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羽苦笑道:“大小姐有事吩咐?”
玉珊儿哼道:“把这四条狼给扛到爹住的云游居外……”
李北羽笑道:“我没听清楚,是不是爹住的云游居?”
“不错!”玉珊儿话一出就知不对!
着上了这小子的当啦!姑娘我叫爹,你这小子跟人家叫什么爹?这一下岂不是叫姑奶奶我嫁给了这小子?
玉珊儿当下不客气,便一展手上玉扇,迎面便是大剌剌的一击!
看来,这位李公子可要半边脸肿的老高了。
门口,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珊儿住手──”
玉珊儿一愕,折身向门口看去,玉满楼负手而立!
杜鹏的待遇可好多了。
甚至,玉楚天还教了他几招防身的手法。
玉楚天的理由是:“你是我的跟班,功夫当然不能太差……”
杜鹏却明白,玉楚天的意思是──他杜鹏是个够朋友、讲义气的人,所以多少对他有一分敬忘。
能为朋友甘愿当奴才,这种人并不多。
杜鹏一笑。
忽然,玉楚天脸上一紧,急道:“到骨灰房去看看……”
杜鹏讶道:“怎么啦?”
说着,杜鹏也往窗外看去,只见对面的“云游居”不知何时点上了一盏宫灯!宫灯,是一串七盏中的第三盏!
杜鹏讶道:“第三盏代表骨灰房?”
玉楚天眼睛一亮,笑道:“你倒不笨……”
玉楚天和杜鹏到的时候,玉满楼已经把事情处理完毕。
那刀斩门的四条狼被玉风堂的人恭恭敬敬的送出大门。
玉满楼临别的话很简单:“玉风堂大门随时开着,以后各位进来时用不着花那么大的劲儿……”
四条狼走的可真不慢。
玉楚天沉思了半晌,才朝玉满楼道:“爹──,为什么放走他们?”
“他们和玉风堂并没有深仇大恨是不是?”玉满楼笑道:“他们只要明讲,我们一定把刀斩门史长老的骨灰还给他们……”
玉珊儿皱眉道:“那他们费这么大劲干啥?”
“面子吗──”回答的是李北羽,只见他伸个懒腰,打了三个哈欠才道:“天晚了,大家早点睡……”
喂、喂、喂──,你这小子以为自己是谁呀?这里是谁的家?
玉珊儿就要发作,那玉满楼倒是笑了,点头道:“是啊──,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哪……”
没天理!玉珊儿叹了一口气,爹什么时候会帮外人说话啦?
她看向李北羽那双满汤笑容的猴眼,真恨不得在里面用十斤石灰封起来。
李北羽这厢又打了个大哈欠道:“晚安……”
说完,便又自转身进了骨灰房,喀的关上了门。
玉珊儿脸色一变、两变,方便恨恨一跺脚奔回“采月居”去!
玉满楼只是微笑的看这一幕,半晌才朝玉楚天道:“楚天──,回去睡吧……”
雷杀的表情并不很好看。
原先是不愿向玉风堂示弱讨回骨灰,而今去的四个人叫人恭送出大门,那真的是丢脸丢到了家。
雷杀看着眼前四狼,半晌才道:“你们和那个玉珊儿交手才四回合四个就全倒下……?
“
灰狼苦笑道:“是──属下无能……”
雷杀又道:“那个”打架当饭吃“的李北羽和”无翅飞不起“的杜鹏也在玉风堂?”
“是──”灰狼恭敬回答!
雷杀皱了皱眉,道:“你们退下──”
四狼各自一恭身抱拳,转身往外而去。
雷杀皱着那双盘龙眉,将目光迎向已伸至申时的阳曦,独自沉思着。
一旁,一名六旬老者王啸天沉声道:“帮主何事心烦?”
雷杀缓声道:“王长老……,你不觉得那个李北羽和杜鹏实在有些奇怪?”
王啸天道:“请帮主明示……”
雷杀道:“那个李北羽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个异数……,而杜鹏竟然也没死才奇怪!”
一个打过三千多次的人没死当然奇怪。
杜鹏呢?
“因为他是李北羽的朋友……”雷杀解释道:“李北羽难免有被人追杀到”小愁齐”的时候,理当杜鹏的命也不会长……”
王啸天沉吟道:“莫非玉满楼故意留下他们也是有用意的?”
“不错──”雷杀冷冷笑道:“不过──,无论什么用意都是没用的……”
“为什么?”王啸天真的不明白!
雷杀大笑道:“死人能有什么用意?”
李北羽真的跟死人差不多了。
午时日正烈,我们玉大小姐突然想喝豆浆。
来了三天,天天有新花样。
“玉大小姐你没搞错吧──!”李北羽望望正中日头叹气道:“这个时候上那儿买?”
