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孙泽才接下去道:
“在下这一次是偕小妾同来,因为是她的生日,她要我陪她过这一天,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是下午么?”
阿烈道:“不!尚是清晨。”
孙泽骇然道:“这样说来,起码是第二天的事了,小妾为何不见踪影?”
阿烈道:“也许她有事走开了,要不然她一定已返回家中。”
孙泽道:“她怎会丢下我独自回去?”
阿烈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如在往时,他一定无法再想下去,但目下已有了不少人生经验,深知人心诡诈恶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例如丐帮帮主陆鸣宇的夫人苏大姐,她虽然爱陆鸣宇,但仍然另结新欢。
因此,他很快就想到孙泽的爱安谋害他的可能,当下问道:
“孙老先生,只不知这位如夫人是何处人氏?现下多大年纪?”
孙泽道:“她是邻村人氏,我叫她为李姬,今年只有二十岁,向来不懂世事,大概是吓得跑了。”
阿烈忖道:“这位老先生心地厚道不过,居然会替那李姬想出理由来。哼!哼!她双十年华,正当盛年,假如有了外遇,向孙先生生加以谋杀,也不是稀奇之事。”
只听孙泽道:
“假如我在此已昏死了一书夜之间,家中之人,也应该找到这儿才对啊,莫非是李姬没有返家,所以家中之人,还以为我们在此安居,那么李姬往那儿去了?莫非是遭遇了意外?”
阿烈心中好笑,忖道:“他老是想不到‘谋杀’这一点,真是笨得可怜。”
阿烈口中说道:“孙老先生,您回家瞧一瞧就晓得啦!何需多方猜测?”
孙泽道:“是、是,在下这就回去,只不知恩公高姓大名,可肯见示?”
阿烈报出假名字,然后道:“你回去一瞧,一切决可水落石出。”
孙泽还听不懂他的暗示,道:“不错!那么请恩公一道动身,在下定要竭诚招待一番,以表谢忱。”
阿烈陪他走出屋外,只见他步履轻健,心想:“那仙昙花真是稀世异宝,灵效惊人。”
他一面道:“我不去了。我等碰巧遇上,那里算得是什么恩德?”
孙泽道:“恩公无论如何也得走趟,否则在下这一辈子也感到不安。”
他突然吃一惊,停口瞪视马厩,阿烈心中泛起那个姬妾的影子,连忙回头望去,但马厩中车马如故,那有女人的身影?
孙泽又道:“奇怪!车马皆在,李姬是怎生走的?难道是走路回去的?不对,她小脚当真是三寸金莲,那里能够走路?”
阿烈忖道:“她如果有奸夫接应,当然不须走路了,这么简单的答案,只有他这者实人才没有想到。”
孙泽又回头来恳求他一道返家,阿烈问清楚他在在孙家集的房宅座落位置,接着又问他问道:“您家还有什么人?”
孙泽道:“在下家中尚有元配邱氏夫人,两个媳妇,三个孙儿,还有就是这个李姬了,两个犬儿都宦游在外,不在家中。”
阿烈道:“那么您是孙家集的老太爷了。”
孙泽道:“在下仗祖上余荫,这一辈子都席丰履厚、在集上的乡亲,都尊称我一声员外。”
阿烈道:“只不知孙员外家中的婢仆多不多?”
孙泽金然不明白对方如此查根问底,是何缘故?尤其是所问的都琐碎得奇怪,不过他还是有问必答地道:“寒家家仆老少有十二个,婢仆妇有十五六名。”
阿烈想了一下,又问道:“可有西席先生以及账房之类的人么?”
孙泽道:
“以前礼聘过一位宋老人,教小孩儿们读书,今春宋老夫子年老辞馆,所以暂时由一个亲戚代为管教小孙,至于账房,上下也有六七个人,但只有一位老人是在寒家居住,其余的都在外头铺子里。”
阿烈点点头,忖道:“听起来大概就是那西席先生了。”
以常理推测,西席先生,由于地位比较特别,兼之又因督教孩子之故,比较上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内眷。
这孙员外虽然是官宦之家,但终究是在乡村地主,内外之防。绝不似京师阀阅名门那么严格。所以阿烈此一推测,真是顺理成章之极,毫不勉强。他又问道:
“府上的西席先生多大年纪了?”
孙泽道:
“大概是二十三四吧?他虽然年纪尚轻,可是学问非常好,很有才气,将来必能得到大大的功名!”
阿烈道:“在下不拟到府上打扰了,但对员外却有一个要求,不知员外可肯相助?”
孙员外立刻道:“只要我力之所及,定必使恩公满意。”
他以为对方一定是借点银钱之类,所以答得非常之爽快,反正此物有的是,丝毫不费张罗。
阿烈道:“小可打算借员外这座别墅一用,大概要三四天之久。”
孙泽大感意外,问道:“仅此而已么?”
