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因为她们是充满了邪恶的人……”
虞莫愁发狠地道:“不帮忙就算,百花宫并不是非你们不可,你们分明是不敢去惹官方而已!”
马成道:“对!我们是不敢惹官方,因为他们代表法律,循着一定的条例,管理着天下,我们也是在官方的治理之下,自然要遵守官方的约束,这没什么不对的呀!”
“笑话!皇帝老儿管不到江湖上的事,王法也行不到江湖人身上,我们为什么要怕他?”
马成笑道:“江湖人分两种,一种是正正经经,以侠义为胸怀,锄奸惩顽,辅王法之不及,这类人当然要尊重王法;另一类是群桀骜不驯,做奸为恶之徒,倚势横行,恃技凌人,甚至于明火执仗,劫财杀人,这类不畏王法,亦为王法所不容,只能躲到深山大泽中苟且偷生……”
虞莫愁听得刺耳道:“我们不是安安稳稳的在金陵立命安身?并没有躲起来不敢见人。”
马成道:“以前大家不知道你们与横江一窝蜂有关系,所以没人来找你,只要把事情公开了,百花宫就不得安身了,再说百花宫为什么不敢像南宫世家那样,正大光明地立名于武林?可见是你们自知见不得人。”
“马成,你别忘了自己也曾是百花宫的人。”
“不错,可是我已经弃暗投明了。”
虞莫愁下一句没叫出口,因为翁长健又出来了,这次他没敢再摆那些排场,只是带了两个小童而已。
而且挡在厅后的屏风影壁也被搬走了,后面居然是白石为台,雕栏为柱,五彩辉煌的一座舞榭。
两边是乐廊,此刻已经坐着一排天竺蛮女装束的女乐伎,甚至于她们吹奏的乐器,也都是不类中原。
这些女乐伎们的年岁都在十八九间,面目婉然姣好,每人只穿了一件薄纱的无袖马甲,马甲及胸,而且前面又开了一寸半许的襟叉,用两条金链搭住;因此下一半的乳房及胸前两乳间的壕沟,都裸露在外。
裸露的双臂上,各套了宽约寸许的金钏,下半身则是天足赤脚,脚踝上也各带了一个金钏。编草为裙,裙长也不过尺许,仅仅遮住了股阴而已,腰腹几乎是全裸的,每人的肚脐眼里都嵌着一颗明珠,映着烛光,焕发奇彩,个个玉腿修长,曲线玲珑,而她们吹奏的乐曲也很怪,入耳就有一股魔意,说不出是什么曲调,却能叫人心痒痒地而泛起荡意。
在乐声中,翁长健走到主位上坐下笑道:“现在就献丑,为二位作菩萨蛮舞,这班乐伎也是随同那批舞伎们一起来的,二位听听是否与我们中原不同。”
马成道:“果然不同,入耳有如神仙音。”
虞莫愁冷笑道:“老马,你真有见识,这能称为仙音?”
马成道:“我可没说是仙音,而说是神仙音,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除这两处,何地能有这种声色之娱?虞娘子,你不能否认你那儿拿不出这个排场吧!”
虞莫愁满心不甘,却又无法不承认,因此冷笑一声道:“就算完全是金人,我也拿得出来,只不过无此必要罢了,那也要看看取悦的对象,我那儿来客人都是像你一样的江湖老粗,用得着这些吗?”
马成道:“黄金不稀奇,美人却难求,就算你能铸出一大堆金人来,也不见得能买到这么一大群的绝色丽姝,你看看她们一个个骨肉亭匀、蜂腰隆乳、圆臀、修腿,而且肤色浅褐,一望可知是长期裸露所致,那在我们中原却做不到,中原的女子天性保守,当众裸体,形色间总有别扭之状,何如这些人的自然而有情趣!”
翁长健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马护卫的确是位妙人解语,否则怎会出如此深刻的见解!”
马成继续又道:“其次,中原女子讲究的是端庄贤淑,束胸缚乳,把胸前压得平平的。
殊不知女子之美,最美就在胸前双乳,你看这些女子的双乳,隆而不肥,紧而不垂,曲线玲珑透致,在中原女子中,万千难求其一,更难说这么多了。再说到是身上的肌肉,由于中原女人不太动,所以都是软绵绵的,缺乏弹性,虽然白嫩,但是没有光泽,没有韧性与韵味,虞娘子你服是不服?”
