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麟异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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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麟异凤-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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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乐声转为“阳关三叠”,曲调婉转凄凉。
  萧银龙一再回首,缓驰下山,走出数十丈外,还依稀看到山上火炬迎风,乐声飘荡,不
由喟叹一声说:“皇甫兄妹太盛情了!”
  裘若兰微笑说:“我看皇甫燕对你有点不胜其情的意思!”
  银龙一抖缰绳,乌骊灵驹十分知趣的凑近了枣红,低声说:“兰妹妹!你怎么说出这话,
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若兰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也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人事沧桑,谁能逆料,不知未来………
唉!”
  萧银龙见若兰忽然感慨万千,不由奇异的说:“兰妹妹,你何出此言,我俩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同在冷云寺长大,难道天下还有比我们更亲密的人吗!我若有三心二意,叫
我………”
  裘若兰一催枣红,霍地前射五丈,同时娇笑高呼说:“尽避相扯干吗?天色已近二更,
再要追不上龙女老前辈,真不知那天才能追上,还是快一点吧!”
  萧银龙也不再提不愉快的事,接著一紧丝缰,说:“兰妹妹说得对!”
  月光如洗,林木萧萧,夜风徐来,凉爽恰人。
  两人由於一心赶路,策马疾行,全都没再说话。
  但听四野虫声啾啾,蹄声得得,深夜策骑,别有情趣。
  忽然——银龙在马上一楞,手指远处急声问:“兰妹妹!那是甚么?”
  裘若兰顺著银龙手指之处,楞楞的说:“没有甚么呀?大惊小敝的!”
  萧银龙焉知裘若兰剑招虽绝,是由於云鹤仙长的指点,内功修为怎比得上自己,既经过
龙女前辈的五年薰陶,又有“冰蟾”的奇遇,而目光不同呢。
  因此奇怪的讷讷说:“你没看见?”
  裘若兰突然由马上一跃,上升三丈,攀著一棵笔直高矗的杉树,极目远望,立即大声高
呼:“龙哥哥!是不是有一道红线也似的流光,疾射如矢!”
  萧银龙也一跃上树,运极目力看去,惊喜如狂的一拉若兰的衣角,说:“快!快!那必
是龙女前辈,在星夜赶路,快!”
  由数丈高的树梢一泻而下,轻轻的落在乌骊神驹鞍上。
  裘若兰虽仅见到红影一线,但相信龙哥哥的目力极强,也一叠柳腰,一式“乳燕投林”
  落在枣红马上。
  银龙忙不迭的疾抖乌骊的缰绳,如飞冲下山去一面口中喃喃的说:“乌骊!我千里迢迢,
就是为了追上龙女前辈,你可要发出灵性,黑夜之中,千万别走错了路途!”
  若兰听他嘀咕祷告,不由好笑,又不敢笑,策马紧紧随著他的後面,寸步也不敢远离。
  乌骊枣红两匹马,八只马蹄如同洒豆擂鼓,沿著下坡之势,疾奔狂驰,半点不停,远望
田畴千里,已出了鸡公山。
  那乌骊宝马,真是通了灵性,不等银龙鞭策,发出一声长嘶,直向柳林方向放蹄飞奔,
如同一溜青烟。
  片刻之间,月光下,栉次鳞比,一大片屋舍,已远远在望,打量著,必是柳林小镇了。
  谁知那乌骊不奔柳林市镇,反而一撒四蹄,转向镇的东北,一大片枫树林处跑去,恁他
银龙抖缰勒缆,他也丝毫不停。
  百十丈之路,眨眼即到。
  萧银龙游目向枫林瞧去,不由大喜过望,不等马停下来,一松手,抛去缰绳,飘身下地,
双脚一点,直向枫林射去!口中欢喜如狂的高呼:“前辈!前辈!可把龙儿想苦了!”
