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涮!”一剑划过蒙面杀手的腰间。
蒙面杀手因为一时心软而迟疑一愣,就此命丧黄泉。
常蓉一招得手立即跃人氤氲朦胧的温泉之中,采水淹前胸的半蹲姿式,只露出了螓首,五名蒙面杀手也同步跟进,跃于池中将她包围起来了。
展风驰在池畔隔山观虎斗,已看出常蓉以刺青图案去迷惑敌人,确实达到效果;因为敌方若有稍许错愕,就是她凌厉致命一击之时。
五名蒙面杀手采以众凌寡的绝对优势,就是让寡者没有同气回力的空隙;而众者则可以互相掩护随时抽身而退,养精蓄锐,以车轮战的方式随时再度出手攻击。
这五名蒙面杀乎个个武功皆和常蓉旗鼓相当,不顾江湖道义的卑劣搏杀,就是要致她于死地。常蓉一旦身陷重围,结高必然王死方休,已经被迫进了这死亡阵地,欲逃无路。
然而常蓉持剑潜伏池水之中,仅露出螓首凝然下动,却教敌方无从判断其出招的方位及动态,以至于形成了对峙僵高。
温泉池中氤氲迷蒙,五名蒙面杀手一身劲装入水倍感躁热,个个已然汗流浃背,尤其是蒙面头巾湿透,正滴流著水珠,渗入眼睛,视线因而模糊下清,令人难以忍耐而心浮气躁。
一声暍杀赫然响起!
三名蒙面杀手似有默契地联手挥剑斩杀,刀锋所涌出的森寒杀气,迫开一片朦胧氤氲,就在当下那三柄长剑同时对准常蓉露出水面的螓首,剑光席卷而至之际——
常蓉浮出水面的头颅,突然一沉!
三名蒙面杀手瞬间失去劈砍的目标,虽然错愕但反应灵敏地回剑自保,就在回气回力再重新蓄势之际——
常蓉整个曼妙身躯从池中飞跃而起,并以双足踢出二股水杆,激喷二名蒙面杀手的头脸,两人顿时失明,在此同时,她硬生生地撞人两人中间,挥剑一闪,瞬间割断了他们的喉咙,仆尸池中。
另一名蒙面人高举长剑趁机欲劈斩而下,却被常蓉回手一击给挡住了,当这名蒙面杀手惊愕地望著其背上浮现的孔雀开屏剌青,一刹那问已被她反手一剑刺进胸膛,剑势凌厉不减,带著尸体当成掩护,直冲到后力蓄势攻击而至的另二名蒙面杀手之间,这二人立时一阵手忙脚乱。
常蓉擅用地形地物、可攻可退的妙招,竞以一招就搏杀了三名蒙面杀手,令存活的另两名蒙面杀手为之胆战心寒。
常蓉施出精奥玄妙的贴身反手剑法,眨眼问便与他们剑来刀往,交换了十多招,下但利用美丽的黥青图案去诱敌,更运用夸张的跳跃方式,故意展露出毛茸茸的私处诱敌。
常蓉边战边走跃离水面,双足居然还穿著草鞋,可以在长满青苔的岩石上止滑:两名杀手紧紧追杀跟至,却不时地滑溜摔跤,被她回身轻易地解决掉了。
常蓉从七具尸体上二掏出侯府铜牌,随即丢弃池中,转身持著拐子剑杀气腾腾地对著正在替稚童小恨穿衣裤的展风驰叫阵道:
“阁下,该你出乎了!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冷酷,所有侯府的密探杀手都死绝了,仍然没有出面支援;我已从丐帮‘青龙坛’那里,风闻你在追踪我的消息了。
展风驰瞅其胴体,蹙眉道:
“请姑娘穿上衣服再说吧!侯爷并非我的雇主,所以这些密探杀手的死活与我无关,况且在下一向独来独往,毋需任何帮手。”
常蓉闻言一窘,双颊晕红地著装完毕,依然敌对地持剑戒备道:
“阁下就是最近轰动湖北武林的‘刺客子鬼剑’!既然不是侯爷聘请的杀手,就是侯府总教头褚赤炼雇用的刺客!”
展风驰从革囊中取出瞽翁常不恨交代的家书递出去道:
“这是你爷爷委托我送来的家书,我虽不知道内容写了什么,亦能猜出其中必然与我有关,等你看过后再动手不迟。”
常蓉一默,忙接过信封拆开来看,详阅中显得十分激动,双手一滑便将信封里的一叠千两银票撒落地面,并且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片晌后常蓉恢复冷静,对著展风驰检襟赧然道:
“刚才展壮士在温泉池沐浴的时候,竟没有一丝杀气,令我诧异不解,原来真的下是侯爷或褚赤炼雇用的杀手,但却是独闯丐帮分坛询问我行踪的剌客,爷爷在信中说明了我胡作非为的后果必须自己承当,不得与丐帮扯上任何关系。”
展风驰冷然回应道:
“常老前辈是一位令人尊敬的睿智长者,其公私分明的豁达心胸值得世人效法,我确实是来杀你的!”
