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醉知道这高做魔头,业已上钩,故意诧然问道:“纯阳真解再商,又有何用?你不是生平不受人恩,也不愿施人以惠么?”
六诏神君万挨午手指申一醉骂道:“老醉鬼,你在那里学来这一套花样?倘若你一进纯阳宫时,就说明这公孙玉的姓名来历,万俟午早就点头!天南三剑虽在括苍山绿云谷,赌输自尽,但他们的胸襟武学,确实不凡,万俟午早就想看看元修道长临终嘱咐,将‘半剑一铃’交付的未传弟子公孙玉,是怎样的一位后起之秀?如何既然相逢、我何吝于略耗真气,助他恢复功力?”
说到此处,向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公孙玉看了一眼,又对申一醉问道:“老醉鬼,他是受了何种内伤?要怎样疗活?你定已知晓,快点说将出来,免得我再替他察脉搜经,多费手续!”
申一醉遂将公孙玉三度重伤,暨自己喂他眼食了一只何首乌之事,略述一遍,眼望六诏神君,怪笑连声说道:“替他疗治之法,是我用‘先天混元气”催动何首乌灵药药力,到达一处经脉穴道,你便立以‘纯阳真解’,替他打通……”
六诏神君万佼午不等申一醉活完,便即冷笑说道:“这样到好,何酋乌药力周身麟转,奇经八脉,及全身百穴皆通,他不但武功立时恢复,连真气内力方面,也比未伤以前,增强倍许!”
辣手神魔申一醉点头说道:“你讲得一点不错,这公孙玉学会了我的‘天星掌’,优魔老尼的‘青莲剑’,以及他本门的‘无极气功’,‘天南剑法’!神功一复,真力再增,岂不是你的要命魔星?追魂恶鬼!”
六诏神君万俟午长眉双扬,鼻中“哼”了一声,申一醉又继续说道:“所以我方才劝你趁他武功全失,昏迷不醒之际,轻轻来上一记‘纯阳真解’,岂不免得你十载之间?终日在这纯阳宫中,提心吊胆!”
六诏神君万俟午,眼望辣手神魔申一醉冷冷说道:“老醉鬼,你不必多费这些浅薄口舌,万挨午岂是仅凭言饲,便能打动之人?光凭这公孙玉身畔的‘半剑一铃’,我已义不容辞,何况你又告知我,他身怀各家绝艺,万侯午越发甘心助他恢复神功,增益真力,而使彼此极公平的,来一次位鬼惊神决斗!”
话音到此略顿,目光再度扫视公孙玉,向那位辣手神魔申一醉皱眉说道:“但在你以‘先天混元气’,催动药力,流转同身,等我替他打通经脉之时,万挨午极易藏奸,只要对他奇经人脉的任何一处经脉,略下毒手,他人决难发觉,我却可在异日他来纯阳宫赴约,彼此交手之际,轻轻易易地,把他一掌震死!”
辣手神魔申一醉目光凝注六诏神君说道:“老残废在狠毒之中,仍带光明,真不傀武林中群推你为‘诸邪之首’!但我若没有知人之明,及信你不过?怎会把我这公孙玉老兄弟,带到举世皆认为虎穴龙潭的纯阳宫中,更把助他恢复神功之事,责成在你的头上?”
六神君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马上下手替他疗治内伤,恢复功力!但在不曾下手之前,万挨午却有两件小事,要你答应!”
辣手神魔申一醉,想不出这位六诏神君,会有何事相求?皱眉答道:“只要你能说得出口来之事,申一醉无不答应!”
六诏神君万埃午一笑说道:“公孙玉知不知道你带他到纯阳宫来,找我相助疗治?”
辣手神魔申一醉摇头答道:“我这老兄弟心高气傲,我怕他不肯要你帮助,而当世之中,又没有第二个恰当之人可求!遂把他先点了晕穴,然后带来此处!”
