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啊哟!”
他的人,真像失去重心似的,头下脚上,直向院落石板铺平的地上撞下来,看来异常危
险,如同失足一般!
裘若兰原本忠厚老实,惊呼道:“哎呀!这……”
二位长老与赵老太太,三人也是十分吃惊,全都扑身向前,打算接著将要撞上地面的富
多鹏,口中同时道:“噢!小心!”
以富多鹏的功力,焉能被雪地飘红牟娴华一推至此。
但见他短发蓬蓬的头顶,离地不到三寸,忽然仰头前趋,平射而起,一式“舟跃龙门”,
黑影晃动之下,人竟穿进客室,扭腰一转,端端正正的坐在正中一把太师椅上,一手拍胸,
装成嘘嘘气喘,馀悸犹存十分像煞的道:“哎呀!盎多鹏二世为人!小师妹!你好辣的手段,
好狠的心肠!”
这时,众人全知道他是出於玩笑。
雪地飘红牟娴华飘身下屋,笑道:“各位看看,我这位大师兄呕人不呕人?”
萧银龙以及众人,全都掩口葫芦!又不好放声而笑。
牟娴华一扑到了“金烟袋”富多鹏的身前,一手抓著他的旱烟袋,一手拉紧他的胡子,
双脚乱跳道:“你有正经的没有?再要老不正经,我可要扯下你的胡子了!”
众人不由哄堂大笑。
金烟袋富多鹏探头叫道:“呃!!呃!扯不得,快放手!我有正经的!”
雪地飘红牟娴华这才松了小手,娇嗔的道:“再不说正经的,小心我第二次可不饶你!
不扯下你的胡子才怪哩!”
金烟袋富多鹏果然面色一正,对著赵老太太道:“老太太,你该回去了,这儿到摩天岭
不眠不休也得三天!”
他没头没尾的这麽一说,不由越发使人如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
但是,见他那脸上的神色虽不凝重,可透著认真的样子,毫无玩笑游戏的神色,詹道事
出有因。
赵老太太不由心中一凛道:“老侠士,有何所闻吗?”
萧银龙也不由急道:“老哥哥!你说明白点行不行!”
金烟袋富多鹏慢条斯理的,伸手到怀内去摸。
众人不知他要摸甚麽,不由全瞪著他的手。
雪地飘红牟娴华深知这位大师兄的脾气,急的小嘴一鼓,一伸手,从富多鹏的手上,把
他那支金烟袋夺了过来,道:“又要吸烟是不是,不快说出来,休想!”
原来富多鹏摸出一对火石,打算燃火吸烟。
众人真是啼笑皆非。
金烟袋富多鹏却不管许多,对著牟娴华陪笑道:“小师妹!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快!快
还我,不吸烟,怎麽说的出话来!”
萧银龙也只好向牟娴华央求道:“华姐姐!盎老哥怎会离开金烟袋,让他抽够了板烟快
点说吧!”
雪地飘红莫可奈何的将金烟袋向富多鹏身上一塞道:“臭死了!快说吧!”
说时,真的掩著口,捏著鼻子,走到裘若兰的身旁坐了下来。
金烟袋咧嘴一笑,不紧不慢的,装好一袋黄烟,打燃了火石,咕噜咕噜的吸起烟来,只
把屋内弄的乌气浓烟,辛辣之味逼人,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们以为铁山八怪端午犯
山之约,就这样轻轻易易的算是过去了吗?”
事态严重,赵老太太与萧银龙全都一楞。
其中尤以裘若兰最为不安。
因为萧银龙离开摩天岭,以及赵老太太牟娴华远来长白山,全是由自己留书出走而起,
摩天岭上不但少了萧、牟两人高手,而且主脑之人离山,万一八怪卷土重来,有个三长两短,
自己如何担代得下这个干系。
所以,她比别人更加焦急,抢著道:“怎麽?难道说铁山八怪的阴谋未敛?”
金烟袋富多鹏连连点头,把“金烟袋”在地上磕了一磕道:“呃!不但阴谋未敛,而且
邀集黑道多人,大举进犯摩天岭。”
此言一出,怎不叫众人齐吃一惊。
赵老太太从坐位上挺腰而起,紧张的问道:“老侠士!此言当真?”
情急之色,概然可见,基业所在,儿辈安危,怎不叫老年人担心。
萧银龙也是急如星火的道:“老哥哥!这事发生在何时?”
金烟袋富多鹏的双手虚按,慢吞吞的道:“稍安勿燥,此时还没有呢?”
这话,使众人又安心了不少。
雪地飘红牟娴华见富多鹏又在装烟,可真急了,红影一飘,劈手夺过了金烟袋,插著腰
道:“这一回不把话说清楚,死也不还你的臭烟袋!”
萧银龙也笑著道:“老哥哥!你就忍耐一刻,把话说完再抽吧!”
金烟袋富多鹏哈哈一笑道:“呵!到底你们年轻人,不但一个鼻孔出气,还联起手来欺
负我老哥哥!这可不行!”