常蓉十分冷静地问道:
“我已将生死看开了!但希望你能告诉我雇主是谁?”
展风驰答非所问淡然道:
“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了解你以色相杀死吴亮及剥人头皮悬挂于墙垣上的真正动机。”
常蓉咬牙切齿道:
“我本是任聘于侯府内院,训练及保护女眷的教头,侯府总教头褚赤炼及舅爷吴亮因垂涎我的美色,褚赤炼利用比武击昏我的机会,这二个畜牲居然联手奸污……所以我杀了吴亮及一些校尉的目的,是想引出褚赤炼远离侯府,好杀他报仇雪恨!”
展风驰沉声道:
“你杀了这些侍卫就算了,却不应该割下他们的头皮示众,这与战场上割下耳朵成为战功的标记一样,也就成了他们后代子孙的耻辱!”
常蓉闻言一默忙问道:
“这么说……你是他们遗族所委托的刺客了!”
展风驰点头叹息道:
“因为你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而祸及无辜,遗族们也同样仇恨你,冤冤相报的因果确实可怕!”
常蓉捡起地上的千两银票递出去道:
“爷爷在信中提起展壮士是一位‘出卖武艺’武功高强的刺客,这一千两黄金银票就买你的一招绝学!”
展风驰双眼涌现杀机,冷然道:
“常老前辈不愧是号称丐帮五大长老之一的‘智丐’!当然知道你非我的敌手,却想藉我的一招绝学去达成他孙女的悲愿,因为你用过了我的武功,我必然会追回来,你必死无余!”
常蓉正色道:
“爷爷也是希望我死,免得破坏丐帮与侯爷之间的关系,但让我先杀了褚赤炼达成心愿,这是他老人家疼爱孙女的唯一愿望!”
展风驰见她语气坚定,为之叹然道:
“好!我接受这种临时授武的挑战!请你将褚赤炼武学的来龙去脉讲一遍,好让我斟酌地教你如何一招制敌令其毙命的绝学。”
常蓉双眸浮显一股恐惧,娓娓道:
“褚赤炼是雁荡派的长老级人物,他的绝招是‘火焰玄剑’,右手所持的剑刀盈满烈焰,而且十分诡谲地飞舞钻动,让敌方看不出其出招的剑刀本体;左手拿著一柄铁扇扇风催动焰火伤人,更令人防不胜防,我就是被这招玄之又玄的剑法给击败的!”
展风驰静静地听著常蓉将当时比武的情况诉说了一遍,片刻后轻吐了一句:
“这是幻术之剑!”
常蓉笑得凄凉,又道:
“我这一身刺青就是想以幻制幻的方法,去克制‘火焰玄剑’,但我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请展壮士教我破敌之招吧!”
展风驰坦白告之道:
“这确实是雁荡派三大绝技之一,纵横江湖的‘火焰玄剑’!其剑柄暗藏著燃粉火药,利用内力催迫铁扇助长火焰气势,以致造成对方目眩神迷,尤其是在黑暗之中更能造成错乱效果,说穿了,就是一种障眼法。”
常蓉恍然大悟,喜形于色道:
“难怪与他对阵时,会产生一种对方功力已通玄的错觉,因而惊慌失措顿失斗志,刹那间为其所乘,原来是他的剑中暗藏玄机!”
展风驰微笑道:
“你身上的剌青,也会造成敌人于刹那问错愕的效果,虽与‘火焰玄剑’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是小巫见大巫,褚赤炼不一定会被迷惑。”
常蓉用一种诡异而好奇的眼神望著展风驰道:
“爷爷在信中提到展壮士精通各家门派绝学,臆测您乃当代高手‘帝影者’之一……看来我报仇有望了!不知您准备教我何种绝招以破敌?”
展风驰并不答话,只抬头望了望东方露出的曙光,便抱著小恨迈步长扬而去,以充满自信的声音回荡空间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只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你有置之死地的决心,天下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没有击不败的敌人!”
常蓉闻言喜极而泣,望著黎明初露的曙光正划破天际,代表黑暗阴霾将去而光明灿烂涌现,假如此时此刻能杀了仇人,就是见不到阳光也心甘情愿。
第四章 铲除内奸
露如微霰下前池,风过回塘万竹悲。
浮世本来多聚散,红蕖何事亦离披?