六诏神君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动手之间,不必解他晕穴!我向你第一件要求,就是在公孙玉功力恢复以后,千万不可泄漏我曾经为他效力,免得他异日赴约之时,胸中恩怨牵缠,影响武功施展!”
辣手神魔申一醉闻言向六诏神君万侯午,把大拇指一挑,高声赞道:“佩服,佩服,申一醉确实佩服你这老残废的刚强高傲!这件事你便不说,我也这样做法,但竟在你口中,先行说出却太已难能!
第一件没有问题,第二件是甚点事?赶快讲讲!”
六诏神君万侯午淡淡一笑,向申一醉问道:“假如我不答应与你合手助他,而让公孙玉遍访举世名家,自行精研武学,他能不能在十载光阴以内,沟通奇经八脉,冲破‘生死玄关’,练到‘五气朝元”‘三花聚项’的这等地步?”
申一醉摇头答道:“难!难!难!这等境界,委实大难!再好的姿质,没有二十年左右纯功,决难达到……”
话犹未了,突然悟透六诏神君万俟午问话之意,自座中一跃而起,手指六诏神君问道:“老残废,你是不是嫌与天南三剑所订十年之期太长,以致在纯阳宫中闷得无聊,要想叫公孙玉提前赴约?”
六诏神君万俟午点头答道:“我替他打通奇经八脉,冲破生死玄关,便等于送了他十年功力!公孙玉伤愈以后,我再让他苦练一年,你能不能做主令他在明年今日,来此赴约,免得万俟午在这纯阳宫中,多消磨不少无聊岁月!”
辣手神魔申一醉暗想公孙玉所期望的“柔经”已毁,再无等待必要,遂点头说道:“老残废,你这种要求,合情合理,我不但替他作主答应,而且为了酬答你替公孙玉疗伤的这番盛意,再把时间缩短,何必一年?干脆就是公孙玉伤愈的半月以内,我保证他来到你这纯阳宫中赴约!不过……”
六诏神君万佼午扬眉一笑说道:“不过你要事先出手,斗我一斗是不?”
辣手神魔申一醉大笑说道:“对对对,上次我在你‘纯阳真解’之下,吃了一点小亏,心中不服!倘若这次我不抢先出手,万一你报应临头,死在公孙玉手中,岂不令我申一醉终身抱憾?”
六诏神君万俟午点头笑道:“凭良心说话,方今武林之中,也只有我们‘南北双魔’,才是真正对手,所以我也真想好好斗你一斗,如今后话莫提赶紧把这公孙玉治好,你既然代他再度缩短赴约之期,我索性也再送他一件希世宝物!”
申一醉听六诏神君还要赠送公孙玉一件希世宝物,不由深带诧意地看了万俟午一眼,六诏神君微笑说道:“不等我拿将出来,你现在决猜不到是什么东西?还是赶紧为他治伤,伤好走时,自然明白!你用‘先天混元气’,把何首乌药力,逼到何脉何经?及那处穴道?最好告我一声,以便下手!”
辣手神魔申——醉闻言也就不再迟延,怀抱公孙玉,在六诏神君万俟午面前,盘膝坐定,左右双掌,分贴公孙玉前胸后背的“七坎、脊心”两大要穴,闭目凝神,暗把自己所炼‘先天混元气’,缓缓经过掌心,化成一股火热热力,传入公孙五的体内!
六诏神君万埃午也静气调元,冥心相待,其实如今他只要略凝“纯阳真解”,轻轻一掌,便足把天南三剑的未传弟子,及自己的唯一对手黑衣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一齐置诺死地,永绝后患!
但这位群邪魁首,到底迥异心流,丝毫不肯乘人于危,作出最为江湖不齿的下流举措!
申一醉凝功片刻以后,突然睁目叫道:“如今何首乌药力,已自丹田升起,正走‘任脉’,你先点他的‘气海”石门,及‘关元,三穴!”
