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郎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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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郎憔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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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夕皱着眉道:“刺鼻子?”
  少女不由翻了一下眸子,以为他是逗自己开心,不由低笑嗔道:
  “讨厌!”
  照夕见她这种轻颦浅笑,更添无限娇媚,尤其是前额上那几缕散乱的发丝,小风吹来,吹得它弯弯的,逗人怜爱已极。
  那种欲羞还笑,欲笑还颦的神采,令照夕仿佛又回到了昔日江雪勤的身边;而雪勤以及这个不知姓名的少女,她们总似有很多地方相像。
  管照夕数年来兢兢于练功,可谓念无及它,而今日一旦遇到了这可人的姑娘,轻颦浅笑之中,不禁有些飘然之感。
  假如说陶醉也是一种“快感”的话,那么管照夕此刻正沉迷在极度的快感之中。
  他痴痴地看着她,那发亮的牙齿,大而有神的眸子,白中透红的皮肤……
  他想到了古人的一首诗:
  “由来闺色玉光寒,昼视常疑日下看……”
  这两句诗此时拿来点缀这个姑娘,可谓十分恰当了,少女这时收起了小瓶子,才发现照夕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由低下了头。
  她嘴角动了动,本想笑,可是又带着几分矜持翻着那双大眼睛,应该形容它是“剪水双瞳”,她微微摇晃了一下身子哼道:“你看什么吗?不来了……”
  照夕这才大梦初醒似的惊醒过来,也不禁俊脸一红,赶忙笑道:
  “我……姑娘弄好了么?”
  少女嘟着小嘴,浅笑着,看着系好的绸带,那是一种女孩儿家的做作。
  当她们发觉情绪过于“热情”或是“上升”时,本能的有一种掩饰,要使自己顺应和自然。
  现在这个女孩就是这样的,她用小蛮靴轻轻挑动了地下一粒石子,嘴角微微上弯着,道:“你老是这么看人家,你到底想些什么呢?”
  照夕不惯说谎,而这女孩直率的语句,单刀直入地刺了进来,他红着脸,半笑道:
  “想不到会认识你……我住在这里已快四年了,就没见过一个漂亮的姑娘……想不到……”
  少女瞟了他一眼,脸上有点红,可是女孩子家,有时候却情愿以“羞涩”来换取一两句适当的赞语,因此她眨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道:
  “想不到什么呢?”
  她想笑,可是她仍然抿着嘴,仿佛一笑出来,就显得有点“明知故问”了。
  照夕看了她一眼,心说:“这小丫头真会逗人,非逼着我红脸不可!”
  当时叹了一声,低眉下视,道:“想不到会遇到了你!”
  少女皱了一下眉毛,娇声道:“我怎么样呢?你说呀!”
  照夕抬起了头,讷讷道:“你……很美……”
  女孩眸子眨了一下,红晕和笑容同时涌上了她那吹弹得破的小脸蛋上,她心中松了一口气,仿佛是在说:“到底你还是说出来了。”
  当静下来的时候,我偶然也会分析到少女的个性和脾气,我觉得实在很微妙,我们常常会错觉女孩子是非常害羞的,这也并非不对。不过我以为,她们只是在很豪爽直率的男孩面前害羞的,如果她们遇到一个本身就有些“害羞”的男孩时,那么有时候,她们却不十分害羞了。
  这女孩转动了一下眸子,而照夕那滚动的眼波,就像两股电流似的,在她脸上看看。
  她不得不把眼光降低了一下,看到照夕那零乱不整的衣服,觉得也不是好的浏览之处,随着又移开了。
  照夕拉了一下衣服,尴尬地道:“我说的是真的!”
  少女笑了笑,抬起头道:“我也没问你是真是假……”
  照夕不由脸又一红,道:“方才我问你的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
  女孩用手把前额的乱发,往上掠了一下道:“我叫丁裳!”
  然后她脸又红了一下,遂斜眼小声道:“你呢?”
  照夕把自己名字说了,这时东方已出现了红霞,太阳已快出来了,丁裳忽然啊呀一声道:“我真糊涂,光顾和你说话,竟忘了师父还在等着我呢!她不骂死我才怪!”
  她说着话,倒像是真的急了,匆匆把那捆好绸带子的树枝递与照夕道:
  “你快帮帮我吧!”
  照夕也忙站了起来,接过了那树枝,往上摇了摇道:
  “是这样吗?”
  丁裳点了点头道:“对了,可是你千万记住手不能停,手一停它们可就要下来刺你了!”
  照夕连连点头道:“我知道啦!你呢?”
  这时丁裳已由篮内取出一件黑色软皮衣裤,匆匆穿了起来,话像是一个大猴子,她红着脸笑了笑道:“你别净看着我,要是蜂子刺了我的手,我可怪你!”
  照夕笑了笑道:“不会!不会!”