阿烈道:“是的,尚有一个重要的附带条件,那就是绝对不可让任何人得知,府上的亲近之人,也最好全不知道,我只借居三四日就行了。”
他想一想,又道:
“小可为了某种原因,不能给任何人晓得,届时尚有一位姑娘来此,也身上不大舒服,是以借地疗养数日。”
他为了提防对方返家后,不见李姬踪迹,及后又得知有女子在此屋居住的话,可能发生误会,所以事先说出。
孙泽膛目道:“还有一位姑娘么?”
他叹一口气,摇头道:
“照恩公这等情形,必有不可告人之隐,在下虽然定必尽力相助,但假如有亏良心道德之事,恩公最好猛下决心,毅然回头的好。”
他有一种恳挚厚之意,溢于言表,使人绝对不会生出反感。
阿烈淡淡道:
“在下也是见义勇为,救了那恢姑娘而已,目下尚有许多恶人四下追踪找寻于她,而她又负了伤,不能应敌,才要借尊墅一用,我和她之间,只不过像你与我等关系而已当然,假如相处得久,以致有情,那是出于自然,绝无违背良心之处,泽老这一片好意,在下甚是感激。”
孙泽定睛看他一阵,道:“你的话一定可信,既然如此,在下就拜辞返回舍下,只不知恩公可还须要些什么东西,例如食物或用具?”
他突然一笑,道:
“我敢情有点糊涂了,屋内米面皆全,厨内尚有一些组菜,如果只是三四天,足可以将就对付,这样,你们就不必到集上购买了。”
阿烈道:“这就太好了,但假如如夫人尚未返家,必须惊动官府,那就盼低设法及早通知一声,以便回避,因为官府必定派人到此处调查。”
孙泽道:“这个在下省得,勿须过虑。”
他套上马车,与阿烈一同离开别墅。
阿烈乃是去把欧阳菁搬到这座孤山别墅来,他到了距她不远处,就开始匿藏起任何声息,悄悄潜行到她卧处附近。
直到他可以从枝叶隙缝中望见欧阳菁时,才停下来,没有丝毫声息,假若仍然瞒不过她的耳目,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只见她仰躺草地上,神情并不悠闲,这是因为阿烈已经去了很久之故。
相距不远的官道上,传来车马行人之声,所以不会令人觉得十分孤独,不过阿烈去了这么久而末回,终究是使人心焦之事。
欧阳菁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由于她脸色如此的苍白,又躺着不动,使人觉得她茬弱无力,甚是可怜。
阿烈硬住心肠,仍不出现,又过了一炷香之久,只见她缓缓坐了起身,转头回看,这时,她的面色也不苍白也了,美眸中闪闪有神。
他吃了一惊,忖道: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她并非真的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但她为何要这样做呢?假如她不是要我背负着走,我们已经可以走出老远了。”
欧阳菁甚至已站了起身,动作间敏捷异常。
阿烈早已有备,右手一扬,一颗石子落在数丈外的树丛中,发出了声响。
欧阳菁立刻就躺下了,面色也恢复早先那般苍白憔悴。
阿烈不满地摇摇头,想道:
“我早就怀疑你装假了,所以如今才会试一试你,你自家大概还不知道,我诊切脉息之时,业已十分动疑何况我那几味花草药汁,绝对不会惹起这种后果。”
他再弄出一点声息,然后才走出去,在她身边停下了,问道:
“你现在觉得怎样了?”
欧阳菁有气无力的道:“还不是一样?你何故去了许久?害我急了半天。”
阿烈道:“因为我碰上一件谋杀案。”
他随即把一切经过详情,告诉了她。
欧阳菁道:“你的猜测决不会错,定必是那西席先生作怪,这对奸夫淫妇如果还在孙家,见了孙泽回来,必定骇个半死.不过我深信那淫妇一定失踪了。”
阿烈道:“何以见得呢?”
欧阳菁道:
“假如她返回家中,别人见主人末回,焉有不疑之理,再说,她拿什么藉口,洗脱自己的嫌疑呢?所以我敢打赌,那淫妇一定和姘夫远走高飞了。”
阿烈道:
“你虽然不能动弹,但脑筋仍然灵活如故。可惜你体力不支,不然的话,我们今晚就可以一同前去孙府,看个水落石出了。”
欧阳菁道:“假如淫妇已不在,还有什么看头?”
阿烈道:
“假如那姘夫把李姬送到个地方隐藏起来,然后返回孙府,免得被官府画图通缉,如果是这样,晚上定然有好戏可看,这凶手难免再来一次。设法谋害了这个老实的东主。”
阿烈言之成理,果然引得欧阳菁心痒痒的,说道:
“说不定我晚上的体力已经恢复过来,现在我们先到那孤山别墅去吧!”
