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前一蹿,一刀向冯二狗砍去。二狗只好朝地下一坐闪开,也未来及去摸解药。
这时只听凌晓玉惨然叫道:“焜哥,小妹宁死不受辱,要先走一步了!”
章玉春大惊,美人儿要自杀,如果死了她岂不是白忙一场,连忙放过冯二狗,要去抓凌晓玉,果见她已把剑架在粉颈之上,急得刚要出声,却听那个东野焜道:“小姐休慌,我来了!”只见黑影一晃,凌晓玉身前多了个人,凌晓玉泪流满面,哽咽道:“焜哥,你不是中毒了么?让小妹先死吧!”说着情不自禁,倚在东野焜身上,她头昏脚软,已支持不住。
东野焜慌了,连忙用两手扶住凌晓玉双肩,让她坐下来,道:“我没事……”
言未了,章玉春已经来到,只听他大喝道:“放开你的脏手,你这个畜牲!”喝声中一刀夹着罡风劈下,力道之猛,煞是吓人。
东野焜举臂一架,人也站了起来,另一只手一拳捣了过去,把章玉春逼退一步。
东野棍此时动了真火,两只手臂不断飞舞出拳,有时横扫,有时直砸,招式极怪,浑不同普通拳法,而且无论是铜棍也好,刀也好,他都以两臂架开,使章玉春大为惊骇。
冯二狗见状,急忙找出解药服下,运气一周天便已恢复不少,赶紧走过去让凌晓玉服药,然后再给吴小东。三人服药后精神大振,注视着场中两人的狠斗。
只见东野焜两只手臂像两节铁棍一般,挥来扫去,能屈能伸,十个回合就把章玉春逼得手忙脚乱,一个个这才放了心。
冯二狗叫道:“老弟,打死他!”
吴小东叫道:“小心他又施毒!”
东野焜道:“使毒不怕,不必担心!”
凌晓玉精神好了许多,道:“此贼不除,不知有多少人遭殃,焜哥,快下手吧!”
东野焜未及回答,章玉春大骂道:“贱人,你敢背夫,大爷要狠狠惩治你这个小淫妇!”
东野焜大怒,喝道:“找死!”
“死”字一出口,他左臂挡开一刀,右拳直捣对方胁下,拳未沾身,发出阿难神功强劲的阴柔内力,把章玉春打得“啊哟”一声,内腑俱碎,一个身子飞出丈外,“叭哒”一声摔在地上,再也不会动一动。
凌晓玉等三人大声欢呼起来,她这是头一次目睹个郎与人交手,武功之高超出她的估计之外。以章玉春这等高明的身手,竟然在他手上只走了十二招!她今后完全可以依靠于他,只有他才能帮助自己脱出困境,将来的结局也许就不会那样糟。这样一想,芳心大悦。
冯二狗跳了起来,跑到章玉春身边,狠狠踢了两脚,骂道:“该死的恶贼,你也有今天!
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小东,过来看!”
吴小东笑道:“啊哟哟,东野老弟,了不得了不得,江湖上多少正道侠士要除去这淫贼,却被他害了性命,却被你三下五除二就送进了地狱,要是传出江湖去,只怕无人相信哩!”
凌晓玉也站了起来:“焜哥,今夜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小妹只有一命归阴啦!”
东野焜道:“小姐,这都是二狗兄、小东兄谋划得好,要不我……”
凌晓玉道:“我也感谢两位大哥!……”略一顿,低声道:“不准你叫我小姐,叫我玉妹,你再叫小姐,我就不理你!”
东野焜心中高兴已极,道:“好,我叫小姐玉妹,只是这样称呼不委屈小姐么?”
凌晓玉嗔道:“你怎么又小姐小姐的了?”
东野焜忙道:“是是是,小兄这就改过。”
冯二狗吴小东走回来道:“老兄,你不是也中了毒的么?怎么忽然间就没事了?”
东野焜道:“我先未防范,吸进了毒粉,后来趁此贼去找二狗兄麻烦,便运功祛了毒!”
小东道:“奇怪,你不怕毒?”
“师傅说,我不必怕毒。”
凌晓玉十分惊奇:“啊哟,原来焜哥百毒不侵,这太好啦,以后能对付百毒精了!”
正说着,忽听道上车轮马蹄响,四人便禁了声,朝道上看去,只见不少人骑马而来,还有一辆马车。片刻就来到跟前。
凌晓玉叫道:“紫梅,是你们么?”
“啊哟,小姐在此,谢天谢地!”紫梅的声音传了过来。
刹那时,欢声笑语一片,众人纷纷下马。
凌晓玉问道:“大家都好么,有没有人受伤?羊老爷子呢?”
羊操笑呵呵应声道:“今日情势本不妙,幽冥三凶现身,幸而严老弟、施大娘一家赶来,如澄、如愚两位大师和沈老弟等人又随后赶到,反把他们杀得落荒而逃!”