  说着把那长枝举了起来,果然有少数墨蜂飞来,数目一多,嗡嗡之声就大了,眼见那大蜂巢之中,“轰”的一下,弥天盖地地飞来一片黑云,围着照夕的白绸转来转去。
  照夕虽是日日身受蜂刺,可是那顶多也不过百十黑蜂,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不由吓得啊了一声。
  丁裳这时正一手提篮,一手提着一柄晶光四射的小钻子,方要纵上蜂巢,闻声回头一看,不由格格笑道:“傻子!你不用害怕,只要你手不停,保险它们不会飞下来刺你的。”
  照夕只好双手用力地摇着,一面笑道:
  “这玩意倒蛮好玩呢!你怎么想出来的?”
  丁裳这时身形微矮,猛一长身,已用“金鲤探波”的轻功绝技,跃到了那大蜂巢的面前。
  只见她用手中的钻子,向前一按一拨,已开了一个大可进人的穴门。
  照夕这时不由颇为惊异,心想:
  “原来这蜂巢也是她们预先特制的呢!”
  想着,丁裳已弯身钻了进去,仍有不少黑蜂扑着她身上飞。
  可是她那件看来虽不十分厚的衣裳,却是不怕蜂刺,只是她却机灵地防着她的脸面和手,因为这两个地方是露在外面的!
  照夕口中叫着小心,丁裳回头笑道:“知道了!”
  说着就爬进去了,照夕这边仍是加紧摇动着,那漫天的墨蜂只管嗡嗡地振着翅膀,向那散着奇香的绸带了上偎去,可是它们始终也没办法往绸面上落脚,只管不停地飞着涌着。
  看过去,就似一大片黑云,围着一条匹练似的长虹,煞是美观!
  约有盏茶时间,丁裳已由巢内探身而出,她飞快地在四面纵着,把跟随她的少数墨蜂摆脱了,才一路纵驰到了照夕身前,笑嘻嘻地道:
  “你就紧摇吧!只要你不怕累!”
  照夕闻言脸一红,方要停手,丁裳忽然惊叫道:
  “不要停!用力丢出去,再用力!”
  照夕闻言,力贯右臂,一声长啸,单臂一振,这条长枝,连着丈许的绸带,就如同一支箭似的,直穿出了百丈之外。
  那漫天的蜜蜂,“轰”地一声,齐向那掷出的绸带追了上去。
  霎时之间,已消失净尽,照夕不由感慨地笑了笑道:
  “真好玩!”
  不想这时那丁裳却睁着一双大眸子看着他,脸上带出一种极为钦佩的表情,道:
  “看不出,你有这么大的力量。真吓人!”
  照夕不由红着脸笑了笑,他搓着手道:“哪里……”
  丁裳一跃至前道:“真的,有一次我和师叔来采蜜,他用尽了力量,还没你丢得远呢!你力量真不小!”
  照夕心中不由欢喜十分,他笑了笑道:
  “我还没有用出全力呢!要不然丢得更远。”
  丁裳这时就像审察怪物似的,仔细盯着他看,半天才眨着眼笑道:
  “你这人真了不起……”
  照夕这时笑着看了看她,只见她全身上下都是粘粘的蜂蜜,不由问她道:
  “你采了蜜没有?”
  丁裳这时把篮上的布掀开,笑道:“你看!”
  照夕这时往其篮中一看,只见篮中全是如同黄腊似的浓蜜,同时鼻中已可嗅到阵阵清芳,丁裳眯着眼睛笑问道:“你要不要尝尝?”
  照夕以手指沾了些,放在嘴中一尝,不由猛力的往外啐了一口道:
  “好苦!”
  丁裳不禁格格地笑了出来,直笑得前俯后仰,照夕不由又气又笑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
  丁裳忍着笑道:“怎么不好笑?谁叫你馋嘴的,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蜂蜜吗?”
  照夕奇怪道:“为什么它是苦的呢?”
  丁裳笑眯眯地道:“并不是苦,只不过是太甜了罢了,其实少取一点,用水冲开,你再喝,就觉得很可口了。”
  照夕不由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正在说话之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片当当之声,声音细尖刺耳,丁裳不由一惊道:
  “啊呀!我师父在叫我呢!都是你!我走了!”
  她说着正要转身而去,此时照夕心中充满了好奇,暗忖这大雪山上,原来还隐藏着她们一对师徒,我倒要看看她师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么一想,照夕不由笑道:
  “我也和你一块去好不好?”
  丁裳这时已经纵出数丈以外,闻言回身笑了笑道:
  “我回去,你干嘛跟着?”
  照夕不由脸红道:“我很想见一下你师父,我想她一定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
  丁裳看着他,摇头一笑道:“她是一个怪人,你还是不要见她为好。”
  照夕这时已走到了她身前,闻言更是惊异道:“为什么呢?”
  丁裳似乎急着回去,闻言皱着眉,一面摇着头道:
  “她从来不见生人的,而且最讨厌生人,假使她要是知道你和我一块来的,不但你倒霉,我也要跟着你受连累,你又何必呢!”
