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饮泉进,他非将这个刀斩门死敌毙于刀下不可!就在他放足长驱追杀梅六彩于旷野的同时;另一侧,一道人影大方方的由门口敲门!
葬玉脸色一变,因为来人的足声她竟然没听到!
埋香可稍不犹豫,开门。
没人!
葬玉和埋香俱投目望去,不禁错愕了一下。
两人倏忽回头,只见狄雁扬的心脉已被震断。
犹是发出了一闷哼,便不再动!
出手的,是一名近五旬的中年文士;最特别的,是那双手又大又薄,显是保养的好极了!而且在左、右手的无名指上,各挂了一颗湛深的蓝宝石!
葬玉脸色一忧,颤声道:“阁下是……?”
那中年文士嘴角一抹淡淡笑意,双目忽的精光一闪,直盯的葬玉脸色大变。
好深、好沉的内力修为。
天下间,有谁达到这种程度?
她没听过!
埋香冷哼,指甲上的埋魄香兰已然弹出!
葬玉亦动,已尽其最大能力将身上一十六支葬魂玉针全打了出去!
玉针、香兰,葬魂、埋魄!
那人还在笑。
葬玉、埋香已面如死灰。看着人家轻松的一抖衣服,一十六支玉针一点不少的全投入地下土中!
埋香只能苦笑道:“前辈何不说出大名,叫我们姐妹死也甘心……?”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何必执着……”忽然,话声一住,双目又是一闪看向门外。
门外有什么?
葬玉、埋香一愕,正要回头,那身后已经有了声音道:“两个丫头,哥哥我看了他立刻就跑……”
李北羽!身后的人是李北羽!
葬玉真的是苦笑了,怎的这臭小子挑这种时候出现?
李北羽可不管人家心里想什么,大剌刺进来道:“你们看他像谁?”
像谁?葬玉看不出来,埋香也看不出来。
中年文士盯着李北羽瞧了半晌,方才沉声道:“小兄弟──,看来你就是那位『打架当饭吃』的李北羽?”
“正是哥哥我……”李北羽笑道:“阁下就是黑旗武盟第一把交椅的宇文真了?”
宇文真?这位中年文士赫然是江湖上闻名色变的武盟盟主宇文真?
中年文上大笑道:“天下,只有小兄弟你敢当着老夫的面直呼老夫的名字……”
“宇文真、宇文真、宇文真……”李北羽叫了十来次才喘一口气道:“我渴……”
宇文真一愕,大笑道:“喝一杯如何?”
“当然好……”李北羽眼中有了笑意:“狄雁扬狄大先生是你杀的,我不我你找谁?不过……”
宇文真淡笑道:“不过什么?”
“我没银子……”李北羽叫道:“你请客……”
两个男人说走就走,留着葬玉和埋香像傻瓜一样。
葬玉苦笑道:“看来──,我们只有跟去……”
“用不着……”有第三个人到来。是个又乾又瘦又驼的老头子,手上犹拿着一根大红珊瑚烟管儿。
骆驼!
埋香冷哼道:“你挡的住?”
“哈……,”骆驼大笑道:“除了宇文盟主,天下没有人老夫挡不住的……”
随笑声,一口浓烟已喷向葬玉、埋香的脸上。两人已觉不对,闪身要避。谁知,那烟竟化成两条鞭各自击打了葬玉三处穴道、埋香四处重穴!
葬玉惊骇道:“这……这不是苗疆一带的『烟气』绝学?”
“不错……”骆驼大笑道:“而且听说百年来已经失传了是不是?”
葬玉已经听不到了,她只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吃力的看向埋香,埋香也躺了下去。
萧饮泉脸色绝对不好!
狄雁扬之死,葬玉、埋香的失踪,俱是诡异之处!
杀狄雁扬的,并不是葬玉或埋香;而更不会是李北羽!
他嗅了嗅空气中轻淡的烟味,脸色斗变。转身,再检查狄雁扬的伤势,不觉出现了茫然之色!
烟味,是苗疆特有的一种“天堂果实”所提炼而成。至于狄雁扬的死,竟然没有半点掌印。
打死萧饮泉他也不会相信狄雁扬是自然老终的。
照此,出手的人功力是何等可怕,已然能将所有的内力化成一丝,透入体内而爆发!
这种回力,天下有谁可以达到?
“嘶”的两声,萧饮泉撕破了狄雁扬的上衣,蹲下来注视。终于,心口要穴上他寻到暗红一点,狰狞可怕!
他缓缓站起来,方才梅六彩身受重伤而逃,他因为不放心而回,没想到这一柱香时间已然有了这么多的变化。
他咬牙,悲愤仰天长啸!