东野焜听说黑鹰一家来了,十分高兴,大家相互见礼,人人兴高采烈。
凌晓玉向来援的黑鹰一家道谢,并向大家讲述了击毙章玉春的经过,众人赞叹不已。
紫梅问冯二狗:“你们怎知小姐被掳去?”
冯二狗说了经过,原来,他们早就到山脚下林子藏身,天黑后还不见金龙会的人来,情知不妙,便商议往回赶。为同全起见,东野焜、冯、吴三人先走,如澄大师等后来。
三人施展轻功猛跑一阵,便听到了厮杀声,于是弃了官道,沿路边悄悄来到斗场。这才发现凌晓玉等已陷入包围,正在苦斗。他们正欲出面援助,发现有个人跃上了后面一辆车的驭手座上,把马车往前赶。又听见紫梅喊叫小姐被劫走,知道凌晓玉定是中了毒,便和二狗、小东去追马车。
东野焜让吴小东先赶去招呼如澄大师,他们快来营救众人,不必拦截马车。此时马车跑得并不快,东野焜、冯二狗不一会一个上了车顶,一个上了车厢后。吴小东从道旁跑到了马车前,遇上了如澄大师等人,便让他们稍候,等马车过了之后,吴小东上了车尾,如澄大师等人则赶去救援。吴小东、冯二狗在车后想出了主意,把东野焜从车厢顶上叫过来,告诉他暂不能出手,先把解药取到再说。于是,三人依计而行。东野焜仍然上车顶,冯、吴二人则钻到车厢下面。就这样,他们戏耍了章玉春,直等凌晓玉服了解药,才和章玉春动手。
他讲得绘声绘色,大家听得笑声不断。
东野焜拉着严仁君的手道:“请令尊令堂还有婆婆和我们住在一起如何?”
凌晓玉道:“沈老院子不大,再说此宅已被金龙会的人知晓,小妹的意思,请严前辈一家暂住大中桥洁香楼后院,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大家再住到一起如何?”
东野焜道:“如此也好,严前辈意下如何?今后大家相聚,方能对付金龙会。”
严壮行道:“老夫受冤,本欲到金龙会总坛拼个鱼死网破,以明心志。但婆婆力阻此意,不愿仁君跟着搭上一条小命,要为严家留下一点骨血。忽听章玉春汤山之约,便决定先助小姐除此恶贼。不料赶到现场时,发现又是许多蒙面人,从中又找出了几个老对手,如魔手秀士应天华、追命双钩龚强等人,便知是金龙会在此兴风作浪,哪里还能忍受,就杀了出来。
想不到如澄大师等随后赶来,大家又相聚一处,今后联手对敌,自是不该再分开。”
凌晓玉极是高兴,又添了几名高手,当下请严壮行一家随陈剑书等人回大中桥,又命将章玉春就此掩埋,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回城。
第十五章 龙虎会盟
申时正,离晚膳时间至少还有半个时辰,三山街上的大小酒楼无人问津。可梅妍楼却早早来了一老一少两位客人,掌柜刘洪义立即从柜台后含笑起立询问道:“是端木大爷么?”
老者点点头,也不答话,直把两道犀利的目光朝掌柜身上溜。
刘洪义从柜台出来,客客气气道:“霍东家已在楼上雅间恭候,二位请!”
端木大爷面相清癯严峻,不苟言笑,随他而来的年青人则浓眉大眼,体魄强健,依稀有几分像老儿,许是父子二人。
刘洪义陪着笑脸,亲自在前引路上楼,朝右边靠东的一间雅间走去。梅妍楼的雅室有六间,用板作壁隔开,自成个小天地。
刘洪义快步走到东厢门口,隔着门帘轻声道:“霍东家,贵客驾到。”
门帘立即一掀,董昌出现在门口,迅速将两位客人一打量,立刻含笑道:“请!”
端木大爷大步走进,只见霍东家和两个五旬壮汉已起身抱拳迎候。
霍东家笑容满面,道:“幸会幸会!”
端木大爷道:“尊驾是……”
董昌忙道:“敝东家霍爷。”
端木大爷一抱拳:“幸会!”
董昌指着霍瑞祥身边两个五旬壮汉道:“这位是钱庄管事洪奎元洪爷,这位是丝绸庄管事何益谦何爷。端木大爷请坐。”
端木父子在客位坐下,董昌提壶斟茶。
端木贤注视着霍东家道:“霍东家邀老夫至此,听说有意要做成一笔生意,不知此话当真?汤东家说,霍东家一向守信,言出必行。”
霍瑞祥笑道:“正是正是,做买卖若无诚意,欺人害己,双方无益,老夫在京师商号中,一向以恪守信义著称,请端木兄放心。”
“如此甚好,但这里不是谈生意的地方,老夫改日登门拜访,再作详谈!”端木贤立即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霍瑞祥道:“端木兄且慢,你我头次会面,自当设宴款待,饭后自有去处,稍安勿躁。”
端木贤道:“多谢霍兄美意,但老夫不喜饮宴,加之琐务缠身,因此留待日后相聚吧!”
