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你……当你一进门,爷爷就跟你投缘,这是血脉的无形呼唤……你我的眉毛长得一模一样,面貌酷似我七分,尤其是你的脾气及神态就像女儿展翎一个样……我绝不会看错!”
展风驰凝聚内力于双肩,一振居然将展猖震退数步方止,也显示其伤心过度已乱了方寸,如果现在杀他是最好的机会,可惜展风驰自认为胜之不武,也不耻为之。
展猖立觉失态,立即回座收敛心神,合目坐在位子上调息片刻,这又是一次让展风驰杀他的机会,展风驰依旧没有行动。
展猖匆尔双眼乍开,精光闪闪的眼神中带有一种复杂莫名的情绪,自我解嘲道:
“老夫思念家人过度以至失态,请展少侠海涵!”
展风驰想不到这个传闻中的一代魔头,居然心中也有人性的一面,随即作揖回礼轻叹道:
“老前辈乃性情中人,值得晚辈尊敬及学习,岂行责怪之理!”
展猖脸色转冷,问道:
“很好!就烦请展少侠,详细告知你与刘伯温的师徒关系,老夫会自动说出深藏心中的秘密。”
展风驰将本是孤儿的孩童时期,跟随刘伯温启蒙识字读书的那段故事讲了一遍,而展猖听得十分仔细,愈听愈激动,久久无法自己。
展猖忽尔仰天喟然长叹道:
“老夫当年陪著翎儿产下一子,她却抱定婴儿留书出走,让老夫奔走整个江湖,都采不出其音讯……没想到连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下到,更遑论我那外孙的下落……”
展风驰好奇问道:
“老前辈,你可以直接去找婴儿的父亲,下就能找到女儿及外孙的下落吗?”
展猖一脸苦笑,不胜曦嘘道:
“女儿就是打死也不肯告知老夫……这个男婴父亲是谁!否则老夫岂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原来如此,也令展风驰闻言为之暗中扼腕道:
“这段故事,晚辈曾听恩师提起过……这世间恐怕只有四个人知道了!”
展猖满睑兴奋,脱口道:
“好个刘伯温!没想到他也告诉你翎儿发生事故的来龙去脉?你快告诉老夫哪四个人知道翎儿的事情……其中一人必然是刘伯温,毋南置疑!”
展风驰迅速将展翎被迷奸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展猖闻言震怒,破口大骂道:
“翎儿原来受了如此天大的委届,才耻于对我讲出男婴的父亲是谁,你快告诉老夫另外那二男一女三个人的名字,好教老夫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展风驰摇头苦笑道:
“展翎的未婚夫‘下死剑圣’张爵爷,本要杀死那个卑鄙下药的淫贼人渣,却为恩师及淫贼的妻子跪地求饶,而恩师竟不告诉我,那对淫贼夫妻的名字。’展倡闻言睑巨变得十分难看,颓然坐于椅上叹气道:
“老夫就知道‘不死剑圣’张爵爷……并非是—位无情无义的负心汉!但他一向来无影去无踪,要找到他比登天还难,而那对淫贼夫妇的名字又不得而知……唯有刘伯温能解开这个谜团……说下定你就是那个——男婴!
展风驰闻言瞬间一款,也跌坐在椅子上张皇失措,六神无土地脱口道:
“这未免太巧合了吧?老前辈的想像力太过丰富了!”
展猖自信满满问道:
“我的女儿离家出走前,就留书告知要将男婴亲自交给刘伯温扶养成人,所以老夫肯定你就是我的外孙,否则你不姓刘为何偏偏姓展?这是从母姓的关系,我绝不会猜错!”
展风驰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内心更是五味杂陈,虽希冀自己的身世谜团能够解开,但从这个老魔头嘴里讲出来,总觉得心中有不踏实之感。
展猖是何等人物,已从展风驰的睑上表情看出了端倪,基于爱孙心切又推波助澜地肯定道:
“孩子,你不觉得刘伯温要你拿美人图送给爷爷我的目的,不就是要爷爷道破你的身世之谜吗?”
展风驰闻言神态逐渐激动起来,却是倔强地口是心非道:
“光凭老前辈的一席话……很难令晚辈相信!恩师曾告知晚辈,在妻子‘弥月之喜’的那天,会亲来替婴儿看相祝福,就请老前辈当天到舍下做客对质,一切真相不就大白了!”
展猖闻言狂喜,扬声大笑道:
“哈哈!没想到我的玄孙即将出世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团圆,乃是爷爷我生平的唯一心愿!’展风驰当下还能说什么好呢?只有报以微笑暂时安慰这个老魔头,但心中却也企盼这个日子快快来临。
展猖和颜悦色道:
“好孙儿,快说出你竖起挑战牌比武,欲找爷爷现身的真正目的吧!”
