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羽士左冲与冷面天王班独均是崂山四恶之中的翘楚人物,这一联手出击,威力之强,直如海啸山崩!强如黑天狐宇文屏也不敢再逞征傲,左掌当胸吐劲,用了新近精练的“紫清罡气”九成以上功力还击、一声石破天惊的巨震过处,崂山双恶跄踉换步。黑天狐宇文屏也往后倒飞六七尺远落在地上,连两旁诸人均纷纷觉得一阵令人窒息的疾风劲气往四处横飞,几乎站不稳脚。
经这一掌硬拼,黑天狐宇文屏知道崂山双恶大概近来也自刻苦潜修,进境颇高、自己身处重围,不可过分恃强,必须时时警惕。逍遥羽士左冲、冷面天王班独以二对一,居然未占上风,心中更自骇然,与青衣怪叟邝华峰互相低语,意欲三人联手,纵然豁出受点伤损,也要把这心腹大敌就此除去。
黑天狐宇文屏被震退落下,正与那位蛇魔君铁线黄衫端木烈相距不远:这时在她身边围立的荆芸已退,那祁连怪叟闵连堃为毒掌尸魔米天良一招未过,即遭碎脑惨死的情况,弄得怵目惊心,已无斗志。百脚道人南方赤则右手执着自己独门兵刀“蜈蚣剑”,左手持着一根四尺来长、卷在一起尚未展开的“夺魂神幡”.迟迟疑疑地欲前又却。
蛇魔君铁线黄衫端木烈看见这种情形,不由冷笑一声.自袖中飞出那条铁线犁蛇,缠在左臂之上,高声叫道:“诸位暂时后退,端木烈有桩旧债,要向宇文屏妖妇清算!”
众人之中,多数均知道他那件黄衫两侧,均有特制暗袋,袋中所藏尽是些罕见奇毒活蛇:这种凶毒之物放出以后,万一不听主人指挥,或者分不清敌友,容易误为所伤。所以听他出声招呼,立时纷纷后退。让出一片空地。
宇文屏那对凶毒眼神,由端木烈缠在臂上的铁线犁蛇慢慢转到他脸上,盯了半天,冷冷问道:“你自己报名端木烈,身着黄衫,所用兵刃又是一条铁线犁蛇,莫非就是广西勾漏山阴风谷的蛇魔君么?”
端木烈面对这著名凶毒妖妇,虽在答话也不敢稍懈心神。右手攥住铁线犁蛇蛇尾,左掌护胸,点头答道:“勾漏山阴风谷是我久居之地,‘蛇魔君’三字,则是江湖好事之人所称。闲话提,你记得四年以前害过一位赛方朔骆松年么?”
黑天狐宇文屏一阵嘿嘿冷笑说道:“宇文屏生平杀人无数,实在没有这份耐心去记那些死鬼名姓,你既是蛇魔君端木烈,我倒正想找你要点东西、如肯好好缴出,黑天狐今日破例手下留人,饶你半条性命。”
蛇魔君端木烈也是气傲心高、目空一切人物,但如今却被黑天狐宇文屏的阴毒凶狂气焰压盖。心想除了盟兄骆松年之仇,自己与她素无瓜葛,居然要件东西,真是奇事!遂强忍怒气,反唇讥道:“你既上赤霞峰头,死期就在眼前,还要什么东西?但端木烈生平慷慨,你且说将出来;或许我解囊相赠,聊作奠物,与你结个鬼缘。”
黑天狐宇文屏阴笑一声,微进半步,蛇魔群端木烈却肩头一晃,后纵八尺。
黑天狐嘴角一撇,晒道:“你怕些什么?在你拒绝送我东西以前,绝不杀你!诸一涵、葛青霜见风收帆,庐山归隐,苗岭阴魔邴浩也已匿迹潜踪。放眼当世,哪里还有宇文屏的敌手?你以为这赤霞峰头宛如龙潭虎穴,但在宇文屏眼中却是蚁巢鼠穴。崂山.蟠冢三个未被医,丐、酒等人杀光的遗孽,也无殊土狗瓦鸡,何足一笑!我想向你索要之物,是因我‘万毒蛇浆’亟待配制,但原料之中缺少一条‘独目金蛇’和一条‘双头锦带’,觅遍蛮荒均未到手。你既有蛇魔君之称,可能……”
