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山道:“是少林慧通大师,白鹤观的天呜道长,九宫竹逸先生,八卦门封掌门人,形意门祝掌门人等人。”
寿通大师听得一怔,骇然道:“敝寺方丈也被他们囚禁在地窖中么?”
“是的。”
程明山道:“不但被囚禁,而且还被他们用药物进入‘冬眠’之中,深睡不醒。”
“冬眠?”
寿通大师惊异的道:“那是什么药物?”
“不知道。”
程明山道:“冬眠好像是他们的暗器。”
荆云台道:“地窖入口在那里,我们先去救人要紧。”
程明山道:“地底石室安有埋伏,而且也十分曲折,最好先取了解药,再进去救人,就可减少许多麻烦了。”
荆云台点头道:“贤侄说得极是,这‘冬眠’的解药大概要问晏长江了。”
荆一凤道:“我去问他。”
转身走到晏长江身边,一掌拍开了他两处穴道,喝道:“晏长江,你要死还是要活?”晏长江睁开双目,望了他和众人一眼,没有作声。
荆一凤道:“你不说话,大概不想死吧?那好,你只要把‘冬眠’的解药交出来,就可贷你不死。”
晏长江冷冷的道:“你也知道‘冬眠’?”
“废话少说。”
荆一凤道:“你把‘冬眠’的解药放在那里,快说。”
晏长江没有作声,而且闭上了眼睛。
阮清香道:“姓晏的,你阴谋已经败露,交出解药,还可以贷你一死,不说话,只怕不成呢,姑娘就要你尝尝点五阴绝脉的滋味,看你受得住,受不住?”
晏长江没有作声。
阮清香冷笑一声道:“我倒不信你会是铁打的五脏六腑!”
纤手一抬,玉笋般的十指,正待朝晏长江弹出。
“姑娘且慢!”
徐莼客忽然抢了上来,朝徐子桐拱拱手道:“大师兄当心他自绝。”
程明山听得暗暗奇怪,忖道:“他居然叫徐子桐‘大师兄’,那么他是六合门的人了!”
徐子桐“哦”了一声,急忙右手疾发,朝晏长江下颚端去,但已是迟了,晏长江一张口,从他嘴角间缓缓流出黑血来。
徐子桐一呆道:“你果然服毒自杀了!”
徐莼客道:“现在只有问项昆了,他是地底石室的负责人。”
荆一凤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这位徐兄,看风使舵,倒转得快啊!”
徐子桐含笑道:“荆姑娘,他是我师弟,受我指派投到双环镖局担任文案,已有数年之久了。”
徐莼客朝程明山、荆一凤二人拱拱手,含笑道:“今午九里山上,兄弟不好明说,但兄弟早已看出二位不是寻常人了。”
荆一凤咭的笑道:“我大哥也早已看出你是个身怀武功之士了。”
徐莼客笑了笑道:“成兄贤昆仲多多指教。”
程明山道:“在下程明山,她是在下表妹荆一凤。”
徐子桐问道:“师弟在镖局担任文案,日常和晏长江极为接近,难道也不知道‘冬眠’的解药么?”
徐莼客道:“小弟虽是镖局中的文案,但晏长江的为人甚是阴隼,疑心极重,小弟办的只是镖局的一般文书,凡是机密事情,都是晏长江自己办的,而且他的书房,卧室,不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入一步,据小弟猜想,整个镖局中,知道他通盘底细的人,只怕一个也没有。”
荆云台道:“既然项昆是地窖的负责人,那就只有问他了,不过这次咱们可得小心,别让他再服毒自杀了。”
徐莼客伸手一指道:“假山右侧就是一座敞轩,有现成的椅儿,大师兄请诸位到敞轩中休息,再问话不迟。”
于是由他引路领着众人走到敞轩,轩中果然有两排椅几。
伍奎、项昆二人,由八名少林寺僧人押着走入。
丐帮弟子则在四周布下了哨岗。
徐莼客拱拱手道:“诸位请坐,这项昆还是由兄弟来问吧!”
大家落坐之后,两名少林僧人挟持着项昆站停。
徐莼客一掌拍开了项昆穴道,低声叫了声:“项兄。”
项昆双目乍睁,发现自己被两名和尚左右挟持着身子,拾目看了徐莼客一眼,问道:“徐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莼客含笑道:“项兄,总镖头已经死了,双环镖局已破,目前这里在座的有丐帮简帮主,少林寺寿通大师,六合门徐掌门人,还有峨嵋荆大侠等人,都是各大门派的代表人物,识时务者为俊杰,项兄如肯合作,自可无事,不然只怕很难说了……”
项昆道:“双环镖局犯了各大门派什么事?”
只要听他这句话,他虽是地底石室的主持人,却并不知道底细了。
徐莼客道:“项兄主持地底石室,难道不知道地底石室囚着的是什么人吗?”