展风驰把奉秦从龙之命,前来夺取‘滴血剑’事情,再加上恩师刘伯温的告戒,坦然以告。
展猖浓眉一蹙,双眼杀机燃炽,恨声道:
“这个‘千面秀士’臭小于!居然把如意算盘打到我孙儿的身上,他是你的传艺师父也是上司,你也不好翻脸,就让爷爷亲自找秦从龙算帐,免得你为难!’展风驰只能报以苦笑,默不出声。
展猖一拍桌面霍然起身道:
“孙儿!明天就这个时辰,爷爷自会携来‘滴血剑’交给你,并告知此剑其中暗藏的玄妙秘密,”
话翠,展猖掠出室外而去,独留展风驰对自己的身世之谜,陷入了一片迷惘。
翌日清晨,瀑布源头,大约二十丈外即—J听见震耳欲聋的声响。
展猖手持“滴血剑”,连鞘横于胸前,剑虽不离鞘,但人却彷若与剑融为一体,变得有如剑锋般锐利,同时涌出一股凌厉的剑气,往四方扩散,已然惊动草地上许多小动物,没命地窜逃而去,密林中百鸟惊啼扑翼,漫天飞窜,可见“滴血剑”的威力非同小可。
展风驰与展猖保持三丈问距,手中宝剑已经出鞘,并且凝聚内力贯注剑锋,形成一片保护网,却仍感受到那柄“滴血剑”凌厉剑气的冲击,全身衣衫飘扬,猎猎作响。
他不禁忖想,如果展猖是敌方的话,将“滴血剑”出鞘席卷而来,凭其宝剑神威及其浑厚的内力,就是倾己身绝学去应付,恐怕下出三招,就被杀了。
展风驰眼见展猖如靳的凌厉态势,也证明了恩师刘伯温的推测无误,奸臣秦从龙就是要自己前来送死,更遑论会有机会夺得神器“滴血剑”了。
真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展猖确认展风驰乃是他失踪二十几年的外孙,所以并无一丝的杀气,反而想调教其剑法,让其更十一层楼。
展风驰一脸凝若磐岩,其嘴角溢出一丝散发著强大信心和斗志的笑意,匆尔间仰天一阵长笑,浑厚内力掩盖过瀑布滚滚的宣泄声,道:
“老前辈,在下精通七大门派各家的不传绝学,您以何种招式教我?”
展猖浓眉一锁,不悦道:
“什么老前辈?叫得如此生疏?你连一声爷爷都叫不出口吗?唉……好个倔强的孩子,真像你死去的娘……算了!爷爷我当年惨败于‘不死刽圣’张爵爷一招之下,经过这三十几年来精心研究的一招破敌剑法,就拿你来试招了!”
展风驰惊愕道:
“老前辈,在下的精招若施展开来,绵绵下断仿若瀑布泄洪,您只有一招怎能应付得来?”
展猖脸色变得无比冷酷,双目霉眯,背脊俨挺行若拔天而起的傲松古柏,令展风驰感觉出这个老魔头无论遇上任何风暴,他仍将屹立下倒。
“孩子!剑道采于有法无法、无法有法的精义,但如此说法,尚不足以形容我这一招的妙处,故似足而非,未免牙累,只有在千变万化中求其恒常不变,有时若龙飞九天,或时而如蛇潜深渊,不滞于万物,得剑后而忘剑,方可与天地齐寿量,物我相忘,逍遥自在。”
展风驰闻言频频颔首认同,立即细心咀嚼其玄义,这就是无招胜有招的剑道精要,更有其次第广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展猖睑色恢复平静,双目神光湛然凝视著展风驰,露出欣赏的神色,沉声道:
“孩子,剑道光说不练,是一辈子下会成器的,你主攻,我主守,咱们爷孙俩得动手见个真章才行!”
展风驰随即将剑倒持握举,作揖道:
“老前辈!在下以崆峒派长老级的一招‘排云分水剑’,来领教您的高招,请您注意了!”说罢瞬间将剑连鞘插在腰问,略为弯腰凝望展猖,双眼灼燃如炬罩定对方,好似将人当成了猎物,再以右掌紧握住左腰侧的剑柄,右足尖触地,脚跟略为离地,左足深陷地面三寸,蓄势凝然的拔剑雄姿,令展猖眼神为之二兄。
展猖微微点头,脸上满是激赏之色,瞬间右手将剑连鞘损伸而出,剑鞘凝然不动,稳定而有力。
展风驰见状脸色骤变,立觉鞘尖好似将周遭所行的气流和生气,吸收个一丝不剩,大地问忽显一派生机尽绝,充盈死亡及肃杀的骇人意味。
展风驰忽觉自己深深被这无穷力道昕吸引,浑身热血沸腾,此时想收钦悸动下安的心情,却已无法自拔了。
展风驰绝不容得展猖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因为他举剑鞘轻轻一点,居然能进出如此凌厉磅礴的气势,自己若下先行抢攻切进其气势范围,杀他个锐气尽泄,根本毫无胜算。
展风驰思虑破敌之策方定,瞬间若一头苍鹰扑去,一切只能用一个快宇去形容,发生在肉眼难及的高速下,划过三丈距离,靠近展猖面前约六尺处,双眼盯住展猖的喉咙,紧握的剑柄倏地离鞘而出。
“锵!”