申一醉话音方落,六诏神君业已隔空认穴,运指如风,劲气丝丝,连点公孙玉脐下的一寸五分,二寸,及三寸之处。
六诏神君接连三指,申一醉目中神光四射急声叫道:“老残废注意,这一关极难!你要以不轻不重的恰到好处手法,点他任,督,冲三脉所起的‘会阴’要穴!手法略轻,则三脉难开,手法略重、则终身残废……”
六诏神君深深笑道:“老醉鬼只管凝功催药,莫要唠叨!这些通经截脉的点穴手法,是我‘纯阳真解’之中的拿手好戏!”
半室“嘶”的一响,果然以恰到好处的内家真力,点开了公孙玉“督脉”‘任脉”冲脉”三脉相交的“会阴”要穴!
两位绝代名家,就这样的凝神一志,各尽所能,整整费了大半日光阴,才算把公孙玉的奇经八脉,一齐打通,使他所服何首乌药力,达到周身百穴,以澈底疗治他在巫山巫峡,暨挨了戴天仇劈空一掌的三度严重内伤,并增益本身真气内力。
功成以后,六诏神君万挨午见辣手神魔申一醉的那袭黑色长衫,与自己的内外衣襟,一齐宛如水湿,遂以寒铁宝杖轻点,纵进水榭后室,取来一坛陈年茅台美酒,笑向申一醉说道:“老醉鬼先喝坛美酒,稍复疲劳,等我换身衣服,再来送你!”
说完,寒铁宝杖“丁”然一声,人便自“流音水榭”之中飞出,横越清波,往那鼎形楼阁纵去。
申一醉依旧把公孙玉放在软榻之上,脸上一片宽慰微笑,伸手劈开那坛茅台美酒的坛口封泥,就唇鲸舌,那消多久?便将十斤陈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六诏神君万俟午换了一身华服,再到“流音水榭”之际,申一醉刚好放下酒坛,唇边襟上徐渍淋漓的例嘴笑道:“十斤茅台陈酒下肚,申一醉百累皆除!你还有件什么希罕宝物,要送给我这位老兄弟,快点拿将出来,我这就要带他走了,不然他被点晕穴过久,对他功行不利!”
六诏神君万俟午慢慢自袖内摸出一柄柔软如绵的带鞘短剑,递与辣手神魔申一醉道:“天南门下,以剑名世,我送他一柄当世第一的‘灵龙匕’,又为他打通了奇经八脉,这公孙玉倘若仍然死在我的手中”,万俟午大概不会再蒙受那‘欺凌后辈’的恶名了罢?”
辣手神魔申一醉此次到了纯阳宫后,觉得这位六诏神君,十分慷慨磊落,颇以为他因功行精进,不似昔年凶狠!还想暗中设法公解公孙五师门这段嫌怨,但如今听他这般口气,不由皱眉问道:“老残废,你委实凶心不改,恶念难除!怎么才辛辛苦苦地,把我这位老兄弟治好,却又立即想他死在你的手下?”
六诏神君万侯午哈哈一笑,面布寒霜说道:“天南三剑,在括苍山绿云谷一齐丧命,他们门下,自然与万侯午仇比海深,我不杀他,他要杀我,老醉鬼,你若与我易地相处,在半月以后,公孙玉来我纯阳宫赴会之时,容不容他逃出掌下?”
申一醉被六诏神君问得默然无语,伸手接过“灵龙匕”来,看了一看说道:“老残废专门会慷他人之慨,这柄‘灵龙匕’,是不是你自戴天仇手中夺来之物?”
六诏神君听他提到戴天仇,目中突然一亮,向这位辣手神魔笑道:“老醉鬼,我也托你一事,你能不能在半月以后,公孙玉来此赴约之时,把戴天仇之师,一齐邀来,好让我把几桩心愿,一并了却!”
