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金蝉一愣,忽见周淳以及背后李氏父女,自是呵呵笑起:“这么有缘,又拉上了?”
周淳自有防备:“你找周家有事?”
“有啊!想睡觉!”齐金蝉若有所悟:“这是你家?”
“正是!”周淳回答。
“呃呃……”齐金蝉笑的更促狭:“敢情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你借不惜人住一宿?”
周淳道:“住宿没问题,只是在下仍不知公于尊姓大名,师承何人。”
“说的也是,你们在避难,自该小心翼翼。”
齐金蝉轻笑道:“我叫阿呆,属于峨嵋派,这样该无问题了吧!”
“阿呆?”周浮任愕。
齐金蝉暗自好笑:“怎么样,相不相信?其实我说什么,你都无法证明,何苦追问?将就一下不就得了!我不是你的仇人,我只是受伤在身,问了乌鸦嘴的人。说这里有武馆,至少没有治伤药丸,特来买个几颗,顺便借住一夜。现在可好,既然是你家,就好人做到底,多赏点人情,将来有你好处。”
周淳不禁犹豫了,瞧他模样,的确不像坏人,但江湖甚险,不得不防。
齐金蝉已着穿他心里,道:“反正你的底都泄了,除了杀我灭口,你还能防什么若不忍心下手,只有答应的份,顺便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看你印堂带黑云,十天之内必有麻烦,小心啊!”
周淳更是眼跳:“小兄弟懂得相术?”
“不但憧,而且很准!”齐金蝉莫名笑起:“我也搞不清楚道家那套名堂,说我是九天神童转世,修行久了,能知过去未来。你试试便知准不准了。”
周淳还在疑惑,李宁已行前,并说道:“贤弟若方便,让他住一宿便是,身处江湖,难免有不方便时候,咱能帮则帮,至于是祸是福,全凭天命了。”
齐金蝉连连点头:“当然是福,试过便知。”
李英琼瞄眼:“早试过了,一碰面就撞船,害我们赔了十两银子,哪来的福?”
齐金蝉霎时干笑:“呃……呃……应该这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呵呵,后福很快就来了。”
大哥既然开口,周淳不便拒绝,遂同意齐金蝉借住。
敲开大门,来了几位小童,恭敬拜礼后,周淳已吩咐小童引领齐金蝉住宿客房,并暗中派人监视。他则亲自为大哥接风,畅饮长谈至三更,始各自入睡。
一夜无事。
次日一早,英琼父女刚起身,门外已有一位小童司立门口。
只见得他年约十一二岁,生得面加冠玉,头梳两团发球,灵中带秀。
此时只不过七八月,蜀中天气本热,他只穿了一身青布短衫裤,更见轻巧。
见英琼父女迎门而出,她立即恭敬行礼并引路道:“师父习惯于晨间练剑。不克前来,特命小的前来招呼,两位师伯及师姐请先行激洗、用餐、待会儿师父自会返回。”
李宁见这小童仪表非凡,口齿伶俐,十分喜爱,陪他聊了几句,已被引后院雅屋。
漱洗后,小童早将青竹搭建之雅屋收拾干净,并端来一大盘腊肉,以及一壶芳香四溢上等玉冰烧,置于桌上,请两父女上座。
自己则在侧身相陪,含笑说道:“师伯请用一点早酒吧!”
李宁含笑点头倒酒吸饮一口,频频赞许,正要问小童话时,他又到厨房端出三碗醋汤面,一盘泡菜来。
李宁见他小小年纪,招待人却非常殷勤,愈加喜欢。
一面用些酒菜,便问他:“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几时随你师父练武的?”
小童道:“我叫赵燕儿,我父本是明朝翰林学上。死于李闯之手,我和母亲及男男逃到此处,不想舅父又复死去,从此生活难挨。好不容易得到师父收容,才能安定下来,算算日子,也该有三年了吧?”
李守道:“那该是你师父一开堂,你就来了?”
“大概吧!”
赵燕儿道:“师父是去我家把我找来,否则我是靠替人牧牛养我娘啊!”
李宁啼啼念着:“你师父的确称得上侠义风范……却不知这几年他是否有了后代?”
“有啊!”赵燕儿道:“师父也有一个女儿,叫轻云,去年村外来了一个老道姑,也要收我做徒弟。我因为有娘在家,不能远离。那道姑忽然看见师妹,便来会我师父,谈了半天,便将师妹带去,说是到什么黄山学道去。
我可舍不得。几次要师父去将师妹寻回。师父总说时候还早,我想自己去,师父又不肯对我说到黄山之路。我想只有多长大些再说了。我那师妹,长得跟这位师妹一样漂亮,不过她眉心上没有师姐这粒红痣罢了。”
瞧着李英琼,赵燕儿倒觉得她像观音似的,那红痣正中眉心,十分特殊。
李英琼淡淡一笑,对这颗痣,她多少有点陶醉。
李宁知道周淳有后,心头宽慰不少。复又询问他会什么武功。
燕儿道:“我天资不佳,只会一套六合剑法,会打镖接镖。听师父说,师伯本事很大,过些日子,还得请师伯传授几招啊!”
