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
那后上来的人影,正是文春,她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尚雨春勉强对着照夕笑了笑,咬着牙道:“谢谢你!我一直怕你已走了,见不到你了。”
照夕这时不由十分感动,当时苦笑道:“不会……姑娘你伤在什么地方了,还是不要多言才好。”
他说着回头向文春道:“你快去准备刀伤药和清洁的布来,快去!”
文春领命而去,这时雨春却对着照夕笑了笑,她整个的身子都几乎靠在了照夕的怀中,她娇喘频频地道:“谢谢……你这人真好。”
照夕见她身中如此重伤,尚还不以为意,居然还有心说笑,心中却又不禁生了些感思。当时剑眉微颦,叹道:“姑娘!你这伤不轻,你快躺下,我给你看看。”
雨春这时一条玉腕,勾在照夕颈后,整个身子都在照夕怀中。她听完照夕话后,仍然笑着道:“你还会治伤呀?”
照夕也不答话,轻轻搀着她走到了椅前,慢慢把她放下,不想姑娘一只手,却是紧紧勾着他颈项不放,她娇喘着笑道:“你真好……谢谢你!”
照夕红着脸,用双手把她手拉开,退后了一步,仔细看了看她身上,见血自左腿溢出,已染红了半面裙子,可见伤势不轻。当时不由紧张地道:“你快运气闭住两处气海穴,不要再动了!”
尚雨春这时脸色苍白,她仍然带着笑点了点头道:“我已闭住了。”
照夕这时把袖子挽了挽,到了此时,自然不便再有什么顾虑了,他走上了一步,用手紧紧按在尚雨春左腿上端,雨春口中微微哼了一声,娇躯一阵颤抖。照夕低低道:
“姑娘你要忍一忍痛,这是没有法子的事。”
尚雨春露出两排细白的玉齿笑了笑道:“不……痛!没关系!”
她脸上这一霎,竟沁出了一粒粒的汗来,同时喘声更较先前为甚!
这时文春已和另一个丫鬟上来了,手中端着应用之物,照夕回头道:“文姑娘你来帮帮我,按着你们小姐的腿,先看看她伤在哪里,等把血洗净了再叫我。”
文春答应着忙依言而做,照夕却走到了另一间房中,这时那另一个姑娘也进来,帮着雨春解裙宽带。尚雨春一双眸子,却目送着照夕离开一边,她知道照夕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才避开一边,芳心之中,在这一瞬之间,对照夕更不禁又生了不少好感。暗忖这人真不失是一个正人君子,她素日所接触全是些奸狡的江湖之辈,很难遇到一个如照夕如此正直的青年,更何况照夕又如此俊雅。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愈发感到自己若能和此少年结为连理,才不枉人生一场,想着竟连腿上的伤也忘了,只怔怔地看着那扇门,心中不停地深思着,直到文春一切都置好了,她才惊觉过来。当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
“你去请管相公出来吧!”
文春喊了声:“相公!我们已弄好了,你快来看看这支箭。”
照夕忙从另一房中匆匆走出,他走到雨春身前,蹲下了身子,见雨春露着一只欺霜赛雪的玉腿,其上血迹已洗净了,只是却有一支弩箭,深深的扎在她腿肉之中,沿箭身附近,肉色呈出一圈黯黑,不断的自伤口中,向外沁着紫血。
照夕不由冷笑了笑,愤然作色道:“这人好狠的心,竟以毒药蛇弩伤人,我今夜为姑娘治好了腿,倒要会一会此人。”
尚雨春此时只是微微地哼着,听到了这里时,却抖声笑道:
“你不要胡说了!我可不许你……”
照夕这时二指箝着箭尾羽毛,猛出左手在尚雨春肩上拍了一掌,雨春惊得“啊”了一声,再看照夕右手把那只短箭拔了出来。
这才知照夕竟是以“声东击西”的方法,减少了自己的痛苦感觉,尽管如此,她也不禁痛得流出了泪来。那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化为两道迷离的泪光,在照夕身上转着,照夕忙挥手道:“姑娘你不要说话了,还要忍一会儿痛,我为你把毒水吸出来就好了。”
照夕说完了这句话,不由微微愣了一会儿,要说起来自己和这尚雨春,也不过是一面之交,可犯不着为她如此尽力。
可是他生就一副急公好义的脾气,尤其这救人之际,不容他再作多想。何况雨春那楚楚可人的样儿,实令他不能不为之动心。
只见他猛然张开了口,用嘴紧紧地凑在雨春毒箭的伤口上,一连吸了十数口毒血,直到血色转为鲜红,才罢口。这时雨春已痛得全身阵阵急颤,可是那双充满了多情感伤的眸子,却一直没有离开照夕。等到照夕吸完了毒血,又为她伤口处撒上些消毒的药粉之后,她不禁感动得流出了泪来。照夕见她如此,生怕她又说些什么话,令自己难以答复,同时口中全是污血,也急待洗漱一番,不由笑了笑道:
“姑娘你的伤不妨事了,你好好地躺一躺,我下去一会儿。”
尚雨春这时流泪道:“你小心嘴里的……毒!”
