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丽花笑道:“我也是急了,浴池不大,若由他们仔细搜查的话,大家都要受苦了,我倒无所谓,李至善不敢对我如何的,我这王储由朝臣共选,他也更换不了我,否则他早就着手了,倒是小侯,这次他绝不会再放过你的。”
梅玉道:“他也不敢杀死我的,否则他在抓住我的时候就下手了。缅甸阮氏的军力虽然与此间相等,但是要打起来则是他吃亏的多,因为安南的李氏是受镇南侯沐王爷的节制,而沐王爷却是支持我大哥的。”
万丽花笑道:“就算他不敢杀害小侯,但若落进他的手中总不是件好事,而且,他也不会再把小侯关进天牢,我也没有第二条暗道可以来救你了。”
梅玉道:“是,是,公主二度救援之德,梅玉没齿难忘,永铭心田。”
“小侯不必说这些,我救你也是为了自己,那些客套话都不必说了,现在宫中和城里一定搜查极严,你们一时无法离开了,还是在这儿躲一躲吧,经过刚才那一闹,李至善一定也不敢来烦我了,这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我不能一直躲在这儿啊!”
“要刺杀李至善,只有在此地等机会了。”
“可是我必须要出去联络一些人,特别是马大江和马大海兄弟及一些人,他们为了我而叛离了李至善,逃匿在外面,我不能置之不理。”
郭南祥道:“小侯,联络的事可以交给兄弟等人去办,我们等三人出去联络人手,找人也方便,且不如小侯目标明显,不如小候在此地候消息,兄弟等三人出去联络人手,等候机会。”
万丽花道:“对,这样子最好,郭壮士他们可以从秘道离开,必要时也设法从秘道再进来,我会派宫女出来跟他们联系,小侯的确不宜在外活动。”
梅玉想了一下,也知道这个办法最好,他自己的目标太明显,到哪儿都躲不开巡逻者的耳目,倒不如留在这儿等机会,宫中藏一个人也比藏四个人要简单得多。”
郭南祥等三人在天色将黑时,由几名宫女带着由秘道出宫去了。
寝宫中只剩下了万丽花跟梅玉两个人了。
梅玉忽然感到颇为不安,因为他发现万丽花的眼中闪着情爱的火焰,而且寸步不离地粘着他。
西南水摆夷对男女的礼节极疏,男女相交,情投则合,情违则散,没什么牵扯,即使论及婚嫁,也没什么太大的拘束力。
所以他们男女的交往都很自由,女的看中了男的,自动献身相许,也是很平常的事。
因此到了晚上,万丽花光着身子钻到他的榻上时,他只能说:“公主,我是个有妻室的人。”
“那有什么关系,我国女多于男,一个男人可以娶好几个妻子呢!何况,我也不能嫁给你,我是王储,皇室是不能嫁人的,我有我的职责,将来要做女王,治理国事。”
“女王不嫁人的吗?”
“是的,女王只能招赘王夫。”
“很抱歉,我也不能人赘为王夫。”
“我知道,我也不要求你人赘,那是没有出息的男人干的,王夫在朝廷中全无地位。”
“那我们这样子……”
“没有关系,不必论嫁娶,、也一样可以欢合的。小侯,我不是一个很随便的女孩子,我一直在等待着一个能令我心仪的男人,我终于等到了你,你也不必为不能娶我而烦恼,我母亲有三个女儿,都不是跟现在的王夫生的,甚至于她现在跟李至善在一起,王夫也无权干涉。”
“这王夫不是你的父亲吗?”
万丽花笑道:“不是,现在的王夫是在我出生之后才人赘的,小侯,中、夷的习俗不同,我不去批评这些习俗的好坏,只是告诉你,我今夜献身给你,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
梅玉不是柳下惠,他对万丽花说不上喜欢,但他欠这个女孩子一份情,使他不忍心拒绝。
过了一个绮丽的夜晚,第二天上午,郭南祥叫人递了个信条进来,说已经跟马氏兄弟取得了联系,大家都很好,只是搜查很严,活动不易。李至善十分紧张,已经把边郊的兵都下令调到京城来,防备缅甸进军。
而边报传来,缅甸新君阮大器也的确在号召全国兵马集结都城,操演战技,由新任大元帅方天杰担任领军,练习行军布阵的战法,看样子是准备对暹罗大举挞伐。
这个消息对李至善是十分震惊的,对暹罗的朝野亦然,固然缅甸要搬出的口号是讨伐李至善。
只要暹罗驱逐李至善,战端立弭,于是暹罗的朝廷上立刻起了争执,李至善的部分心腹,自然是主战的。但有部分的人却反对说,如果缅甸只是为国老宣战,那应该由国老自己解决去,不要祸延国人。
这种言词见诸于朝廷,自然使李至善很恼火,但是他却不敢拿出以往的手段来镇压了,因为反对他的人竟以武将居多,其中有几个还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被自己视为心腹的亲信,想不到竟会在重要的时候背叛自己,一面固然感到愤怒,一面也感到惊心。
他没有参加廷议,听了廷议的结果,忍不住就在寝宫中发脾气。
女王在旁道:“国老,这不能怪他们,他们有他们的立场,师出讲究有名,这一仗打得太没道理,叫他们跟缅甸去拼命,只是为了巩固你的权力,这理由实在太牵强了一点。”
李至善怒道:“这般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忘了是谁把他们提拔起来的。”
女王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没有忘,只是国老自己忘了,他们做的是我暹罗的官,他们的爵禄是我授给他们的,他们自然是应该听我的。”
“听你的,丽妹,是你授意他们背叛我的?”