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气出鞘,激冲之势如虹飞射,仿若天际排云、潜地分水之玄妙,璀洵灿烂眩人双目,并且灵动分叉闪过对方的那点剑鞘之尖,直锁住展猖的咽喉。
展猖脸色镇静如恒,立即把本是笔直掼伸蓄势已待的带鞘宝剑轻轻地划个小圆圈,瞬间激出如蚕吐丝的剑气,织成无形气网,锁住了展风驰凌厉一剑,朝咽喉而来灵动分叉的二道剑气,倏地纠缠在一起,竞无法再越雷池一步。
展猖于纵声大笑中挪腾身体,随即与展风驰拉开三丈距离,右手再度将连鞘宝剑缓慢而稳定移动……
在移动中每一分每一寸的间距均保持在同一种速度中进行,举手投足之间每个动作都显得如此优雅无瑕,不露出丝毫被敌追击的窘态,悠然自若,自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大宗师风范,同时显露出一股迫得人透下过气来的莫名气势。
展风驰感觉出展猖的用剑力道,并未以超越己身的浑厚内力来取胜,却以精湛玄妙的诡异剑法,轻而易举地拨开自己曾练习过千百万次的崆峒派精招“排云分水剑”。
展风驰首次体验如斯高绝的玄妙精招,对方看似施展最普通的一招“四两拨千斤”,却超越过千百倍的精奥,心中随即油然而中一种见猎心喜的感受。
展风驰压不住心中这份狂喜,预备再次展开另一波猛烈的攻击,希冀能从展猖的防御精招中,学到一些无上剑法的心得,以为己用。
展猖好似十分了解展风驰追求绝学的欲望,嘴角逸出一丝充满奇异魅力的笑容,目视自己的剑鞘尖柔声道:
“好孙儿,你的剑法太过拘泥于门派之别、成败得失、是非毁誉,无法超脱一切欲好;若想让天地万物与己融为一体,达臻物我两忘之境界,根本是不可能的!”
展风驰闻言心神剧震,因展猖的话就像他的凌厉剑势般慑人,淡淡的几句话,显示出他对展风驰看得透彻无疑,也证明他正处于剑道巅峰之境界,也敦展风驰分辨不出他的剑法是圣、是魔?
莫非展猖这几十年来的苦修,已然达到弃魔入圣的境界了吗?
展风驰整个人沉思于这几句话意之中,当下就如入禅定,不动如山。此时展猖如果是敌人的话,哪容得他稍有片刻的呆滞沉思?立斩毙命。
苦思而后即是忘念。
展风驰忘念之后,脸色匆露一股前所未有的圣洁灿烂异采,随即左肩后摆,右脚出步如弓,然后右肩随著栘前与右脚平齐,右手持著宝剑缓缓直剌若箭甫离弦之态,气贯剑锋,左手随即抛弃剑鞘,刹那问弹身飞掠而起,人剑一体,化作长虹,横过三丈距离,把极其复杂的旋动宝剑雄姿,瞬间串成一个简单的整体,令人骤生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顷刻间已人剑合一地笔直射向展猖而去。
展猖脸露讶色立即转为欣喜,傲然狂笑道:
“孺子可教也!得剑道精要然后忘剑,才堪晋升绝世高手行列,你这雷霆一招颇有门道!”
展风驰这一剑的手、眼、步配合得天衣无缝彷若天成,且令人感受到他的剑势,已然凝聚全身动力:意透神汇,深邃无边!
除非功力、眼力都全面胜过展风驰,否则任谁都不敢硬攫其锋,只能采退避闪挪展猖依然挺立下动,双目射出深不可测的精芒,罩定来势汹汹的剑势,以及展风驰全身每一寸肌肉的蠕动运作;匆尔浅笑出声,依然保持己身剑鞘掼直而出的姿式,但鞘尖已然再度地轻颤画圈……
在展猖眼中,展风驰已有十足的长进,因其身法、步法、剑法的浑然天成,巧妙得令他下敢以变化对付变化,改为以静制动,以拙破巧。
但其轻颤圈圆的绝招,出现精微的变化,布下一串又一串的剑气,迫使展风驰先行席卷而至的凌厉剑气,于半空中开始纷飞乱射,阻滞不前:而串串剑气竞能笼罩展风驰手中宝剑每个可能的攻击点,令其玄妙的一剑,立时变得再也无出奇之处。
展风驰看见展猖轻颤画圈的简单剑势,其中实含参透天地造化的玄奥功力,既无迹可寻,更无隙可乘,故不能不倾力催动剑气,再变换几个身法去克制展猖所激射而至的一串串刚柔并济剑气。
一个是在凌空攻击中,极尽变化之能;一个是在地面上,不动如山蓄势以待。
展风驰强烈感受到身处的空间,空气变得灼热沸腾,也就是展猖剑鞘所激出一串串圈圆的炎阳真气,将他给紧紧锁死,幸好他每挥出一道剑气,均令对方可伯的真气热度往下降了少许,否则让其“滴血剑”出鞘,如斯猛烈的炎阳真气蓄积圣巅峰那一刻,即使是剑仙亲至亦不能在其剑下逃生。
双剑交击。
“蓬!”地一声闷雷般的声音甫响。
惊见展猖本人就像一柄出鞘神剑,轻灵无迹,姿态优美无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