  说到後来惊喜而泣,呜咽著喉咙,已扑到跌坐在一个极大垒墓碑前运功调息的蛮荒龙女
的怀里,如同游子见到了娘一般!
  蛮荒龙女风尘仆仆,一脸的轻愁隐忧,双目中,早已湿润润的,一手紧抱著萧银龙,一
手抹抹泪眼,哽咽著说:“龙儿!孩子………”
  语不成声,泪如雨下。
  “前辈………龙………”
  裘若兰已滚鞍下马,也依偎到蛮荒龙女怀里。
  蛮荒龙女一手抱著一个,抽泣不已,肩头微动,双手发抖,强挣著说:“孩子!难为你
们了,我………”
  她那能说得下去,只是把银龙若兰抱得更紧,一张脸,在银龙脸上靠靠,又在若兰脸上
擦擦,泪流如注,哀痛欲绝。
  一时,枫叶飕飕,寒夜如水,三个人拥在一起无言呜咽,只有远山的一二声子规,陪衬
这凄凉的场面。
  良久………
  蛮荒龙女抹去腮边泪水,幽幽的说:“龙儿!你得到武林圣僧六传的‘勘宝地镜’,此
乃武林中千载难逢之机,天大的奇遇!今後武林的兴亡,武道的盛衰,全系在你一人身上,
必须要恪守武法,振兴武林,才不负宝镜绝学,数百年的道统!”
  萧银龙闻言,立刻心头一震,暗想:原来龙女前辈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
  因此肃容说:“弟子必谨守师训,勉力而为!只是………”
  萧银龙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深恐冒昧。
  因为,在他的心目之中,认为蛮荒龙女,绝非杀害自己恩师之人。
  然而,万里关山,跋山涉水,追赶蛮荒龙女,为的何来?故此又不能不问个明白,不免
左右为难起来。
  却是裘若兰,娓娓的说:“龙哥哥!把那柄证物取出,请前辈过目!”
  一言提醒了萧银龙,开口说:“前辈!龙儿恩师遇害之事,不知前辈可知道!”
  提起了“了情大师”蛮荒龙女的神色一檩,顿时面容惨变,泪水泉涌,悲痛不胜的呜咽
说:“我………知………道………”
  萧银龙霍然一惊,心想:难道真是她………
  他不敢再想,只有探手在怀内取出那柄“金弯匕”来,双手捧著,送到蛮荒龙女面前,
也是语带悲凄,哽咽著说:“这………就是杀………害恩………师的………凶………器………
因此………”
  蛮荒龙女一见“金弯匕”,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伸手抓过了金苗刀,仰天凄声狂呼:
“乌兰娜莎!乌兰娜莎!你活著还有甚么意思,你………”
  裘若兰见蛮荒龙女哭得泪人儿一般,不由也悲不自禁,哭泣不已。
  萧银龙强忍泪眼,悲痛的问:“前辈!你认得这只利刃!”
  蛮荒龙女眼睛突然一睁,愕然良久,才沉声指著“金弯匕”上的四个小字说:“乌兰娜
莎,即是我的乳名!”
  萧银龙心头一震,不相信的问:“难道………”
  蛮荒龙女不等他说完,接口说:“你凭此刀,就断定你师父是我杀害的吗?”
  银龙恭身呐呐的说:“龙儿………不………不敢!”
  蛮荒龙女勃然变色,银牙一咬说:“不——敢——?你为何不说‘不是!’苦苦追赶,
是不是要替那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宫子云报仇?”
  她说得声色俱厉,十分激动。
  萧银龙不由脚下後退两步,嗫嚅的说:“龙儿天大的胆也不敢!祗不过想问个明白!”
  蛮荒龙女怒犹未息的,沉声说:“好,我就还你一个明白!”
  她说完,探手在腰际一摸,嗖的一声,金光闪耀,又亮出一柄苗疆利器,与那柄“金弯
匕”一式无二的弯刀来,一扬腕,“笃”插在萧银龙的脚下,说:“偌!还你的明白,先看
这枝“金弯匕”再说!”