正说话间,周淳已从外面走进来。
燕儿连忙垂手特立,英琼便过来拜见世叔。
李宁道:“恭喜贤弟,收得这样一个好徒弟。”
周淳淡笑:“她倒也聪明,天赋也不差,就是一张嘴爱说话,见人兀自说个不停。这半天功夫,他想必已把三代祖宗背得滚瓜烂熟了吧。”
李宁轻笑:“他已经对我说过身世。只是贤弟已快五十之人,你为何轻易把侄女送人抚育,是何道理?”
周淳眠了燕儿一眼:“我看你准要改叫赵雀儿好了。”
赵燕儿伸去干窘一笑,哪敢再开口。
周淳始转向师兄道:“其实,这也是轻云的造化。去年燕儿领了一个老道姑来见我。谈了谈,才知道就是黄山餐霞大师,有名的剑仙,见及轻云,说是生有仙骨。她同我商量要把轻云带走,做她末代弟子。
本想连燕儿一起带去,因为他有母亲在堂,需人服侍,只把轻云先带了去。如此良机,正是求之不得,你说我焉有不肯之理?”
李宁听了此话,不禁点头。
英琼正因为她父亲不教她武功,小心眼许多不痛快,一听周淳之言,不禁眉飞色舞,心头暗自盘算。
周浮自有察觉,便向她说道:“贤侄女,你大概是见猎心容易略论你天资也自不凡,无庸我客气地说,比起轻云,你骨格品貌好得太多。餐露大师见了。必定垂青。你不要心急,早晚自有机缘到来,那时也就由不得你父亲了。”
李宁道:“还是别说的好,莫要让阿琼心神浮动,将来又惹出一大堆江湖恩怨。”
“对极了!”话声未落,门口钻出齐金蝉。
他仍是铁箱不离身,夹在腰际,大摇大摆走来:“不够意思!有人有早餐,有人却喝西北风,你说是不是有很大的不公平?”
向桌前,径自抓来了一壶醋汤面,就要吞食。
周淳这才想到有这么一号人物住在家里。当时派人监视,一直未传来不利消息,到了清辰,竟然把他给忘了。
虽然他小不溜丢,但来者总是客,已然失礼。
幸好桌上备有三碗醋汤面,两碗本是给大哥食用,他却只吃一碗,留下一碗可充场面。
他始说道:“本该叫小童去请少侠,却因聊些事耽搁了,还请见谅。”
齐金蝉黠笑着:“有面吃,一切好说话!”
吞得面条噜噜叫,又道:“哪些什么?听说你把女儿送给餐霞大师当徒弟?”
显然已听及他们方才所言。
“呃……”周淳心念一闪,既然已被听去,也没什么好隐瞒。
“大师说她具慧根,和仙佛有缘。”
齐金蝉道:“那就是修道成姑,以后不能嫁人了!”
周淳道:“若能得道,有何不可!何况她真的跟仙佛有缘?”
齐金蝉呵呵黠笑起来:“如果有一天来了个和尚,再假设你有个儿子,他随便说个几句有缘,你会把儿子送给他当小和尚,断你周家香火么?”
“呃……”周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齐金蝉以鞭着人家,话声更黠:“怎么女儿就差别那么大,三言两语就送给道姑,比‘卖’女儿还慷慨,完全免费,还道谢连连呢!”
周淳明明知道把女儿送给餐霞大师是明确抉择,岂知被齐金蝉一说,竞然全不是这么回事。
在不知如何反驳之下,不禁恼羞成怒斥道:“周家之事,不必你来管,去去去!”
伸手一挥,就要逐客。
齐金蝉肩头被推着,霎有所悟,敢情话说的太多,惹来对方反感。
为了这碗面,不得不打圆场,急急说道:“不过,其实,当道姑也不错,可以除魔去妖,将来你死了,还可以帮你超度上天……”
他哪知这话又犯了忌,周淳更是恼怒十右手猛地再迫来。
“让人厌恶的嘴!”
掌劲过处,扫得齐金蝉差点摔倒。
齐金蝉但见汤面欲翻溅,哪还坐得稳。急急跳开掌劲范围。
“有话好说嘛!要起人,也得让我吃饱嘛!”
“去去去!”
周淳不理他,一径驱赶过来,迫得齐金蝉节节败退,还想挽回局面:“其实我说的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句句实言,你不觉得受用无穷么?”
周淳自是不理,一掌打向那碗面,迫得齐金蝉为护早餐而急忙逃开周家宅,临出门还造年头变了,一大堆人竟然以出家为荣,天理安在?
这话听在赵燕儿耳中,竟然起了波澜,暗道好险!
那天要是跟餐霞大师前去,不就变成小道士,将来如何面对母亲呢?
