说的,咱们萍水相逢,素昧平生,酒肆片刻相聚,稍时各自西东,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还未可知,只要我知道你是谁,你知道我是个嫁过人的女人,不就行了吗?”
韦慕岚沉默了一下,道:“既如此,我不敢再问,那么姑娘有什么话,请告诉我吧。”
黑衣少妇娇媚一笑,道:“敢情你还没忘记呀,其实,兄弟,我哪有什么事要告诉你呀,我是哄你玩儿的,根本就没有……”
韦慕岚双眉一扬,道:“既如此,我打扰了,告辞。”
他便要往起站。
“嗳,嗳,嗳,”黑衣少妇忙抬手叫道:“别走,别走,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你会懊悔的……”
韦慕岚道:“姑娘既然没什么事,我不敢再……”
“什么敢不敢呀。”黑衣少妇皱眉叫道:“瞧你人长得既俊,又—脸的聪明像,怎么象块木头,点不透啊,辽有这么—…副急性子,真要命……”
一顿,接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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