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道:“小弟已承诺在此等候,若走了岂不惹人耻笑?这牛二放纵手下欺负卖艺人,小弟今日就要为他们打抱不平!”
梁公柏道:“这班下三滥当真无法无天,我辈行侠仗义,焉能不伸手管一管?”
张劲竹道:“梁兄,这在京师是司空见惯的事,我们为失人镖就够忙的了,何必又树敌?”
秦玉雄不悦道:“这事是碰上的,不管不成,我要看看这牛二是何许人,竟敢在京师坐大,两位若不便与牛二朝相,可先走一步。”
张劲风道:“与牛二结冤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失了人镖事关重大,无暇分心旁骛,这一点秦兄不必误会。”
耍猴的艺人收好了物件,过来向秦玉雄等人辞别,千恩万谢之后请求秦玉雄离开这是非地。秦玉雄又摸出二两银子给老汉,叫他们快走,不必担心自己。
耍猴人一家五口拜别而去,那些看热闹的却不肯散了,等着看一场好戏。
又过了一会,只见三十几条大汉,跟在五个人背后蜂涌而来。人众中有人惊叫,牛二爷与他的四太保来了,这位秦大爷凶多吉少。
秦玉雄坦然瞧着对方,走在中间的是一条三十几岁的黑大汉,在他两侧各有两名精壮汉子,身上都带得有兵刃,大概就是什么四太保。
一行人片刻就来到广场停住,先前被他打了耳光的汉子从队伍中跑出来,指着秦玉雄等人大叫:“二爷,就是那小子!”
牛二爷头一摆:“走!”二十多号人气势汹汹,带刀持棒,向秦玉雄等立身处走来。
秦玉雄双手倒背,拿眼去看别处,根本不理睬他们,直等他们来到才慢慢转过身。
牛二瞪着他,厉声道:“你小子就是秦玉雄?你敢打牛爷的手下?”
秦玉雄扬声道:“大爷非但要打你手下,而且连你牛二也要打!”
牛二大怒:“好小子,你是什么东西,敢到京师撒野,今日二爷要你的命!”
他身后的喽罗也跟着吼叫起来,因为这小子竟敢说要打他们的牛二爷!
秦玉雄道:“你不过是京师的一个大混混,就凭你也敢叫字号,秦大爷今天要拆你的墙、砸你的招牌,看你还敢不敢欺压百姓!”’
牛二身侧走出一条精壮汉子,冲着秦玉雄吼道:“好小子,等大爷来消遣你!”
话声一落,一拳直捣秦玉雄心窝。秦玉雄一掌切其腕骨,那家伙不知厉害,手臂一扬,以拳头去砸秦玉雄的巴掌。
哪知还未碰到对方的手掌,忽觉臂腕被人扣住,不等他运功挣扎,就被对方一拉,踉踉跄跄冲出三四步跌个嘴啃泥,气得他连忙跳了起来,疯虎般冲了过去。
秦玉雄本不想伤他,见他如此不识相,立即运起金刚掌,与他打来的拳头相击。只听那小子哎哟一声惨叫,手指骨节被震断,痛得他左手捧住右手滚倒在地上。
牛二又惊又怒,喝道:“并肩子上,给二爷活剐了他!”
剩下的三个太保立即抽出雁翅刀,把秦玉雄围住,大喝声中三人一起出招。
秦玉雄有心扬威,见三把刀从三个方位攻来,倏地抽出腰刀也使出一招,刀上贯注以真力,众人见白光一闪即没,三个太保的刀从手中跌下,握刀的右手手腕鲜血淋漓,一个个怔在当场,他们怎么也不明白伤是怎么受的。
此时秦玉雄刀已入鞘,气定神闲站在原地,直惊得围观人众目瞪口呆。
张劲风兄弟俩第二次见他显示武功,这一刀又是怎么出鞘怎么伤人又怎么还鞘的,他俩一点没看清,不禁十分骇异。
牛二爷看傻了眼,片刻后才喃喃道:“你小子使妖术,不是真本事……”
秦玉雄冷笑道:“你不妨试试看,是妖术还是真功夫,来啊,亮兵刃!”
牛二爷把手一抬,有人递上了他的鬼头刀,他握在手里挽了个刀花,一刀向秦玉雄劈来,未等招式使老又连忙变招换式。秦玉雄哪将他看在眼里,“嗖嗖嗖”攻出三招,后发先至,迫得牛二每式中途变招,无法还击。第四刀便将牛二的刀击飞,刀尖抵在牛二胸口上。
秦玉雄冷笑道:“就你这点功夫,也敢在聚宝门称王称霸,今日秦大爷暂且饶了你的狗命,以后再敢欺压卖艺人,大爷就找到你门上,割下你那颗头来喂狗!”