周淳似乎也受了影响,朝着李宁,有感而发,说道:“其实轻云是去学武功,至于参道,全看她慧根,当她父亲,自是支持,这跟拜师学艺完全一样,这小鬼就是口不择言,坏了大家情绪!”
李宁附会点头,但瞧着女儿,不禁心有千千结,若将来碰上此事,自己会答应么?
瞧英琼还是一副责怪齐金蝉多言模样,她该是支持周叔父,却不知她是为想学武才支持,亦或是对道姑有兴趣?
由不得他多想,周淳为进谈此事,问及大哥、侄女吃饱后,引领他俩前往天非空地,准备练些绝活。
那赵燕儿收拾过碗盘之后作也抓把长到追向广场。
周淳见他到来,含笑说道:“尽力耍招,待会儿还可请你师伯指点几招!”
未等赵燕儿反应,他已架剑待攻,赵燕儿似习惯此情景,立即喝声:“师父小心了”,一招“天外飞霜”施将过来。
只见剑光如霜邻飞,门在阳光下,煞是炫目。
周淳亦是不客气,反封即攻。霎时剑光大作。
初时仍见人影,但三招过后,起舞越急已幻两道寒光。一团瑞雪,在院中滚来滚去,瞧得英琼目瞪口呆,两手发痒。
忽闻周淳喝道:“仔细看了!”
话言未毕,只见人影一分,一团白影,随带一道寒光,如星驰电掣般,直冲庭前一株参天桂树,又听‘喀嚓”一声,将那桂树向南的一大桠枝削将下来。
树身突受断技震动,桂花纷纷,散落如雨。
定睛一看,庭前依旧是他师徒二人,站立原处。
英琼“啊”地一声尖叫,恨不得那飞砍树技之人便是自己。
李宁则频频点头:“好一招‘穿云拿日’,三弟功夫精进不少啊!”
周淳拱手道:“比起大哥,仍差一截啊!”
转向赵燕儿道:“听到没?你李师伯已提过这招叫‘穿云拿日’,乃是六合剑最拿手的一招,将来如遇见能手,尽可能用它败中取胜。现在传授予你,是因为我将跟你师伯入峨嵋山隐居。将来恐将无法时时叮咛在旁,你若有志,更该勤加练习才是。”
赵燕儿自知师恩,立即拜谢连连,赶着热头,殷勤耍起剑招,以免有所遗漏。
李英琼乍见武功神奇之后,已吵着父亲非学不可。
周淳又在旁边劝言。
李宁被女儿纠缠不过,再加上兄弟添油加醋,心中也有点活动,便对女儿道:“你别看一把剑轻轻,要来简简单单,岂知,剑乃兵家之祖,极不易学。第一要习之有恒,第二要练气凝神,心如止水。有了这两样,还要名人传授。你从小娇生惯养,体力从未耍熬,实在不适宜。你若坚持要学,等到了山中,每日清晨,先学养气功夫,以及修内功应做底子,二三年后,才能待你手法,你这火暴脾气,到时不要又来麻烦于我。”
英琼听了,直觉父亲好像故意找理由为难自己,遂道:“燕儿年纪轻轻也学的那么办……”
周淳立即接口道。“你爹说的并没错。要学上来剑法,非得先练气,扎实自己不可,否则极易走火入魔,你别看燕儿此时耍得有模有样,她也是吃过苦头才熬过来。别的不说,光看他手掌便知!”
他招来燕儿,将手掌打开,一只握剑右掌竟然结痴处处,活像只熊掌,瞧得英琼目光直缩,爹爹所定该是不假了。
周淳笑道:“看了燕儿手掌,可还有兴趣?”
英琼虽感受那股辛劳,但她对武学响往已久,何况燕儿都熬得住,自己有何好怕?
遂认真点头:“我要学,这点苦,我吃得了。”
周淳满意一笑:“果真将门无弱女,不费我连连向你父亲说情,未来江湖又将多二名英雄侠女了。你父亲剑法,比我强得多,跟他练难没错。”
李宁道:“我要是行,也不必落得现在东躲西藏啦!琼儿既然有心,爹到了峨嵋隐居后,传你入门心法便是,至于剑术,恐得等那餐霞大师之类高人指点了。还是那句话!要学武就得痛下苦功,丝毫偷懒不得!”
英琼受教点头:“孩儿谨等教诲。”想及将可习武,不禁心花怒放。
随后,周淳为止她瘾头,便叫燕儿耍个几招。两人玩得甚是起兴。
不知不觉中已至中午。
李宁急于归避山林,周淳亦想潜修心灵。
遂找燕儿,以及武馆弟子说明状况,要大师兄马湘代为掌理一切。
交代完毕之后,收拾一些必需用品,已领着李宁父女往峨嵋山行去。
马湘、赵燕儿以及几名弟子送行三里始返回。
且说赵燕儿就决抵周宅之际,忽见得路旁一片散乱,绿竹林中白光闪动,直觉那是暗器之类东西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