霍瑞祥道:“杨公子、孙公子、张公子少时便来到,端木兄可愿等他们三位光临?”
端木贤略一思忖,道:“三位公子要来;老夫就等上一等。但此间人多耳杂……”
管家董昌插言道:“不妨事,等三位公子来了,自有清静地方说话,请端木大爷放心!”
端木贤点头:“那就拜托各位。”
洪奎元道:“端木大爷一向在何处发财?”
端木贤淡然应道:“关外。”
气氛不融洽,谈话似难进行下去,霍瑞祥心里有些着急,但表面上神色自如,正欲搜索枯肠,找些场面话来说,却听外间有脚步声,不一会刘掌柜掀开门帘,道:“东家,三位公子爷到。”随即朝门边一站。接着进来了三位锦衣公子。头一位稍瘦,面孔微黑,第二位圆脸微胖,第三位高大魁伟,年岁都在二十四五,一个个气宇轩昂,却又带着几分书卷气。
霍瑞祥含笑立起,道:“三位贤侄来了,快见过端木大爷!”
三位公子先对霍爷施礼:“见过霍叔!”继而把目光对向了端木贤,道:“参见前辈!”
端木贤似有些激动,双目在三人脸上扫视,认真地辨认他们。
霍瑞祥道:“第一位是杨禾杨公子,第二位是孙田秀孙公子,第三位是张修武张公子。”
端木贤在三人脸上终于看出了昔日故友的影子,倏地站了起来,道:“三位贤侄,老夫与三位的令尊向为挚友,本以为三位贤侄失散在民间,末料得遇高人获救,成就了一番艺业,实在可喜可贺,三位老友地下若有知,自当欣慰无比……”说到这里,竟然双目蕴含泪水,神情激动,与适才的冷傲判若两人。
霍瑞祥道:“正所谓吉人自有天佑,三位贤侄褥蒙东岳三君子垂爱,练出了一身不俗功夫。而今,韶华年月又遇明主,今后前途不可限量。端木兄且请坐下,今日与故旧后人相逢,自该庆贺一番,望端木兄勿再推辞!”
端木贤慨然道:“悉听尊便!”略顿,指着同来年青壮汉道:“犬子端木玉龙,小时与三位常在一起嬉戏,不知还有记忆否?”
端木玉龙抱拳起立,道:“三位兄长,小弟对三位记忆犹新,今日见面,实乃大幸!”
杨禾、孙田秀、张修武回礼道:“少小之事,记忆最深,都不曾忘了玉龙弟。”
端木贤叹道:“沧海桑田,世事多变,大乱之后你们兄弟再度相逢,实属不易,今后戮力同心,同仇敌忾,不忘国仇家仇,彼此患难与共,建不世之功!”
四个年青人齐声道;“谨记尊长教诲!”
说话间,董昌将墙上一副山水画掀起,在壁上敲了三下,只见壁上忽然开了一道门,有个壮汉站在门边,肃手恭立。
霍瑞祥道:“端木兄,请!”
端木贤面无表情,当先走了进去,是一个小房间,后面的人陆续进来后门便被关上,前面又有人拉开了一道门,是道走廊,两边均被封闭,看不见外面,有三丈余长,通向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端木贤四下打量,东侧下面是个天井,西侧下面也是个天井,分属两家人家,不禁暗暗诧异,既不是密室,到此何为?
霍瑞祥似看出他的心思,便道:“请端木兄在此宴饮,两侧院子有人布哨,最是安全不过,我们说话,决无人偷听。”
众人坐下后,片刻间就有几个青衣婢女送上清茶,然后悄声退去。接着又上来几个小厮,手捧托盘,端来了几个凉菜和几壶酒。
董昌亲自把盏,替大家斟了酒。
霍瑞祥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昔日你我沙场对阵,今日则化敌为友,老夫祝愿从今后,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同创大业,彪炳千古!”
众人举杯起立,共同干杯。
董昌、洪奎元、何益谦又依次祝酒,端木贤只是喝酒,并不开口说话。此刻下人又送了几道热菜上来,主人免不了劝酒劝菜一番。
吃喝了一阵,霍瑞祥道:“贵我双方携手联盟之事,不知端木兄是否报禀了……”
端木贤接口道:“霍东家,此非小事,自该上禀,但你我初次交往,如此大事,自不能草率决定,依老夫之见,为表双方诚意,先行联手做几笔买卖,这上禀之事,容后再议!”
霍瑞祥心中不悦,暗骂老鬼狡猾,但脸上却笑容满面,不住点头,嘴里道:“高见高见,端木兄思虑周全,这样做正可表明贵我双方有无诚意。但老夫一向对贵方志诚,愿竭尽全力相助,端木兄若有难处,自管直说!”
“难处自然不少,但我等上下同心,卧薪尝胆,大义为先,个人困苦安危,不在话下!”
霍瑞祥道:“端木兄赤心报国,枵腹从公,老夫佩服……”略一顿,向董昌一伸手,董昌急忙从怀中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