端木烈不等宇文屏说完,狂笑说道:“你说的‘独目金蛇’,我倒有两条之多,但在华山下棋亭款待一位穷家帮朋友吃顿‘三蛇生死宴’,已一齐用去,至于‘双头锦带,囊中也有一条:我既说过端木烈生平慷慨,送你就送你吧!”说罢,伸手在黄衫左侧特制的秘袋之中,一掏一甩,立时一条二三尺长,双头歧生、五彩斑斓而身躯扁平如带的奇形毒蛇,宛如一条彩虹,飞落地上。
那蛇虽小,但神态狞恶异常。出袋以后,两肘豆大凶睛寒光炯炯,不停流转,似欲择人而噬、端木烈见状口中微作吹竹之声,双头怪蛇立即蟠成一堆,只剩两颗怪头竖起中央,觑定黑天狐宇文屏,寂然不动。
黑天狐宇文屏对怪蛇略一审视,点头说道:“端木烈,你‘蛇魔君’三字倒真名不虚传!这种‘双头锦带’,五年才长一寸。所以长虽三尺,寿过百年,正是我‘万毒蛇浆’之中的一种原料;只可惜那‘独目金蛇’……”瑞木烈打断她的话道:“可惜什么?独目金蛇虽被我请朋友吃掉,但我身畔还有比独目金蛇更希罕的奇蛇、只要你消受得起,便一齐奉送又何妨?”
只见黄衫微飘,旋身三转,几声极为难听的怪啼起处,端木烈身畔又复飞出三条蛇影。落地以后,与先前的那条“双头锦带”,正好东南西北各据一方,把黑天狐宇文屏及蛇魔君端木烈两人,围在其内。
假扮红裳姹女的荆芸,着庄丁装束的杜人龙、奚沅与那已由大厅梁上掩至暗处观战的谷飞英,见这东西南北四条毒蛇,加上端木烈手中一条铁线犁蛇,共计五条,知道定然就是端木烈曾经宣布,要摆来对付黑天狐宇文屏的“五蛇大阵”。
四位男女英侠,全是一样嫉恶如仇的义侠襟怀,看见赤霞峰头群魔乱舞的这副光景,早就想拔剑而出,予以诛戮。但一来四人之中奚沅略嫌软弱,而对方仅仅名列武林十三奇中人物,就有四个之多。二来好容易荆芸效法天台醉客余独醒所用诱虎吞狼之计生效。黑天狐宇文屏赶来,一出手就解决掉一个毒掌尸魔米天良,这类凶邪,让其疯狂一般的自相残杀,委实太理想不过。而且自己倘若出手稍早,极可能使他们泯除私仇,弃嫌修好,联手共御外敌。所以四人均是一样按兵不动,静静地欣赏这场由“五毒斗天狐”改成“五蛇困天狐”的精彩好戏。
黑天狐宇文屏虽见四外全是些罕见的奇毒怪蛇,却仍阴笑连连,目光向四蛇一瞬,向端木烈说道:“东面的‘赤鳞鸡冠蛇’和北面的‘七步青蛇’,我倒认识,但南面这条周身银白,长仅三尺而腹大如琴的,莫非就是绝种已久的‘喷沙琴蛇’?蟒越大越凶,蛇却越小越毒。你这几条蛇,不但长度均在四尺以下,而且五蛇五色,着实令人一开眼界。宇文屏生平最爱玩蛇,你居然与我志同道合。何不置身事外,等我处置这般逆我之徒之后,随我同行,我传你绝世武功,你传我驯蛇之术,我们索性合创一个‘万蛇大教’,岂不好么?”
冷面天王班独见黑天狐宇文屏当面游说自己党羽,简直目中太已无人、哼了一声,正待发话,青衣怪叟邝华峰轻轻碰他一下,低声说道:“班二弟稍安勿躁,等这无知骄征妖妇,多消耗几分气力之后,我们三人联手,还怕她插翅飞上天去?”