照夕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没有关系。”
这时文春也颇为感动地道:“公子你真好,小姐这条命可全是你救的了……我给你磕头。”
说着竟真的要下跪,却被照夕一把给拉住了,他微微皱眉道:“你这算什么,我们身为武林中人,讲究的是行侠仗义,你不要多礼,快快带我去洗洗脸吧!”
尚雨春也呻吟道:“你快给管相公打水去。”
文春领命而去,这时照夕用杯中的水,把口漱了十几遍,又用净布擦了一遍,才算干净了,文春打来了水,他又洗了个脸。
这时尚雨春腿上已不像先前那么痛了,同时那药凉凉的很是舒服,她就睁着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救自己的这个年轻人,嘴角微微上弯着,显出笑意。
照夕坐在一边的位子上,本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可是偏又不知如何开口。他望着黑如浓墨的天,暗忖道:“看样子,我是走不成了。”
他目光再次地转向雨春,忍不住问道:
“姑娘的仇人是谁?这人心太狠了……请把他名字告诉我,我要会一会他。”
尚雨春不知如何,脸色竟红了一红,遂苦笑地摇了摇头,抖声道:“这事与你不相干,你还是不要多事的好。再说……”
她说到此略微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竟自淌下了两行泪。照夕不由怔了一下,他想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却知道对方定有难言之隐,遂也不便再多问,当时笑了笑道:“姑娘不要难受,我只是随便问一声罢了!”
尚雨春张开了流泪的眸子,微微叹息了一声。这时文春走到床前,尚雨春忽然用手指了一下桌上,小声道:“这东西……你收好了。”
照夕顺其手往桌上一看,见是一个裹着青布的小箱子,自己记得这东西,方才雨春进来时是背在背上的,也不知其中何物,文春忙提到了手中,她睁着微喜的眸子道:
“成功了?小姐你……”
雨春却用目光制止了她的话语,她含着快要流出的泪,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文春拿起那青布包着的小箱子,匆匆下楼走了,尚雨春又看了那床边的小丫鬟一眼道:“你也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那个小丫鬟答应了一声,又对照夕请了个安,才转身而去。照夕待她走后,对着尚雨春微微一笑道:
“姑娘,你静心地睡吧!今天我也不走了,我就在这里照护你。”
尚雨春点了点头笑道:“我也不睡,我们今天晚上谈谈话不好么?”
照夕摇头笑道:“哪有这么多话好谈,你新伤未愈,还是身体要紧,你要睡觉。”
尚雨春忽然眼圈一红,道:“可是,明天你不是要走了么?”
照夕又笑一声道:“在姑娘的伤未愈之前,我暂时先不走就是了,你好好睡一会儿,我到楼下看书去了。”
雨春不由眸子一张,她笑嘻嘻地道:“这么说明天你不走了?后天也不走是不是?”
照夕点了点头道:“我暂时不走,要等到你伤不妨事了,我再走。其实我并不内行,只是这种‘紧背花蛇弩’,我听师父说过,即使吸毒上药之后,也要三天之后,才能脱险,所以……我不能走。”
雨春微微笑道:“要是如此,我真情愿这伤永远不好呢!”
照夕也不由摇头笑了笑,当时不敢在她面前久留,遂把竹帘为她放下,转身就下楼去了。隐隐似听得尚雨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明知对方此时心情万端,可也不敢再多问,就下楼了。
他坐在书案旁,自己找了一本书,在灯下看了几页,奈何心情不定,时而合上了书,闭上眼睛。他那往昔一直不起波纹的内心,似乎已不像以前那么平静了。可是自己却也说不出为什么来,他确信自己对楼上的尚雨春并没有起什么异心;可是确是因她而心乱,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正当他打开书,压制着内心的烦闷,想要看它几页,耳中却听到雨春娇弱的呼声道:
“管大哥……管大哥……”
照夕大吃一惊,倒不是这“大哥”二字令他吃惊,是为她的伤!他忙答道:
“来啦!来啦!”
当时飞快地跑上了楼,却见尚雨春仍是平静地躺在床上,依稀的月光,正由竹帘的空隙之间,射出几道皎亮的光,照着这姑娘的脸盘儿,她紧紧地蹙着一双蛾眉,对照夕窘笑了笑,又忙收住了笑容。照夕忙问道:
“姑娘,你有什么地方不适么?”
