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半响道:“三国有三雄、魏、蜀、吴各有一雄,他们是谁?”
岳小飞似是神色有些不悦,很久之后才道:“三国岂只三雄,即便只有三雄,也不一定
蜀、魏、吴各有一个。”
文亦奇觉出岳小飞似乎已快被难倒,不由呵呵笑道:“莫非小兄弟回答不上?”
岳小飞冷然道:“文先生可认为曹操是奸雄?刘备是枭雄?孙权是英雄?”
文亦奇道:“本来就是如此。”
岳小飞冷笑道:“文先生不过是人云亦云,但晚辈却不以为然。”
文亦奇眨动着一对老鼠眼道:“小兄弟不妨说出你的高见?”
岳小飞道:“曹操是奸雄,晚辈完全同意,但刘备是枭雄就形容过分。”
“哪里过分?”
“刘备以维护汉统为志业,为人宽宏大度,行仁义于天下,在赤壁之战前携民渡江,是
何等仁民爱物胸襟,怎能说他是枭雄?”
“那么小兄弟心目中的英雄又是谁?”
“三国英雄不可胜数,但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该是关公。”
“如果非要在东吴挑出一位英雄呢?”
“那就应该是孙策,而决非是孙权。”
“小兄弟认为孙权不配称英雄的理由在哪里?”
“孙权托父的余荫而有东吴之地,并非本身创业,并且他做了一件最大的恶事,便是杀
害关公。”
“还有别的没有?”
“当然有,那便是他的卑鄙无耻,当刘备伐吴时,他竟向曹丕俯首称臣,再加上他生性
多疑,忍心杀戮,尤其到了晚年,听信谗言,废子立庶,以致他的几个儿子们彼此倾轧,骨
肉相残,天下可有这样的英雄?”
在—旁静听的严寒,这时也拍了一下大腿道:“小兄弟这话的确高论,老夫打心里同意
他的见解!”
文亦奇尴尬笑道:“既然东翁也认为岳小兄弟说得对,那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他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是不服气,总认为问不倒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是自己的耻辱,
因之,燃起一袋烟来再道:“刚才只算考了一半,下面还要再考。”
“文先生用不着客气!”
文亦奇问:“有一个被骂死的,这人是谁?”
岳小飞答:“王朗。”
文亦奇问:“有一个不忠于主出卖国家机密的人,照说该是奸臣,但绝大多数看三国的
读者却都认为他是好人,他是谁?”
岳小飞答:“张松。”
文亦奇问:“打个自己吃自己眼睛的人是谁?”
岳小飞答:“夏候惇。”
文亦奇问:“有位抓起兵士两条腿撕开来做兵器的大将是谁?”
岳小飞答:“典韦。”
文亦奇问:“有位杀妻待客的人是谁?”
岳小飞答:“刘安。”
文亦奇问:“三国最有名的出家人是谁?”
岳小飞答:“普净。”
文亦奇问:“三国嗓门最大的大是谁?有何为证?”
岳小飞答:“张飞,他喝断了当阳桥,连水都倒流。”
文亦奇问:“三国第一勇将是谁?”
岳小飞答:“吕布。”
文亦奇问:“三国言过其实不可大用的是谁?”
岳小飞答:“马谡。”
文亦奇问:“三国里有反骨的大将是谁?”
岳小飞答:“魏延。”
文亦奇问:“三国箭法最好的大将是谁?”
岳小飞答:“吕布和黄忠。”
文亦奇问:“三国有名无姓的人是谁?”
岳小飞答:“貂蝉。”
文亦奇问:“三国有姓无名的人是谁?”
岳小飞答:“乔国老。”
文亦奇问:“三国与人交锋最干脆从不拖泥带水的大将是谁?”
岳小飞答:“关公,他老人家多半是交手不到几回合便把对方斩于马下。”
文亦奇问:“三国中死后显圣的是谁?”
岳小飞答:“关公。”
文亦奇问:“三国中被刘备誉为一身是胆的大将是谁?”
岳小飞答:“赵云。”
文亦奇问:“三国中最英俊威武的大将是谁?书中对他们有什么形容词?”
岳小飞答:“前有吕布,有所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后有马超,人称锦马超。”
文亦奇问:“有位睁眼睡觉的大将是谁?”
岳小飞答:“张飞。”
文亦奇问:“曹操败得最惨的有哪几次战役?”
岳小飞答;“战濮阳败于吕布,八十三万人马,几乎折损殆尽。败走华容道,更是丢人
现眼,狼狈不堪。”
文亦奇问:“刘备在未得西川前,曾依附过哪些人?”