班独闻言狞笑一声,隐忍不动,那位蛇魔君端木烈却把脸一沉,丝毫不带喜怒之色,阴丝丝地说道:“你倒说得不错,我们合创一个‘万蛇大教’,难道把我盟兄赛方朔骆松年,和方才惨死的毒掌尸魔米天良,供作祖师父么?”
黑天狐宇文屏不但号称天下第一凶人,实在也真是天下第一怪人、端木烈连番的冷嘲热讽,居然把她嘲讽得高兴起来,大概还是数十年来,第一次把那森森阴笑收起,换成了正常的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人冷冰冰、阴丝丝,真像你那些毒蛇一般,太已合我脾胃。无论上天入地,我也非把你收服不可,今天第一次动手,宇文屏大破往例,不但不伤你人,连你所豢养的这几条罕见毒蛇,我也舍不得杀死一条。但你不要以为我是没有降蛇之力,我先把这条最厉害的‘喷沙琴蛇’,捉来给你看看。”语音方落,未见怎么动作,人已飘往南方、
蛇魔君端木烈冷然晒道:“妖妇休出征言,你敢动我的‘喷沙琴蛇’,简直无殊自投地狱!”口中微作吹竹之声,在正南方懒洋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条“喷沙琴蛇”,闻声突把一颗看来平淡无奇的蛇头一抬。但见阔肋张处,不但头成三角,并几乎涨大了一倍,奇粗的蛇腹猛吸再鼓。“嘶”的一声一蓬奇腥无比的银白光雨,便自口中怒喷而出。别说是当面的黑天狐宇文屏,连远在两三丈外观战的诸人,巴觉得头脑晕眩,恶心欲呕,赶紧各取丹药塞进口内。
宇文屏早就知道这种“喷沙琴蛇”,本身已自奇毒无比,日常更是喜以各种毒虫及毒性强烈的同类为粮。吃下以后,所有骨殖完全化为一种银白细沙,贮在腹内特具的沙囊之内,随时可以喷以伤敌,而且一粒上身,便告无救!所以早巳准备妥当。倚仗新近自行参悟未炼全的紫清;罡气又有进境,见毒沙才出蛇口,忙把奇形铁杖插入地中。右手虚空微扬,便有一股无形劲气包没毒沙,不令飞散。然后提足真气往回一招。“喷沙琴蛇”猛然一声怪啼,身躯微震,所喷一蓬毒沙已被黑天狐宇文屏收人左手之中,盛人自己“守富断魂砂”的特制皮囊之内。
宇文屏方待就势擒蛇,背后腥风飒然,端木烈手中铁线犁蛇的四五尺长蛇影,已向肩头砸到。黑天狐何等武功,耳目、身法均已灵敏到了极处。听出身后腥风共分两路,奔肩头的风声劲急,而奔足下的却是极其轻微“飕”的一声响。自己既然存心折服此人,收为己用,当然要令他敬佩心服才可。遂避重就轻,右手拔起所插铁杖,双足微点,迎向劈面打来的铁线犁蛇飞舞蛇影。
哪知这一举无心中作得极对:黑天狐宇文屏身才飘空,足下电也似的窜过一条斑斓彩影,正是蟠踞东方的那条”双头锦带”,端木烈则以为黑天狐宇文屏是为躲那“双头锦带”,才纵身凌空,不由得意冷笑、手攥蛇尾,微加劲力,用作兵刀的那条“铁线犁蛇”便即毒吻箕张,一口咬在黑天狐的左肩头上。
这一来外表得计,其实却上了大当,宇文屏不但上半身有“天孙锦”护体,并且身怀专解百毒的罕世珍宝“碧玉灵蜍”。那条铁线犁蛇也是通灵之物,一近黑天狐,便知对方身怀克制自己之物,有点畏缩不前,但禁不起主人手攥蛇尾加劲催促,仍然贾勇咬去。
“天孙锦”除了极高的内家罡掌以外,连宝刀、宝剑均所难伤。铁线犁蛇的钩牙虽利,当然也自无奏效,黑天狐宇文屏乘此良机,左掌一翻,攥住铁线犁蛇七寸要害,右手奇形铁杖“毒龙寻穴”,连人带杖飞扑对方,用那杖头的铁铸蛤蟆直往端木烈的胸前点去。
