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最好点到为止时,小王爷立刻接口道:“当然,当然,兄弟就是怕家将们手脚控制不住,特地将王府几位供奉老师请来助阵,他们都是在江湖上闯荡有年的武林大师,手底下绝对能控制分寸,今日纯为以武会友。”
对他态度的改变,众人都感到很纳闷,但又猜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有看了再说吧!
徐俊达交代了一下门面话,双方各推出第一位代表,嫖局方面为慎重,第一个推出的是少林门下弟子林惟善,他艺出少林嵩山本院,十五岁上山,二十五出师,十年苦修,拳、掌、棍都具有了十足火候,是正式由木人巷打出来的名门高弟,磨练江湖十年,今年三十五岁,正是一个武人的巅峰状态。
王府推出来的却是一个妖饶女子,身穿彩色锦衣,面容妖艳,体态娇柔,风情十足,可是大家都不敢对她轻视,因为此女出道江湖也有十年了,平时骑一头黑驴,游戏江湖,却又艺高人胆大,不但敢黑吃黑,整队的镖车她一个人照样敢碰,飞卫女聂巧巧是名震江湖的女杀星,想不到她会被宁王府聘去当杀手了。
聂巧巧仍是老习惯,一上来就卖弄风情,细言软语,直夸对方英雄了碍,然后突下杀手,很多人被她捧得晕淘淘的时候,莫明其妙地丢了脑袋。
当双方言明以兵器对决后,聂巧巧就取出了肩头的双刀笑道:“林老师是少林名家,一支罗汉棍威震天下,小妹是万万不是敌手的,但名家当前,心痒难已,只有用小妹自创的一套三手刀法请教,千万请林兄手下留情。”
林惟善抱棍拱手道:“姑娘言重了,姑娘的双刀闻名天下,还有人送了姑娘一个双刀追魂的外号,但不知这三手刀法又是如何施展的。”
聂巧巧笑指腰间的一柄短刃道:“第三把刀在这里,至于如何施展,请恕小妹卖个关于,不过小妹向林兄保证,绝没有第四把刀就是了。”
林惟善再度拱手道:“就请姑娘赐教。”
聂巧巧忽地一滚,人就像一朵彩云似的飞过去,双刀似雪,砍顶削足,一发就是两招。
很多人就被她这一手杀成死伤的,因为谈话刚完,连门户尚未拉开,她就开始进招,动作快不说,出手就是杀着。
一般人使双刀都是前后相连,左右呼应,但聂巧巧却不同凡俗,她的双刀分使两种不同的招式,方向不同,攻击点不同,只有速度相同,就像是两个使刀的高手,同时集中力量,攻击一个人。
只是这种战法对少林出身的林惟善却占不到便宜,他双手握住棍子中段,头尾齐飞,轻轻松松地就把两刀都架了开去,聂巧巧滚身退出后,收招跳起道:“好功夫,好眼力,名门弟子,究竟不同凡响。”
这倒是出于真心的赞美,因为聂巧巧的动作太快,一般人只能见到人影刀光,无法辨识招从何来,林惟善能够准确地格开双刀,造诣的确不凡。
林惟善对她的赞美如若未闻,长棍一放捣将出去,取的是对方肩头,聂巧巧一摆身子就躲过了,正想再次进招,哪知道林惟善的棍又横拖了回来,若不是她缩颈矮腰得快,几乎就被扫中在腰侧。
林惟善的攻势式式相连,或点或砸或扫或劈,呼呼风生,势子十足惊人,聂巧巧身躯又软又玲珑,前折后仰,跳高窜低,灵活异常,但只能一直采守势,根本没有回手的能力了,像这样,进行了六十多个回合后,聂巧巧似乎体力不支了,一个铁板桥躺下后,没有立刻起来,林惟善棍化拨草蛇点了出去,聂巧巧大喝一声,双刀忽地掷出,刀化两道光虹,飞向林惟善的两边颈侧,然后她的双脚在地上一点,人也像支飞矢般地射向林惟善,同时拔出腰间的匕首,掷向林惟善。
这就是所谓的三手刀法,果然霸道绝伦,林惟善的反应十分冷静,他首先把棍子丢开,空出双手分向两侧拍出去,拍飞了两口单刀,然后身子也后仰,避开了那一刺,只是同时他还能屈身一腿踢出,踢在聂巧巧的右股上,把她踢得向一边撞去。
聂巧巧落地后,正待弹腿跳起,忽党肩头一股重力压下,那是林惟善的棍子压在肩膀上。
人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取回了兵器应战了。
这次人家若不是采取压式而改用扫劈,自己不死也必受重伤了,技逊一筹,聂巧巧倒是很光棍,将匕首朝腰间一插道:“多承手下留情,小妹输了。”
林惟善也一拱手道:“姑娘手下高明,林某十分佩服。”
这一局比赛算是完了,镖局方面先驰得点,人人都很兴奋,但很多人也明白,这一阵若非林惟善,能撑下来的没几个,对方的实力的确不容忽视。
镖局在第二场排出的是湖北名武师黄太冲,武当弟子。