岳小飞答:“最先依附公孙赞,以后又依附过曹操、吕布、袁绍、刘表、刘璋等人。”
文亦奇问:“在赤壁之战前,诸侯中兵力最雄厚,实力最强人的是谁?”
岳小飞答:“河北袁绍。”
文亦奇问到这里,已知无法难倒对方,灵机一动,不由想出了歪点子,他吸了几口烟,
不动声色道:“刘备、关公、张飞三人中,谁都知道刘备是老大,关公是老二、张飞是老三,
这次序是以什么做根据排列出来的?”
这问题问得岳小飞大感一愣,讶然问道;“当然是以年龄的长幼排列出来的,文先生这
问题问得实在令人费解?”
岂知文亦奇却摇头眨眼一笑道;“不对,他们不是以年龄大小排列的。”
岳小飞越感吃惊:“文先生认为是以什么做根据排列的呢?”
文亦奇捻着山羊胡子笑道:“他们是以爬树排列的。”
岳小飞啊了一声道:“文先生不妨把这段经过说说看!”
文亦奇道:“他们三位在桃园结义前,谁都不肯说出实际年龄。”
岳小飞道“这是为什么?”
文亦奇道:“因为他们都想做大哥。”
“爬树又是怎么回事?”
“这办法是张飞提议的,因为张飞动作快,轻功又好,所以提议三人比赛爬树,爬得最
快的是老大,最慢的便是老三。”
“如果是这样,刘备一定不同意。”
“偏偏刘备不但同意,而且是欣然同意。”
“以后呢?”
“于是三人一同比赛爬树。”
“结果如何?”
“结果不难想见,张飞爬得最高,关公第二,刘备在树下根本没爬上去。”
岳小飞道:“那不变成张飞是大哥了?”
文亦奇道:“张飞当然以为自己是大哥,但刘备却说他该是大哥。”
“这又是什么原因?”
“刘备说树是由根长起,他在裉上,当然是大哥,关公爬到树干,应当是老二,张飞在
树梢上,必定是老三。”
“张飞肯吗?”
“由于关公同意刘备的说法,张飞也只有少数服从多数了。”
只听严寒道:“文先生,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
文亦奇哈哈笑道:“文某不过跟岳小兄弟开个玩笑,说说玩儿罢了。”
接着正色竖起大拇指道:“岳小兄弟果然高才,文某实在佩服。
遗憾的是他没去考状元,该是皇家的一大损失!”
严寒呵呵笑道:“皇家的损失算什么,为什么不说是咱们皇元教的一大收获,今晚咱们
就大大的庆贺一番!”
到了傍晚,果然又是一顿盛筵,这次除了严寒夫妇和大小姐外,更加上了文亦奇做陪。
岳小飞一直想提母亲在灵堂守灵之事,但当着这么多人,又实在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酒筵散后,天还并未全黑,严寒起身道:“岳小兄弟就请在大厅坐一坐,老夫暂时失陪
了。”
严寒走后,严夫人、大小姐和文亦奇也都相继离去。
大厅内只剩下岳小飞一人。
此刻他难免有些茫然不解,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只留下他独自一个呢?既然严寒
对自己颇为赏识,就不该以如此态度相待。
就在他意念尚未转完之际,大厅外已响起脚步声,接着,一个年在四十左右身材高大魁
梧,看来颇为威猛的中年人迈步而入。
那中年人一进门就望着岳小飞抱了抱拳道:“这位可是岳公子?”
岳小飞离座还礼道:“在下正是,请问大驾是什么人?”
中年人道:“好说,在下周海山,是育化城府总管,奉城主之命来陪公子的。”
岳小飞越感诧异,纵然城主不来,尽可止严夫人或者大小姐甚至文先生来陪,怎会派总
管来陪呢?
只听周海山道:“公子,为了赶时间,咱们现在就走吧!”
岳小飞吃了一惊道:“周总管要在下到哪里去?可是送在下回五关总镇?”
周海山笑道:“周某是奉城主之命,陪公子到一趟富国城。”
“到富国城做什么?”
“公子不必多问,去了就明白了。”
岳小飞只有闷在心里,不便再问,为了救出母亲,即便任人摆布,也必须忍受。
于是,他在周海山陪同下,往富国城赶去。
两城相距不足十里,不消半个时辰便到。
由周海山的行动中,岳小飞便已看得出他是早行准备,因为他居然带着富国城的翠玉通
行令牌,并发给岳小飞一面。
进入富国城后,由前进的方向,使得岳小飞越来越感吃惊。
他依稀记得,这条路分明是通往美人关的。
情势逼得他不得不开口,他轻咳了声道:“周总管,没走错吧,这条路好像是往美人关
去的。”
周海山道:“原来公子到过美人关?”