端木烈倚“蛇”成名,若论真实武功,不过与奚沅仿佛。见宇文屏铁杖尚未点到,锐风先已袭人,万般无奈,只得抛去手中的铁线犁蛇,足跟用力后退丈许。
黑天狐宇文屏夺过对方的铁线犁蛇,得意洋洋地向铁线黄衫端木烈叫道:“端木烈!我真舍不得杀这几条罕见奇蛇,你还不赶快收走?再若延迟,我便叫它们同归于尽。”说话声中,铁线犁蛇业已随手盘空三匝,作势欲往那东西南北四条奇蛇打去。
蛇魔君端木烈所摆这“五蛇大阵”,威力根本尚未发挥,便已一败涂地。虽然肚皮都快气炸,但知宇文屏所说却是实言,那条铁线犁蛇皮骨坚逾精钢,再加上地那等沉雄内力挥舞之下,自己多年心血所训练的几条罕见奇蛇,必然无一幸免、瑞木烈爱蛇如同性命,只得红着脸儿,吹哨连声,把那四条奇蛇收回袋内,眼望着在宇文屏手中愤怒不服,而又无法挣脱的铁线犁蛇,欲言又止。
黑天狐宇文屏见状笑道:“你还想要这条铁线犁蛇么?赶快拿我所要的‘双头锦带’来换……”
一言未了,两股威力极强的腥毒狂飙,业已劈空而至。原来崂山双恶——逍遥羽士左冲,冷面天王班独,见黑天狐宇文屏连连获胜,如此张狂,业已无法再忍。双双腾身飞扑,凌空发掌。
黑天狐宇文屏先前与崂山双恶接过一掌,知道以一对二,虽不致败,但也无甚便宜,何况还有一个青衣怪叟邝华峰始终未动,自己“万毒蛇浆”存量不多。在未配制前,不舍轻用,故而更不能在一上来便自滥耗真力,遂在崂山双恶的五毒阴手掌风将到未到之际,倏然向左闪出。但立即回身,左手铁线犁蛇,右手蛤蟆铁杖,幻起一天蛇影杖光,向左冲、班独二人逆攻而至。
崂山双恶休看武功绝高,但对于黑天狐夺自铁线黄衫端木烈手中的这一条铁线犁蛇,照样顾忌甚大,不敢轻易招惹。五毒阴手一空,漫天蛇影飞到之时,双双出声怒啸,跃退丈许;黑天狐宇文屏“哼”的一声冷笑,方待发话。突然背后袭到一股强烈掌风,耳听青衣怪叟邝华峰冷冰冰的声音说道:“宇文屏,你神气什么?”
黑天狐见青衣怪叟居然也自出手,丝毫不畏人言,欲以三个武林十三奇中人物,台力对付自己,心中不由一凛。一面闪过对方掌风,一面把手中那条铁线犁蛇抛向端木烈,叫道:“我这铁线犁蛇一并还你,‘双头锦带’也暂存你处:下次相逢,如再不肯屈服.宇文屏言出法随,毒掌尸魔米天良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蛇魔君瑞木烈见黑天狐居然肯把自己这视同性命铁线犁蛇掷还,不由喜出望外,收回袖内、那黑天狐宇文屏此举一半固然爱惜他耶一身驯蛇之术,故意放点交情;另一半却为了眼见蟠冢一凶与崂山双恶环立身外,巍如山岳,虎视眈眈。休看这三人都是一样赤手空拳,却比先前那些卖相凶恶的五毒环攻,不知厉害几倍。自己若仍用铁线犁蛇作为兵刃,既不合手,那蛇还因心怀故主,不住屈伸图逃,极为不便。所以在把蛇掷还端木烈时,手中蛤蟆铁杖虚向班独一指、冷面天王怕她因见众寡不敌,滥用杖内所藏”蛤蟆毒气”伤人。往旁一闪之间,宇文屏手中墨绿寒光凌空飞舞,业已乘隙把自己的得意兵刃蝎尾神鞭取出。
蝎尾神鞭,蛤蟆铁杖双双在手,黑天狐宇文屏凶威又盛,主动枪攻。右手一挥,卷起漫天墨绿鞭影,打向逍遥羽士左冲,右手蛤蟆铁杖,却直点冷面天王班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