此时,众人全都要听摩天岭的事,也就一齐怂恿著道:“请你说明白些儿吧!”
“说完了牟姑娘少不得要还你!”
金烟袋富多鹏无可奈何,但是,却把手上的烟包,送到鼻子尖嗅个不停,又把一对火石
磕得火星四溅,才十分委曲的,对著萧银龙道:“只因你同裘姑娘星夜赶赴摩天岭,试想怎
能瞒得过铁山八怪,他们只道你是赵氏七雄邀来的专门助拳的,自料不是你的对手,临时中
止了端节之斗!另邀高手,要对付你!”
萧银龙不由冷哼一声道:“敢情好!此时已邀到了吗?”
盎多鹏又徐徐的道:“三天前,你从摩天岭出来,依然被八怪的手下探得了消息,所以
有的就主张当晚出其不意,袭击摩天岭!”
裘若兰十分难为情,抢著道:“他们曾经……”
金烟袋富多鹏一顿之後,又接著道:“只因他们延请的高手,最快要到三天之後才能赶
到,他们又料定你一时不会再返摩天岭,所以计议著三天以後,再行动手!”
赵老太太牙关一咬,狠狠的道:“如此说来,目前尚未发动?”
盎多鹏点头示意,口中却向雪地飘红牟娴华道:“师妹!懊还我了吧?”
雪地飘红牟娴华将旱烟袋向富多鹏手上一塞道:“你说的三天以後,到底是从那天算起
嘛?”
金烟袋富多鹏接过烟袋如获至宝,忙著又装烟打火,一面抽吸起来,一面含著烟袋,咕
哝著道:“自然是从现在算起!”
赵老太太一听,不由霍地起身,神色不安的道:“哎呀!只有三天两夜了!多谢三友!”
说时一裣衽又向二位长老道:“事态迫切,老身告辞了!”
萧银龙也是十二万分的焦急,道:“妈,我也要去的!”
裘若兰、牟娴华也全都要走。
赵老太太像是忽然想起甚麽,正待开口。
不料金烟袋富多鹏也站了起来抢先道:“还有一桩更重要的大事,等我说完了你们再
走!”
雪地飘红不由小脸一绷道:“大师兄!你真噜嗦!快点说嘛!”
金烟袋富多鹏依然故我,不慌不忙的道:“七月七日,苗疆‘了情庵’开光大典,各位
可务必要到!”
萧银龙不由一楞道:“了情庵?”
盎多鹏也不禁叹息了一声,神色凄怆的,收拾起游戏三昧的神色,一本正经的道:“想
不到一代奇女的蛮荒女侠,走上古怫青灯的路,她今後尚有数十年的岁月,就这等寂寞的等
闲过去,不但是她个人的悲哀,也是武林中一大憾事!”
他娓娓道来,使人不由全陷入悲怆的气氛之中,一时反而忘了速返摩天岭的事情,全都
神伤不已。
冷云寺的两位长老,不约而同的合手诵佛:“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萧银龙伤心之馀,忽然想起了怀内蛮荒龙女交给自己的头发,忙道:“我一定按时前往
苗疆!”
说完,又对赵老太太道:“妈!少候,我把龙女前辈的云发,埋在师父的墓前,以完成
龙女前辈的嘱咐!然後再同返摩天岭。”
金烟袋富多鹏却道:“我还要说句几话,也得走了!”
众人不由都倾神谛听。
他依旧端肃著道:“蛮荒龙女闯进中原,所造的恩怨,可说不胜枚举,此番她落发出家,
自然无法再犯杀劫,因此,意料之中,届时必有一些黑白两道的人士,前往寻岔挑事,‘孙
布拉娃山’断难平静无波,所以……”
萧银龙豪气干云的道:“老哥哥!慢说有你出头,凭小弟拚了性命,愿替龙女前辈担当
一切!”
金烟袋富多鹏面有喜色道:“老弟!不枉我们结交一场,但这事必须让仇家知道,所以
我不但约好我们三个老朽,而且另外要去求一位绝世奇人替她开光,尽可能的不分正邪,通
告所有的江湖人物,届时前往‘了情庵’,明是观礼,其实,也要把千万笔账一笔勾销!”
赵老太太闻言,忙道:“只要这次八怪犯山侥幸不死,我必率领小儿媳等依时赶往‘孙
布娃拉山’!”
金烟袋富多鹏又向二位长老道:“苗疆供佛,也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遭!算是佛教光大发
扬的一喜!”
二位长老合十道:“大施主的鼎力!”
金烟袋富多鹏做一个鬼脸,龇牙咧嘴的一笑道:“得!话说完了!我可抽不开身到摩天
岭!打扰了!”
语落人起,好快的身法。
在座之人,除了萧银龙之外全都没看出他的起势,人已一闪而逝,空中火星一溜,一股
板烟之味,随风飘来!
盎多鹏一走,赵老太太就要告辞动身。
萧银龙道:“妈!稍等片刻,我将龙女前辈交办之事办妥,也算完了一桩心事!”