项昆道:“地底石室囚着人,不错,但那是和咱们镖局作对的人,几次劫镖的黑道中人,因他们头儿尚未落网,故而把他们囚禁在地室之中,这也不算犯法。”
“哈哈!项兄错了。”
徐莼客大笑道:“你这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项昆道:“自然是总镖头说的。”
徐莼客道:“这么说项兄真的不知道囚禁在地底石室的是什么人了?”
项昆道:“你说会是什么人?”
徐莼客道:“被囚禁在地底石室的是少林方丈慧通大师,八卦门掌门人封道长,形意门掌门人祝南山,九宫竹逸先生,白鹤观天鸣道长。”
项昆疑信参半的道:“这些都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 怎么会落到双环镖局来的呢?”
徐莼客道:“这就是双环镖局的阴谋了。”
项昆摇着头道:“兄弟也是镖局中的副总镖头,怎么会一无所知?”
徐莼客道:“你老哥这就是给晏长江利用了,项兄身为副总镖头,又是地底石室的负责人,他连囚禁了什么人,都没告诉你,再说,这是和武林各大门派作对的事儿,各大门派一旦知道了岂肯和双环镖局甘休,如果找不到晏长江,这黑锅岂不就背在项兄肩上了。”
项昆道:“徐兄之意,该当如何呢?”
徐莼客道:“项兄可知被囚禁地底石室的人,都被药物所迷,进入‘冬眠’,昏睡不醒么?就是给他们服了什么药物?”
项昆道:“兄弟听说是一种叫做‘冬眠散’的药物,服后可以令人不需饮食,长眠不醒。”
徐莼客道:“是项兄喂他们服下的么?”
“不!”项昆道:“这些人运入地窖之时,业已服下了‘冬眠散’昏睡不醒,兄弟只是分配囚房而已。”
徐莼客道:“项兄可知‘冬眠散’解药么?”
“兄弟真的不知道。”项昆道:“解药大概只有总镖头一人知道了。”
阮清香道:“姓项的,你若有一句虚言,那是不想活了。”
项昆道:“项某虽是粗人,但在齐鲁一带,也薄有虚名,说话从无半句虚言。”
荆云台道:“看来这位项兄真的不知这些,那么依兄弟之见,不如由这位项兄引路,先把地底石室中的人救出来了再说。”
徐子桐道:“荆老哥说得极是,咱们应该分一半人手,进入地窖去救人才是。”
寿通大师道:“贫衲率领八个门下进入地窖去。”
程明山道:“被囚禁的约有十几个人,一人背一个,只怕也要十几个人呢!”
丐帮帮主简叔平道:“齐长老,你再派上数人跟大师去大概差不多了。”
擒龙手齐大椿答应一声,立即朝站在敞轩外的丐帮弟子招了招手,指派八名弟子。
程明山道:“在下和项副总镖头同去。”
阮清香道:“我也去。”
荆一凤道:“我也去。”
程明山道:“姨父在此,妹子不用去了。”荆云台道:“程贤侄说的不错,人去多了没用。”
荆一凤噘起小嘴,没有作声。寿通大师道:“咱们走吧!”
程明山朝挟持着项昆的两名少林弟子含笑道:“二位师父只管松手,有在下和他同行,项总镖头不会逃走的。”
两名少林弟子依言松开了手。
阮清香眼看程明山手中执着红毛宝刀,刀鞘还悬在项昆身上,不觉笑道:“项副总镖头,你这柄刀在我弟弟手中,你做个人情,把刀鞘解下来送给我弟弟吧!”
项昆无可奈何的解下刀鞘,随手递给程明山,说道:“这柄红毛刀,据说是昔年波斯国进贡之物,从来是皇帝老子赐给了一位大将军,这将军死后,作了殉葬之物,在下是从一个绿林人物手中得来的,锋利无比,轻重适宜,遂成了在下的随身兵刃,希望成少侠得到了它,善用此刀。”
程明山觉得不好意思,说道:“既是……”
阮清香从项昆手中接过,塞到程明山手中,说道:“弟弟,你就收下了,姐姐我这柄芙蓉剑,也算得锋利之物,平常刀剑一削即断,但方才我和晏长江动手,他一对白金环,我用芙蓉剑削过几次,就是削不断,你用力一叩,就把它劈成两半,这柄刀正有用呢,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快佩上了。”
一行人由程明山、阮清香押着项昆,向假山行去。
徐莼客朝徐子桐低低的道:“小弟押伍奎到晏长江的书房、卧房去搜搜看,也许可以找到‘冬眠散’的解药。”
徐子桐点点头道:“那你快去。”徐莼客走出敞轩,找了两个镖局中的镖头,背起左足被刖的伍奎,匆匆朝前进行去。
荆云台望望天空,说道:“张前辈把厉山君引开,怎么还没来呢?”
简叔平问道:“荆老哥,这位张前辈,究是何人?”
