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道:“为了姑姑的缘故,大姐一向不让我们跟别的姐妹多接触,虽然我们在这里十多年,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人,只有东方姐对我们好一点,她既不在山庄内,我们就没有要找的人了。”
南宫俊轻叹了一声,也明白了慕容婉要把这两个女子送给自己的用意,她们跟山庄中的人是脱节的,或者可以说是不属于红粉姐妹中的人,假如自己不来,这两个女孩子的命运就很可悲了。
到了山庄中,两个女孩子带了东方倩的胭脂火过来,南宫俊道:“这是东方姑娘的马,我不必再借用了。”
“公子,您只有骑着它,因为山庄中没有别的马了,而且四姐不在,这匹马的性子很坏,没人能制得了。”
“什么,没有别的马?那你们呢?”
“我们走路跟着您,公子,您放心了,我们跟得上的,绝不会拖累您。”
南宫俊叹口气:“这不是短距离,要走几千几百里路呢!”
“再远的路我们也跟着,公子,我们虽没出过远门,可是从早到晚,在山庄里来回走动,跑的路不会少。”
“走长路不一样,那是一口气跑下去,不像你们平时走走停停……”
“没有停,为了练轻功,我们每天至少要上山下谷,来回不停地奔跑纵跳,一两个时辰不准歇一口气,再说我们不会骑马,有了马匹也没有用……”
“那就把马匹留下,我也跟你们一起走……”
“公子,你只管骑您的马,别为我们操心,我们绝对累不着,至于这匹马,您骑来还是您骑去,四姐不在,没人侍候得了它……”
“难道平时也是东方姑娘自己照料它的……”
“差不多,除了四姐,只有我们两人还跟它接近一下,喂喂它,别人要走到它面前,它都会发性子踢人的,我们都走了,留下它就会活活饿死的,还不要别人喂。”
南宫俊苦笑着,但终于还是骑上了马,两个女孩子各自背了个大包袱,跟在后面,为了等她们,南宫俊倒是不忍心催马太急,可是十来里走下来,已经离开了山区,进入了官道,看看两个女孩子毫无倦容,而且因为看见了其他的人了,两个女孩子都很好奇,东张西望,十分高兴。
南宫俊直在叹气,慕容婉留下这两个女孩子,至少又可以耽误一下他的行动。
走出了将近两个时辰,天色将黑,他们来到了一个市镇上。
南宫俊道:“我们在这儿打尖歇下吧,明天早上,渡江再赶路。”
翩翩道:“不要歇,趁着天黑,路上的人少,您正好快赶一程。”
南宫俊笑笑道:“我快赶一程,你们呢,难道你们就拼着两条腿,跟着四条腿跑?”
双双笑道:“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是四条腿,加起来不会比您的四条腿慢!”
南宫俊不禁啼笑皆非,虽然他知道双双不是在骂他,不过这两个女孩子从未涉世,谈话时的应对实在还很欠缺,因此苦笑一声道:“这倒好,我们成了一窝四条腿了。”
“四条腿有什么不好,跑起来比两条腿快,我以前听出去的姐妹们说起她们杀坏人的情形,经常讲起一句话,说什么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可见多两条腿是好事呀!”
南宫俊叹了口气道:“双双,四条腿是骂人畜牲的意思,你们到了外面,不能再像以前在山庄里过日子,说话要顾全外面的习惯,要不然闹笑话事小,无端地得罪人,不是太不值得吗?”
双双这才伸伸舌头道:“对不起,公子,我可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可是在外面说话又是怎么样的呢?”
南宫俊道:“我也说不上来,你们多用心听,学,少开口就是了,今天晚上就开始,你们要过过外头的日子。”
他在一家较大的客栈前下了马,店里的伙计忙过来要接过马匹,胭脂火怒嘶一声,扬起双蹄,把那个伙计掀倒在地,要不是南宫俊的动作快,把马牵开了,那两个碗大的蹄子差点就要落在肚子上。
伙计的脸都吓白了,爬起来摸着屁股苦兮兮地道:“我的妈呀!公子爷,您这头牲口可真凶,我还没有碰它呢……”
南宫俊笑笑道:“它的性子是烈一点,不肯让陌生人接近,你找一间单独的槽房,我们自己牵了去料理。”
伙计苦着脸道:“公子爷,这可作难了,小店可没单间的槽房,连人都是睡大统铺,哪儿有为畜牲单独准备的厩房。”
南宫俊道:“怎么?你们没有单间的上房吗?”