杜鹏远远看见李北羽和一名中年文士相当亲切的走近。
他伸了一个懒腰迎上道:“秃鸟──,怎么带了一个老头子回来?狄雁扬那小子呢?”
“死了……”李北羽苦笑。
“死了?”杜鹏叫道:“我们不是约好了你把他抱来这里,由哥哥我帮你阻挡追兵的吗?是那个家伙这么大胆杀了狄雁扬那小子?”
“他!”李北羽指指中年文士道:“就是这位仁兄……”
杜鹏真的生气了,道:“那你还让他站着?”
李北羽苦笑,道:“我是不想,可惜这老头子也复姓宇文,叫宇文真──。你听过这名字没有?”
宇文真?这老小子是黑旗武盟盟主宇文真?
杜鹏大大吸了一口气,挺胸小声道:“你们去那儿?”
“喝酒……”宇文真笑道。
“我也去……”杜鹏很快的叫道:“谁也别想阻止我……”
酒棚子虽然不大,倒是五脏俱全。
酒是中等的竹叶青,菜是卤牛肉外加花生、豆腐干儿。顺便,切点三鲜凉鱼肚、猪耳朵什么的,也算得上七、八道。
杜鹏大大喝了一口,道:“酒不好,聊胜于无……”
李北羽动作也不慢,连喝了三碗才道:“人家请客,好不好都一样……”
宇文真淡淡一笑,浅斟了一口,便吃起菜来。
主人动筷了,我们李公子、杜少爷那还客气,真干了起来。片刻,那盘最好吃的牛肉已然扫了个精光!
宇文真眼睛一亮,脱口道:“好……”
李北羽一笑,再看看杜鹏,两人又是一大笑,各自浮了一大白。
此际,只见三名道士打扮的汉子进了来。
店小二立时上前招呼、点菜什么的忙了一阵。
宇文真注视那三名道士半晌,才淡笑道:“显然是要参加什么武林大会的武当弟子……”
八大世家联召的武林大会,便将于二月十五月圆时于洛阳城内南宫世家召开!离今,也只剩十三天的时间。
杜鹏笑道:“老头──,你看这三个那个武功较高?”
两人这一话,已然引起隔座外的那三名道士注目投来。
原先,对于宇文真卑视的言辞已有了恼怒之意;原想稍为教训一下,只是素昧平生,也就忍了。
此时,又听杜鹏这一问,不禁又望了过来,若是他们走了眼,给一阵讪笑就是了。如果所言不假,那更不能莽撞……。
宇文真闻得杜鹏一问,淡笑道:“不足观!”
便简单三个字,便惹得那三名武当道士忽的站了起来。可不是,以武当“挂松三客”的威名,别说一般宵小,就是成名大盗也得让了让。
当下三人听得宇文真这一句卑视之言,焉能不怒?
只是,挂松三客成名自有其条件在;便就这一立起,暗中已然三才配合,使出一股气机激向宇文真而来。
打的是左右天柱穴!
挂松三客心尚仁厚,只想暗中教训眼前这位自大的中年文士便是。因而力道上便大大有回旋余地。
谁知,那厢坐在中年文士旁的两个年轻人竟然动起手来。就在这股气机涌至时,两人一左一右的伸掌压下,同时,迅速出掌击向“挂松三客”。
这摆明是挑衅的了。
挂松三客至此再好的修养也忍耐不下,立时,三人手上各多了出一只青松纹剑来,分成三路往李北羽和杜鹏夹至!
李北羽大笑:“来啊──,来啊──,哥哥我陪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牛鼻子道士玩玩……”
话声中,李北羽和杜鹏已往外窜去。
挂松三客互视一眼,俱俱追出。
一刹那,又由街道上打将起来;片刻后,两逃三追便远远而去!
宇文真凝目五人消失的背影,嘴角中一抹赞叹的笑意。
无言,起身,付帐而去。
“你们真的遇上了宇文真?”
“不错!”李北羽长长叹一口气道:“差点便要干起来……”
“后来呢?”问话的是林俪芬:“你们就放他这样走了?”
“错了……”杜鹏苦笑。
“错了?”
“是他放我们走……”杜鹏摇头道:“如果不是那三个牛鼻子道士莽撞出手,只怕哥哥我还陪那老小子喝酒……”
蒋易修比较有兴趣的是:“那三个牛鼻子呢?”
挂松三客的脸色比猪肝还红;因为,他们真的是挂在松上。
当然,原来“挂松”的意思是说他们的轻功很好;现在有了另一层意思,就是他们的功夫“可能”不怎样。
当然,谁被人吊在松树上都会被错以为功夫不好!