阿烈心中一笑,付道:
“我等一会再哄她一哄,务要让她今晚自动恢复体力。这样我就可以离她而去,办我自己的正经事了。”
他抱起了这个长发大眼,十分美貌的姑娘,迈开大步,向前走去一面说道:
“别墅内有食物充饥,我也得睡上一觉,不然的话,连我也得垮了,怕只怕我睡觉之后,孙员外来通报有官人来查屋,那时我尚未醒,便将惹来一身麻烦。”
欧阳菁道:“我到时会弄醒你的,唉!假如你不是功力深厚,禀赋过人,这两天的辛劳,定会把你累倒。”
她口气之中,流露出一片真挚的关心。
阿烈一怔,道:“你似乎对我改变了很多?”
欧阳菁抱住他的脖子,道:“当然啦!人心肉造,你为我尝尽艰险,备极辛苦,难道我会一丝一毫感激之心都没有么?”
阿烈大胆放肆地望住她的眸子,道:“咱们可以和平共处了么?”
欧阳菁道:“这是什么话?”
阿烈道: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心中已有了对象,此外,你又曾经说过要宰了我的话,因为你怕对我生出感情,我没有说错吧?既没说错,我当然会怕你恢复武功?。”
欧阳菁以含着讥讽意味的笑声说道:
“你弄错了,假如我想取你性命,随时随地都办得到。”
第十三章
阿烈只在心中冷笑,忖道:
“她以为我不知道她业已复元之事,所以讲得这么有把握。哼!她居心叵测,不知捣什么鬼,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当下大摇其头,说道:
“假如你不恢复武功,任你如何虚声恫吓,我也不怕。”
欧阳菁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盯住问道:
“如果我复元的话,你便赶决跑开,是也不是?”
阿烈道:“那倒不一定,但那时我一定小心提防着。”
她突然低头在他肩头上咬了一口,阿烈虽然有感觉,却全不疼痛,但不免问道:
“怎么啦?你的牙齿发痒?抑或是肚子饿?连人肉也肯吃了?”
欧阳菁恨恨道:“你难道不能说些比较多情的话么?”
阿烈低头瞧瞧她,道:
“那你得教我才行,你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
欧阳菁啐他一口,道:
“胡说!你对女孩子的经验才丰富呢!以往好些年轻男孩子碰上我,总是手足无措。
就算是年纪不算小的男人,也极少有胆敢和我对望的。而你……”
阿烈道:“我想么样?”声音中不禁有沾沾自喜之意。
欧阳菁道:
‘你坏死啦!第一次见面,往那破庙中,你就……你就什么……我了……”
阿烈连忙追问道:
“我怎样你了?”他当然知道她是说的偷吻香唇之事,这刻是特意询问,爱听她亲口说出来而已。
欧阳菁嗔道:“你用不著装傻,总之你坏死啦!一定是专玩女人的能手。”
阿烈笑一笑,道:
“你太夸奖我了,想我一个书生、既无过人之处,亦不曾建功立业,如何有资格玩弄女人?’
欧阳菁本来含嗔的瞪著他,但忽然间叹一口气,把头靠在他肩上,双臂把他的脖子抱得更紧。
她为何忽然软化,大有任君为所欲为之慨?这一点,阿烈的确没有法子猜测,由于她的面庞就在他嘴唇侧边,而她鬓边的香气,甚至她的呼吸,都使他非常清楚的感觉得到。因此,他忍受不了这等诱惑,微一偏头,就吻在她的颊上。
那滑腻如凝脂的香颊,使他双唇有一种异常奇妙的感受。
除此之外、她的不加反对,甚且还闭上双眼之举,更含有有强烈的诱惑,以至阿烈情不自禁,嘴唇一下子就滑移到她两片鲜嫩带香的朱唇上。
他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忘形地热烈的吻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两人的嘴唇才分开了。阿烈转眼一望,失笑道:
“唉!我们为何不到那孤山别墅内?在这儿动辄有被人看见之羞。”
欧阳菁双眸半启,流露出如梦似幻,亦痴也醉的神情。那玉面朱唇,直教人看了顿感魂销。
阿烈咬咬牙,忍住内心中再吻她的冲动,放步飞奔。一忽儿工夫。已抵达那坡间的“孤山别墅”。
他穿过园子,正要推门而入之时,欧阳菁忽然叫道:
“不!不!我不能进去。”
阿烈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骇了一跳,赶忙停步,问道:“什么事呀?”
欧阳菁道:“你又坏,又大胆、我心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