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京都的是非,早走一天就多一分安全。”
“安全?哼!”他似笑非笑:“卷入这场是非的人,谁也休想安全。”
“咦?你是说……”
“这里就不安全。”
“废话,这里是宫夫人替我们安排的落脚处,是一位京官的大宅,谁敢前来讨野火?
绝对安全……”
“真的呀!别忘了,铁血门的锦衣卫的鹰犬,别说一位京官,皇亲国戚的府第,他
们也可以公然进出。”
“阴雷使者如果不带人追来,他就不配称早年杀手之雄。”
“哎呀……”
“他最好别来,哼!”李平手拍胸膛:“来了他一定会后悔八辈子。”
“不要他后悔,小弟。”
花神兴奋地娇叫。
“你胡叫什么?叫我小弟,胡搞!”他轻薄地在花神敏感地带掏了一把:为何不要
他后悔。
“毙了他!”花神脸泛桃花,说的话却充满杀气。
“毙了他?这……'
“这样,我们便有早些远京离都的藉口了,宫夫人不敢得罪铁血门,必定巴不得我
们赶快远走高飞,以免连累呢!”
“这……”
“冤家,你等什么?不想早走!”
“我在等一个人。”他迟疑地说。
“等一个人?女人?”
“唷!弄碗醋来吃吗?”他邪笑。
这刹那间,他蓦然心动。
等一人:穿心剑朱治。据俘虏的口供,穿心剑带来了一组人,到宣府找那儿的宣大
总管督申擎立,追讨新划卫田的奉输银九万两。
新划卫田名义是边地,其实有一半是强占的民地,申总督先划后报,答应奉献给昭
武伯曹大王十七万两贿款,由曹公公吉曹求皇早批准的。
该案是八月下旬批义兵部照办,申总督从所拨发的十三万亩垦殖费项下,吞了五万
两,再从各边卫卫田筹措的相对款项下,再中饱五万两,却仅孝敬昭武伯八万两银子,
余款订于第二条三两次后拨款从中补足。
昭武伯每天派人赴宣府催献计献策贿款,最后则天龙地虎派凶悍的人到宣府坐索,
领人就是穿心剑朱洛,朱洛本来就是军户的校尉。
等朱洛,不如等宫夫人。
天下流星宫夫人,是地虎盟的副盟主,应该知道雇请杀手刺杀铁血门主三绝秀主的
事情,何必浪费时日等穿心剑朱洛回京?
事故经讳已经查出脉胳,大可不必从主事经手人口中加以证实,只要所用手段不违
反自己所订的规矩,不妨权宜行事。
心念一决,他感到心情出奇地轻松,在这里枯等,可能夜长梦多,早些解决便可早
离是非地了。
“那么该听说这个人。”他的确想起一个人。
“说呀!'
“武门的才二,元坤法师,俗家姓名叫黄坤,在江湖行走不时两种面目出现。”
“哎呀!你怎么认识这种人?”花神脸色一变:“那……那是一个……'
“一个为恶江湖无恶不作,坏事做尽恶贼。”他想起荡魔一剑的女儿贺淑华:“我
不认识这个人,我找他,是因为那天傍晚惩戒神剑天时绝时,他在旁弄鬼,有人认出他
的身分,所以我要找他。”
“他就在地虎盟有一份好工事,宫夫人知道他这个人并不受到盟主旋风狂虎的重用,
只派他办一些眼线的工作。”
“他很机警耳目灵通,只是犯案太多,旋风狂虎。怕引起非议,所以不敢重用他。
算了吧!这种人真不值得你计较。”
他有点恍然,元坤法师受到重用,也知道犯案太多,所以丢掉贺姑娘之后不敢声张,
难怪铁血门并没有派人追究姑娘的事,天龙地虎众爪,也没有人提及贺姑娘这个人的消
息。
贺姑娘曾经帮助他,制止百步夺命余光施放暗箭,自然地,他也替贺姑娘的安全担
心。
贺姑娘的爹,是侠义英雄中极为难得甚受尊敬的人,这种人如果在京师露面,必定
引起难以收拾的结局。不论四家的任何一家,公私两面都不会容许他存在。
京都四家中,大部分魔犬是道恶名昭彰的货色,甚至有水陆强盗混迹其间,邪魔外
道比比皆是,所以十余年来,侠义道高手名宿在京都绝迹,敢于接近南面保定府的人,
就没有几个。
即使有,也是不敢露面悄然来去。
“好吧!这笔帐以后再找他算。”
李平平顺手推舟表示放手:“咱们先用食物填空腹,拼起来心有劲有些,但不能吃
得太多,酒最好少沾为好,那会影响手眼法步的灵活,无法全力施展……'
你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花神不想放弃酒增加情味的机会,替他将酒杯递近嘴唇:“这里不但是公卿禁地,
也十分隐秘,阴雷使者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使,决不会找来此地……”
“不是找,是跟。”
他就花神手中喝了一杯酒,色迷迷地伸手微笑轻抚那软弹得破的桃肋,没忘了给荡
女一些手眼温存:“假使你没将那些无孔不入,无所不在的眼线放在心上,不会有好处
的……。”
话未完,唿哨声划空透窗缝传入,门窗封闭整修得不留丝毫缝隙,但声音仍传入。
“灭杀的!真来的了呢!'花神跳起来咒骂。
“赶快换装,还来得及。”李平平投着而起,信手取过三只精致的小酒杯纳入掌心:
“我先在阁门守候,免得让他痛打进来面子难看。”
三妖神这种勾引男人的装扮,怎能出去与人交手?不冻僵才是怪事,急急返回内间
换装。
拉开雕花阁门,彻骨寒风一涌而入。
“喂!你们真勤快呢!”李平平高叫,背着手出门步下石阶:“大概邀来不少高手,
人多人强。”
奇怪,阴雷使者好象没有来,他在弄什么玄虚?
