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君道:“天剑、霸刀重现江湖之事,知道的已是不少,盟主小心在意,别让人一眼就看出了身份。”
左少白解下腰悬的古刀,道:“在下这古刀暂存姑娘手中。”
范雪君道:“攻敌利器,理该随身携带。”
左少白朗声一笑,道:“若在往日,在下确实少不了此刀,如今却小有进步,除非遇上绝顶高手,勿须借助神物利器了。”
众人闻言,知他日间一战,武功已是大进,众人都感到高兴。
范雪君正要接过古刀,万良突然说道:“临阵对敌,恐有不时之需,盟主这宝刀,还是由老朽代为携带吧!”
接过古刀,缚于背后。
左少白一望范雪君与闲云大师等,道:“诸位随在少林弟子之后,缓缓而行,遇上了敌人,务必小心应付。”
范雪君道:“盟主放心,我等自有防身之术。”
左少白朝四戒大师一抱拳,道:“我等不谙阵法,全靠大师了。”
四戒大师道:“有攒了。”
手提禅杖,冲下岗去。
左少白、万良、黄荣、高光四人,随在四戒大师身后。疾步奔去。
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厉喝道:“什么人?”
声甫落,四意大师率领一队少林弟子斜里奔到挡住众人的去路。
四戒大师默然不语,禅杖一挥,与四意大师交换了一招,身形一折,直向阵中行去。刀风霍霍,三柄戒刀横里斩来。
左少白自与飞叟胡梅等一战之后,胸中孕育的武学豁然贯通,不觉束缚尽去,再不抱拘泥于刀、剑的招式,这时空着双手,一见戒刀袭来,顿时身形微侧,挥手抓去,瞬眼之间,夺了一柄戒刀在手。
万良跟在左少自身后,他素来不用兵器,这时冲锋陷阵,觉得有一件兵器在手,省力不少,当下也依样画葫芦,学左少白一样,右手一操,疾向一柄戒刀抓去,那知武功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手到半途,忽见刀光乱闪,夹杂着震耳劲风,四五件兵器,已闪电般袭至。
但听呛嘟连响,左少白戒刀一挥,代替万良挡了一招。
生死判万良手掌一翻,指风嘶啸,趁势攻出,迫退了一个使方便铲的和尚。
这都是指顾间的事,就这顷间,四戒大师也已带领四人,冲入了罗汉阵。
人在阵中,尚难看出这罗汉大阵的威力,一入阵内,情势却大不相同。
这时,阵外闪着稀稀落落的火光,人在阵中,只见人影幢幢,交错盘旋,其快如风,那兵刃交击,呼喝么叱之声,不绝于耳,地面尽是人马的尸体,有些重伤之人,倒卧在血泊中呻吟,犹未死去,其状惨极。
四戒大师冲入大阵核心,转了一转,见左侧一群蒙面人,为数约有三四十名,这时正向阵外冲杀,为首几人,武功深厚,熟悉识阵法,四向冲杀,极为活跃,于是身形一转,向那蒙面人奔去。
这时阵法轮转,杀气弥空,四戒大师与左少白等一阵冲杀,混人那群蒙面人中,昏暗之下,敌我双方,全凭那蒙面黑罩分野。四戒大师等既有黑罩蒙面,混战中谁也无法辨别真伪。
只听一声怒喝,四空大师率领一队少林弟子,斜斜冲杀过来,为首有一名蒙面人似知四空大师的厉害,避过锋锐,转向四空大师身后之人袭去。
这阵法转动,有一定不移的规矩,四空大师已然冲过,不能回身接战,但听一阵金铁交鸣,接战一回,蒙面人去势被阻,冲杀的方向顿时一变。人影幢幢,兵刃耀目,一队少林弟子,迎面冲杀过来。
四戒大师暗暗忖道:“这一少林弟子没有长老率领,正好趁此机会,突围破阵。”
心念电转,前面的人已与少林弟子交手起来,四戒大师身形疾幌,蓦地抢过两人,禅杖一振,一招“神龙探首”陡然击去。
这一杖来势突兀,奇特之极,杖上贯注真力,几名少林弟子化解不及,纷纷挥兵器架接,不料兵器一接,全被震的手臂发麻,齐齐大退一步。
四戒大师掸杖一抡,旋风般冲了过去。
左少白跟随四戒大师身后,亦步亦趋,不觉冲入了少林弟子群中。
少林弟子大惊失色,暴喝声中,兵刃骤雨般攻到。
左少白暗暗心惊,右手戒刀一挥,一招“祥云缭绕”,反击过去。
这一招“祥云缭绕”,原是“大悲剑法”中的精妙招术,左少白以刀代剑,略加变化,一招攻出,刀影如幕,重重叠叠,仿佛千万把戒刀,同时攻了出去。
那批少林弟子,几曾见过如此神妙招术,骇然之下,纷纷朝后避让。
左少白纵步如飞,霎时行了过去。万良与黄荣,高光三人,如影附形,跟着行了过去。
这几人硬闯去,将少林弟子队伍行散,那三十余名蒙面人见了,顿时一涌而上,潮水般行了过来。
刹那间,惊喝之声四起,四律、四成各率一队弟子,急急围堵过来。
这时,四戒大师一杖领先,眼看两队人马堵来,顿时方向一变,转向东北角行去,与那两队少林弟子交错而过,斗然又闯过了一重门户。