现在,武当堂堂的挂松三客正面对着他们的掌门人,笑尘道长。
笑尘道长安详的坐在竹椅上望着挂松三客,倾听他们叙述了方才的情景。
最后一刹那,其中一个年轻人拔刀。
刀,刀如……。
笑尘道长和第二波五名弟子都想知道刀如什么?他们三个脸却白了起来,已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因为,那一刀太可怕,简直不是人!
笑尘道长皱眉,道:“另外一个年轻人用什么兵器?”
挂松三客又尴尬的互视一眼。最后,才由了义乾咳了一声道:“启禀掌门人,是……是用一根白色的翎羽……”
白色翎羽?笑尘道长笑了起来,起身,道:“你们的运气不错,撞上洛阳最有名的两个人……”
了义讶道:“洛阳城里最有名的不是玉风堂堂主?”
“不是……”笑尘道长含笑道:“是李北羽李施主和杜鹏杜施主……”
“那……那个中年文士是……?”了知皱眉问道:“似乎不像传说中的玉堂主……”
笑尘道是淡淡一笑,道:“找玉堂主问问不就知道了?”
笑尘道长可笑不出来了。
那挂松三客的脸色更不好看。
因为,他们眼前就出现了那个所谓的“中年文士”!
笑尘道长笑不出来的原因,是因为这人的气度和光芒,简直如烈阳披靡,叫人无时无刻不有极大的压迫感!
笑尘道长轻咳了一声,淡笑道:“阁下和李施主、杜施主可是旧识?”
“不是……”那中年文士笑道:“今天才碰上面,看的顺眼所以一道去喝了喝酒……”
笑尘道长微微一笑,道:“不知施主的大名是……?”
“宇文真!”宇文真眼中尽是笑意道:“黑旗武盟盟主,宇文真!”
李北羽真的是苦着脸了。
舞阳城东有八具尸体。包括“挂松三客”在内,全数是武当弟子。而且,武当掌门人笑尘道是也失了踪影。
最少有二十个人可以证明,李北羽和杜鹏曾经与挂松三客交手;而且,走往的方向正是城东的那片林子。
八大世家联合调查的结果是,在那片林子中发现杜鹏大鹏刀斩过的痕迹,同时也有李北羽那翎羽的羽毫散出。
至于八名武当弟子之死,并没有什么异状。
既不是刀伤,也不是翎羽梗杆致死的。
万历四十一年正月二十九日公布的襄阳“武当血案”结论是:发布江湖寻找李北羽和杜鹏来对质。
李北羽长长叹一口气,道:“林大姑娘留下来照顾爹、娘──。蒋朋友和间间木小姐依旧如计到黄海去刺探九田一郎的动静……”
蒋易修苦笑道:“你真的要去八大世家解释?”
“不去行嘛──?”李北羽苦笑道:“我担心的是玉珊见到郾城去救她哥不知怎样了……”
众人沉默了下来。
玉满楼在病榻上淡淡一笑,道:“男儿有该当为之事,何须为儿女情长烦着……”
“是!”李北羽轻轻一叹,朝林俪芬道:“爹、娘──,就烦你多多照顾了……”
林俪芬点点头,道:“放心──。姐……夫要小心点……”
“会的……”李北羽一朗笑,道:“多交待一点你这位大鸟哥哥吧……”
林俪芬脸上一红,竟不敢看向杜鹏。
杜鹏一笑,轻捏了她的手笑道:“趁这段时间多学点手艺,哥哥我回来时一定是饿啦……”
众人笑声中,四名年轻人走了出去。
屋外,已是阳照天地,好一片光明!
李北羽长吸一口气,道:“自己保重啦……”
蒋易修大笑道:“是啊──。你们这两只鸟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顺眼,可别下回见了更令人讨厌……”
又是一阵大笑,只怕下回没有再见期。
所以,每个人都笑的很用力、很豪情。
玉满楼侧脸望着这些年轻人的背影,嘴上抹一丝笑意,轻叹道:“年轻人最大的本钱就是敢面向命运……”
隔床,卫九凤则有淡淡的忧虑:“珊儿到郾城去,不知道结果怎么了……”
丐帮势力遍布天下,玉珊儿很容易就取得一些消息。她知道由舞阳城传来的消息,宇文真已然在这一带活动。
另外,据说宇文长卿已被百里怜雪所擒;而宇文湘月和玉楚天的下落则不明。
发生了什么事?
玉珊儿望着丐帮帮主“乞丐王”王克阳道:“宇文真之所以会提早出现于江湖,最重要的必然是因为宇文长卿的失踪和宇文湘月下落不明……”
王克阳点点头,抚摸刚长出的短髭道:“小丐儿只是奇怪,是谁把宇文湘月和玉兄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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