岳小飞脸上一热道:“在下昨天才随大公主到过富国城参观,美人关虽然到过,但却不
曾进到里面去。”
周海山笑道;“那正好,现在正是美人关里最热闹的时刻,进去看看,等于开次眼界。”
这句话颇伤岳小飞的自尊心,他脸色微变,站住脚道:“周总管,很抱歉,那地方我不
想去。”
周海山一愣道:“公子为什么不去?”
岳小飞道:“我为什么要去?美人关里不管多么好看,总是不正常的场所,在下没有必
要开那种眼界!”
“公子,这是城主吩咐周某带您来的。”
“希望你能说出城主要你带我来的理由?”
“这个……”周海山带点吞吞吐吐,许久没接上下文。
岳小飞冷然道:“在下从没想到干寻花问柳的事,何况以在下这种年纪到那种地方去,
越发容易引起人言物议。”
周海山陪着笑道:“公子别恼,不管如何,您还是走趟,不然周某回去无法向城主交
差。”
“你是否带我来过,城主又怎么知道呢?”
“美人关的老鸨和茶壶们,那一个不认识周某,城主只要派人一问就知道周某没来过
了。”
“既然如此,就由我在这里等着,周总管一人进去就成了。”
“不成,城主若派人问,必定会问周某是否陪着一位年轻公子来过。”
“可是周总管总该说出城主要你带我来的理由!”
“周某现在不便讲,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岳小飞无奈,只好随着周海山走。
周海山边走边道:“公子是从上往下看?还是从下往上看?”
岳小飞道:“这话怎么讲?”
周海山道:“窑姐们分上、中、下三等,也叫甲、乙、丙三等,分住在三处大院,从上
往下看,就是先看甲等,再看乙等,最后看丙等。由下往上看是按相反次序观看。”
岳小飞既然躲不过,只好随口道:“就由你决定好了。”
周海山带着神秘一笑道:“其实如果只想看看,丙等的反而最好看。”
“为什么?”
“同为丙等的衣服穿得最少。”
“穿衣服除了保暖之外,也是为求美观,衣服穿得少不是更难看吗?”
“公子刚好讲错了,在男人们的眼中,女人的衣服穿得越少越好,最好是不穿。”
“那与禽兽何异,这种男人, 一定是眼睛有问题。”
“偏偏现在的男人,十个有九个像公子所说的眼睛有问题。”
“周总管不必多说,就由你随便带吧!”
说话间已进入一处大院。
好热闹,简直是人挤人,人碰人。
当然,这是指的进门处,至于进去以后,由于庭院很大,寻芳客们自然分散了很多。
周海山果然是位显眼的人物, 一进大门便有几个龟奴围拢上来打招呼。
一个獐头鼠目的独眼龟奴咧嘴哈腰趋前叫道:“是什么风把周大总管吹了来,当真稀客,
要找那位姑娘,小的给您叫去。”
周海山嘿嘿笑道:“老吴别客气,我是陪这位公子来的。”
独眼龟奴目光一触到岳小飞,先是愣了下,接着一哈腰,露出两只带着黄垢的大板牙道:
“这位少爷看好了那位姑娘,只管讲!”
岳小飞不动声色道:“在下只是随便看看,不想单找那一个。”
独眼龟奴瞥了周海山一眼道:“大总管,这位少爷是那来的贵客?”
周海山道:“是我们城主的亲戚。”
独眼龟奴似乎吓了一跳,嘴咧得更大,忙道:“那边亭子下面有几位姑娘,玩不玩没关
系,小的带少爷去看看!”
穿过假山水榭,在一处亭子下,果然有五大名姑娘,正在陪着几个寻芳客谈天。
岳小飞一搭眼就觉得那情景实在不堪入目。
只见那些姑娘们,全身只有一件肚兜和一件亵裤,其余部分,整个光溜溜的露在外面,
就像进了牛肉场一样。
她们的脸上,都抹着厚得不能再厚的脂粉,在灯光映照下,简直像妖怪,根本看不出是
美是丑。
其实,这要全看各人的眼光,有的人看了她们会恶心,但也有人把她们看成美若天仙。
不过,她们的身材却都不错,大腿修长,双臂柔嫩,晃动在灯光下,臂波乳浪,还确实
有那么点儿诱人想入非非的味道。
独眼龟奴在相隔丈余外便山声喊道:“你们别闹啦,现在来了一位贵客!”
那五六位姑娘立即不约而同往这边望来。
她们有的认识周海山,但视线却不约而同集中在岳小飞身上。
她们难免奇怪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会到这种地方来,但却又禁不住惊羡这少年人物竟是
如此的英姿焕发,仪表出众。
只听独跟龟奴再道:“今天来找你们的,不是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