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全身后那蒙面黑衣人道:“我就不信……”
李玉琪道:“你可以试试看。”
康全身后那蒙面黑衣人—指点倒康全,转身就要往后去,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突然喝道:“他说对了,去把徐光田几个带来。”
那蒙面黑衣人脚下顿了一下,但没说话,旋即长身往后扑去,去势如电。
李玉琪站在那儿没动,他原就有把握这三个飞贼不会伤徐光田几个,如今他更有把握了。
转眼间,徐光田夫妇,徐姑娘玉兰,还有那一见便让李玉琪心里百念齐涌,五味俱陈的金玉环在前,后面跟着两个蒙面黑衣人来了,金玉环跟徐玉兰搀扶着徐夫人,徐光田不愧是位大员,从容得很,也镇定得很。
李玉琪一欠身道:“大人,卑职防范不周……”
徐光田含笑摆手,道:“李侍卫别这么说,这也是运,区区一幅画算得了什么。”
李玉琪还待再说。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徐大人的确是位不同于一般的官儿,这份胸襟让人佩服。姓李的侍卫爷,人在这儿你可以交画了吧。”
李玉琪一摇头道:“徐大人几位还在你们手里。”
徐光田几人身后,刚才制康全那蒙面黑衣人怒声说道:“姓李的,你要知足……”
李玉琪淡然一笑道:“你们居然知道我姓李。”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这有什么稀罕,我们还知道这供职查缉营的褚三……”
李玉琪道:“我等的就是这—句,我请教,你们掳去了褚姑娘,又把褚姑娘送了回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难道你不愿意我们这么做么?”
李玉琪道:“那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告诉你也无妨,掳褚三的女儿,我几个不知道,是我几个那些个手下擅自做的主,把褚三的女儿送了回去,这才是我几个的意思,因为我几个斗的是你,跟你那位青梅竹马的爱侣无关。”
李玉琪道:“倒像个英雄……”
“姓李的。”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截口说道:“我不愿意再多说了,你最好也别再罗嗦,交画吧。”
李玉琪道:“我不说么,徐大人几位还在你们手里。”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姓李的,你可是汉子?”
李玉琪道:“让那两个远离徐大人几位身后,我马上交画。”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我就冲你这句话,你两个上来。”
制康全那蒙面黑衣人没说话,跟另一个蒙面黑衣人腾身掠起,直上屋脊。
李玉琪向着徐光田微一欠身道:“大人,这幅画从卑职手中失落,他日自会从卑职手中归还大人……”
徐光田刚要说话,李玉琪已转望屋脊:“你三个,哪一个接着?”
原站在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我接画,你扔上来就是。”
李玉琪道:“在我没扔画之前我有一句话,你要听清楚了,京畿所在九重禁地,只要我姓李的在这儿一天,你们的心愿就永远无法达成,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地远离京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姓李的。”那制康全蒙面黑衣人冷笑说道,“你这是痴人说梦,大言不惭。”
李玉琪道:“是不是你们可以往后看。”
那制康全的蒙面黑衣人还待再说,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已然说道:“姓李的侍卫爷,你知道我几个的心愿?”
玉琪淡然一笑道:“我只能这么说,你们的目的在人而不在物……”
原站在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在人而不在物,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玉琪道:“我只是这么猜,中不中不敢说,但我有九成把握,你们的目的只在杀人而不在窃物,这些日子以来做这些案子,那只是掩人耳目,转移人注意的一种手法……”
原站在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沉声说道:“姓李的,你……”
李玉琪笑问道:“说着了,是不是?我再说一遍,有我在这儿一天,你们就别想得逞。”
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道:“姓李的,你……你怎么知道……”
李玉琪道:“这跟你们知道我跟褚三老的关系一样,咱们都有一手,是不?”
那制康全的蒙面黑衣人突然冷笑说道:“姓李的,你别在这儿痴人说梦,大言不惭,你连一幅画都护不住,还谈什么……”
李玉琪道:“画是画,人是又,那不同,不信你们试试看,接画。”
话声一落,扬手把画扔了上去,只见那画轴月光下化成一道乌光,直向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入射去。
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带笑一声:“好手法,好腕力。”
伸手一抄,接住了那画轴,画轴他是接住了,身形却猛地一个跄踉,差点没一头栽下去,只听他惊声说道:“姓李的,你……”
李玉琪笑道:“就凭这一手,够吧?”