  萧银龙此时心乱如麻,只好战战兢兢的从地上拔起那柄“金弯匕”,再三省视,与杀害
师父的那一把,一式无二,毫厘不差。
  唯一不同之处,那一柄四个小字刻的是“乌兰娜莎”,而手上的这一柄,四个小字却分
明是刻著“仙奴金蒂”。
  他看完之後,仍然不明白,低声说:“龙儿还………”
  “还不明白是不是!俟!”
  蛮荒龙女说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对著身侧的两块大石说:“说来话长,你俩人坐下
来,我会要你们明白!”
  银龙、若兰二人互望了一眼,分左右坐了下来!
  蛮荒龙女眼望著遥远的天际,悠然说:“龙儿!你知道那匕首弯刀上刻的‘仙奴金蒂’
是甚么意思?”
  萧银龙臆测的说:“若是猜得不错,想也是一位苗疆女子的名讳!”
  蛮荒龙女连点头说:“一点也不错,是一个女子的名字,这个女子,你见过!”
  “我见过?”
  “嗯!”
  “前辈………”
  “你听我说下去!”
  蛮荒龙女像是不胜感慨的接著说:“我们苗疆的规炬,无论生男生女,在三朝的浮饼会
时,知亲好友,同族中人,都要前来道贺,而来道贺的人,必须带一定的礼物!”
  裘若兰半晌无言,至此,觉得奇怪,插口问:“哦!甚么礼物呢?”
  蛮荒龙女苦笑了一笑,说:“每人必须带多多少少的铜铁!”
  萧银龙觉得奇怪,睁大眼睛问:“带铜铁做礼物!”
  蛮荒龙女一双凤眼中光彩不同,仿佛又回到儿时的境界,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望了若兰
银龙一眼,继续说:“在苗疆,人人有一把刀,这刀,就是用三朝时候亲友们送的铜铁所铸,
因此,门户越大,收的铜铁越多,链成的刀匕就越利,因此,苗疆的刀,是出名的利器。”
  萧银龙已意会到这两柄同样的“金弯匕”身上,扬了扬手中刻有“仙奴金蒂”的一把,
猜测的问:“这两柄刀就是这样造成的?”
  蛮荒龙女略一颔首,接下去说:“这两柄金弯匕,是我同另一个苗女,也就是刻著名字
的‘仙奴金蒂’做汤饼的数千斤铜铁提炼冶制,因我们俩家在苗疆都是名门望族,收的铜铁
特多,足足炼了十年,到我俩十岁之时,才行了受刀礼!所以也特别犀利,在苗疆也少见。”
  裘若兰像小孩听故事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银龙也听得入神,静静的不发一言。
  蛮荒龙女停了一停,又叹了口气,才又如怨如诉的说:“我与‘仙奴金蒂’巧在同年同
月同日生,受刀礼又在一个巫坛举行,那时苗疆之人,谁都夸我俩是一对姊妹花,又是门户
相当,不但在受刀礼那天结为异性姐妹,而且互换‘金弯匕’,定下香火缘!”
  萧银龙像是霍然大悟,陡然说:“噢!是了!杀害我师父的,一定是耶个‘仙奴金蒂’
的女人!”
  裘若兰霍的一惊,急声问:“可是!她为甚么要杀我师父呢?”
  蛮荒龙女叹了口长气,光彩闪闪的星眼,又有了水迹,缓缓的说:“孽障!”
  萧银龙剑眉一蹙,忿忿的说:“前辈!仙奴金蒂………”
  蛮荒龙女一摆手,止住了银龙的话,又幽丝的说下去:“我与仙奴金蒂长大之後,一直
亲如姐妹,她因是武林世家,练成一身好功夫,我因天生异秉,也是苗疆扬名健女,两人出
落得鲜花似的,不知颠倒多少苗疆少年,但我俩互相规勉,绝不嫁苗疆庸碌之辈!”
