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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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魔功-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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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钓目射异光,低沉一叹。
  苍松叟急搀言道:“力道友且安坐,从长计议,正好尚存有峨嵋灵修道友十年前送的“梅雪香醅”,以难得快心知己光降,不曾取饮,难得今日之会,有酒何妨谋一醉,莫计人间是与非,老三取酒来。”
  宁一子笑道:“已叫阿灵取去,这畜牲倒颇知人意,好叫三位道友见笑,等下请尝试一下它弄的菜肴差可入口否?”
  谷天翔翻眼道:“酒是大妙,多谢割爱了。原来那畜牲还会不少名堂?可是青城醉鬼送给你们的那只母猴?”
  宁一子喟然点头,似有感触。
  力钧知道对方三人原来都有得意门人,十年前有的犯规被清门户,有的在北天山和黄山大会上被对头所杀。把任性孤行的终南三友教训得颇明以前恶因,才渐倾心正教,峨嵋灵修道长和无忧老尼还曾大力帮过忙,青城醉叟更以自己视为入门首徒的一头白色母猿转赠给他们三人,聊尽守洞执役之劳。听说这畜牲已经化去颈后恶骨和喉中横膜,不但精通武功,还会说人话哩。
  暗怪谷老三失言,致使人家有往事如烟,不堪回首之感,虽说口直心快,脱略形迹,毕竟有转圆必要,乃正色道:“灵修道友,秀出群伦,成道在即,证果不远。醉道友酩酊玩世,义胆仁心,皆值同道仰止钦迟者。名师出高徒,峨嵋门下,仍为后辈翘楚,良非幸致。一得意门人,可抵百个劣徒,贤与不肖,悬差甚大,今番奇儿恐闹事不小,已被芬如道友擒去矣!”
  闻者色变!
  苍松叟急道:“芬如道友早已闭关,东来秦岭,确费周章……”
  谷天翔轩眉张目道:“老尼姑也要讲道理嘛。老大可和她照了面?理当先问问咱们三个老糟呀……如真是小子(指李文奇)不对,谷老三先就容不得小子延一口气!”
  力钧绉眉道:“老三,越老越毛躁,少费点唾沫好不好?还未弄清事实,瞎嚷个什么?”
  原来,力老绕过天狼峪,想一探狼群奔窜路线,好事后警告附近山民注意。
  正当他身处一条山涧石梁上,查看四面形势时,猛听有一声极微细的呻吟,力老立辨出是快要断气死去的人所发的惨呻,听断续的哀哀欲绝声音,便在下面山涧转折过去的深沟内,此地离天狼峪约七、八里之远,可能是失手坠涧的樵夫牧竖之属。
  心中一动,恻然不忍。急展身形,飞渡十余丈,果然发现—衣衫破碎,露肉处灰惨惨如枯骨的壮汉斜躺在山涧乱石上,显然是被人随手丢落山涧,已是筋断骨折,还不知受了什么阴功毒手?血污狼藉的头部正搁在一块突石上,涧水冲击在石上,淙淙有声,化成急漩绕石流下,水星儿不时洒几点在他脸上。
  力老一看,衣着便知是武林人物,见死必救,便先给他服下—粒“太乙丹”。
  仔细一看,却是厥阴和少阴之间的脉络被人点了“寒冰指”,被点处有个透明如冰的白点,一直白到骨里,不由微噫了一声。
  伤者得灵丹之力,把快要断的真气提起不少,心神略醒,一声颤抖的呻吟,睁开眼来,大约全身已经麻痹,失去知觉?居然两眼迸出泪水,断断续续的哼道:“多谢你老,我不行了,已中了昆仑毕贱婢的“寒冰指”,我……我受……不……了……了,请……请……你老……老再……加一下……超脱……我……”
  力老一怔,知道猜测不错,果然是中了昆仑“寒冰指”,眼看寒毒已快攻心,全仗自己灵丹给他支持住最后一口真气,只要药力一散,便不可救。一面给他再塞了一粒灵丹,一手按住他头上“百会”穴,温言道:“你是谁?为何和昆仑派结仇?老朽天台力钧。”
  他似心中痛若、失惊,闻言竭力张大眼睛,颤声道:“我……我是……力大侠……你老来得正好,昆仑芬如老尼把你老门下李小侠和另外的三人擒去了……请你老……成全我……我……是偷天燕门下……咳……”
  只见他全身一颤竟昏死过去!