“没得买是不是?”玉珊儿笑道:“你没手没脚是不是?不会自己做啊?”
所以,李北羽只有叹气的脱下上衣,卖弄一下身上排骨肉磨起石磨来。
那石磨可不小,这推个几圈下来早就叫人汗流夹背啦──杜鹏呢?看戏!
他可悠闲啦,坐在树荫下,展开他那泡茶绝技,一边和玉楚天谈诗论词。
杜鹏大大的笑声传来:“公子的名字可取得好。想来是取自柳永的雨霖铃吧……?”
玉楚天大笑道:“正是──想不到杜兄也这般有文学造诣──”
杜兄?这小子什么时候和玉楚天称兄道弟啦?
李北羽叹着,耳里又传来杜“鸟”那和乌鸦同类的声音吟道:“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
玉楚天大笑道:“喝茶──,喝茶──”
李北羽叹了一口气,真是遇人不淑,叫这玉珊儿给整死。
方自哎自叹,那端竟有一个中旬文士含笑望着。
他奶奶的。又是生着一双鸾眼的玉满楼!
李北羽叹气,玉满楼可暗自讶异!
眼前这年轻人推磨时肌肉的跳动,踩步的韵律,在在流露出“宗师”的神韵!
“打架当饭吃,从来打不赢”的李北羽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想着,又转头看向树荫下的杜鹏。
方自自己这一注视杜鹏的背,那杜鹏已起了自然的反应。
尤其右臂到右胁、右肩之间肌肉的细微变化,竟然已调适好最好反击的状态。
而神情举止,却依然如旧,口上只是唐诗宋词高吟大笑不已!
玉满楼皱眉叹气,身旁一道俪影并肩而立,是卫九凤!
卫九凤也注视了半晌,轻叹道:“这两人都是奇材……”
玉满楼一笑,道:“夫人──,你看那一个成就比较高?”
卫九凤认真的注视了半晌,方叹道:“看不出来……”
玉满楼一笑,道:“杜鹏的反应极快,一般传说他用的是大鹏拳,可是我不觉得……“卫九凤讶道:“夫君的意思是……?”
“刀!”玉满楼道:“这由他小指底部和手刀上的肌肉可以揣摩的出来,杜鹏的刀一定比拳可怕的多……”
卫九凤含笑道:“可怕到什么样子?”
玉满楼沉思半晌才道:“可能和一百五十年前的第一刀法名家俞傲一样……”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杜鹏一刀呢?
这个“无翅飞不起,却是硬要飞”的社鹏真正一刀出手会是怎样?
卫九凤叹一口气,转向李北羽的方向悠悠道:“这么说──,这个李北羽又像谁?”
玉满楼苦笑良久,缓缓道:“昔年,苏小魂用的武器是什么?”
“天蚕丝──”卫九凤道:“莫非这个李北羽是剑秀才嫡传下来的弟子?”
百年前大侠苏小魂,正是剑秀才第六代弟子。
玉满楼摇头道:“不是──李北羽的武功心法绝对不是传说中的天蚕丝心法或是大势至般若无相波罗密神功……”
卫九凤道:“那是什么?”
“我看不出来。”玉满楼苦笑。
卫九凤不信:“天下有你看不出来的心法?”
“有!”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钻研过各派武学……?”
“不错──”玉满楼叹道:“可是──,如果是现在李北羽才刚发明出来的……”
卫九凤心里一紧,这么说,眼前在这里当奴才的李北羽竟然是武学一代宗师?
李北羽可足足又磨又煮的搞了半个时辰,方才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豆浆到玉大小姐面前叹道:“玉大小姐──,久等啦……”
那玉珊儿可不客气的一仰而尽,把那李北羽的心血唏哩哗啦的喝个精光,嗔笑道:“我还要……”
奴才命呵──
李北羽看了玉珊儿一眼,道:“姑娘人家吃那么多,不怕胖啊──?”
玉珊儿横眉一寒,道:“搬弄个什么口舌利,还不快去干活儿?”
方自一个嗔着,一个苦笑,那端跑来一名玉风堂弟子朝玉珊儿恭敬道:“小姐──,帮主和帮主夫人有请……”
玉珊儿冷哼一声,道:“是什么事?”
那弟子道:“是湖北百里世家百里怜雪少公子来了……”
百里怜雪?
玉珊儿眼睛一亮!