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道:“你的功夫是不差,可是你要想管闲事那还不够,不信咱们就斗下去好了,看看最后是谁服谁……”
话说到这儿,他一挥手,喝道:“咱们走。”
李玉琪及时腾身拔起,跃上屋脊,他站的是靠院子这一边,一有异动,他可以从容地救徐光田几人。
他射上屋脊招了手:“慢点儿,画交给你们了,咱们较量较量再走不迟。”
“好啊。”那制康全的蒙面黑衣人叫道:“姓李的,你还没完没了……”
李玉琪笑道:“咱们斗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就完了那怎么行?我想看看你们的所学,也要你们知难而退,你们是三个一块儿上还是……”
那制康全的蒙面黑衣人冷笑说道:“三个一块儿上?你也不怕闪了舌头,姓李的,我一个人领教你的绝学高招,你出手吧。”
李玉琪摇头说道:“抱歉得很,我跟人过招,向不先出手。”
那制康全的蒙面黑衣人目中精光暴射,道:“姓李的,你够狂的,那么站稳了。”
话落,抬手,一指点了过来,指风带声,凌厉怕人。
李玉琪淡然一笑道:“这有点儿像震天指,不知道是不是?”
他抬掌一封,“嘶”地一声裂帛异响,硬把那缕指风给截了。
那制康全的蒙面黑衣人一怔怒叱,便待再出手。
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突然伸手一拦,目中精光闪射,望着李玉琪震声说道:
“你识得震天指,也能破震天指。”
李玉琪道:“这么说他这一指果然是震天指了,震天指我怎么不知道,它传自三圣之一的凡凡大师,我既然知道震天指,能破它那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对不?”
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惊声说道:“姓李的,你是……”
李玉琪道:“我来自江湖,现在供职官家。”
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道:“姓李的,我问你的出身。”
李玉琪道:“跟你们—样,我来自江湖。”
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道:“姓李的,你装什么糊涂……”
那制康全的蒙面黑衣人突然一声沉喝:“姓李的,你再试试这个,也再破破看。”
出单掌一挥,划半弧,直袭李玉琪胸前大穴。
李玉琪道:“彼此无怨无仇,这一招未免过于狠了些,这是大木真人玄玄宝钩化出来的招式,以手代钩,内渗玄玄心法,威力一如宝钩,你再看我破它。”他扬手便要反击。
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及时惊喝:“三弟,撤招。”
那制康全的蒙面黑衣人还真听话,立即沉腕撤招收住威势,李玉琪也收了手,笑问道:
“怎么了?怕了?”
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目中精芒暴射,逼视李玉琪道:“姓李的,你也知道玄玄宝钩?”
李玉琪淡然一笑道:“我既知其一,焉有不知其二的道理?凡凡大师,大木真人,东郭先生,贝叶金刀,玄玄宝钩,蟠龙玉杖,这三位距今已过百年,你们当然不可能是他三位的传人,要是嘛,你们该是他三位的再传,也就是说你们跟岑大侠、霍大侠、端木大侠三位有渊源,没错吧?”
三个蒙面黑衣人身形为之一震,连金玉环脸上都变了色,当然,李玉琪没看见金玉环的异样表情。
只听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道:“姓李的,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李玉琪道:“不是说过了么,跟你们一样,我来自江湖,其实你们不必问那么多,只知道我有对付你们的能耐,只比你们高,不比你们低也就够了,你们的绝学我领教过了,对别人,绰绰有余,对我那恐怕还差一点,咱们最好别斗了,也就是说你们最好舍弃自己的心愿回来处去,要不然将来倒霉的不会是我,我言尽于此,听不听还在你们,请吧。”
那原站在屋脊上的蒙面黑衣人没说话,两眼炯炯,凝视李玉琪好一会儿,才突然沉喝出声:“走。”一声“走”字,三条人影破空疾射不见。
走了,三个飞贼走了,李玉琪掠下屋脊落在徐光田几个面前,一欠身道:“大人跟夫人受惊了。”
徐光田含笑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李侍卫的身手,今夜我算是开了眼界,今夜我才知道什么是武……”
李玉琪截口说道:“大人那幅画……”
“不要紧,不要紧。”徐光田摆手说道:“将来只能要回来就行了,将来只能要回来就行了,我陪拙荆小女回后楼去,这儿麻烦李侍卫照料一下,我待会儿再来。”
说着,他偕同徐夫人、徐姑娘转身往后而去,当然,金玉环也跟着走了,她低着头,没看李玉琪一眼,李玉琪心里妤不难受。
李玉琪怔怔出了一会儿神,抬掌拍醒了康全,然后吩咐康全去料理那廿名弟兄,别的他什么也没说就扭头回了养心斋,灯下,他又怔怔地出了神。
没一会儿,外头传来一阵轻盈步履声把李玉琪从怔神中惊醒,也使得他猛然一阵心跳。
他听得出,那是金玉环的步履声,她怎么会来,又为什么在这时候来。
李玉琪正自心念转动,步履声停在养心斋门外,随即门外响起了金玉环的话声:“李爷在屋里么?”