第三十四章 旃檀和合功



力老一听对方竟是老贼偷天燕门下,便知一定是什么“江南三燕”,中的一个,倒是一怔。
  如在平时,一知道对方是淫贼,还不是一掌毙之。
  现在,对方已是快要死的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又自报师门,如就此下手,意良不忍。
  蓦地,有人高呼:“是天台力师伯么?小侄司马骏拜见。”
  力钧循声注视,才看清对山—片危崖上有一全身似白的少年,正施展轻功飞越山涧驰来。
  两下相距约三十多丈,难为对方七、八个纵落,便已近前。
  力钧猛然想起白衣少年正是方外之交秦岭独杖僧的首徒,江湖上称为“金指玉郎”司马骏。
  而,独杖僧正住在秦岭后山懒云窝原名“开元寺”,寺为唐代所建,已早荒废,险僻少人到。
  最近三年,听说独杖僧已闭关面壁,不再下山。自己已近十年不曾见过,几乎忘记了这大和尚。
  知道独杖僧以得异传,独门打穴,号称一绝,三十六式“疯魔杖”驰名武林,双方因向来很少见面,君子之交淡如水,又都是落落寡合性情,若非眼前白衣少年先报师承和道名姓,真一时想不起来。
  司马骏正要行礼,力老摇手道:“贤侄少礼,令师可好?老朽此次和你吴、谷两位师叔有事终南,几乎健忘……喜见贤侄卓然不凡,昌大师门,有厚望焉。贤侄可知昨夜之事?”
  司马骏足恭答道:“因家师坐关,小侄也两年多不曾下山了。昨夜闻啸声甚厉,天狼峪那边异声不少,想必是有人入山除狼为狼所困。小侄刚循声赶去,行经此处,正遇这厮和几个贼人没命逃来,隔山又有大批狼群奔窜。小侄原以为他们为狼群所迫,截住—问,竟是几个恶贼。这厮说是什么“江南三燕”中的老二穿波铁燕谢飞,被老大穿云金燕柳如背着,已是先受重伤。大约后面尚有强敌追赶,竟想支使小侄为他们代挡一阵。果然,随着有昆仑毕姑娘追叫。姓柳的竟把这厮丢下,四散逃去。小侄和毕姑娘追踪下去,终被他们利用地形滑脱。听毕姑娘说,芬如大师已来,并同往拜见,语言中对三位师伯和广慧师伯有难言之处,李师兄和少林霍师兄、白岳戚师兄都被芬如大师带走,说要在临潼大会上当天下同道面前找三位师伯和广慧师伯评理呢!并知道三位师伯已驾临秦岭,为了夺剑之事,正在和人动手,芬如大师不愿出面,叫小侄专诚送信到“潮音洞”……还有些话,小侄惶恐,天大胆子也不敢琐渎!”
  力老怃然道:“你不用说,老朽也已清楚,那老尼姑仍不脱昔年的怪僻个性,倚老卖老仗着辈份比老朽高一点,想借昨晚之事,冷眼看老朽和你吴、谷二位师叔为一些魔头伤害,万一三条老命还活着,再假装不知,在临潼大会上糠内榨油,当着天下同道前折辱老朽和你广慧师伯是不是?好了!贤侄代老朽问候令师,可先回去,老朽自个有主张。”一指已经真气消散,人已断气的穿波铁燕谢飞尸身:“此贼死有余辜,算得其所,便宜了他,给他挖个坑安葬。老朽先去和苍松道友等商量应付,贤侄如有兴,可到临潼一行。”
  司马骏唯唯答应。
  力老袍袖展处,便回到“潮音洞”啦!
