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华叫:“姜捕头……”
关山月截了他的话,道:“亲仇不共戴天,不能不报,珍宝本不是我的,‘平南王’府也已经没了,可以不要。”
姓姜的捕头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还不放心。
也难怪,一个不好,羊肉没吃着,惹上一身膻,偷鸡不着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饭碗不但没了,这罪也不轻。
关山月道:“我大不了拒捕,我有把握,相信诸位也明白,人跟珍宝都是我的,我有必要玩假么?”
还真是!
姓姜的捕头却还不放心,道:“那你……”
关山月道:“我承认我想的这办法是为我自己,可是,我想的这为我自己的办法,对诸位也有益无损,是不是?”
还真是实情。
姓姜的捕头突然猛点头:“行,就这么说!”
看来什么都敌不过一个“财”字。
是不是不能再说关山月是初入江湖了?
应该这么说:心智:心机是与生俱来的,只要用得对,就是好心智、好心机。
情势大逆转,这可是王伯华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惊急大叫:“姜捕头……”
姓姜的捕头忽然道:“不行,还有他的夫人跟三位舅爷……”
王伯华把握机会,急道:“对了,姜捕头,还有拙荆跟她三个兄弟……”
关山月又截了他的话:“捕头放心,我也担保她四人什么都不知道。”
“一狐三狼”那种江湖下流,不留对江湖只有好,没有坏,再加上到处说“姓关的”,如今也不能让她四人坏事,更不能留。
姓姜的捕头道:“真的?”
王伯华又叫:“姜捕头,别信他的……”
关山月三度截了他的话:“当然是真的!”
姓姜的捕头道:“你可得有把握。”
关山月道:“捕头还不知道,那四人原是江湖匪类,冒充姊弟来到王家多年,也是贪图那笔珍宝,必不会走远,稍时也一定会回来看究竟,那时候捕头就知道我是不是有把握了。其实,要是她四人是同去报案,捕头就应该知道我是不是有把握了。”
姓姜的捕头道:“那就行了。”
看来,“一狐三狼”是同去报案的,姓姜的捕头一定看见那三狼里的一狼受的伤了。
一个伤得那么重,怎么还同去报案?一定是因为那种情形更能让人相信,“南昌王”府确实来了既要财,又要命的强梁。
看来是没辙了,王伯华急怒大叫:“姜捕头,你……”
关山月再次截了他的话:“王伯华,是谁白费心机?你要是能躲掉,就没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了。我不占你便宜,你没有兵刀,我也不用兵刀。”
他抬起手,把软剑归鞘,插回腰里。
就在关山月抬起手,把软剑归鞘,插回腰里的当儿,王伯华神情怱转狰狞,咬牙切齿一声:“我要姓姜的几个跟你都死!”
好,连姓姜的捕头跟带来的那几个都算上了!
话落。扬手,一蓬黑雾,满天花雨似的撒出,罩向关山月跟姓姜的捕头几个。
黑雾似的一蓬,必是细小而多,而且有毒的暗器。
王伯华没有兵刃,这比兵刃恐怕有过之无不及,而且趁关山月收软剑时出手,这位王老爷的心肠也跟他这蓬淬了毒的暗器一样的毒。
也难怪,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关山月一定会要他的命,他是知道的,至于姓姜的捕头这些人,本来他是指望姓姜的捕头保命的,只要命保住,就什么都保住了。哪知姓姜的捕头贪财,情势大逆转,这一转变,变得他即将什么都没有了,他怎么不恨从心上起,恶由胆边生?出手自是既狠又毒。
这种暗器,不要说被打中,只要沾上一点,恐怕就够受的。
在这种情形之下,的确是难躲难防。
王伯华老江湖,历练够,经验丰富,必是看准了这一点。
要是关山月都躲不过,其他的人就更别想躲过了。
关山月扬了眉,两眼闪现威棱:“捕头,他是一般老人么?”
姓姜的捕头几个都是老公事,也都是江湖出身,自然识货,绝没想到王伯华会来这一着,想躲来不及,早已心胆欲裂吓傻了,那还顾得说话?
关山月话落扬双掌,双掌一翻外抖。
那蓬黑雾似的淬了毒的暗器倒射而回,去势比来势快,从头到脚,全打在了王伯华身上。
王伯华惨叫倒地,踢弹乱滚,全身冒烟,滋滋作响;有部份落在了地上,地上也冒烟,也滋滋作响。
毒性之烈,令人咋舌,令人心惊胆颤。
高梅虽躲在关山月背后,却还是一手捂着两眼不敢看,不敢看归不敢看,小姑娘却是连连大叫:“活该,活该……”
再悲惨,可是谁想伤她关大哥,就是活该!