在少林九大长老中,四戒大师本是出类拨萃之人,素来精通罗汉大阵,有他领头,再加上左少白相助,所过之处,势如破竹,转眼就到了大阵的边缘。
这乃是顷刻间的事,少林僧人虽大为惊惶,但措手不及,眼看这一群敌人将要行去阵外,却是无法拦阻。
这时,阵中共有近百蒙面人,四空大师率领一队弟子,随着阵法转动,忽见这面情势有变,不禁大惊,独自一人,匆匆横截过来。
顷刻间,罗汉大阵已是生出破绽。四戒大师睹状,立即禅杖一挥,转向东南方杀去,转眼闯过两重门户,行到了大阵边缘。
那罗汉大阵,阵如连城,阵中重重叠叠,门户极为繁复,本是一种厉害无比的阵法,但蒙面人中大半皆是随同一痴大师叛徒的少林弟子,同样熟悉阵法的演变,更兼四戒大师领导,罗汉大阵自是失了应有的威力。
只听喝叱四起,众长老俱各脱离方位,单独截杀过来。那四空大师惊急交并,飞身扑到,禅杖一挥,疾攻四戒大师。
四戒大师心中暗道:“事已至此,有进无退,只有得罪师兄了。”
心念电转,禅杖一挥,欣然反击过去。这一杖后发先到,迫的四空大师杖势一挫,收招不迭。
四空大师骇然欲绝,惊喝道:“什么人?”
招势疾变,挥杖过去。只听刀风盈耳,左少白唰唰唰数刀,将行到身前的四律、四意迫的连连后退,惊喝不已!
四戒大师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奋起神威,呼的一杖攻去。这一杖势若奔雷疾电,锐不可当,迫的四空大师退一步。
四戒大师急以传音人密之术道:“师兄让路。”
大步冲了过去。
四空大师已震骇于对手的武功,耳际忽又响起这突来语声,一时之间,心头大惑,如堕五里雾中。
此时的情势,如火如荼,四空大师不过微微一怔,敌人也已一涌而过,冒死突围之际,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再也阻遏不住。
展眼间,三十余名蒙面人突出重围,疾奔而去。
四空大师急声喝道:“四成师弟主持阵法,其余几位师弟随我追敌。”
举手一挥,拔步追去。
这时,四戒大师一杖当先,率领三十余人发足疾奔,耳畔忽然响起左少自的声音,道:
“大师退后,让别人领先而行。”
四戒大师微微一怔,随即醒悟,暗想自己目的在混于人群中,探查敌方的根底,自应敛刃藏锋,随同别人行动。
心念电转,顿时脚步一慢,退于人群之中。
忽听左少白的声音隐隐传入耳际,道:“大师的禅杖引人注意,最好弃置不用。”
四戒大师游目四顾,发觉只有自己手中拿的是禅杖,急忙将禅杖暗暗抛弃,徒手而行。
原来少林弟子使用兵器虽无硬性的规定,但已习惯上是小辈弟子使戒刀棍件等,辈份再高则使方便铲、月牙铲,掌门方丈使八宝禅杖,众长老则使纯钢禅杖,因之,少林僧侣能够以禅杖为兵器的,多半是辈份崇高之人。
此时,三十余名蒙面人结成一群,朝西北方疾奔而去,四空大师等七人随后追赶,双方距离,不过十丈之遥。
展眼间,前面的人绕过山脚,脱离了那片旷野。
忽听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向南走。”
飕的一声,人群中窜出一条高瘦的人影,领着队伍,转向南面奔去。
四戒大师心神一凛,凝目望去,那人身形高瘦,背部略呈佝偻,奔行之间,疾如飘风,步履轻灵,幌若一道轻烟。
此人轻功已致绝顶,四戒大师瞧那人身法,看出并非少林弟子。
转目四顾,左侧露刀柄,身形举上,依稀是生死判万良,左少白与黄荣高光,混杂在人群中,不时寻找不到。
奔行太急,片刻间,有人发出喘哮之声。
须臾,一名身穿灰袍的蒙面僧人脚力不济,逐渐落后,脱离队伍。
星光下,只见四空大师疾驰而至,随手一杖,击在那僧人背上,那僧人惨呼一声,口中喷出一股血箭,人未倒下,已被随后奔到的四意大师抓住,拖带而行。
四意大师一手抓住那死去须臾的僧人,一手在那僧人身上搜索,发觉并无秘笈,立即将手一挥,将那重伤垂危的和尚扔向路旁,自始至终,足下疾如奔马,毫不停滞。
原来这几日来,众人追追逃逃,双方都使尽了手段,有时,四空大师等唯恐将敌人驱散,反而不好收拾,因之并不急于赶上,若是前面有落伍之人,四空大师就顺手一杖,后面的人就搜索尸体,这各个击破之法,行已不止一次,手法已是熟练的很。
左少白杂在人群中,对背后的事有如目睹,当下急于传音入密之术,暗暗吩咐黄荣、高光二人,命二人紧傍自己身侧,万一力乏,就由自己携带而行,以免落后。
片刻间,又有一人力乏不支,那人一脱队伍,立即向一侧跃去,意图逃过一杖之厄,但四空大师疾若电掣,依旧跟踪而上,一杖击在那人背上,打得那人鲜血狂喷,应手而亡。
忽听那为首高瘦之人嘶声喝道:“快!”