  话未说完,谷天翔已拍桌道:“可恼啊可恼?临潼会上,谷老三就斗斗这尼姑也好!却忘了独杖秃驴在后山闭关……”
  却见那叫阿灵的白毛母猿捧着去蜡封口的古玉瓯,老远便清香扑鼻,满洞陶然,谷天翔就忘记了生辰八字似的吞了一口唾沫,一把接过,连叫:“好酒啊好酒!阿灵,可要弄好菜咧,一吃得高兴,少不了给你一点些好处!”
  它竟像女人一样的福了一福,说人话了:“阿灵先谢你老啦!”
  居然字字分明,清脆可听。
  老谷不禁搔搔头,连连叫妙。
  力钧默然半晌,微咦道:“万物皆一数,以—畜类,居然有如此成就,可称异数。老朽本对芬加老尼的一百零八颗“摩尼珠”和释、道两家绝传的“旃檀和合功”有所顾虑。现在感到事在人为,释迦“一心”,老聃“无为”,儒家“浩然”,只要做到合乎哲理,应乎术数,尽到忠恕,便可无愧天地鬼神,临潼会上再说吧!”
  终南三友抚掌称喜,谷天翔欣然大笑。
  且说春风和戚威二人各负一人,鱼贯驰出。
  春风匆匆告诉戚威先找歇脚之处,后为应、李二人治伤,便在前带路。
  春风虽听出驴叫和有人作歌,知道一定是天秃翁来了,因歌声飘逸不定,听不出远近,甚至分不清东西南北,心中虽急於一见此老真面目,无奈身不由己,只好拼命向含珠峪驰去,准备等下如可离开的话,再赶来看热闹。
  刚奔距离含珠峪尚有百十丈地方,便愕然止步。
  因为,已看到洞里烟火隐现,焦臭可闻。
  八个俏鬟,各背一个大包裹,正泥塑木雕似的悄悄站在一株大树下。
  戚威刚低喝:“不妙老弟小心,另有强敌……”因为他已看到一缕白影由烟中飘出。
  可是,却未料到身后有人冷笑:“还不给我站住!”
  两人岂止惊,简直被语音震得眼冒金星,心里直冒凉气。
  以戚、霍二人尽得师门真传,竟有人到了背后毫无所知,来人已是了不起了。一句话便使二人感到抵受不住,却为梦想不到的事。
  因为,戚威已得太清真传,霍春风又得佛门心法,春风本人更是有“闭口禅功”绝技,比同辈任何人都高,竟也禁受不了人家一句话的声音,难怪惊骇莫名,身形犹未施展,念头尚未转动,便被一股绵绵柔劲把全身功力制住。
  只听一声低叱:“贞儿,快把你霞师妹放下!”
  由洞中飘出的一条白影已经应声而到。
  原来,她内穿玄色紧衣,天青色包头绢帕,却外罩一件银色披风,由烟中飞出,连污点都没些微,眼都未红一点,一张梨花脸却如寒霜冰冷,没一丝笑容。
  如果她一笑的话,一定美极,天女嫣然一散花咧。
  她一伸手,已把春风背上的玉龙姑抱臂弯里。
  又是一声低叱:“先让为师看看……”略顿了一顿,怒声道:“狼狗们好狠,把霞儿弄得这样,可怜的阿霞,哼!”