王府派出的则是一个使判官笔的生死笔刘琪,是鄱阳湖的黑道大豪。
这两个人的比斗很精彩,一直拼战到一百多招后,黄太冲才一剑刺中对方肩头而获胜,两个人都汗透重衣,战得十分辛苦了。
镖局方面连赢两个胜点,小王爷的神色已不那么轻松了,后两场他都派出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代表,一个是位头陀,另一位则是个使拐的老婆婆,也都得到了先手,拉成二比二平手。
再比下去,王府的人似乎高明起来,竟然爬到四比二的领先局面,梅玉朝计全点点头,派出了韩玉玲。
王府似乎也知道了这个女郎不好惹,派出了一个老叟——妙手空山谈不同。那是黑道的空师,扒手门的掌门人,在江湖上地位极尊。
计全一皱眉道:“此老得罪不起,他的徒子徒孙分布在江湖极众,得罪了他,十分麻烦。”
梅玉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沉声道:“江湖前辈要自重才会受人尊敬,他为老不尊,不顾一代宗师的身份,跑去替王府做打手,是自贬身份,玉玲,别存着顾忌,好好地教训他一下。”
这番话说得声音很大,也说得谈不同脸红了起来,怒哼了一声,就是一抓抓过来,韩玉玲闪了笑道:“慢来,老人家,咱们还没说要比什么呢?”
谈不同怒声道:“随你施展什么,老头子就是这一双空手对付。”
手抓又进,却被韩玉玲横撩一剑砸开,剑指交触,不仅叮然作响,而且还有火花冒出来。
韩玉玲笑道:“原来你老人家还带着指套,这下子刀剑不人,比什么武器都方便呢?”
“那你乘早弃剑认输,否则老夫在你脸上抓几条裂痕,叫你成个破相。”
韩玉玲笑道:“老人家别把话说得太满了,我这是一枝宝剑,你那风磨铜的指套未必能挡得住,把手指削断了几根,你就扒不成东西了。”
谈不同怒叱一声,发抓更急,韩玉玲则发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轻轻地躲开了。
就这样一个攻,一个躲,韩玉玲的笑声不断,那笑声十分好听,听在人耳中,令人有荡气回肠之感。
梅玉低声道:“你姐姐在捣什么鬼?”
“这是我白莲教中的秘学摄魂大法,那笑声轻轻可以使人视听受干扰,动作不敏,重则使人心智迷惑,神经错乱,那老儿的内力修为算是高的,只受到一些轻微影响。”
梅玉道:“怎么用这种功夫呢?被人瞧出根底来,又要惹出大麻烦。”
韩金玲道:“爷放心好了,这是我们教中只传教主的独门功夫,没有人会认出来的,本来是用一种口笛吹奏出那种声音,姐姐却把它改变成笑声,更是无人得知了。”
这时场中,只有谈不同一个人在手舞足蹈,韩玉玲已站在一边,除了发出那种笑声外,已经无须行动了,可见她已能控制了谈不同。
不仅谈不同一人如此,王府那边的人个个如痴如呆,就是镖局这边的人,也个个是神情痴笨之状。
梅玉骇然道:“这笑声如此厉害?”
“爷千万别看轻了,姐姐所施展的实际是魔教秘籍中正宗武学天魔吟,完全是仗着内力施为以惑人心志,除了修为有素的修道人之外,极少能不受影响的。”
“怎么你我又是例外呢?”
“我们姐妹是修练同一种神功的,自然不会受影响,至于爷跟我们结为夫妇后,神意声气都相通,也能不受影响,此外无人能免,只有轻重之别,像谈不同是直接受术者,情况严重得多,其他人则略受影响罢了。”
“这种功夫每次可能对付多少人?”
“不一定,看施为者的火候道行而已,姐姐现在大概可以对付三个人,我们姐妹合作,约能施为十个人。
“施展这种功夫极耗人元神,一次施为,总要养息好几天才能复原,而且习成之后,又必须时常演练,今天姐姐是借机会练习,才使用出来。”
梅玉不禁摇头叹道:“你们姐妹身上的邪门法术究竟还有多少,我现在是越来越对你们感到害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伸个手指,我就会粉身碎骨。”
韩金玲笑道:“爷只管放心,你身上有我们同命鸳鸯蛊,你若死了,我们也立将追随于地下,所以除非我们不想活了,否则绝不会害你的。”
这时谈不同已经舞得四肢无力了,软倒在地上,他刚才虽是对空发招,但因受魔吟所制,每一拳一脚都使出了全部的劲力,那股劲力得不到施发对象,回旋冲击自己,等于他是跟一个功力悉敌的人,力拼了百多招,自然要累垮了。
谈不同坐在地上喘气,两眼翻白,韩玉玲这才停止了笑声道:“谈老英雄,别赖在地上,起来再打呀!”