姓姜的捕头几个经历的不少,见过的也不少,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又一次的吓儍了。
王伯华很快就不动了,不叫了。从头到脚,通体焦黑,烧焦了似的。
连关山月都把脸转向了姓姜的捕头:“捕头相信他不是一般老人了吧?”
姓姜的捕头回过了神,却惊魂未定,连点头:“相信,相信,我相信……”
关山月道:“仇我已经报了,王伯华的财富归诸位了。”
姓姜的捕头忙道:“不行,还有他那个女人几个,你答应……”
关山月道:“捕头放心,我说话算数,既有承诺,一定做到。她四人已被王伯华的叫声引来看究竟了,请过来两位帮忙做做样吧!不然她四人不敢进院子。”
姓姜的捕头没听见什么,可是他懂关山月是什么意思,他没吩咐那几个,自己过来拔刀架在关山月肩上。
对已经见过,甚至于已经领教过关山月所学的人来说,还是知道这没什么用,可是对姓姜的捕头来说,却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一般都是民不跟宫斗,谁也都知道拒捕,甚至于杀官的后果,这可以帮点忙,让人相信,一行人,一把刀,可以制住关山月。
姓姜的捕头这里刀刚架在关山月肩上,那里,“一狐三狼”落在了院子里,却是远远的,近通往后头的那扇门。
机灵!
“一狐三狼”都来了,不缺受了伤的那个,虽然是闭过了穴道,由另外二狼搀扶着,可也够受的。
显然是为财而来,显然什么都敌不过这个“财”字。
站得远远的,真机灵!
可是,到底还是来了,究竟算不算机灵?
一点都不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谁是头一个说这话的人?谁这么懂鸟,这么懂人?
四个人落在了院子里,陶丽晶头一句话是惊叫:“我们家老爷他怎么……他这是怎么死的?”
不错,还能认得出是她家老爷,她丈夫!
多少年的夫妻了嘛!
关山月说了话:“他用淬毒暗器伤人,却自食恶果。”
陶丽晶没再说她家老爷是一般老人,不可能用暗器伤人,这时候再说这话,那就太假了。她道:“姜捕头你是什么时候赶到的!怎么让他伤了我们家老爷?”
当然,这是怪姓姜的捕头。
姓姜的捕头还是没说话,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山月又说了话:“这不是很好么?省得你四个动手了。”
陶丽晶叫了起来:“姜捕头你听听,他杀了我们家老爷还敢对我说这种话,这种无法无天的强盗,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你还不快把他押回府衙去!”
姓姜的捕头还是没说话,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关山月三度说了话:“对,我已经帮你四人杀了王伯华了,再赶快押走我,好让你四人进后院去搜刮财物。” “陶丽晶一付悲怒模样,还跺了脚:“姜捕头,你就任他在这儿……”
姓姜的捕头终于说了话,他说的却是:“姓关的,你还等什么?”
而且话声低低的,还很急躁。
关山月也说了话,话声可不低:“我什么都没有拿!”
话落,闪身扑过去。
人动,同时也击出软剑,只见一道寒光,剑花朵朵,电射“一狐三狼”,却看不见人。
陶丽晶大骇,惊叫:“姜捕头,你怎么……”
话是说到这儿,看见关山月了,他在原站立处提着软剑,一脸冷肃,就好像没动过。
陶丽晶跟另三个,每个人眉心多了个酒杯口大小的血洞,还没看见流血,人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
姓姜的捕头几个也从没见过这个,又吓傻了。
关山月四度说了话:“捕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没见过你们几位,你们几位也没见过我,否则,几位应该知道后果。”一顿,又道:“姑娘,咱们可以走了。”
他收起软剑,迈步外行。
高梅急忙跟上。
姓姜的捕头这才定过了神,急忙收起了他的刀。
出了“南昌王”府,天大概快要亮了,天亮前的这段时刻,夜色最浓,还好门口有两盏大灯照耀着,远一点,那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得几乎伸手难见五指。
关山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了一口气,第二个仇人伏诛,弃宗忘祖,卖身投靠之徒,也又少了一个。他一直都很沉重的心情,也又减轻了一分。
十年前,大雪纷飞的那个日子,“辽东”“千山”下那个家里的那一幕惨状,还有虎妞的生死安危,十年来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眼前浮现,一直是他心里的最痛,使得他每每忍不住呻吟出声,每每从睡梦中惊醒。
如今,沉重的心情虽然减轻了一分,但心里的痛仍然在痛,因为仇人已经伏诛了两个,虎妞的生死安危仍然不明,甚至当年是那几个之中的哪一个带走了虎妞都不知道,都还没能问出来。
两个仇人,两个弃宗忘祖,卖身投靠之徒,都是碰上的,都不是他找到的,说是天意,是对王伯华说的,难道真是天意?