虞莫愁终于笑笑道:“老马,你是头老色狼,我没有想到你对女人的了解竟有如此之深,比我这个做女人的还更为深入,倒真是难为你了。”
马成笑道:“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翁长健则笑道:“不掉文,孔夫子虽然说过那种话,多少总有点迂。虞娘子,老夫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上说话,马护卫的言论的确高妙,因为他是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女子美,这比你们女人看女人自然又透辟多了。”
虞莫愁道:“这点我知道,可是马成把这些女乐伎夸得举世无双,我就不服。人要美,不论是男人女人,看起来都认为美,那才是真正的美,非比流俗可言了。”
翁长健抚掌大笑道:“对!对!虞夫人此论,则又更进一层了,所好还有一班舞伎未曾出来,少时她们献技后,再听听二位的意见,想必能一致了。”
二人没再争论,只互看一眼,但闻得金锣一响,两个金身的壮男,一路打着筋头飞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带着金色的面具,身上却涂着金粉的油膏,手执金剑,成了一个完全的金人,上身是半裸的,下身包着一块布,很紧的兜住了胯间,包住了后腰,他们的面目则是作妖魔状。
翁长健解释道:“此二人即为传说中的魔王,为阿修罗世界的主宰,法身千万,但真身却为一鹰一虎,就是这两副面具。手中的剑,可发雷电风火。”
虞莫愁道:“敢情这就是魔王的法身,难怪我看见很多地方供着鹰虎神,虎身鹰头,也是供的魔王了。”
翁长健笑道:“不错,西陲地区,供有驱邪的鹰虎神,据说是有此神在,则诸魔不侵,老夫先前也不知其为何神,迨至见到这两具神魔后,才知端的,供着魔王的地方,自然是能使诸魔回避了!”
马成却道:“翁老儿,你后一种说法,咱家不赞成,咱们中原很多地方都建有玉皇庙,供奉着玉皇大帝,那是诸神之王,何以诸神不回避呢?”
翁长健笑道:“西方的魔王是凶残的暴君,连他手下都畏避不遑,而我中原之君,仁慈广被,故诸神亲近。”
虞莫愁笑道:“翁老到底是做官的,开口闭口,都不忘记歌颂圣德,果真是忠心得很,忠心得很!”
翁长健道:“普天之下,四海之内,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是人臣应有的礼数!”
马成道:“翁老儿,圣驾不在此,你还是把那一套给收起来吧。本来咱家以为先帝驾崩之后,你老儿就垮了,才从尚书任上被撵了下来,现在看看,你老儿还健得很。”
翁长健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老夫岂敢当健字,只是尸居余气,替圣上效犬马之劳尔,风头健的是你们厂卫,手操生杀予夺之权,一二品大员见了你们都得弯腰低头,四五品的京官,见了你们就只有发抖了。”
马成笑道:“可是咱家有一回,在一家县城里酒醉夜行,被巡夜公人撞见了,闹到县城里,那个县官竟然打了咱家四十板子!”
“这个县官好大胆子,马护卫敢情是未曾报明身份!”
“咱家这身份岂能乱报的,所以他打到二十大板时,咱家就只有认了,打到一半,不留心身上的腰牌掉了出来,他看见了,居然又加了二十板,说是咱家身居公职而无行,当街醉卧,有碍官箴,该加倍处分。”
“这个芝麻官儿当真是活得不耐烦啊,现在想必已经锒铛人狱,或是遣退回家了。”
“不!咱家以此回报我们费老大,刚好应天府尹出缺,费老大立刻具奏上去,报荐那个官儿递补了。”
“应天府尹就是京兆尹,是正四品衔,一个七品知县,哪能一下子升得这么快?”
“此人执法公正,不畏权势,正是出掌此职的最佳人选,自从他视事以后,京师各大门府的家仆在京师闹事,大家子弟横行市廛的情形一扫而空,被他抓到后,铁面无私,毫不容情,杖责之外,带枷游街……”
“这样子他的官儿还做得稳吗?”
“不但稳如泰山,而且还又有升迁之望,因为有一班清流言臣在支持他,咱们费老大也对他十分钦佩,正准备保举他人刑部或大理寺。”
“这倒是好事,朝纲可得一清了,老夫离京数年,想不到朝廷竟然能有此盛事,可喜!
可喜!”
“这是人家本身严明刚正所得来的。”
“但是也要马护卫度量大,费领班有识人之明,其间尤以马护卫最为难得,老夫深为钦佩。”
“这个咱家倒不敢当,咱家只是说明,我们两厂虽然掌权重,也不是作威作福得来的,对真正刚正无私的人,我们不敢不尊敬,而且还全力支持,那些见了我们特别客气的人,必然是自己本身有毛病。”
翁长健的笑容已不太自然了,尴尬地道:“说的是!说的是!马护卫很尽责!很难得!”