牛二爷又惊又怒,忍下一口气不敢作声,等秦玉雄收了刀子,转过身拔腿就逃,手下的喽罗也紧跟着跑了。
旁观人众直喜得大声欢呼,尤其是小贩和卖艺人,视他如神明。
秦玉雄心满意足,抱拳向喝彩的人众行礼,然后和梁公柏、伏正霆说说笑笑往回走,故意冷落张家兄弟。
不到半个时辰,秦玉雄的大名就在贩夫走卒、饭馆茶楼内流传。
第 四 章 一鸣惊人
当天二更,张总镖头把两个儿子和秦玉雄、梁公柏、伏正霆叫到客室。
张总镖头道:“老夫这就动身前往慈恩寺,请各位来此,有两句话交代。姓华的邀老夫去见他的主人,以了结人镖被劫之事。老夫此去也关系到白老镖头父女性命,关系到镖局存亡,因此各位不必跟踪,以免误事。扣果有什么事耽搁一时回不来,就请秦副镖头主持大局。
若万一有什么意外,虎威镖局就此关门,劲风劲竹要及时离开京师,然后明查暗访仇人。当然,这样说只是防备万一,料想他们也不会暗害老夫。话就说到这儿,老夫……”
张劲风道:“爹,孩儿等远远跟在后面接应,以防不测,姓华的不可靠……”
“不必再多说,为见到正主儿,你们不准蹑踪。再说为父一支十字拐,会过天下不少英雄,要想将为父困住,只怕还不容易!时候不早,你们歇息去吧!”
众人遂离开客室,商定由两兄弟监视老父,等他一动身便来叫人。
秦玉雄等三人各自回屋打坐。
三更时分,张劲竹来叫三人,张劲风已跟随乃父出了门。秦玉雄等三人急忙带上兵刃,与张劲竹跳上房顶,沿慈恩寺方向飞驰而去。
不一会,已到慈恩寺前旷地。这里虽不如白天热闹,但横七竖八到处都有人躺着,都是些守摊小贩和要饭乞丐。按事先约定,张劲风以石灰块划记号指示方向,四人便分散开来寻找暗记。
秦玉雄走的是西边,忽听有人对他说:“大爷,找人么?”
从地上坐起一人看着他,又道:“大爷是不是找一位张爷,镖局里当差的?”
“不错,你怎么知道?”
“张爷让小的告诉各位,他往清凉山去了,让各位火速前往。”
“你是什么人?”
“小的在此纳凉,张爷给了小的一钱银子,让小的等大爷们来了奉告一声。”
秦玉雄见他衣着褴褛,不像武林中人,便道:很好,若你所说是真,回来再给赏钱。”
“多谢大爷恩典,小的所说字字真实……”
秦玉雄不再理他,连忙走回,把张劲竹等人叫拢,把流浪汉的话说了,便立即动身。
清凉山古名石头山,前人曾在此建立了兴教寺,南唐时李后主常留宿于此,以避盛暑。
北宋时,将幕府山清凉广惠寺移到此地。大明立国初,诏改清凉寺。
四人出三山门沿西行出清凉门,路边蹿出条黑影,正是蹑踪的张劲风。
“大哥,爹呢?”张劲竹急问。
“往清凉寺去了,我在此等候你们,快走!”
五人行不多时,便到了清凉寺前。
突然,五人只觉眼前一晃,面前鬼魅般立着条黑影,惊得五人连忙退后一步。
那黑影阴沉沉地低声道:“速离此地,不准滞留,否则留下性命!”
秦玉雄大怒:“我们来此与你何干?你是什么人,竟敢口出狂言!”
黑影冷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死到临头还敢张狂!”
“狂”字落音,黑影已到了五人面前。五人中秦玉雄、伏正霆反应最快,倏地向后跃出,其余三人还未及动身,只觉胸前志堂穴被股冷风一扫,穴道被制,顿时吓得大叫出声。
秦玉雄连忙抽出腰刀,黑影已到跟前,便立即出招,把黑影逼退了一步。黑影冷哼一声,一把向他抓来,被他闪身避过。
黑影似感意外,“咦”了一声,电闪般扑了过来。
秦玉雄以快对快,使开风火刀法,两人瞬间已拆了十招。伏正霆则去解救张劲风等三人,替他们解了穴。四人正待上前助战,忽听一声佛号响起,中气之足,令人震悚。
“阿弥陀佛,窦施主请及时住手,佛门善地,岂是好勇斗狠的场所!”
黑影闻声而退,秦玉雄也将刀入鞘。
众人见清凉寺门前,立着个老僧。
黑影道:“大师,这些人携带兵刃深夜来此,定是不安好心,让在下除掉他们,使世间少几个歹徒,不啻做了好事。”
张劲风道:“大师,我等来此寻人,这姓窦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制了我等穴道……”
老僧岔言道:“施主寅夜到此寻找何人?”
张劲风道:“在下寻找家父。”
“令尊何人,怎会到清凉寺来?”
“家父乃虎威镖局镖主,应人之约到此,大师难道一点也不知晓么?”
“老衲并不知情,也未见有人前来。”
秦玉雄道:“这就奇了,张老镖头分明是来了清凉寺,大和尚你却推得一干二净,莫非是和那姓华的串通了……”
姓窦的黑衣人喝道:“小子你找死!”