“国老措词太不当了,他们是暹罗的臣民,服从我这个国君的旨意,怎能算是反叛呢?”
“丽妹,是你在跟我捣乱。”
“我也没有,但我是反对战争的,从一开始我就反对。国老,有一点你要弄清楚,这是我的国家,要我的国家为了你而与别国交战,我绝不会同意的。”
“丽妹,别忘了,是我把你扶上皇位的。”
“这句话我反对,是我们祖先的传统把我扶上了宝座,你对这一点却是无能为力的,我若不具有皇储的身份,谁也没办法使我当上女王。”
“那至少是我帮你稳住了政权。”
“这一点我也不领情,我国传国自有一套规则,我这女王是无人能替代的。”
李至善恼羞成怒地道:“我使你的事权一统,令出必行,这总该有吧!”
女王平静地道:“这倒不错,可是所谓令出必行,每道旨令都是你事先拟妥了告诉我,再由我宣布而已,都不是我的意见。”
李至善道:“丽妹,你这话欠公平,我每件事都是征得你同意的,凡事都先经过跟你商议的。”
‘那只是对你有益处的事,对你有损害的,你就千方百计地加以破坏。”
“丽珠,凭良心说,你不是一个很有魄力、很能称职的国君,.有些地方你的看法太肤浅了,我的坚持是为了你好,为了全国的好。”
女王毫无表情地道:“有些是如此的,所以最后我低头,有些是两者均可的,我也尊重你的决定,免得伤了感情,但有些事却是与国有害,与你有利的,我就会坚决反对到底,目前对缅甸用兵就是一个例子。”
“你要弄清楚,这是邻邦兴兵压境侵略你们。”
“不,他们是来征讨你的,而且他们是以圣光寺名义发兵,老百姓都向着他们,我不能做违天违民的事。”
“丽妹,我若垮了台,你理国就没有如此顺利了。”
“但不会比现在更坏,现在名义上我可以做十分的主,但其中九分却要听你的,没有了你我会好得多。”
“丽妹,你完全不念我们的感情了。”
女王冷冷地道:“国老,我是女王,女王是不容许有私人感情的,我的丈夫除了拥有一个王爵的名衔外,没有一点实权,女王不允许以私人感情来干扰国政。何况,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你取悦我,只不过想控制我、利用我,你也不是真正的喜欢我。”
“那我喜欢谁呢?”
“你惟一喜欢的人是你自己,此外你没有喜欢的人了,也没有人喜欢你,现在要讨伐你的人,是你的女儿和女婿,从这一点就可以看清楚你的为人了。”
李至善大怒道:“丽妹,我可以叫你立刻下台!”
“你不能,除非你杀了我,但继任的王储是丽花,她比我更为讨厌你,你将更难控制大局。”
“我也可以杀了她!”
“你不敢!一个国君死了,你还可以说是暴死,但先后两任国君暴毙,立刻会引起猜疑,全国的文武大臣,都将照例因失职而处死,我国祖先订下这一条律法,就是为防止权臣逼宫,所以全国大臣,没有一个会支持你。”
李至善忍无可忍,只有拂袖而退,气冲冲地退出了寝宫,因为他看出女王已有决裂之意,就不敢住在这儿了,多年相处,他深知女王的性格,那是一个冷静而理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会为感情而迷失,为了职责她很可能会亲自动手来对付自己的。”
她可以杀李至善,但李至善却不敢杀她,因为王储万丽花跟李至善处得更坏,一定会为女王之死而追究,假如再杀死万丽花,则按照朝律,朝中一大半的大臣都将引咎而自裁,除非他们能对天下百姓作一个明白的交待,那样一来,李至善将无容身之地了。
在夏宫中已经不安全了,李至善只有率着自己的人退回了国老府。
他手中还有一批武士和侍卫人员,武官将领中,还有一半的人是支持他的,李至善相信还能控制大局。
但是,接下去的情势却使他更为震惊了。
女王万丽妹在夏宫的银安殿中,召见禁军统领王一彪,李至善的撤走,使得王一彪感到局势不太乐观。
因为李至善是他的靠山,仗着李至善,他在宫中很跋扈,现在李至善走了,他的气焰低了一些,但他还是很放心,因为禁军在他的掌握中。
见过女王后,他又向在旁坐的万丽花见了礼。
万丽花道:“王将军,我在母后面前,对你正式提出了控告,告你在三天前傲慢无礼,恃强侵人我的浴池,还派人意图侵犯我的身体,你不否认有这回事吧广王一彪知道事情迟早必然爆发,所以胸有成竹地回道:“末将乃是奉命行事,履行职责。”
女王道:“奉命,你奉了谁的命令?”
