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彦大喝一声,道:“你们两人胡说些什么?你家小姐还会冒充不成!”
那灰眉僧人低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这两位施主的神态有异,看样子定是疯了,疯了的人说话颠三倒四,还请女施主不要见怪才好!”
温红绡格格娇笑一声,但面色更加柔媚了,她姗姗扭动腰胶,又登了四五级石阶,直走到两位红衣汉子身前,娇滴滴的说道:“我却不信你们两人疯了,你们且睁开眼睛仔细看看,我是不是你家的小姐?”
两个红衣汉子只是望也不望她一眼,那高个子又道:“姑娘不是我家小姐,一看便知,原不必要仔细看的。”
马士彦早已忍耐不住,大怒说道:“若温姑娘不是你家小姐,你们刚才还与风云三老打架则甚?莫不把小姐看错了。”
他听两个红衣大汉话是不是他们红叶庄的小姐,一看便知,此时他们若说是看错了,他便要抓住弱点,倒打一耙,是以只使他们承认如此,岂知两个汉子闻言之后,那矮子却摇头说道:“我兄弟二人在那凉亭之中,便已看出这位妨娘不是咱们的小姐,只因风云三老妨害我们红叶山庄的名誉,是以起而相争,但此刻,我兄弟二人只是奉劝姑娘,不要再冒我们红叶山庄之名就是了!”
温红绡见两个红衣汉子不看自己,却只是硬说她不是他们的小姐,娇靥之上,早已一变再变,此刻她突地冷笑一声,冷冷说道:“红叶山庄有头有脸之人,我尽都见过,却单单不认识你们两人,想来你们两人定是冒充的,我也奉劝两位,以后不要再冒我红叶山庄的名声才好!”
两个红衣汉子突地齐声大笑,一人说道:“我兄弟两人虽未见过我家小姐,但凡是红叶庄的人,却能一看便知,只因当今江湖之上,再无一门一派甚或一个人身穿红衣!”
马士彦又自插口说道:“你敢说所有穿红衣之人,都是红叶山庄的人么?”
那高个子红衣大汉满面得意,一笑说道:“最低限度,穿其他颜色衣服的,决不是我们红叶山庆之人!
那灰眉僧人低宣了一声佛号,朗声说道:“贫憎对江湖中各门名派,自信略知一二,但却不知红叶山庄之人俱都身着红衣。”
那红衣大汉一笑说道:“只因我红叶山庄之人,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且改着红衣,也是年内之事!”
温红绡冷笑一声,冷冷说道:“你们只跋据衣着的颜色,便能断定我不是你家的小姐么?”
那红衣大汉道:“咱们红听山庄之人自庄主以至下人,服装质料虽有差别,但颜色俱都一致。”
温红绡又自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可知你家小姐,离开红叶山庄了么?”
两个红衣汉子微微一征,齐声说道:“这我兄弟二人不知!”
温红绡格格娇笑一阵,说道:“原来你们两人也有不知道的事?”
她突然探手衣内,取出一片大似铜钱,色作殷红的树叶,又白说道:“你们既是红叶山庄的人,可认得这个?”
两个红衣汉子齐地面色大变,叶通一声,屈膝跪了下去。齐声说道:“这红叶令牌,庄中只有三面,老、少庄主及小姐各持一面,属下自是认得,想来定是小姐,属下等两人一时卤莽,还望小姐怨罪!”
温红绡格格一笑,道:“你们两人作事这般认真,我奖赏你们还来不及呢,你们还会有罪么?”
两个红衣汉子,闻言大喜,大声说道:“小姐只要不降罪属下,属下等就心满意足了,那还敢期望奖赏!”
温红绡一笑说道:“你们既不愿接受奖赏,那就接受处罚吧!”当的一声,将手中那片红时令牌,掷了下去!
两个红衣汉子齐地面色惨变,豆大的汗珠,自额间下一颗颗滴了下来!
温红绡娇笑一声,道:“死罪可怨,活罪难免,你们既是眼睛不管用,就把眼睛挖掉算啦!”
这等残酷的语句,在她口中说来,却如轻描淡写一般,但那两个红衣汉子,竟自一言不发,霍地举起单刀,直向眼上刺去!
欧阳云飞以一介儒生,票性仁厚,何曾见过这等残酷的场面,他方自大喝一声:“慢着!”但两个红衣汉子已各自挖下了一只眼睛,鲜血混合著汗水,点点滴下!
温红绡娇笑一声,道:“你又要多管闲事么?”
欧阳云飞沉声说道:“姑娘门中之事,在下自不敢管,只望姑娘给在下个情面,给他们留下一只眼睛?”
温红绡又自娇笑一声,道:“你若早点求情,连另一只眼睛,也给他们留下了。”遂向仍自跪在地下的两个红衣汉子说道:“你们去吧,一只眼睛看人,今后更要小心了!”
