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叫司马怎么开曰请母亲去把儿子接回来?
而且,之前为了奈津美的事也让父母操了不少心。
司马实在说不出跟妻子再度决裂之事。
“你爸应该没事,今天在医院也做了不少检查……明天再观察一下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你呢?工作怎么样了?现在不是正忙的时候吗?”
母亲除了要担心父亲的身体外,也没忽略关心儿子。
司马是箭在弦上了。
“呃……爸他现在住院,我实在不好意思提这种事。但是,为了克弘……”
“你跟奈津美还是不顺利?”
母亲压低声音问。
平常极少说人长短的母亲也不太喜欢奈津美任性的作风。
“……是啊,等爸的病情稳定一点后,能不能麻烦你到东京来接克弘回去?”
司马简短地把跟奈津美和把儿子寄放在有贺家的事说了一遍。
“奈津美今天已经回娘家去了,相信对方也应该大概了解事态。我想他们一定会来要克弘回去,但是奈津美现在情绪极端不稳定,我怕孩子跟了她会有不好的影响……”
“这样啊?那我明天早上打个电话到亲家那里去好了。你放心吧,孜想对方这次应该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亲家母虽然有点无法构通,但是亲家公还满辨事理的。”
平日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妇人,但是该理直气壮的时候也决绝不输人。
不管这次奈津美的母亲再说什么她都不会轻易让步了吧!
母亲的坚强让司马安心。
“要是平常的话是可以叫俊生过去接克弘,但你爸现在住院,他必须到事务所处理业务……所以接克弘的事只好等到你爸出院再说了,你跟有贺先生说一下让克弘再住个两三天,我明天也会打电话过去致意。”
“好,我想他应该没问题,他太太也是一个细心的人,把克弘寄放在那里我可以安心……”
说到这里司马疲倦地合上眼睛。
“妈、对不起。”
“傻孩子。工作这么忙的时候你也够辛苦了。”
母亲的安慰又让司马叹气。
4
这天是个难得的晴朗暖冬。
桐原坐在面向庭园的玻璃房里看书。
一早家里就充斥着岳父英辅的客人,为了不碍事桐原就躲到这里来。
他从以前就知道妻子弥生有观赏植物的兴趣,却从来没有踏足到这间温室来。
到了冬天,玻璃屋顶上就覆盖着一层地毯般的白色遮阳布。被那透过玻璃射进的阳光和座北朝南房间的温暖所吸引,桐原决定把这个放有藤椅的玻璃房当作自己今天的书房。
把这里也当作温室来使用的弥生,会在里面摆设一些大型瓷钵,和在画有充满东方风味图画的陶器中种植高茎植物,旁边一个小巧精致的黑铁架上也放着几个小盆栽。
原本跟这种讲求风格的地方无缘的桐原不懂这些摆设,只是单纯地觉得这里像个安静而高雅的咖啡屋。
他记得之前这里摆的好像是各式花卉,不过就像改变服装、化妆或发型一样,这里也反映了弥生多变的兴趣。
或许是充满绿意的关系吧,桐原觉得这里的空气特别新鲜,而且跟前就是修剪整齐美观的庭院,是一个能静下来看书的好地方。
看了一会儿之后,桐原忽然感觉到后面有脚步声慢慢接近。
他讶异地抬起头来,映人眼帘的是穿着粉红小洋装、才一岁四个月大的结花,从走廊上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原本英辅是叫弥生把孙女抱到客人面前炫耀,不过看样子她是一个人乱走到这里来了。
结花在户籍上虽是桐原的女儿,实际上跟他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罹患重度男性不孕症的桐原,在某天突然被妻子告知自己怀孕一事。
孩子真正的父亲除了英辅以前雇请征信社调查到的内容之外,其馀桐原一无所知。
连司马交给他的征信社调查纪录也没看过几眼,就塞进以前所住公寓的壁橱深处。
与其说他对妻子外遇的对象没有兴趣,应该是他不想去面对这种残酷的事实。
况且桐原原本就是一个对性相当淡薄的人,尤其在知道自己无法留下子嗣之后,更是刻意避开这种会触及伤口的事情。