谈不同直喘道:“你……使妖术,那不算本事。”
韩玉玲哼了一声道:“能把对方制倒在地上的就是本事,自己没见识,少说那种不要脸的话。”
谈不同气得两眼直翻,终于一口气憋不过来,昏了过去,王府那边有人将他扶了回去,这一场胜负分明,不必再等仲裁人宣布了。
小王爷的神色颇为沉重,叹了口气道:“子友兄的眼睛瞎得不冤,这位小娘子有这等奇技,的确值得黄金六百万两的,阁下如果还有意……”
梅玉哈哈大笑道:“小王爷,你别摆阔了,比家财,梅某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也绝不会少于你们宁王府。
“而且阁下也不见得能做主,老王爷未必肯用那么多的金子换取两个女人,六百万两黄金是你们宁王府十年的军饷。”
小王爷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年军饷几多?”
梅玉笑道:“我有个亲戚在度支部做事,天下各处兵镇每年兵饷若干我都知道。”
小王爷又顿了片刻才道:“我也知道你只是说说而已,出再多的钱,你也不会出卖这两个女子的。”
梅玉道:“对了!别说我不穷,即使我穷到三餐不周,我也不会卖老婆,何况她们是自愿跟着我的,我也无权决定她们的去向,更无权把她们卖掉。”
小王爷又沉思片刻才道:“梅兄,你凭令宠那一手天魔追魂吟,敝方就无人能敌了,因此敝方认输。”
韩玉玲一惊道:“你识得这种功夫?”
小王爷面有做色道:“在下自幼就善于武技,虽然练得不怎么样,但是有关各种武功秘籍的资料却知道得相当清楚,姑娘先前所施是魔教中十大绝学中的第三项,叫追魂天魔吟,施为之后,能使人神智受制。一百年前,魔教崩灭之后,秘籍失落不知去向,十大学也就绝传了,近年来有几项已经出现在江湖上,倒是姑娘所施的天魔吟,尚是首次见闻,不知姑娘可肯将来历见千。”
韩玉玲道:“这是我家传的。”
“那么姑娘的身世……”
韩玉玲道:“我们姐妹以前的身世不足为外人道也,反正我们已经委身梅公子,而且终身不会改变,这就是我们的身世。”
这分明是不肯告诉人的不合作态度了,小王爷却似乎不肯死心,继续地努力道:
“二位姑娘国色天香,又具如此奇技异能,屈为人妾,似乎太委屈了。”
韩玉玲冷笑道:“小王爷看我们可是肯受委屈的人?”
这个问题可把小王爷问住了。
韩玉玲又道:“身侍梅公子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姐妹心仪其人,不要说是为妾侍,就是为婢为仆,我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小王爷只有尴尬地笑道:“是!是!想不到梅兄有这么大的魁力,赢得美人心肯死,男儿至此是英雄,真叫人好生羡慕。今天切磋的胜负已定,敝方认输,当在后天中午,在天外天酒楼,向广源的各位老师和梅公子公开致歉,到时务请各位不吝赐教。”
他忽而变得十分客气和谦虚,倒是使人无从捉摸之感。
梅玉道:“小王爷,这场算下来,也不过三比四,你们还领先一场呢,你怎么认输了呢?”
八爷道:“就凭那位姑娘一声天魔吟,敝方就无人能敌,何况还有一位姑娘和梅兄都尚未赐教,贵方高人太多,敝方输得心服口服。”
他这一认输,梅玉也不便再坚持下去,小王爷带着人,客客气气地告辞了,还一再地请大家别忘了后天中午酒楼之约。
第二天,小王爷送来了帖子,措词极卑。
梅玉看了道:“看来他似乎真有息事宁人之心,梁子友的一只眼算是白瞎了,只不过我心里实在弄不懂,他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那天在酒楼上,他明知广源的镖头不好惹,却偏偏要叫梁子友来碰一鼻子灰,比武那天,他明明还有好几个可战的好手,比下去未必会输,却突然地止斗认输。”
韩玉玲道:“爷,我以为那天在酒楼上,他挑衅找事是故意的,目的就在激起那一场比斗,目的也是要了解一下我们这方面的实力。”
“他要了解实力干吗?”
“郑总监搜集得到的情报不是说有几个藩王都在大事招募人才,扩充实力。”
梅玉道:“干什么?他们也准备造反?”
“何必要造反,太祖生了一大批儿子,个个都是不安分,燕王朱棣现在当了皇帝,他的那些兄弟,仍然互相拱来挤去,不是互相结党,就是互相倾轧,当然等到力量够大了,也有夺取江山的可能,江西的宁邸,向来就是不太安分的一个。”
梅玉笑道:“你怎么对这些事如此清楚?”
“郑和跟我说的,他知道爷把探取消息、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