京华魅影
第十章
人分三方急掠而至,总数共十四各,每个人都摘掉皮风帽以免影响耳目的灵活,露
出面目易于分辨,的确没有阴雷使者在内。
李平平在刺杀三绝秀才之前,对铁血门曾有深入研究,认识好些主要人物,但这十
四个人中,他一个也不认识。
劲敌阴雷使者不在,他将三只小酒杯塞入怀中,双手徐伸活动数下,吸口气行功百
脉,阵阵阴禁诡秘的气氛蓬勃涌发。
他那双焕发着奇异幽光的大眼,会产生令对方寒颤恐怖的感觉。
似乎,他不是属于这人世间的活人,而来自不可知世界的异类鬼物,虽则仍然身有
人的形态,但给予人的感觉却是可怖和阴橘的异物。
十四个人先后涌到,人多气势壮,虽然感觉出他缓慢移动的身影有妖异不测形态,
但已无暇思索细察了。
要活的!从正面冲来,挥舞着狭锋刀的人大叫:“老三,你带人进去捉妖女……”
叫声中,狂野地冲剑,刀光疾落。
这一刀迅若闪电,颈雄刀猛,根本就没有活口的打算,叫声意在让对方斗志松懈而
已。
刀光骤发一半,李平平的身形象流光般,从刀下流泻而入,贴身了。
一记顶心肝可怕极了,肘到人倒。
身形斜闪,神乎其神地到了第二人的右后侧,顺势扭身一掌反劈,击中第二人的后
脑,如击瓜实,掌及人向前栽伏。
第三个挺剑前冲的人,连人影也没看到,背心便挨了沉重的一击,呃了一声冲倒在
八尺外。
一冲错,便倒了三个人,仰一扑二,倒下去略一挣扎便失去知觉。
打击快如迅雷疾风,但劲道皆不足以致命,反正挨了一下就失去抵抗力,人数上的
优势很快便消失了。
第四个人位置偏左,失去攻击的目标惊骇中倏然转身,刀随身转搜寻李平平的踪影,
眼角瞥见有异物出现移动刀还来不及升起,耳门便挨了一劈掌,立即摔跌出丈外失去知
觉。
另一组五个人,刚冲至门阶便碰上愤怒冲出的三妖神,夺去剑交叉飞舞,八支剑幻
化满天雷电,飞旋狂舞缠斗十分激烈,剑相交所发的震鸣入耳惊心。
四个人似乎在刹那间行后倒地,可批发另一组涌来的五个刚折法冲来的人,惊得心
腿俱寒,不约而同骇然止步,三剑两刀差错落前举,却不敢冲上。
李平平脸色铁青,在眼中的异光更为幽遂惊人,双脚微挫缓慢地挪动,双手也怪异
地开合升沉,身躯缩小,移动缓慢慢地挪动,双手也怪异地开合升沉,身躯缩小,移支
缓慢,目光在五个人对手徐徐游移,真象一上窥伺人间隐秘的世外精灵。
五个高手,竟然失去扑上的勇气,三两刀,不敢攻击一个手无寸的对手。
李平平徐徐游移着逼近,身形突然一晃,一声惊叫,第一个人被这一晃吓了一跳,
以为他要扑上,狂叫声中转身狂奔。
五个人有四个反应最快,逃得也最快,第五个人刚来得及转身,后脑便挨了一掌,
向前一扑,起不来了。
摆平了六个人,赤手空拳予取予求。
一声惊叫,一个挨了花神一剑伤肋的中年人,震飞了出四尺丈外,摇摇欲倒,好不
容易稳下马步,百忙中利用机会向四周察看。
不着倒好,看了只惊得心胆俱寒。
六个被摆平的同伴象是死了,其他的同伴无影无踪。
身左丈余,伸着手用幻现幽光的怪眼,狠盯着他的李平平,象一头作势扑上的猛兽,
状极可怖。
他魂不附体,快要精神崩溃了。
一点不错,真具有虎或豹扑向猎物的形态。
“黑……豹……”他狂叫,以为自己的叫声,大得足以让全京城的人可以听到。
事实并非如此,咽喉的肌肉,因惊恐过度而发僵,所发的叫声恐怕连他自己也听不
到。只是感觉出自己已经发出警告的叫声而已。
刚要举剑,眼前人影压倒,印堂挨了一臂掌,立即仰面便倒。
从此,这位仁兄便成了白痴。
因为李平平已感觉出他叫出黑豹两个字,他便注定了这辈不能再说出任何事了。
三比四,从五比二平手转变,二妖神占了上风,把四位高手逼得八方游窜。
李平一不再加入,背着手在外围旁观,目光不在游斗的七个人身上,虎目不注搜索
附近可以藏人的地方,极有耐心地留意一切动静。