江湖上八大世家七大公子中的百里怜雪无疑是排名第一。
玉珊儿看看李北羽,脸上竟然好看了许多,只是哼声道:“今个儿就先饶了你──,待姑娘我回来再算帐……”
说完,玉珊儿又转向立于一旁的碧荷道:“小丫头、还不快去把我那套鹅黄绸衣拿来……”
碧荷笑应一盘,便奔跑走了。
李北羽只是伸个懒腰,便自往玉楚天和杜鹏的方向走去。
杜鹏笑遣:“李兄──,今早儿可真辛苦啦──”
玉楚天摇头叹气道:“坐下吧──喝茶喘口气……”
李北羽大剌剌的坐了下来,自斟自饮连三杯,方自嘘了一口气朝玉楚天笑道:“怎的?
你不恨我啦?”
“我的胸大嘛──”玉楚天笑道:“看你像是条汉子……”
“别跟我说惺惺相惜──”李北羽急道:“咱们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玉楚天怪声道:“什么意思?”
李北羽笑道:“你的嗜好是收集名车,哥哥我的嗜好是打架。这算那门子道同?”
玉楚天眼睛一亮。道:“打架?眼前可就有个好对手……”
这话,李北羽的精神可来了:“你还想干?”
“不是我──”
“谁?”
“百里怜雪!”
李北羽眉开眼笑遣:“你看他不惯?”
“可不是──”玉楚天叹道:“可惜我那个吓死人的妹子却似乎有意的很……”
杜鹏朝李北羽挤了一下眼,转向玉楚天道:“所以──,你想借李北羽李大侠替你教训那小子?。一”教训?“玉楚天苦笑道:“只要能沾的到百里怜雪的衣角儿,那我就心满意足啦──”
“成──!”杜鹏大笑,帮李北羽这个朋友两肋插刀,拍胸拍膊大声道:“这点,我们李兄无癞打法一定成……”
李北羽只有苦笑。
无论和百里怜雪一战结果如何,那个玉珊儿的玉扇铁定是不留情的了──玉风堂的大厅上,玉珊儿正瞅着百里怜雪那张俊俏有劲的脸儿,脸上尽是无限笑意。
玉满楼轻咳一声,朝百里怜雪道:“百里主人雄风兄可好?”
百里怜雪欠身道:“家父托门主的福,身子硬朗的很,每餐还可以吃上三碗饭……”
“哈……,好、好!”玉满楼大笑,道:“百里雄风兄当真老当益壮──哈……”
百里怜雪道:“家父要晚辈向玉门主请安……”
玉满楼笑道:“贤侄回报给雄风兄,满楼身子也硬朗的很……”玉满楼大笑,一顿,又道:“江湖上近来掘起的黑旗武盟之事,百里世家可有知闻?”
百里怜雪点头道:“家父派晚辈此次到洛阳来拜谒门主,也是为了这件事……”
玉满楼点头道:“雄风兄怎么说?”
百里怜雪看了玉珊儿一眼,道:“家父的意思……,呃──,是百里世家和玉风堂结成亲家,然后携手共同卫道除魔!”
这话,只说得玉珊儿脸上一片红晕,竟自会低下头去,拨弄那衣角流苏。
玉满楼和卫九凤对看一眼,大笑道:“雄风兄倒是口直心快──这事……,不如这样吧!”玉满楼沉思了一下,道:“贤侄就先住在玉风堂内一段时日,同时襄助老夫追查黑旗武盟的动向。这段时间让大家熟稔、熟稔……”
大家?大家是指谁和谁?
百里怜雪也不是笨蛋,他又瞄了一旁垂首的玉珊儿一眼,方抬头往玉满楼道:“晚辈一切悉听门主吩附……”
话声未落,门口那李北羽已经大剌剌的进来,朝着百里怜雪叫道:“来来来──,百里公子,哥哥我今天总算等到你来了洛阳……”
这一下,只弄得玉珊儿脸色一变,设非百里怜雪在场不得不一副淑女样,只怕早就发作了出来。
那百里怜雪亦是一愕,冲着玉满楼抱拳含笑道:“门主……”
这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李北羽暗自提高警觉,这个百里怜雪不但不望向自己,而且立即要玉满楼解释怎么一回事。
利害!
玉满楼见那李北羽进来,又听闻到窗外玉楚天的呼吸韵律已明白了一半,当下笑道:”
贤侄请勿见怪,这位是本堂的贵客,李北羽先生……”
“李北羽?”百里怜雪终于将目光投向李北羽,眼中满是讥诮的道:”“打架当饭吃”
的李北羽?”
“是极了──”李北羽站的直挺挺的道:“哥哥我刚才拳头痒,就知道又有架好打了……”
百里怜雪方自一愕,这是那门子话?
那端李北羽又一步跨前来笑道:“古时春秋时代郑国公子宋有食指大动而知美味可食!
今天我李北羽是拳头大痒,而知有架可打……”
说完,便大喝一声往百里怜雪招呼一双拳头而至!
注:“食指大动”语出于左传!为春秋时代郑国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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