伙计忙道:“有!有!连僻静的单院都有,小店是镇上最大的一家栈房,可是没有为牲口准备的单间呀!请您见谅,再过去二十里就是县城,骑马的人都上那儿住宿去了,这儿只是一个渡口……”
南宫俊道:“好!那就给我们找一所单院,把马匹也牵到那儿去!”
伙计道:“公子爷!您一共是几位住栈?”
双双忍不住道:“你没长眼睛是不是,我们一共是三个人,还要问什么?”
伙计道:“是!是!姑娘,小的只问问各位还有没有同伴,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难道三个人就不能住单院。”
伙计道:“那倒不是,小店只有一座单院,那是为着大伙的客人们住的,有十来间房。”
南宫俊笑道:“十来间客房,还叫单院?”
“那是在店后面一所宅子,里面分三进,合着一个院子,您三位最多只要一进就够了,可是院子里拴着这么一头牲口,别的客人去住就不方便了。”
南宫俊笑道:“原来是为这个,那好办,我们包下整座院子就是。”
“公子,那要十两银子一宿呢!”
“只不过十两银子,我们出钱就是了,翩翩,拿二十两银子给他!”
店伙计连声称谢!
翩翩却直了眼道:“公子,银子是什么?”
南宫俊怔住了,道:“你没有见过银子?”
翩翩道:“银子当然见过,在山庄里的银盘、银壶、银筷、银碗,多得很,可是,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外面没有,根本没带着。”
南宫俊直了眼,这倒不是为了翩翩不懂事,而是他自己身边也从不带银两。出门时,一应支付都有杨公直去管,后来跟着慕容婉走,也没为这操过心,这会儿才轮到自己付钱住店吃饭了,才想起来身无分文。
两个女孩子是从没出过门的,大概也不会知道带银钱。
伙计这下又翻着白眼了,冷冷地道:“我说这位客人,您老出门带着这两个标致的粉头儿,却不带银子的!”
他的眼睛溜来溜去,瞧着南宫俊,一副不信任的神色,好像在猜疑这个年轻哥儿是什么来路,而且语气也变了,把公子换成了客人。
南宫俊从来也没有这么窘过,心里虽然生气,也只得由着人去说风凉话。
伙计的眼睛又转到两个女孩子的身上道:“两位姑娘是第一次出门吧?”
翩翩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正是从没出过门,所以公子才带我们来见识见识。”
伙计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跟他很熟?”
翩翩道:“不熟,才见面一天,不过以后我们要跟着公子。”
伙计瞟了南宫俊一眼,神秘兮兮地道:“那位公子衣服穿得很考究,又骑着那么神俊的一匹马,怎会身上不带银子?”
翩翩道:“马是我家四姐的,四姐没在家,所以才让公子骑:了。”
伙计冷笑一声道:“我说呢,哪有这种事的,敢情只是个空架子呀,我说二位姑娘,人心险恶,你们年纪轻,不懂得世道多诈,别只为了贪图好玩,糊里糊涂地跟个陌生人跑了出来,那会吃亏的。”
双双道:“我想公子不会是那种人。”
伙计轻叹道:“我在外头可见得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哪,等到你们被卖掉了,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像你们二位姑娘这么年轻,又这样美,最容易受外人的欺骗,瞧你们不懂事,花言巧语地把你们骗出来。”
翩翩道:“不是骗,是我们心甘情愿地跟他出来的。”
伙计叹了口气:“你们知道什么,姑娘,听我劝,还是快回去吧!”
“那不行,我们已经出来了,就不能再回去,再说我们也没有家。”
伙计道:“那也得找个好归宿呀,跟着这种浮浪子弟,你们准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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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鬼蜮伎俩
南宫俊一听,这伙计简直把自己当作了拐带少女的拆白骗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他也怪不得人,而且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怕两个女孩子吃亏,因此也发作不得,干脆站在一边,看看这伙计要怎么样。
那伙计见南宫俊一直不作声,以为他是心虚了,就更为神气了,一拍胸膛,逼到南宫俊面前,恶狠狠地道:“小子,你的来路,老子可清楚得很,叫我遇上了,你就别再想害人,识相的,趁早乖乖地滚蛋,否则老子就把你送到官里去……”
翩翩忙道:“那怎么行,你叫他走了,撇下我们姐妹俩怎么办呀?”
伙计道:“姑娘,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呢,我虽然在这儿当伙计,那是为了学学生计,这家客栈的掌柜是我舅舅,他没儿子,等我学熟了,将来店也会交给我的,跟着我,准保不叫你们吃亏……”
才说到这儿,啪地一声,脸上已经挨了一个大嘴巴,那是双双出手掴过去的。
这一掌打得很重,伙计足足被摔出丈多远,满口流血,而且这时又聚了很多人过来,大家都好奇地望着她们。
那伙计挨了打,吃力地爬了起来,他大概是昏了头,没有想到一个女孩子何以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把他的人打得飞了起来,看见围观的人多了,胆气更壮,大声叫道:“好!