秦玉雄冷笑道:“瞧你从头到尾包个严严实实,不敢露出真面目,保准不是好人……”
黑衣人大怒,倏地蹿了过来,却听和尚道:“窦施主速回,有话好说!”黑衣人闻言,双足刚落地又立即蹿了回去,身法之快,使五人万分惊骇,秦玉雄的一言提醒了张家弟兄,这黑衣人戴着头罩,面露双目,从头到脚一身黑色,又听和尚称他窦施主,不禁想起了一个人来,一时惊得魂飞天外。
此刻又听老僧道:“这位施主与风火刀王赵施主是何渊源?”
秦玉雄一惊,这和尚好眼力,居然看出自己的武功家数,便道:“风火刀王乃家师。”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大师识得家师么?”
“风火刀王名震江湖,老衲心仪已久,只是缘悭一面,今日见了少侠,如睹令师,风火刀法果然不凡,令老衲开了眼界!”
“过奖过奖,敢问老法师张总镖头去向……”
“出家人不打诳语,张老镖头并未到此,张老镖头去向,由窦施主告知诸位吧!”
姓窦的道:“大师既如此说,在下就把去向告诉他们。”
略一顿,道:“张老儿早去了莫愁湖,你们却找上清凉寺来,那是土地爷爷穿素服——
白跑<袍)。”
秦玉雄道:“你怎么知道?”
黑衣人叱道:“你管得着么?若不看在大师份上,谁耐烦管这些闲事!”
秦玉雄道:“尊驾说话客气些……”
“不客气又怎么了?小子你休要张狂……”
老和尚道:“窦施主,不必多言,随老衲回寺中去吧。”一顿,又道:“各位,窦施主所言定然不虚,至于为何知晓张老镖头的下落,其中有一段隐情不便为外人知道,还请鉴谅!
各位寻人要紧,就此别过!”
张劲风忙问:“大师法号能告知否?”
和尚和黑衣人已上了房头,回答道:“老衲法号智淳,忝为本寺方丈。”一句话说完,人早就没了影儿。五人匆匆商议,决定前往莫愁湖,于是施展轻功,片刻下了清凉山。
没走出多远,就见前面有条黑影立着。
“是劲风劲竹么?”黑影先说了话。
众人一听是张老镖头,便放下心来。
张劲风道:“爹,见到正主儿了么?”
“见什么正主儿,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叫你们不要跟来,偏偏不听,走,回去再说!”
六人施展轻功,不到半个时辰到家。
在客室坐定后,张元顺气呼呼道:“老夫到慈恩寺广场后,有人传递口信,要老夫到莫愁湖,那里有人接应。待老夫到达时,姓华的说老夫违背规定,让人跟在后头,因此他的主人不能见我。我说并无人蹑踪,他冷笑着让老夫在路上等,瞧瞧是有人没人蹑踪。才站了顿饭工夫,果然见到了你们!”
张劲风道:“都是孩儿的错,孩儿只是不放心,所以……”
“不必再说,机会既失,只有再等,你们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张劲风道:“孩儿刚走到广场,便有个乞丐传话,说爹爹已去清凉寺,叫孩儿快去,孩儿又托了个汉子,转告秦副镖头等人……”
他把清凉寺前的遭遇详细说了,最后道:“那蒙面黑衣人姓窦,武功之高煞是惊人,视其装扮,孩儿怀疑他就是夜行客窦元龙!”
张元顺惊道:“真是他么?那就怪了。窦元龙与慕容石乃同门师兄弟,出道后便各奔前程。由于他们所习武功怪异,喜在夜间行动,不久就扬名江湖。慕容石心狠手辣,得了个夜行魔的绰号。窦元龙虽不嗜杀,但也伤过不少人,被人称为夜行客。师兄弟闯荡江湖,从不示人以真面目,十分神秘。由于两人穿着一样,有时人们分不清是窦元龙还是慕容石,若不通名,常将两人混淆。你们幸好遇到的是窦元龙,若是慕容石,哪里还有命!”
梁公柏道:“在下华山学艺时,曾听说窦元龙后来有些改悔,不轻易伤人,但今夜何故与我等动手,也叫人猜疑。”
秦玉雄道:“姓华的与窦元龙一伙,自然见了我们就动手,以后再遇上他,非要和他斗出个胜败来,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张元顺听他口气如此大,很不以为然,忙道:“贤侄不可意气用事,这窦元龙非等闲之辈,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当世只怕少有对手!”
秦玉雄傲然道:“晚辈与他交手十个回合不分胜败,足见他也不像旁人说的那样可怕。”
张元顺知道他听不进劝告,便将话题一转,道:“你们说清凉寺方丈智淳武功造诣甚高,据我所知,智淳法师并不会武,这事有些奇怪。”
张劲竹道:“也许他平日有意隐瞒。”
张元顺道:“如果他多年来隐瞒别人,今夜又何必突然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