两个红衣汉子大喜过望,伏地叩了两个响头,插好单刀,将红叶令脾拾起交给温红绡,便即如飞而去。头昏眼花,此时一旦事了,全都长长地舒了口气,以为再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了,在灰眉僧人合十肃容之下,各自踏着轻松的步子,抬级而上,直向山门行去。
但他们那里知道,就在山门以内,早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们。
几人一面登山,一面观赏峨嵋的夜色,游目看去,只见遍山磷火闪烁,仿佛是万家灯火一般,而夜空中也是繁星万点,亦如万家灯火,人处其间,看了一阵子后,也不知那是天上,那是人间?原来这就是佛家说的“佛灯”,也就是“百万明灯朝普贤”的奇景。
一行几人登上数百级石阶之后,已来至山门之前,夜色中,那两扇黄铜色建的山门,仍自闪闪耀眼。
那灰眉僧人当先举手扣环,只听“呼呀!”一声,两扇山门大开,众人闪目看去,只见门内走出一入,却是俗家打扮,那俗家打扮之人,方一出现,有的大喜,有的大惊,有的却感愕然!
那大喜的是欧阳云飞,大惊的是温红绡,愕然的则是群憎和马士彦,原来那五老谷的两名汉子,一见魏阔掷牌命两名红衣汉子挖眼,他们早已吓得溜了。
只见那山门内走出之人,朱服玉面,正是昆庐王子。
昆庐王子冷笑一声,目注温红绡说道:“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居然冒充他人,不知你何时偷离天山?何时潜来中原?如此作为,又是受何人指使?”
那自称温红绡的白衣丽人一见昆庐玉子,便已吓得魂飞魄散一般,她纵有一身媚术,竟也无法施展,娇躯一阵颤抖,此番却轮到她跪拜下去。
他还未说完,便自“咦!”了一声,原来那白衣丽人本是直挺挺地跪着,但在这候忽之间,却突地向前扑下去,竟然气绝身死了!
马士彦怎知这朱服儒生便是昆庐王子,一见白衣丽人香肖玉须,当即心痛如绞如丧考批一般,大喝一声,中手“刷!”地抖开描金招扇,幻起漫天扇影,左手立掌如刀,但觉劲风如剪,这漫天扇影,如剪掌风,一上一下,直向昆庐王子攻去!
但听一声“阿弥陀佛”响起,随之是一声低喝,道:“马施主住手,但怎敢在昆庐老施主面前如此无礼!”
马士彦虽是悲愤交加,他头脑却还清醒,一听此人竟是武林八仙中的昆庐王子,不由一惊住手,但他仍自疑信参半,他只当这发话之人,便是那灰眉和尚,转脸一看,刚想向他间个清楚,却发现那灰眉和尚已然不见。
山门之内,此时正施施然走出一个身形肥大,红面长形的僧人,他认得正是方丈普贤大师,显然方才的话也是自他口中说出的。
欧阳云飞见那灰眉和尚突然不见,亦自觉得蹊跷,他急步至那一列灰袍僧人面前,大声问道:“各位师傅可知那位大和尚到那里去了么?但那些僧人却缓缓摇头,一脸茫然!
昆庐王子在突然“咦!”了一声,发觉白衣丽人已死之后,再一俯身细看,不禁面色候变,跌足长叹道:“一定是那孩子了!”
但见红影一闪,昆庐王子已然不见。
在场之人,全如身在梦中,全部怔在当地,不知昆庐王子所说的“那孩子”是谁?莫非是那灰眉和尚么?半晌之后,峨嵋方丈普贤大师又自低宣了一声佛号,说道:“永济,你且请各位施主里面用茶,那位女施主的尸身,暂且放在一边,等昆庐施主回来再行处理吧!”
那知他话出半晌,却是无人答应,他不禁徽感震怒,候然抬头一看,却又立刻怔佐。
原来一条红影,刚刚飘落阶前,正是去而复返的昆庐王子,他手中提着一人,正是那灰眉和尚。
只因方才普贤大师看到那白衣丽人之后,便已阂目垂首,暗自默祷,是以还不知那灰盾和尚“永济”已自悄然离去!
而此刻,他刚发觉失去了昆庐王子的身影,便又见他抓着永济和尚回来,在微怔之后,不禁面色一变,他纵然对昆庐王子十分仰慕钦服,也不禁勃然作色!只见他胖大的身形一闪,已自隐入门后,但听一阵“当哪哪”大响,他又闪身而出。昆庐王子放下灰眉僧人水济之后,朗笑一声,说道:“大和尚,你要干什么?”
他声音甫落,只见无数个灰影闪动,无数个灰衣僧人,已自齐集山门之前,而山门之内的庭院中,屋顶上还不知埋伏了多少?
昆庐王子仍是神态自若,朗朗一笑道:“大和尚齐集全寺僧众,莫不是要和老夫作对么?”
普贤大师满面肃穆,满心沉痛,沉声说道:“昆庐施主虽是武林八仙之首,虽是武功高不可测,但也不该欺负到我峨嵋一派的头上来,味脶夷派虽打不过你,但也要一拼!”