他不信阴雷使者怕死,只派党羽前来而置身事外。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敝开的阁门内。
透过阁门,隐约可以看到园桌的一侧,看到炭火的暗红色光芒。
从怀中掏出那三只小酒杯藏在巨掌内,顺手拾起一把对方遗落的剑,他绕斗场,用
耳、用目、用心灵、用感觉,留意有的声息和异动。
罡风掠过凋零的花木,发出阵阵动人心弦的风涛声。
七个激斗中的人,刀剑气破风撕裂的声浪了也十分惊人。
事实上,他锐利的听觉已被扰乱的。
“哎……”又一名使剑的中年人,被石神柏翠玉一剑砍断了右臂。
他终于登上门廊,距门一丈二尺左右。
身后,已听不见激斗声。
三妖神拦不住武功差不了多少的三个人,被他们见机逃掉了。
断了右臂的人也在踉跄飞奔,背影仍在不远处的月门洞附近。
三妖神娇喘吁吁,在不远处柱剑向他的背影瞧,不胜惊讶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似乎觉得这种缓慢轻柔的移动十分可疑,忘了胜利后向他招呼。
“二姐,他……他在干什么?'石神拉了拉木神的衣袖,不胜诧异地低声问。
“不知道,只是……的确古怪。”木神说不出所以然来:“象……象是……”
“他为何不直接进去?”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木神摇头苦笑。
“笨!他发现屋内有警。”花神不愧是三妖神之首,已看出端倪。
三女左右一分,悄然掩近门廊的两侧。
阁门是六扇同一型式的雕花屏状门,其实只有中间两扇可以开合,上半雕花部分,
内壁已用半透明的桐油纸所糊实,完全隔绝寒风吹入。
三女已上了廓,隐在屏门外侧。
临时脚手的人,能达到心意相通合作协同地步,是十分难得的事,绝大多数人都无
法配合一致,反应的快慢很难恰到好处。
三妖神这时的表现,居然达到心意相通境界。
隆然大震,两女伏地一脚扫出,踢毁了外侧两扇屏门,门板崩裂。
同一刹那,李平平身形向前一扑。形影俱消,象流光般贴地射入门内,经过近两尺
高的门垠,他的身躯柔软得象无壳蜗牛,更象一条蛇,贴门垠上端略一起伏便消失在门
内了。
头滑入的刹那间,手中剑向右后侧化虹南飞。
若有若无的形影,继续滑进。
更神奇的是,半途折了向。
“呃……’门后传出的闷叫声,剑贯入蹲伏在门后的一名中年人胸口,人被震倒,
右手剑抛落,左手撤出三枚五虎断魂钉。
同一刹那,贴地的淡影穿过圆桌下,圆桌外翻顷倒,火焰一闪,桌上的火锅和酒菜
杯盘一团糟。
同一瞬间,三只小酒杯破空疾射。
同一刹那,三枚奔雷钻从门的左侧飞出。
“笃笃笃!”三枚奔雷钻贯穿寸丰厚的圆桌面,力道消失了。
“呃……呃……呃”冲出的两个人影,脚下大乱,在原地踉跄打旋。
变化太快,所有的变化似在同一瞬间发生。
三妖神急抢而入,看到两个打旋的人,哀叫一声砰然摔倒,作临死的挣扎。
两人之一是阴雷使者花重光,印堂嵌入一只小酒杯,另一只在咽喉碎成状片嵌入。
另一人的胸口心室要害,也嵌入一只小酒杯。
门后右侧,被剑贯胸的人仍在扭动。
李平平站在后侧的有桌后,右手仍扶住桌面。
地上,炭火散了一地,酒菜也碎杯盘也散了一地,嵌火被食物浇的怪味仍在。
三枚力道已失的奔雷钻,在李平平的腰间反震,跌下在他脚下,桌上的三个经寸破
洞清晰可见。
“老……天爷……”花神惊骇地叫:“你……你居……居然在……在同一刹那间,
把……这三宇内顶尖的高手一起毙了,这……怎么可能?”
“姐,死尸可不是假的吧?”木神倒抽了一口凉气:“李……李兄,你到底是……
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