“国老和陛下的。”
“哀家可没有下过任何命令,叫你去侵犯公主,倒是曾经明令公布,公主的浴池乃属禁地,严禁任何男子人内,违者杀无赦。”
“微臣乃听国老转述陛下口谕。”
女王怒声道:“国老能代表哀家颁下口谕吗?王一彪,你这禁军统领到底是怎么当的呢?”
王一彪道:“末将这个统领是国老提拔的。”
“很好,国老已经回到国老府去了,你也到国老府去向他报到吧,宫中的禁军统领哀家会另外派人。”
王一彪知道这也是必然的结果,他也不在乎,禁军虽然只有五百多人,却都是自己一手精选的,别人来接替也指挥不动,所以他毫不担心。
只见他微一躬身道:“微臣深憾未能为陛下继续效劳,微臣告退了。”
他一挥手,带进来的二十多名亲兵一起转身后退。他十分放心,知道宫中没有人能够留下自己。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攻击会来自旁边的那两名宫女,她们穿着长袖的宫装,一抬手,抽中居然探出了两具机弩,又准又疾,嗖嗖几声响。
但见有五六支箭刺在他身上,两支中在肩头,两支射中胸前,而且还有一支直钻进他的咽喉。
王一彪扑身倒地,那二十名亲兵都慌了手脚,拔出兵器向外冲去,才到宫门前,屋檐上跳下了一批劲装武士,手握利刃,迎面展开了搏杀。
这批人是由马大江和马大海兄弟率领,原来也是在宫中当侍卫的,只不是棣属于李至善手下而已。
上次他们跟着梅玉反了,逃逸出宫,现在又悄悄地回到了宫中。
整个行动都是有计划的,那些禁军们只学过长枪大战的沙场战技,对于近身搏击,比侍卫们自然差多了。
马氏兄弟虽只有八个人,却十分膘悍,不过才一盏茶的工夫,已经把二十名禁军全部搏杀。
这二十名禁军都是队长级的中级干部,王一彪带来是为壮自己声势的,却没有想到被人一举尽歼。
马大江、马大海弟兄动作不但快而且狠,他们迅速地袅下了王一彪和二十名队长的首级,首先拥着万丽花来到禁军营中,出示了首级,召降了那批禁军,而且立刻指派了马大江暂代统领的职务,马大海担任副手。
取得了禁军全部众宣誓效忠之后,暹罗女王万丽妹御驾亲征,率同了公主万丽花与新任统领马大江、马大海,浩浩荡荡地杀奔国老府而来。
梅玉自然也参加了,他虽然没有什么职衔,可是他的地位超然,连女王都对他言听计从,他才是大军实际的指挥官。
实际上,也非得要他来指挥不可,马氏兄弟根本不懂得军事,女王也不懂,只有公主万丽花略解一二。
梅玉是世袭的汝南侯世子,他的父亲梅殷多年治军,他的家学渊源,军阵之事懂得很多,以兵法而言,他不如方天杰专精,因为他喜欢游侠,大部分时间用在舞兵弄枪、挥拳与结交江湖朋友去了。
可是最近两年来,他历练江湖,又娶了江湖经验极丰的妻子,以江湖为辅,指挥这种小规模的部队作战,尤见得心应手。
他把五百名禁军,分成三路,自领二百人为中军,配合了女王与马大江,叫马大江率一百名,各持强弓劲弩,围住了两侧门,公主万丽花率军两百围住东侧门,等三面包围停当,他才擂鼓鸣金,直扑向国老府而来。
国老府根本还没接到禁军兵变的消息,守门的头目叫孙德福,还以为禁军统领仍然是王一彪,他跟王一彪是很熟的人,连看都没看,就笑着向满身戎装的马大江笑道:“老王,你怎么把人都带出来了,莫非你在宫中也不得意,被那老梆子赶了出来!”
他口中的老梆子自然是指女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