裘若兰也含泪道:“也算完成龙女前辈的一生痴恋!”
说著,他二人出了客室,迳向极乐场中奔去。
二位长老默默念佛。
银龙若兰到了“玉面书生宫子云”的灵舍,就在墓前挖了个深深的土坑,找来几块平滑
的石片,砌成一个石匣似的,然後将蛮荒龙女的头发,理得有条不紊!才重又掩埋妥当,相
对在灵前哭泣了一场。
此时,四更已过,天色微曙。
萧银龙、裘若兰二人才勉强收拾了泪眼,恋恋不舍的出了极乐场,不由寺门迳直穿身从
庙後入寺。
离客室不远,但听赵老太太正大声对冷云寺的二位长老道:“老身这样做未免有点鲁莽,
二位长老不会见怪吧!”
银龙若兰二人都不由一楞。
又听二位长老齐声道:“那里话来,他二人本不是到冷云寺剃度出家,而且与佛无缘,
如今能由老太太收在膝下,自是二人之福,免得孤苦伶仃!”
接著又听三师祖道:“至於他两人的终生大事,‘了情’在时,原有这个打算,那更是
不谋而合,省却老僧等出家之人落俗,诸多不便,感谢犹恐不及哩!”
银龙知是他们乘自己与裘师妹未在座,将结拜义子女,以及自己与若兰的婚事向二位长
老已有说明。
回头看,兰妹妹也在自己身後凝神谛听,不由手肘一碰若兰的手臂轻声的道:“兰妹妹!
你听到没有??”
其实裘若兰早已听个仔细,不由粉脸一红道:“听甚麽?我没听到!”
萧银龙不由一笑道:“没听到!你是装做没听到。”
裘若兰不由伸出食指,道:“小心!君姐姐不叫你跪到天明才怪呢?”
银龙一晃肩,探臂把若兰伸出的食指抓了个牢,调笑的道:“她不会!兰妹妹!你难道
要我跪一夜?”
若兰娇羞至极,一挣未能挣脱。
手上用力,脚下不由一动,“咚咚!”一声,瓦片破了一片,人也一惊的倒向萧银龙的
怀里!
客室内几声叱喝:“甚麽人?”
“是龙儿吗?”
人影齐动,衣袂连震,赵老太太、雪地飘红牟娴华、与二位长老,全都上了屋面。
裘若兰不由一窘,挣扎著离开了萧银龙的怀抱,侧跃七尺,不能抬头。
但已被雪地飘红牟娴华看了个真切。
她不由含笑的道:“哟!好亲热呀!兰妹妹!龙弟弟竟忘了是在屋面上吗?”
两人全都羞得不能回答。
赵老太太望著东方渐白的天色,就在房上对二位长老道:“一言为定,老身急欲赶路,
馀情後感,这就告辞了,”
二位长老同声合十道:“荒寺简慢!”
赵老太太与雪地飘红牟娴华已同展身形,飞身出寺。
萧银龙与裘若兰双双施礼,对著二位长老道:“晚辈等必须一刖往,以解摩天岭之危!”
二位长老同声道:“见义尚且勇为,何况尔等与赵家的渊源极深呢?去吧!”
其中的三师祖又道:“你俩自幼为你师收养,孤苦零仃!於今幸而有了归宿,尚望夫妇
合好,白头偕老,也不枉你师生前的十馀年心血!”
萧银龙、裘若兰两人都是满脸飞霞,半晌才互望了一眼,四目相投,似更羞惭,勉强应
了一声:“是……!”
语起身动,一双乳燕也似的,掠著屋面,直向会仙峰下射去,快同江鸥掠溅,蜻蜓点水。
两人轻功,全在赵老太太与雪地飘红牟娴华之上,何消片刻,已赶上了二人。
但见长白山的欲曙天色之中,四道不同的身影,风驶电闪,衔尾疾奔,迎著浸晨的微风,
如同仙子凌波,流星过渡。
四人一心赶路,全都照准方位,不择道路,逢山过山,遇岭越岭,好在四人全是顶尖高
手,深谷险涧,悬岩削壁,都拦阻不住。
似这等全力疾驰,红日东上,已到了长白山的外山。
武功一道,一分力道,一分表现,丝毫勉强不得。
赵老太太虽然是成名的人物,但自古英雄出少年,在四人之中显得稍逊一筹,渐次落後。
萧银龙也不过以七成功力施为,但已远超在百十丈左右,其次是雪地飘红牟娴华,她是
以轻巧功力见长,全力而为,舍命好胜,但也被不时停下来的萧银龙抛在五十丈之後,可望
而不可及。
裘若兰的轻功,虽比不上萧银龙吃过“毒龙丸”“冰蟾”那等超人一等,但因为有“龙
女飘”以及“星幻紫宫步”的绝世奇学,自然不会比雪地飘红牟娴华差。
但是,她眼见赵老太太年高气衰,加上念著摩天岭的安危,心有旁骛,力有未逮,隐隐
喘气,落後下来,自己也就不愿争强好胜,却不离赵老太太的前後,最多距开二三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