  裘若兰原是女儿身,因此小嘴一鼓,同情的说:“这是自然!”
  蛮荒龙女望著若兰嘴唇一动,似笑非笑的又说:“平静的苗疆,终於起了波澜,忽然来
了一个汉族青年,不但人材出众,而且武功高不可测,数月之间,威震苗疆,未逢敌手。”
  裘若兰急忙插口问:“前辈!你同那位仙奴金蒂可向那位汉族青年挑战?”
  蛮荒龙女神色一动,恨声说:“就坏在那次挑战上………”
  萧银龙慌急的问:“前辈!你失手了!”
  “没有!”
  蛮恙龙女有回忆的甜蜜,也有往事不堪回首的忧容,摇了摇头,然後接著说:“仙奴金
蒂的“金弯匕”被他震出手,我与他一连三天三夜,除了各用些野果之外,足足换了千招,
没有分出胜负!”
  裘若兰更加听得聚精会神,几乎跳起来,迫不及待的问:“後来呢?”
  萧银龙也睁大了一双朗星似的眼睛,瞧在蛮荒龙女的脸上,一眨也不眨。
  蛮荒龙女贝齿咬了咬下唇,略一沉吟说:“後来,我们三人成了不打不相识的知己,在
苗疆游遍了穷山恶水,在溪边洗脚,清潭戏水,月夜高唱,清晨舞剑,的确过了一段多彩多
姿的日子,令人追忆温馨犹存的欢娱岁月!”
  裘若兰黛眉深锁,红起粉面,脱口说:“男女之间,这样恐怕要引起了情丝缠绵!”
  一言中的。
  蛮荒龙女幽幽的说:“孩子!你说得对,日久生倩,我与仙奴金蒂无形中,俱都爱上了
那位人见人爱的汉族少年!”
  萧银龙不以为意的说:“这也不难,他应该有所选择!”
  蛮荒龙女深深的吐了口长气,说:“他选择了,他发现我们俩同时爱上了他,他选择了
三十六计的上计,一走了之,不声不响的远离苗疆,遁回中原!”
  裘若兰插口说:“前辈何不赶到中原,找他把事说清楚!”
  蛮荒龙女神情一振,朗声说:“是的,我离开老母,瞒著仙奴金蒂,也单人独自闯进中
原,南六北七,走遍了一十三省,但那人却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萧银龙自认主意不错的说:“他既是武林中人,前辈在武林中打听,不怕找不到下落!”
  蛮荒龙女压低了喉咙说:“呃!我遍访武林,个性也变得暴燥,动辄伤人,稍有恶名者
遇我者死,不知造了多少杀劫,开罪了无数黑道的高手,‘蛮荒龙女’四字,响彻了一十三
省,震动了中原武林,一直三年,就这样满手血腥,一身命债………”
  裘若兰不由也叹息了一声说:“前辈这样做,一则是心情恶劣,二则想借此激出那汉族
青年!”
  萧银龙异常关心的问:“不知那汉族少年的高手露面了没有?”
  蛮荒龙女摇摇头说:“他没有露面,却惊动了苗疆的仙奴金蒂,她也兼程出了苗疆,在
江湖上恣意杀戮,而且她不留真名实姓,同样以‘蛮荒龙女’的名号,在武林中不分皂白,
不问善恶,因此,‘蛮荒龙女’便成了众失之的,武林中的女罗刹!”
  裘若兰螓首连摇说:“这岂不大糟,恐怕那人心中起了反感,越发不愿出面,天下之大,
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蛮荒龙女面容一动,眼中恢复了先前的光彩,幽然说:“皇天不负苦心人,居然被我打
听出他的下落!”
  裘若兰不由欣然而喜,愉快的说:“阿弥陀佛!前辈!你可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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