尚雨春嘟着小嘴,伸出一只雪腕,指着那只伤腿,微嫌忸怩地道:“这里……这里还痛!”
照夕忙把灯移近了些,自己蹲在她床前,皱着眉道:“很痛么?”
说着正要掀开薄被探视一下,不意偶一抬头,却见雨春脸上似带着笑,并不似有什么痛苦的模样,自己一看她,她却马上又皱起了眉,口中尚自啊哟道:
“好痛……好痛啊!”
照夕不由怔了一下,他立刻想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当时又气又笑,看了看她,半笑道:
“有伤自然会有些痛的,只要不太厉害,就没什么关系。”
雨春踢了一下被子,噘着嘴道:“就是厉害嘛!”
照夕有意往她那只没受伤的腿上一按,问道:“痛么?”
不想尚雨春竟啊哟叫起来了,照夕一时忍不住笑了,他站起了身子笑了笑道:“姑娘,那是右腿。”
说着回过头叹了一声,却又听见雨春娇呼道:“管兄……管大哥!”
照夕本不想理她,可又怕她紧喊,便又回过头来。却见雨春正用手在嘴上比着喇叭口的姿态,正要再喊,一眼看见了照夕,忙把双手收回到了被内,脸也不由红了。
照夕走到她床前,不言不笑,雨春讷讷道:“这次是……真的!真的呀!”
照夕笑了笑道:“什么真的?又痛了么?”
雨春脸红了一下,半天才吞吐道:“我要喝茶……你可以给我一杯么?”
照夕忍着笑,点了点头,见她跟前有杯子,遂拿起来,谁知杯中尚有多半杯温茶未喝完呢!他低了一会儿头,遂把杯子里茶,慢慢倒在痰盂里,却见雨春红着脸小声道:
“啊……还有呢!我以为没有了。”
照夕也不说话,倒了一杯,走到她床前,问道:“你自己可以喝么?”
雨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唇角微微上挑着,似笑又羞,这种姿态,确实迷人已极!
照夕摇头笑了笑,事实他在无知之间,已多少动了些心。他上前一步,轻轻把她扶起一半,道:“那么还是我来扶着你喝一些吧?”
雨春慢慢地喝了几口,就停住不再喝了,她翻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注视着照夕微笑道:“你困不困?”
照夕摇了摇头,微笑道:“还喝不喝?”
雨春抿嘴一笑,又喝了几口,照夕见她根本不像是口渴的样子,当时轻轻叹了一声,把她慢慢放下,手叉着腰皱了一下眉道:“你还是好好睡一会儿,还有什么事,现在都告诉我,省得等会儿又叫。”
雨春这时仰脸看着他,微微哼道:“你……不要走。”
照夕正不知如何,却听见楼下有人匆匆上楼的声音,忙回身一看,却见是文春来了,她脸上带着极为惊讶的神色道:“七小姐……不好……不好……”
二人不由大吃一惊,雨春忙问道:“什么事?你快说!”
文春匆匆看了照夕一眼,当时抖声道:“那乌头婆就要来了。”
这一句话,就如同是一声雷似的,顿时令尚雨春大吃了一惊,她吓得张口结舌道:
“这……是谁说的?”
文春急得搓着手道:“刚才乔三爷回来说,那乌头婆已发现东西丢了……并也猜到了是小姐所为,所以……”
雨春这时脸色一阵惨白,她冷笑了一声道:
“这老怪物也太狠心了,我已中其毒药暗器,竟尚不死心……也好!”
她又苦笑了笑,目光却在照夕身上转了转,忽然她流下了两行泪道:“管大哥,你快走吧!”
照夕这时在病榻旁边,已听得很清楚了,当时冷笑了一声道:“这乌头婆是谁?”
雨春却摇了摇头,焦急地道:“你就不要问了,还是快走吧,这人心黑手辣,如见了你,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对我这番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
照夕不由哼了一声道:“姑娘!我已经全明白了,这乌头婆正是以花蛇弩伤你之人;现在她竟还要来取你性命,她的心可太狠了。虽然我并不知道她和姑娘到底有何仇恨,可是你如今伤在病榻,我绝不允许她如此……”
他这么说着,一旁的文春,脸上带着喜色,忙岔口道:“小姐!就让管公子留在这里吧!”
尚雨春仍是连连摇着头,并催道:“你快走……我求求你好不好,你打不过她的,你留在这里不过是多赔一条命!”
照夕见他说得如此严重,不由也有些惊心,当时皱眉道:“那么,你也躲一下呀!”
雨春摇了摇头,冷笑道:“她不见得就会要我的命……我们还有一笔账好算呢!她的意思是在那箱子上。”
照夕不解道:“什么账?那箱子里到底是些什么?是谁的?”
雨春这时长叹了一声,一时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