李玉琪忙站起来应道:“门没拴,姑娘请进。”
金玉环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她,再多想想,李玉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不安地说了一道:“姑娘还没歇息?”
金玉环反倒很泰然,很平静,道:“还没有,今儿晚上李爷辛苦了。”
李玉琪道:“我很惭愧……”
金玉环道:“李爷也不必这样儿,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出此一着,您的功夫再好,身手再高,大人跟夫人落在他们手里那也没办法跟他们斗,只要李爷将来能把那幅画要回来就行了,您知道,那是徐家的传家之物。”
李玉琪道:“这幅画我一定负责要回来。”
金玉环没再多说,沉默了一下道:“李爷,您请坐,我有几句话要跟您说……”
李玉琪一颗心又跳了起来,他知道金玉环要说什么,他当即说道:“姑娘,也请坐。”
两个人都坐下了,李玉琪坐在床沿儿上,金玉环就坐在桌前,坐定,金玉环有着一瞬间的沉默,然后她道:“刚才,在他们没来之前,大人跟夫人把我叫到后楼上,告诉我李爷今儿早上见过他了……”
李玉琪道:“是的,我本来要见姑娘,徐大人没答应。”
金玉环道:“那是我的意思,李爷别怪大人。”
李玉琪笑道:“那怎么会?”
金玉环道:“大人把他跟夫人的意思告诉了我,他二位说我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听说李爷您也点了头……”
李玉琪不敢正视那双目光,道:“错由我铸,我认为我该负起这个责任。”
金玉环道:“谢谢李爷,我感激。”
李玉琪要说话.金玉环接着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愿再瞒李爷。其实李爷您也应该看得出,应该有所体会,我对您早就……”
话锋在这儿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可是我是个戏子,我不敢求,也不敢奢望,我认为我根本就配不上李爷,再说要让人说李爷要了个戏子,那也会毁了李爷,可是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会铸这种错……”她低下头。
李玉琪道:“我,该是我毁了姑娘,不瞒姑娘说,昨晚上姑娘走后,我本想自绝以报姑娘的,可是我又认为我该负起这责任……”
金玉环微一摇头道:“其实那也怪我,至少有一半是我的不是,李爷当时的样儿让我实在不忍……也因为我心里早就……”
李玉琪双眉一扬道:“姑娘怎好这么说?”
金玉环摇头道:“真的,李爷,我说的是真话。”
李玉琪道:“姑娘……”
“李爷。”金玉环道:“您别再说什么了,听我说,李爷,我要问您一句,您真要我?”
李玉琪道:“姑娘,这还有假么?李玉琪不是人间贱丈夫……”
金玉环道:“这个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您有没有想到,要个戏子那会毁了您?”
李玉琪扬眉说道:“姑娘,李玉琪从没有……”
金玉环道:“我是说别人会说闲话。”
李玉琪道:“这世上没李玉琪怕的,他又怕什么闲话。”
金玉环道:“李爷,我感激,还有,您要是心里也有我,那自不必说,您要是因为歉疚而要我,那大可不必……”
李玉琪道:“姑娘刚才说过,我应该看得出,也应该有所体会,那么我现在告诉姑娘,人非草木,李玉琪更不是无情的人……”
金玉环道:“这么说李爷心里也有了我?”
李玉琪道:“不瞒姑娘说,打从天桥戏园子后台头一眼……”
金玉环道:“我也是……”她低下了头。
静默了片刻之后,她又抬起了头,苍白憔悴的脸庞上,还留着—丝儿红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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