荆云台笑道:“简帮主怎么忘了,他老人家就是昔年在吕梁绝顶,一举歼灭异教五魔的……”
徐子桐惊啊一声道:“张前辈原来就是……”
“卖梨膏糖的,嘻嘻!”
随着话声,张老实已经耸着肩跨进敞轩来了。
简叔平和丐帮长老伏虎丐佟如海、徐子桐、荆云台一起都站了起来。
“你们倒好,坐在这里,在背后数落小老儿。”
张老实笑嘻嘻的道:“今晚可真把小老儿跑惨了,那厉老邪追在我后面,就是不舍,你们还不知道,我一手一个提着他两个宝贝徒弟,足足跑了五十来里,最后快被他追上了,小老儿就祭起法宝,你们当小老儿的法宝是什么?”
他没待大家回答,又嘻嘻一笑道:“就是他两个宝贝徒弟,小老儿一急就把他们往天上抛,老魔头看得大惊,飞身去接,小老儿就趁机溜回来了……”
话声未落,只听厅外响起厉山君的声音喝道:“老小子,你还不给老夫滚出来?”
张老实“咦”了一声道:“他又追来了,好快,哼,滚出来就滚出来,小老儿两腿都跑酸了,你要和我打架,干脆就打一场算了。”
转头往外街了出去。
荆一凤道:“爹,我们快出去瞧瞧呢!”
抢先跟了出去。简叔平、徐子桐、荆云台等人,也随着跟出。
只见敞轩前面一片草坪中间,站着身材高大的厉山君,满脸都是怒容,看去更觉得瘅厉!
张老实站在他对面,他人本瘦小,又弓着身,缩着头,就更矮了,看去只到厉山君的胸口,简直不成比例,大概厉山君只要伸出一只手来,就可把张老实提了起来。
只听张老实道:“姓厉的,你要我滚出来,我现在滚出来了,你待怎的?”
厉山君目射厉芒,问道:“你究是什么人?”
“小老儿是卖梨膏糖的。”
张老实笑嘻嘻的道:“你不相信,就随便算我什么人好了。”
“随便什么人,就能逃得出老夫的追踪么?”
厉山君浓哼一声道:“你不觉太小觑老夫么?”
“嘻嘻,你以为你是超人?”
张老实耸耸肩道:“任何一个人都生了两条腿,你跑一步,我也跑一步,有什么不一样的?小老儿一向把自己看成再没出息的人,嘻嘻,原来你老哥还是个自视甚高的人,照说自视甚高的人,总是眼高于顶,瞧不起别人的,怎么你老哥把最没出息的小老儿,看得和你老哥一样份量了呢?”
厉山君怒声道:“好个老小子,你还在老夫面前反穿皮袄装羊?老夫就毙了你。”
“你火气大得很!”
张老实摇摇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说道:“要不要吃一块梨膏糖,就可以降火润肺,消气化痰……”
原来他从怀中摸出来的是一大块梨膏糖,一面用手剥着被糖黏住的纸,一面埋怨的道:“都是你跟在小老儿身后穷追不舍,时间跑长了,小老儿身上才会流汗,放在怀里的梨膏糖遇上热气,才会化了,现在可好,把包糖的纸都黏住了,剥都剥不开呢!”
他浑似对厉山君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低头着细心的剥着梨膏糖外面被黏住的一层纸,口中还中唠叨着没完。
厉山君看得大怒,喝道:“剥你个皮!”
探手一爪朝他当胸抓去。
他出手一抓,何等凌厉,何等快速?就算江湖上一流的成名高手,也未必躲得开他这当胸一抓。
但就在他五指箕张如钩,抓到张老实胸口之际。
张老实口中忽然“啊”了一声,一个人吓得往后跳了开去,又埋怨的说道:“问你要不要吃一块?你又一声不响,小老儿纸还没有剥完,你就来不及的劈面抢了过去,嘻嘻,瞧你小子比小老儿还高还大,却像小孩子一般,抢糖吃,你说好不好笑?”
厉山君这一抓,形如闪电,自然觑得极准,但等五指抓落,只觉得抓得一手黏腻腻的,竟是化开了的梨膏糖。急忙甩了甩手,一团梨膏糖黏在掌心,甩也甩不脱,心头更是怒不可遏,身形跟踪而上,大喝一声,扬手就是一掌劈了过来,他掌心这一吐力,就把一团梨膏糖也夹在掌风中击出。
张老实“哈”的一声轻笑,说道:“老哥这也用不着老羞成怒,把抢了过去的梨膏糖又丢了过来,要是跌落在地上,黏上了泥沙,那就不能吃了,多可惜?”
随着话声,忽然点起脚尖,伸出手来,从厉山君劈出的一团奇猛无匹的掌风中,把捏成一团的梨膏糖抢了过去,弓着身闪开。
他只闪出去两三尺远,就低着头又自顾自的剥着梨膏糖上黏住的纸,边剥边吃,一边啧啧的吮着指头,一边还说道:“被你捏成了一团,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