  照夕不由低下了头,心想:“听她这么说,她师父脾气,倒和我师父是一个样子,这倒是奇怪!”
  想着不由愈发想见她师父了,当时皱眉道:
  “那么,我就跟在你后面,你可假作不知就是了。”
  丁裳低头想了想道:“那要是师父发现了你呢?”
  照夕笑了笑道:“要是令师发现了我,一切由我处理就是了,反正绝对连累不上你。”
  丁裳皱了一下眉道:“其实我并不是怕我被连累,而是担心你。”
  照夕笑了笑道:“那你倒不用管,我只是想看看你师父,其实并没什么别的意思。”
  丁裳略一低头,然后才叹了一声道:
  “她老人家已走火入魔达十年了……如今形同一个废人一般,又有什么好看的?”
  照夕不禁吃了一惊,当时怔了一下,正想要问问清楚,却不想,后山又传来一阵当当之声,似乎比方才更形紧促!
  丁裳一听,不禁变色,啊呀了一声,拔脚就跑,照夕忙追上道:
  “什么事?什么事?”
  丁裳花容失色道:“不好!我师父有急事相召,我回去了。再见!”
  她说着倏地脚下加劲,一连几个纵身,已跃出了十数丈以外。
  管照夕这时心中奇怪万分,又因听师父急事相召,不由更是心中存了好奇之心,想要看上一看。
  这时丁裳在前飞驰,他也就一声不哼,用轻功提纵之术,紧紧蹑着丁裳身后数丈以外,紧逼了下去。
  不多时已翻出了百十丈以外,丁裳突然发现身后有人,猛然转过身来,皱了一下眉,无奈这时云板之声又起,较之方才更急。
  丁裳用力跺了一下脚道:“你……”
  说着又转过身来跑了,那样子仿佛是拿他没有办法之意。
  照夕也就毫不掩饰的一路随了下去,这时只见不远处枫林内,似在冒着白烟,并像是有些红红的火光,同时空中传来阵阵枯焦之味!
  前行的丁裳这时口中已大哭了起来,她大叫道:
  “啊……啊……可怜的师父……怎么会起火了呢?”
  说着已由一道细小的山路上转了进去,照夕这时心中也吃了一惊,他由路旁奋力拔下来了一株小松树,扑到了丁裳身前道:
  “姑娘,你不要哭,我来帮你扑火,先把火救灭了才好。”
  丁裳这时也失去了主张,她一面哭着,一面道:
  “你拔树干什么?”
  照夕皱眉道:“打火呀!”
  这时二人已扑进了起火之处,只见那起火的地方,却是在山根之下,由于风向,那火苗全是吹着卷向山根,阵阵浓烟弥天盖地。虽只是局部的火势,可是也看来却也是惊人。
  这时丁裳已哭了起来,她只围着这起火之处转来转去,却是无处可人。
  照夕这时不由急道:“你住在哪里呀?”
  丁裳用手向山下指道:“在那里……都被火围住了。”
  说着干脆更是放声大哭了起来,照夕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来!我帮着你。”
  说着抢动手中小松,扑到火堆中,左舞右抡,一时倒给他打灭了不少。
  丁裳见这法子有效,也不哭了,当时放下小篮子,也找了一株小松树,扑身至前,两株松树,啪啪哗哗,颇具声势。
  所幸这时风势一转,火势向反方向烧起来,山根处空出了一块地方,却为白色的烟遮住了。
  丁裳丢下了小树,一面用手拂着脸上的汗,半哭道:
  “我要过去看看!”
  这时火势虽小了许多,可是因风向的关系,却向着二人立身处卷来。
  照夕不由拉着丁裳道:“你不能过去,火还没灭。太危险了!”
  丁裳尚还哭着,挣着不依,正在推拉之际,忽听到一声冷笑道:“这火,是你们打灭的么?”
  二人不由忙一转身,这才见有三个人站在身侧不远。
  这三人一高两矮,都穿着半灰不白的长衫,长衫下摆,都拉起来掖在腰带上,岁数都不小了。
  三人之中,身材高的人,岁数有六十多了,一条花白的小辫子,盘在脖子上,两袖高高卷起,正是他在向二人发话。
  尤其怪的是,三人背后都背着一个圆筒一样的东西,用青布包着筒子,一端尚有拉手。其中一人,尚不时弯腰,用手拉着,发出叭叭之声,同时由筒子内射出一枚枚通红的火弹子。
  这种火弹是以硫磺制成,一落下地,立刻火星飞溅,碰着什么马上就可烧起来。
  二人不由一怔,丁裳立刻大怒道:
  “你们三个人是哪来的?为什么放火……我师父她老人家还在里面,你们不知道呀!”
  那身高的老人哈哈一阵大笑,遂道:
  “她要不在里面,我们还不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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