悠扬归梦惟灯见,护落生涯独酒知。
岂到白头长只尔?嵩阳松雪有心期。
晨曦投射于一片翠绿竹林,淡雾蒙蒙中,更显得空灵静谧。
飞燕啾啾穿梭觅食,在大自然循环里,年年如此,似乎暗示著生死无常之流转,令有心人感慨地分不清该是欣喜,还是伥惆。
展风驰与常蓉相对默然凝视,两人同时体会出同样是为了仇恨而身陷杀戮血海之中;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悲哀及无奈。
小恨蹲在一根粗大翠竹旁边,安静地凝视著正在缓缓爬行的一只大蜗牛,它经过的路线残余了一道透明黏液,正诱导著一只小蜗丰寻觅追上,这个情景仿佛是自己的写照,也彷佛启蒙著孩子应该遵循父规子随的大自然定律。
展风驰双手各持一根三尺竹竿,缓缓反手往身后延伸拉,冉慢慢地弯下腰来伸展脖颈抬头仰天,两脚踩著前弓后箭步伐,看起来活脱脱像一只正在飞翔中的燕子。
常蓉右手持著拐子剑,左手持著棍鞘,跟著展风驰的诡异姿态依样而学,并且踏著彷若燕子飞翔的轻灵舞姿穿梭在竹林之中,她若稍有一步差错,即被展风驰严厉地用竹子拍打,身体己然处处瘀青,学得汗流浃背十分辛苦。
小恨闲来无事也跟著学步,虽然学得东倒西歪,却也尽心尽力自得其乐。
中午时分略作休息。
常蓉边吃干粮边问道:
“展壮士,请问您教我的这招是哪个门派的武功,又是什么名堂?”
展风驰微笑著附在她的耳畔轻轻说出,今她震惊莫名。
“你学这半招绝学只得其形体,尚未得其神髓,但加上你一身的剌青却也足够令褚赤炼为之迷惑,在这刹那问就足以击败他了!倘若一击不中,就是你的死期,要切记啊!”
常蓉惊愕发问道:
“为何只教半招?我花费一千两黄金的代价,已经言明是—招绝学……展壮士!我不怕任何辛苦及您的严厉教导,一定会学成的!”
展风驰轻叹道:
“你学习态度认真而且经得起磨练,但光学这半招绝学,就用了七天时间方有小成,若想学会下半招,依你的资质尚需三年的苦练功夫。咱们的时间紧迫,不容许你再学下去了。”
常蓉惶恐问道:
“只有这半招……就可以击杀褚赤炼吗?”
展风驰神色冷漠道:
“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再重复!所谓:‘杀人而不杀于人’含有两大原则;就是主动、机动。要支配敌人,必处处主动;要不受制于敌人,必时时机动;以主动配合机动,抢先部署有利的战斗地位,诱使敌人进入我方所预定的决战地点,也就是运用这招绝学的真谛!”
常蓉诧异道:
“展壮士,您好像是在讲兵法?”
展风驰抬头望著茂密翠竹林中的浓雾逐渐被阳光蒸发,强烈光线如矢箭般漫天投射而入,便举此例说明道:
“我十五岁就开始投入大型的战争场面,漫天如蝗般的箭矢迎头射来,在生死一瞬间,必须利用地形地物找掩护;例如同袍的尸体、受伤的战马、残破的战车、阻敌的壕沟等等,都是保命的屏障。
常蓉默默地听著,小恨感觉无趣又玩起地上的蜗牛,展风驰感慨万千叹然道:
“用兵没有固定的规则,就如水没有固定的形状一样,所以对敌应注意‘兵形似水’的本义,能依敌情变化而取胜,才称得上是用兵如神;各大门派的武学精招就像兵法,而用兵之道如水一样,因地形而改变其流向,就虚避盈,避实击虚,其一切变化操之在我,才是真正灵活运用绝招的高手。”
常蓉玉靥肃然,恭声道:
“朝闻道夕可死!没想到展壮士居然是百战沙场的老将,将实战经验融人武学之道,阿蓉受敦了!”
展风驰指著小恨微笑道:
“我这个儿子可以帮你诱出褚赤炼,光是这个代价就值五百两了,况且你不能再信任丐帮,因为若无内奸通风报信,那些杀手不可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行刺。”
常蓉闻言好像一柄利刀插入心窝里,瞬间脸色煞白抿咬著嘴唇道:
“我爷爷和父亲会有事吗?假如分坛暗藏内奸,分坛岂不危危殆矣?”
展风驰面无表情淡然道:
“这不于我的事!你就带著我儿小恨去吧……再说,你爷爷常不恨是位智者,并非省油的灯。”
常蓉朝著展风驰再拜,小恨笑脸里充盈著强大自信心,主动地牵著常蓉的手,步向翠林的另一头而去。
城门设有闸栏,士兵对著进城的单身女子逐一严格盘查,常蓉带著稚童小恨佯装母子关系,掺杂于人群之中排队,静待进城。
常蓉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一下,她头都下回地瞬间反手擒拿拍肩之人,没想到对方轻易闪过,待她回头看见此人不禁喜出望外道:
“吴大哥!您怎么来这里?莫非打算进城采买吗?”
原来是丐帮弟子吴熊现身,他附其耳畔轻声道:
“蓉妹子,借一步说话。”
常蓉带著小恨推著童车紧随吴熊身后,远离排队的人群来到一片树林之内,吴熊望了孩童一眼惊讶问道:
“蓉妹子,这个孩子是‘刺客子鬼剑’的儿子,怎么如此乖巧地跟你在一起?好像是一对母子,难怪你最近的行踪不易寻觅。
常蓉神色黯然:
“这些日子都是吴大哥在暗中帮助,真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官府方面确实追缉甚严,好在有这个孩子做为掩护,才得以闯过重重难关。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