在种种复杂的情况之下,以前桐原曾经抱起哭泣的结花想要安慰,结果被弥生看到厉声责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结花。
平常弥生几乎都守在结花身边,所以桐原除了前几天鼓起勇气把圣诞礼物放在女儿的枕边之外,几乎可以说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自己的女儿。
想起去年枫叶盛开的时候结花还走得歪歪扭扭,没想到现在不用搀扶就可以一个人走。桐原不禁感叹孩子的成长真快。
停止翻阅手上书籍的桐原静静地凝视女儿片刻后,原本被旁边的植物吸引了注意力的结花忽然发现了桐原。
她那有着美丽双眼皮的大眼睛直直凝视着桐原。
剪得整齐的头发上绑着淡粉红色的蝴蝶结。
看到的那一瞬间桐原觉得女儿真的好可爱。
犹豫了几秒之后,桐原努力不吓到她地微微招手。
“结花……过来……”
听到桐原的轻唤,结花看了他几秒钟后虽然有点害怕,却也摇晃地走了过来。
长得既不像弥生,更不会像桐原的结花有着精致的五官,那孩子特有的浑圆脸颊令人心生怜爱。
“乖孩子……过来。”
把书放到一边的桐原俯身再度轻唤孩子。
“对、乖孩子……”
他摊开双手,孩子也伸出手慢慢走到面前。
然后轻碰了一下桐原的膝盖。
“结花……”
孩子天真地仰望着桐原的脸。
那视线不像成人的客气和多虑地直视着桐原。
弥生的脸虽然瞬间在脑海里掠过,但桐原还是忍不住诱惑地弯腰把女儿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那是一个此自己想像中更有重量和高温,却又柔软的小身体。
“结花。”
女儿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有点疑惑地凝视着桐原的脸。
柔软的呼吸从她那可爱的嘴边逸出。
看到招待客人用的蛋糕奶油残留在女儿的嘴角,桐原伸手帮她擦掉。
接着又轻抚她的头发,却因为那份异样的柔软而惊讶地收回手,随即又疼爱地继续抚摸。
“结花,我是爸爸喔……”
结花不解地歪着头,然后几次伸手拉扯着桐原的毛衣袖口。
“我是爸爸喔……”
也不知道女儿听不听得懂,桐原只是不断抚摸她的头发轻声说着。
“我是爸爸。”
桐原对仰望自己的女儿腼腆微笑。
“……爸——?”
女儿发出一个不完全的音调。
“是啊,我是爸爸。”
桐原对着膝盖上的小动物拼命点头。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感动。
“……爸——?”
结花伸出手想要抚摸桐原的脸。
桐原闻着孩子身上特有的稚嫩香味,以及感受那小手在自己脸颊上移动的感觉。
一股爱意弥漫在他的胸口。
“是啊、我是爸爸……”
桐原边点头,忽然觉得眼眶热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泪水不断地从他的眼角溢出。
那种无法用盲语形容的感动和近乎惊讶的温暖喜悦充斥在他的胸中。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没有恶意而可爱的东西。
即使知道她并非自己的亲血缘,桐原还是觉得结花这份童稚的柔软令人怜爱。
拥住女儿小小的身体,无法停止掉泪的桐原不断重楼。
“……是啊,我是爸爸……结花……”
桐原推开眼镜擦拭泪水。
乖乖坐在桐原怀里的女儿讶异地看着他脸上的泪水。
孩子天真的表情让桐原含泪笑了。
他到最后都没有发现来找女儿的弥生,正站在门口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第二章
1
“克弘冷不冷?要不要喝点热的……可可好不好?”
在东海道新干线的月台上,抱着儿子的司马轻声问。
穿着篮色小外套的儿子摇了一下头。
好不容易从工作中脱身的司马到有贺家接出儿子。或许是本能地知道接下来要到哪里去吧,孩子一路上都很沉默。
听司马说要到奈良的奶奶家住一阵子的时候,也只是搂着父亲的后颈点头而已。
“……克弘、对不起……”
看着也不说要回家,只任自己带来带去的儿子,司马满心都是歉意。
他把脸埋在儿子那柔软的发丝间。
“过年的时候爸爸会去看你,好不好?你会跟奶奶一起等着爸回来吗?”