足下一紧,奔行愈疾。
四戒大师暗暗心惊,抬眼望去,前面是一带密林,星光黯淡,林中黑忽忽一片。
突闻四空大师厉声道:“你们再不住足,休怪老衲出手狠毒了。”
蓦地,嗖嗖连声,密林之下,斗然窜出二十余名黑罩蒙头,手执兵刃之人。
四空大师急怒交并,厉声喝道:“众师弟快上,先毙所追之人。”
纵身飞扑,挥杖猛击过去。
只听一声惨呼,落在最后那名蒙面人间避不及,霎时脑浆四溅,惨死柄下。
四空大师峻声道:“此人似是一性,师弟搜一搜。”
四律大师随后扑到,一把扯下死者头上黑罩、果然是一字辈的少林弟子一性,急忙搜那一性身上,却是空无所有。
这时,四空、四意、四明三人已迫近密林,挥杖朝蒙面人击去,左少白与身后数人闻得杖风袭近,一起回身招架。
但见林中窜出一条人影,厉声喝道:“赶紧走,追兵由我等抵挡。”
左少白闻言,立刻纵身后跃,林中窜出蒙面人一拥而上堵住了追兵。
只听兵刃交击,双方接手,立刻恶斗起来。
此时虽在黑夜,但左少白目光锐利,一眼之下,已看出接应的蒙面人皆是俗家打扮,并非少林弟子,当下不及细想,转身奔去。
转眼间,众人穿林而过,奔上了阳关大道。随着那身形高瘦的蒙面人朝南奔去。
约莫奔行了半个时辰,来至一处三叉路口,道旁草丛中突然闪出一名蒙面人,沉声喝道:“向左走。”
为首那高瘦之人闻言,立即率领众人,投向左边道路,继续奔去。
左少白经过那指路之人身侧,转目一望,发觉草丛中刀光暗闪,尚还潜伏了不少人,四戒大师与万良亦有所觉,对于那圣宫神君布置的周密与党羽的众多,都感到心惊不已。
这时,众人奔驰过久,大半已感到力乏,喘息之声,此起彼落,为首那高瘦之人见队伍超越拉越长,只得放慢脚步,减低了速度。
蓦地,道旁又闪出一条人影。
那人一身黑衣,黑罩没头,当路而立,形如幽灵,左手向道旁的小路一指,阴森森的说道:“由此向西,有灯号接引。”
众人得了指示,转入道旁小路,落荒而去。
须臾,众人奔入了一片坟场,正感傍惶之际,忽见右侧方有灯光闪亮。
领头那高瘦之人久在呈宫神君手下,对于这种秘而不宜的手法司空见惯,因之毫不动疑,领着众人,向那灯光奔去。
但是那灯光宛如鬼火,明灭不定,始终在众人身前二十余丈处,众人纵腿疾奔,始终赶不上那点灯光。
突地,那灯光冉冉上升,众人不知不觉间,奔到了小山脚下,随着那点灯光,朝山上奔去。
转眼间,那灯火一闪而灭,众人早已奔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时一起停下身来,喘息不已。
一名身穿灰布僧袍的和尚,因满头大汗,这时取下了蒙头黑罩,拭抹汗水,四戒大师与左少白一瞧那人的面貌,不禁瞌然一惊,原来那和尚正是一痴方丈的师弟,一清大师。
一清匆匆拭去头上的汗水,又将黑罩戴上,四戒大师见一清在此,想那一痴或许也杂在人丛中,当下目光转动,暗暗搜索。
众人立身之处,乃是山腰一片石坪,一眼望去,苍松翠柏,环拥一座庙宇,此时庙门大开,左右各立一人,俱是身穿黑衣,头载黑罩,背上斜插一柄长剑。
那领头之人定了定神,心中暗道:“圣宫五堂,只有青龙堂主属下是身着黑袍,背插长剑,难道是青龙堂主在此接应不成?”
心念一转,立即向众人低声说道:“青龙堂主大驾在此,诸位各自当心,不可失了礼数。”
将手一挥,当先行去。
左少白与四戒大师一听是青龙堂主,并非圣宫神君本人,不禁大失所望。
这时子夜已过,星光黯淡,夜色沉沉,山风猎猎,松涛盈身,充满了诡秘、肃杀之气。
众人走到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