马成却又笑道:“翁老儿,你别多心,因为你已经退休了,咱家才说这种话,如果你还在朝,咱家也是只跟你打哈哈,朝廷中假如全是那种一清似水的好官,我们就没得混了,全是如你老儿这样的忠心耿耿的赤胆之臣,我们这两厂就没有设立的必要了。”
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哈哈,翁长健也不知他是认真的还是讽刺,两者都有点像,心中虽感窝囊,面上却不能发作,只有苦笑着打哈哈。不过幸好谈话继续不下去了,那两尊魔王,拔剑对舞已到了最紧的关头,两支金剑金光四射,对刺对砍,十分认真,却没听见一声碰触声。
他们用的招式精妙奇绝,连虞莫愁和马成都没有见识过,可是他们却舞得十分娴熟,每每能在剑招发满之前,闪身避开正锋,使剑招无功,而对方也收得快,一剑无功,立即撤回来,毫无呆滞之状。
两人都是认货的,连随行的四名剑婢也不外行,看得好处,只觉眼光缭乱,大气不敢透半口。
直等两剑乍分,两个魔王抱剑行礼,退过一边,大家才冒出一连串的好字来,拼命地鼓掌。
虞莫愁道:“这一对剑手真不错,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翁长健笑道:“他们也是跟着那班歌舞伎一起来的,准备由圣上过目后带进宫去做贴身护卫。”
马成道:“行吗?宫里面能带男人进去吗?”
翁长健道:“他们是净过身的。”
马成与虞莫愁同时惊哦了一声,因为他们正好看见两个魔王脱下了面具,露出两张姣好的娃娃脸来。
那是日童跟山童,相隔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怎么净过身呢,马成看看虞莫愁,她低声道:“绝不可能,几个时辰之前还检验过,他们几乎是十足的成人了!”
翁长健道:“二位有什么疑问?”
马成道:“这两位小友咱家十分面熟,而且不久之前还在一个风月场中见过面,说他们净过身实在令人难信。”
翁长健道:“这就难怪马护卫要怀疑……”
麒愁道:“岂止马兄怀疑,奴家也有点不信,这两个人颇有来头,曾在奴家处作客,虽然还有点孩子气,却是不折不扣的大男人,翁老不是在开玩笑吧?”
翁长健笑道:“二位没有错,老夫也不是在开玩笑,兹事体大,老夫怎么能开玩笑?当对方说出他们净过身时,老夫亲自检查了一遍,确认他们是新近净身的!”
马成问道:“新近?是多久?”
翁长健道:“大概是一两天,创口新肉未生。”
虞莫愁刚要开口反驳,马成却道:“那他们必然是经由一个极佳的外科大夫所动的手术,否则在如此的状况下,普通人必然是会体力大减,至少要卧床数月才得逐渐恢复,他们却似乎若无其事,一点都不在乎!”
翁长健道:“不错,他们是经由一位手术极佳的外科大夫来从事净身的,而且那批歌舞伎以及这些乐伴,也都是那位大夫送来的,马护卫想到那个人吗?”
马成倒是被他考住了,翁长健如此说,那人必然是在官场中大有名的人物,但是马成对于这一个圈子,却十分的陌生,因此他看着虞莫愁,虞莫愁也同样为之愕然,不过她在这些地方却相当老练,笑道:“翁老,你别唬人了,奴家在金陵,也住了十来年了,虽不敢说交游广阔,但是一般人多少也有个耳闻,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大名人呢,尤其是能训练这一批歌舞伎的……”
翁长健笑道:“虞娘子,你不会认识此人的,因为他是个世家人,被御封为护国法师真人的。”
这一个提示,倒是给马成一个灵感,他听拜兄费楚天说过,京师有个道家全真,法号叫什么长春子的,精擅各种幻术,不但武功高,而且医道精,在京中极为受到尊重,被册封为护国法师真人。出人内宫不禁,专门跟他们厂卫过不去,费楚天也是想请马成帮忙对付此人。
因此马成冷笑一声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长春子那个牛鼻子,他怎么也跟到金陵来了?”
翁长健道:“他有个俗家弟子在金陵开设百宝斋珠宝号,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他总要在这儿耽上几个月,有时候是替宫中的后妃们配药,有时候是为圣上甄选乐女,都是委托他徒弟代办的,这些也都是他送来的。”
事情终于明朗了。
马成冷笑道:“我们跟这个牛鼻子一向没交情,谁去管他的闲事!”
翁长健笑道:“那是你们费老大太小气,他对你们可一直很好,人前人后都为你们夸说辛劳,可是费老大一直对他心怀介蒂,到处破坏他,嫉妒他的得宠……”
马成冷笑道:“笑话,费老大跟我们这伙弟兄,都是江湖出身,我们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这种妖言惑上的奸人,我们自然要直言检举。翁老儿,你自己也是练家子,该不会认为他那一套是道家正统吧?”
翁长健干笑道:“道可道,非常道。道家始祖老子在道德经首篇就说得非常清楚,道统无所谓正邪,端视其心而已,长春子以道术济世,就是旁门,目前他做的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