  接着,大约是给玉龙姑服下灵丹。
  不但戚威闻声已知来人是谁,连霍春风也由语意中听出来人乃是昆仑芬如神尼。
  暗忖:这老尼姑名不虚传,难怪为了争取武林天下第一的名头,到处得罪人,昔年和峨嵋无忧老尼、罗浮九指神尼一场大打,脍炙人口,连她自己的三位师兄都不卖账,因她是百年前太虚上人的最小关门徒弟,她三个师兄即“昆仑三子”,和当代各派长老的师门同辈,便格外倚老卖老,把当代天下各门各派的长老和武林名宿都当作后生小辈。
  以这老尼姑的个性,逆之必死。这时,微闻旃檀气味,便知这尼的“旃檀和合功”更是精进到不可思议地步。
  跌倒在这老尼姑手上,不算冤枉。但,为了师门清望,仍不愿受辱,正想据理力争不亢不卑的解此症结,恐春风年少气盛,把事弄僵,刚出声招呼:“霍贤弟,这位是昆仑掌教,上芬下如,在老前辈面前,不可无礼!”
  一声低叱:“住嘴,别以为我不知你俩来历么?便是你俩师傅,见了我也只有俯首听命,那娃儿(指霍春风)胆敢在我面前倔强不服么?好好跟我走,等老身找你俩师门问话,如稍不逊,立杀无赦,反正是要找你俩师门算账!”
  春风奋然道:“前辈风仪,理当恺悌,岂可加之以威,屈辱后辈。如以理相谕,自当听命卓裁。若以大压小,恕霍春风抗命,士可杀不可辱,别怪冒犯了!”
  一声令人心抖的冷笑:“小畜生,敢对老身无礼,可是活得不耐烦了!大约想仗着几手三脚猫,不知天高地厚,要试试是否?听贞儿说你是秀出同辈,少林空前杰出弟子,你就不知自己是老几了,老身生平说一不二,不同后生小子废话,且让你转过身来,老身坐着不动,看你能迫身三步,便放你走!”
  春风只觉得压力一轻,身形便能旋转,但功力尚不能运用自如,恍惚被绳子把全身紧缚得久了,虽然解开了,全身血脉尚不舒畅,有麻痹感觉。
  心中虽明知双方功力相差太多,有云泥之判。火候深浅,在这样高深莫测的前辈面前,半点取巧不得!
  眼光落处,原来身后丈许外一块大青石上趺坐一位缁衣如雪,白发、白眉,连面色、嘴唇都一片雪白的老尼姑,正垂目端坐。单是由她一身奇白的幻光,便使人耀眼欲缬。
  他还不知芬如神尼身上所穿的冰纨罗衣有雪光刺目作用,常人根本睁不开眼,一注目便会失明。因他练有慧目,故只觉奇光刺眼,有点昏眩而已。
  他本为对方颐指气使,冷酷声音而激起反感。现在,看这老尼姑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心中火起。
  暗想:这还像一派宗师,武林前辈么?简直是一个不近人情,恃技压人的老泼妇。



第三十五章 微妙的情怀


 所以,他朗朗而言:“晚生霍春风,安敢对老前辈无礼?只请谕知因何事降罪晚辈,如罪有应得,自当领责……”一声不怒而威的断喝:“竖子多饶舌,单是违逆我的话,已不可赦,难道你师傅不曾告诉你,如在往日,还容得你开口?今番破例,让你多活几日,等你们师傅来向我要人,并成全你以蠡测海的心愿,动手试试,也好叫你口服心服!”
  春风暗恼,就是因你蛮横不讲理,恃技压人,才使人不服,刚要开口,戚威已发话了:“老前辈息怒,霍老弟口快心直,是请罪领责,并非渎犯,人患不自知,晚辈可能有罪而不自觉,理当自疚……霍老弟,天道有循环,此心如日月,事实胜於雄辩,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恭聆老前辈清诲,只要你问心无愧,何惧斧钺,老前辈决不会有错,勿招畏罪讳过之嫌!”
  好戚威,话圆八方,滑中有骨,以“人患不自知”一句话作警句双关,看似自责,其实便是要对方兼听而不偏听,任性孤行,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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