只是,不是天意又是什么?难道只是巧?
不管是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是错不了的:否则何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之说?
就算是天意,也不能永远靠天意,否则不用到处找了,等着碰上就行了。
再说,要真是天意,天意既让他两次碰上仇人,为什么不让他问出虎妞的生死安危,问出虎妞是那几个里的哪一个带走了?
难道这也是天意?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之后,他从高梅手里接过了他那内装巨阙剑的长长革囊。
高梅很不安的说了话:“关大哥,你让我看的我看见了,你让我听的我也听见了,我误会了你……”
关山月截了她的话:“没什么,姑娘知道了就好。”
其实,他是不必让高梅知道的,不过是在那种情形下碰见,认识也没有几天,就算是在“南昌”在一起,也是赶巧又碰上了。
而,就是因为碰巧又碰上了,又在一起了,他不能让高梅因误会,伤心生气之下一个人走了,遭到什么凶险。所以他才让高梅知道,让高梅看过、听过之后有所明了。
高梅忙道:“我知道了,我永远不会再误会大哥了,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关大哥既是郭怀的朋友,又怎么会是那种人?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到,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那问谁?
关山月没有说话,他不想再说什么了,高梅没有在伤心生气之下一个人走,她已经知道了,这就够了。
高梅又说了话,话锋转了,没再不安了,没再愧疚了,代之的是兴奋,是敬佩:“关大哥,你真行,你好厉害,一下就把情势变过来了……。”
关山月说了话,道:“也没有什么,我不能落进官府手里,又不能拒捕,更不能杀官,只好动脑筋想办法了。”
高梅道:“不能拒捕,不能杀官,关大哥,你跟一般江湖人不一样。”
关山月道:“我不是一般江湖人。”
高梅道:“你是个他们所说的叛逆,跟郭怀一样,你有仇要报?”
关山月道:“可以这么说。”
高梅道:“关于关大哥你要报的仇,我听了个大概,还不是很明白,关大哥愿意告诉我么?”
关山月认为,在那种情形下碰上,也认识没几天,交浅言深,也没那个必要,他道:“我的事,姑娘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只能这么说。
高梅道:“我不怕受连累。”
死心眼儿!
姑娘恐怕也是真不怕!
可不是,还能怕受关大哥连累?
关山月虽然认为跟高梅是在那种情形下碰上,也认识没几天,交浅,没必要言深。
小姑娘可不是这么认为,可不是这么想的,至少,她认为这位关大哥,就像她的亲哥。
小姑娘是这么想的,她真盼能有这么一个亲哥哥。
关山月道:“姑娘或许不怕,我伯。”
关大哥这是见外,这是没把她当妹妹,小姑娘不乐意了:“关大哥……”
关山月道:“我是一个人,姑娘还有家人。”
高梅不说话了。显然,关山月这句话拦住了她,她自己不伯,可是她不能把家人也拉进去。她知道,一旦受叛逆连累,就如同叛逆,那罪可不轻,当初在“南海”边,关山月不是也这么拦她的么?她不是也才猛然想起了她的家人,她爹,还有她兄弟!
可是,她旋即又说了话!只是话锋又转了,而且也迟疑了一下:“关大哥,你说的那位姑娘,她姓什么?叫什么?”
关山月又心如刀割了,可是他还是说了:“她叫虎妞。”
高梅又迟疑了一下:“她只是你的邻居么?”
关山月没有想高梅为什么会这么问,没有想小姑娘她想知道什么?他只知道他心更疼了,他不想说,不想提,甚至不想想,尤其是跟高梅。他认为跟高梅说虎妞,更是交浅言深,更没必要,他道:“姑娘,我不想说,不想提。”
高梅没再问也不说话了,恐怕也又一次不乐意了。而且,恐怕这一次的不乐意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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