申一醉闻言哈哈大笑说道:“那位双臂均断在你手的老尼姑,那里还肯再来见你?不过你们这重公案,我胸中全部了然,半月以后,定叫你所有恩仇,一齐了断就是!”
六诏神君万侯午戳然不言,申一醉遂抱起公孙玉,向他略一点头,纵出“流音水榭”,往碧云庞驰去。”
等他怀抱公孙玉,纵进碧云庵内,却见庵内已不止沈南施一人,戴天仇,伏魔神尼青莲大师,以及公孙玉的二师兄一鹤道人,亦均来到,一见这位辣手神魔,便即双掌合十当胸,微笑说道:“中施主,自从雷岭一别,贫尼天下相寻,云鞋踏破!想不到……”
辣手神魔申一醉先放下公孙玉,替他拍开晕穴,改点了“黑甜”
睡穴,然后向青莲大师,怪笑连声说道:“老尼姑,便你不来找我,我也在半月以后,帮我这位老兄弟,把他与六诏神君万侯午的一段仇了却,便自动回归那雷岭幽洞之中,永不出世!”
这几句话,不但把青莲大师听得诧然,连戴天仇,沈南施,一鹤道人等人,也觉得这位宛如神龙隐现,不可捉摸的武林怪杰,怎的忽然心猿能服,意马能收,甘心幽居雷岭,永不出世?
申一醉长叹一声,手指公孙玉说道:“这茫茫浊世以内,触目尽是可悲之事,与可杀之人!偏偏我这位老兄弟,在放我出那雷岭幽洞之际,不曾把第三根渺楞神木弄断,害得我空自热血如沸,心痒难搔,却无法痛快淋漓地尽铲不平,大开杀戒!这样下去,光憋这口气,也定把我老头子憋死,自然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仍然回到雷岭,与那些乌鲁松雪等无机之物为伍了!”
青莲大师听完连连点头佛喧了一声“阿弥陀佛”,尚未开口,戴天仇却急急问道:“申老前辈,你把我玉哥哥弄到哪里去治伤,治好没有?还有你手中拿的这柄软剑,不是我失落在六诏神君万侯午纯阳宫内的‘灵龙匕’么?”
申一醉看她一眼,微笑说道:“你玉哥哥的伤势,不但被我治愈,并且奇经八脉已通,真气内力,比未受伤前,反而增强不少!这柄软剑,正是‘灵龙匕’,我从纯阳宫中盗回,并与万俟午那魔头,订了半月之后,公孙玉以‘半剑一铃’为信,到他纯阳宫内,了断括苍山绿云谷,天南三剑的一段仇之约!”
申一醉的这一段话,显有漏洞,除了沈南施深知细底,青莲大师微轩双眉以外,戴天仇及一鹤道人,均因公孙玉神功得复,喜出望外,根本不曾对申一醉怎会带着公孙玉?跑到纯阳宫去盗回“灵龙匕”一事,有所怀疑猜测!
这时申一醉因公孙玉休息已够,遂把他拍醒,告他伤势已瘦,神功已复!”
公孙玉自然大喜过望,略一运气行功,果然觉得真气内力,不但极其弥沛,并可随意所指,麟转周身经脉!
公孙玉极度欣喜之下,手中把玩着那柄“灵龙匕”,向一鹤道人笑道:“二师兄,你远赴北海真如岛,拜调心澄大师,求学‘天雷掌’一事,可曾如愿!”
一鹤道人笑道:“天雷掌业已学成,师弟的‘灵龙匕’也得,可惜就是大师兄,始终音讯沉沉,难道他在江湖之中,始终不曾听得恩师师叔,止括苍山绿云谷内,齐归道山的噩耗么?”
公孙玉听得大师兄无从寻觅,也略觉皱眉,但申一醉问清青莲大师所定破敌之策以后,却哈哈笑道:“你们这位大师兄,来不来根本无关紧要,因为我已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