昆庐王子突地纵声一阵大笑,缓缓扫视了群僧一眼,只见群僧的目光,俱都充满了怒火,似是全都下定决心,不惜一战!
但他虽见群僧如此,却仍是满面笑容,态度悠闲,回首一瞥普贤大师,普贤大师却已沉声说道:“施主把本源蓝寺永济和尚点了穴道,挟持至此,不知是何用意,若不说个清楚……”
昆庐王于朗声一笑,道:“老夫自有用意!”
他又突地一四,道:“大和尚快点散去僧众,此处人多说话不便。”
普贤大师冷笑一声,道:“人少自然最好,但贫道却不愿上你之当!”
昆庐王子俊面一变,沉声说道:“老夫若想伤你,也只是在举手投足之间,难道还怕你们人多各?”
普贤大师又自冷笑说道:“你举手之间,虽可伤我,但你却也跑不了的!”
昆庐王子大笑说道:“你就是布下天罗地网,也不见得就能够留下老夫,老夫要来自来,要去自去!”
他“去”字声音未歇,但见一条红影冲天而起,普贤大师大喝一声,道:“打!”
但听“嘘嘘!”之声,不绝于耳,宛如千万条毒蛇,都欲择人而噬一般,其中有暗器,也有弩剑,有发自地面,也有发自屋,上。
一阵狂风暴雨过去,便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普贤大师长叹一声,道:“罢了!”
却听一个僧人满腔愤怒,沉声说道:“不能作罢,皆因他把永济师兄也已带走了。”
普贤大师大吃一惊,群僧更是大吃一惊,注目阶前,果然已失去那灰眉僧人的影子!
普贤大师大喝一声,道:“众济!广济!各带门人,遍搜全山!”
只见一阵灰影闪动,顷刻之间。俱都隐入夜色之中。
普贤大师苦笑一声,向马士彦和欧阳云飞说道:“两位施主,请到里面喝茶!”他当先向寺内走去。”
欧阳云飞举步相随,暗自忖道:“昆庐前辈本似蛮不讲理之人,怎的对这件事,却是大停常情,莫非有什么隐衷不成?”
片刻之间,一行三人已走至方丈室门前,当即有两个少抄弥开门迎出。
三人落座之后,普贤大师沉声向两个小沙弥吩咐道:“与两位施主看茶!”
两个小沙弥方应了声:“是!”突听内室里发出一声朗笑,道:“老夫也已渴了,多来一杯!”
只听声音,便知是昆庐王子,果然红衣飘飘,他已自缓步踱出。
普贤大师骇然色变,长身而起,大喝一声,道:“欺人太甚!”一掌劈了过去。
他以一派掌门宗师身份:功力自是深厚,这一系又是含愤而发,室内之人,但觉劲力压体,直似透不过气来!
岂知昆庐王子大袖一摆,沉声说道:“坐下说话!”
普贤大师肥大的身形果如站不牢一般,一屁股坐了下来,室内激荡的劲力,也已消灭无形。
昆庐王子也自缓缓坐下,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大和尚,你果真以为老夫会挟技胡为么?”
普贤大师面色惨变,冷哼一声,道:“若非存心胡为,便是意图卖弄!”他见昆庐王子既已回来,这其中自然有些蹊跷,决非旨在欺人,是以只说了句气话。
昆庐玉子一蹙剑眉,冷冷说道:“只因老夫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胡作非为的孩子来,但这也是贵门派的不幸!”
普贤大师微微一怔,诧然说道:“贫僧愚昧,对施主的话甚是不解!”
昆庐王子道:“你自是不解,连老夫亦自不解。”
此时,那两个小沙弥已自端了四杯松子茶进来,在四人面前各放了一杯,昆庐王子轻轻呷了口茶,低声向两个小沙弥道:“你们到里面把那个假和尚抬出来。”
他方才的话,本使普贤大师三人齐地一怔,但听到这句话,则更是大奇,方待动问,两个小沙弥已把那灰眉和尚抬了出来。
那灰眉和尚穴道被点,呆若木鸡,昆庐王子微微一笑,向普贤大师说道:“大和尚再仔细看看,此人是否真是贵寺弟子?”
普贤大师果然上下打量了那灰眉僧人一眼,沉声说道:“此人是本寺蓝寺永济和尚,决错不了!”
昆庐王于微微一笑,道:“真的么?”
他轻轻在那灰,僧人面上一抹,轻轻发出一声喟叹,竟自阂上眼帘,仿佛运气调息一般。
普贤大师一看之下,大吃一惊,霍地离座而起,大声喝道:“你是谁?你是谁?”
他再也想不出蓝寺的永济和尚,此时竞变成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
欧阳云飞也是大吃一惊,一惊之后,朗声说道:“在下却知道此人是谁?”
昆庐王子霍然睁开眼睛,急急说:“娃儿,小娃儿,可是此人用人面金翅鸟送你来此?你便是此人派遣至峨嵋金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