儿子又乖乖地点头。
他戴着纯羊毛手套的小手一直抓着司马的衣领。
听有贺说他住在那里的时候很少说话,也不会吵着要见父母。
有贺的妻子还含泪说: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懂事真是令人心疼。
幸好有贺夫妻都非常疼爱克弘。
有贺的独生女也常跟克弘一起玩。
有贺的妻子还替他准备了一件质料相当好的奶油色毛衣当作换洗衣服。
“爸爸到时候会把圣诞和过年礼物一起带过去给你。”
平常不饶舌的司马在儿子面前也忍不住多说几句,但是老实说,他实在不知道该对儿子说什么才好。
妻子在跟司马大吵一架那天就立刻跑回娘家去,虽然岳父有打电话过来郑重道歉,但司马还是坚持要把克弘放在自己的老家。
对方也知道自己女儿放着儿子不管跑去夜游,以及都已经把儿子寄放在别人家里,却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去关心之事感到理亏。
所以岳父也没有异议地接受了司马的决定。
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司马根本连回家的时间也没有,到最后还是决定把克弘寄放在自己的老家一阵子。
他想尽量在过年之前把跟妻子的事做一个解决。
司马抱着孩子,内心充斥着空虚的无力感。
以前为了争夺儿子抚养权的愤怒和气势都已经所剩无几。
考虑到儿子的未来,把他寄放在父母那里也非长久之计。
有贺虽然也鼓励自己别太沮丧,但是眼前的困境却让司马极度疲倦和无力。
他想为克弘准备和引导他到一个最幸福的未来,然而此刻却觉得,自己会不会成了儿子的绊脚石。
抱着孩子站在月台等侯片刻后,父母搭乘的新干线终于缓缓进站。
发现了儿子的父母并肩朝司马走了过来。
父亲虽然才刚出院,却很坚持要一起来。
“克弘你看,是爷爷奶奶啊!”
司马低头看着孩子微笑,一直不说话的孩子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揉着孩子的头,司马走向父母。
为了自己的事让父母担了不少心,司马凝视着头发白了许多的双亲。
“克弘,好久不见罗!乖不乖啊?”
父亲对孙子伸出手,故作开朗地打招呼。
刚出院的父亲脸色虽然还不好,不过脸上并没什么倦容。
跟自己的岳父一样,父亲也很疼爱这个孙子。
看着跟儿子说话的父母,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司马好不容易可以松口气。
“彰典,你的脸色很不好啊……”
母亲伸手摸摸儿子的脸心疼地说。
“最近工作太忙了……这次真的有点撑不下去……”
司马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们能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就是这种时候才要来啊!”
在寒风阵阵的月台上,母亲不断揉搓着司马戴着皮手套的手。
“如果可以的话应该早点来……但是你爸出院后得先休息,还得把工作跟俊生交代好才能全心照顾克弘……克弘也慢慢大了,这次的事……”
真是可怜,母亲举起奶油色外套的袖口拭了一下泪。
司马转头看着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儿子幼小的侧脸。
儿子也越过爷爷的肩膀偷瞄着父亲,不知道该给儿子什么表情的司马只能微笑。
孩子睁大眼睛动也不动地凝视父亲。
司马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位于自由之丘的家中。
之前司马已经先回部里一趟,上司河野看到他脸色不好就叫他先回去休息。
回到黑暗的家中,一股寒意迎面而来。
司马不是没有独居过,但从来没有觉得独自在一个空房间里是如此难过的一件事。
克弘跟着专程从关西来接他的父母坐上新干线。
一直到发车为止,他都凝视着站在窗外的司马身影。
就像知道自己的话会增加父亲的痛苦一样,克弘不吵着要见母亲也不闹不想跟父亲分开。
只是从他一直抓着司马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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