好!请各位客人们评评理,这小子是个骗子,骗了两个大姑娘,私自离家出走,我好意点醒她们,她们不但不领情,反而伸手打人,各位看看这不是没天理了吗?”
双双沉下了脸,踏前两步,一把提着那伙计胸前的衣服,她的脸上虽是一脸稚气未脱,但个子却已不小,居然把那伙计提起双脚腾空离去,吓得哇哇直叫,旁边的人也都吓得哗然出声,远远地躲开了。
双双一只手提着伙计,另一只手指着他鼻子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无凭无据,居然就敢诬指我们公子是骗子,而且还存心不良,敢在我们姐妹身上打主意,你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你这副长相,就算我们公子是骗子,我们情愿叫他骗了,也不会看上你这头癞蛤蟆……”
她不但口齿伶俐,而且更懂得说话的技巧,只几句话,就把事情解说得清清楚楚。
因此,旁边围观的那些人,立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把本来盯在南宫俊身上不屑的眼光,转移到那伙计身上,更有人刁钻地批评道:“廖大顺这小子是油糊了心,今天可受到教训了,这小子平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色眉色眼的,客人上门,他老是推三阻四的,支使别的人去侍候,只要有堂客跟姑娘家上门,他就像遇见了亲娘似的,赶着来侍候,嬉皮笑脸,满脸的不正经,我就说他总有一天会倒霉的,今天果然遇上了,姑娘可别饶了他……”
双双道:“好,原来你这么混账,那倒是饶你不得,你仗着这儿店东是你舅舅,就敢对客人如此的无礼,实在该杀,要知道你们开的是店,登门的客人就是你们的衣食父母。连你舅舅都得像孙子一般的侍候着,你就是曾孙子,孙子,该更好侍候才是,你居然敢如此大胆,本姑娘不给你一点厉害还行吗?”
说着把那伙计往上一丢,足足抛起三四丈高,伙计吓得大叫救命,手舞脚伸地直掉下来,双双伸手去接,不知怎地一个没接好,脱手往地下掉去,围观的人哗然惊呼!
但是双双用脚轻轻一勾一伸,居然把伙计的身子接住,往外一拨,那伙计滚了出去,虽然连翻了几个身,却没摔着。
可是,他早已经吓破了胆,软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那些围观的人这才知道这个小姑娘不但劲儿大,而且还身怀绝技。
胆子小的已经悄悄地溜了,免得惹事非上身,胆大好事的则大声叫好凑热闹。
双双更得意了,上前踢着那伙计道:“本姑娘就成全你,干脆一刀宰了你!”
伙计哪里还记得起来,只会哼哼,可是双双抽出背上的大刀,哐琅琅一抖,他吓得一跳而起,跑得比兔子还快,双双大叫道:“你敢跑,你要是跑得了,姑娘就服了你!”
正要追上去,店中出来一个老者拦住她。
双手一拱,满脸惶然地道:“姑娘,大人不见小人怪,这都是小老儿疏于管教之罪,请姑娘原谅他这一次吧!”
双双双眉一挑道:“你就是这个店家的店掌柜,那个混球是你的外甥?”
“是的!是的!小老儿正是店东,请姑娘原谅,我那不长进的外甥自幼没了父母,疏于管教,所以才如此不堪,小老儿今后一定要好好地管教他。”
双双道:“你是不是没儿子,将来这家店子都要交给他的?”
店掌柜的苦笑道:“小老儿虽然无儿女,可是,还有几个本家子侄,这家董家老店是祖产,小老儿纵有权分,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这都是那个畜牲胡吹乱讲的。”
双双娇笑道:“那倒没有什么,连年纪大的说话都未必靠得住,何况是年轻人呢!”
她俨然是一派教训人的口吻,显得老气横秋起来,店掌柜的也只有哈着腰听着,口中直道:“姑娘海涵!姑娘海涵!”
双双道:“可是有一点你们店里的规矩实在是该打,我们还没有住下来,就伸手要银子。”
那个店伙躲在远处,苦着脸争辩道:“我可没有伸手向你们要,是他自己先开口说叫拿二十两银子给我的,结果却拿不出银子来。”
双双冷笑道:“拿不出银子,你就可以开口骂人是骗子,天下有你们这样子开店的?我们拿不出银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谁出门在外,背着那种累赘的重玩意儿,没有银子,可有金子、珍珠、宝石,随便拿一样也能换成大块银子的,再说,我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