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神尼肃然对羽晔说道:“晔儿要记住老尼的话,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一路之上晓行夜宿,不可逞匹夫之勇,遇着那屑小之徒避让为上,即使是巨灵贼子也能暂时忍让,以大事为重。珑儿我会用灵药洗净她身子,月内可保无恙。当年听我师祖讲,‘天心龙仙草’有大鹏金翅鸟守护,此乃神鸟不可伤它,谨记!坐下调息一个时辰,稳定心神之后上路吧!”
谢羽晔依言,坐他运功凋息。神尼又命蕙怜帮助她烧饭,待羽晔调息收功后,饱餐—顿好走路。
谢羽晔调息完毕,心神清明,已完全恢复往日的精神面貌。饱餐过后,甚至不去理会凌珑,即告别老少三人向西南方向急急赶路。
寒月神尼听羽晔道一声“晚辈去了!”言犹未了,人已急纵而起,身在数丈外,如劲弩高弘,箭一般在草面奔行,转眼没了踪迹。
神尼看得惊叹不已,心道:“娃娃轻功卓绝,真乃一代大侠,不愁‘天心龙仙草’取不到。看他对珑儿那番深情,着实感人,珑儿有福!”当下暗暗手占一课……
谢羽晔离开神尼三人,立即发动“昊阳神气”把真气贯注足下,展开“无影幻风”轻功,发力西行。一路上,谨遵神尼之命,和苏二弟的劝诫,避开大道和众人,择荒而走。每日晓行夜宿,吃喝适量,夜息深沉。
几天下来,只觉精力充沛,丝毫没有疲累的感觉。踏上秦岭,已是连绵不断的丛山峻岭,绿色渐少,眼前尽是白雪覆盖的山顶,过了一山又一山。爬山越岭之后,大异于平地奔行,极耗体力,似谢羽晔这般内力深厚的绝顶高手,竟常常感觉疲累乏力。加之高山人烟寥寥,食物稀少,只能以野果充饥,有时不得不擒鸟兽生食。他嫌生火烧烤费时,竟然过着茹毛饮血的生番日子。
越走山走高,眼前已是白雪皑皑,满目荒凉,仅以雪水充饥配以真力凋息,只觉呼吸急迫,常常喘息不停。他以为是病魔缠身,或者是走火放魔,急忙坐地调息,但觉体内敢并无异样。他自然不会知道,高山空气稀薄,呼吸急迫乃正常现象,人皆有之。即使如此,他毫不惊慌,沉着迎对,让奔行速度稍缓,放眼周遭仔细觅食,尽力使腹中不空,却不乱食。
当日在“天盆峰”,师父不群散人曾反复教他识得各式各样花木药草,是以对各种野生草木熟悉番至,凡是他不认识的野果他决不进食,宁愿抓一把雪花充饥,然后调息生机,施运体内精淳真气抗御饥乏。这样的停停走走,耽误了不少时日,羽晔虽然心急如焚,但深知此时断断不可心浮气躁,一不慎就会铸成大错,悔之晚矣。遇着凶禽猛兽,能避则避,能躲则潜踪隐形,尽力避免耗费真力。高山风力尤猛,得时时抗拒风力,免坠万丈深渊。
许许多多艰难险阻弄得谢羽晔筋疲力竭。最使他头疼的是愈来愈急迫的喘息,常使他调息运功都有些不适。十九岁的谢羽晔,万难料到爬高山还有如许多的苦难:先前以为爬高山不过费时费力,殊不知此地西南高原的山,并非中原高山可比。
时光偷偷流逝,也不知过了几个日子,细细想来,离开神尼他们大概已十天有余。
这一天,他来到一个山面石洞中,谢羽晔实在走不动了,胡里尖胡涂地闯进洞中,弯弯曲曲的走了十几丈距离,突觉眼前一亮,一间宽敞明亮的巨大洞室就在他眼前,约有五丈见方,四壁镶嵌许多大小不等的各色宝石,宝石闪闪发光,照得满室生辉,中间一块地方嵌着厚厚一层细草似鸡窝。
羽晔走近,用手轻轻一按,细草好生柔软,上面有许多蛋如鹅蛋大小。羽晔拿起一个敲碎蛋壳仰面吞下,顿觉既解渴又有充饥,一连吃了五六个,就在地堑边上盘膝入定,运功调息一个时辰,感觉浑身舒泰,精神百倍,先前的疲乏一扫而光,比之进洞时判若两人。他猛然想到这可能是神鸟蛋,师父曾说过,神鸟乃居高山绝顶的大鹏金翅鸟,特别能适应高山的气候和那险峻的特殊环境,其它飞禽走兽望尘莫及,故称神鸟。终年啄食高山绝顶的各种奇花野果,集山巅之精华而生卵,食之不但能滋补提神,还能解除疲劳,气血活跃。
谢羽晔喜自不胜,恨不得欢呼雀跃,他望着四壁镶的宝石,心道:“何不取几颗宝石送给他们作纪念,尤其是珑妹,特别喜欢宝石一类饰物。”
心念及此,忙回顾四壁,发现每壁有一颗宝石特别夺目且比其它宝石大,室面一颗最引人注目,这是他临出洞室偶然抬头才发现的,这颗宝石大小与小壁之宝石无异,甚至略小,且光华程度不及其它四颗,但它碧绿的色泽暗蕴着一种深沉的气质,仿佛大智若遇的圣者,并不醒目,不是伯乐不会识得。谢羽晔却觉得它比那四颗宝石石还要珍奇,他心思细密,想到要送一颗特异的宝石给寒月神尼,这颗宝石最合适不过。
谢羽晔把这五颗宝石揣好,又拣了几个神蛋揣入怀中,转出石洞,向西急奔。 此时精力充沛,他展开轻功,在雪面上急急奔行。他想,既然发现了神鸟蛋,跑“明镜台”已经不会太远;羽晔边走边想,两眼直视前方。翻过一座小山包,果然看见前面山面,有一形似烟囱的圆柱,几个纵腾巳至近前。展眼细观,这明镜台好生雄伟壮观,足有二三十丈高,有一间房子那么在,呈八方形,恰似走马灯。四壁明净如镜,显是劲烈的山风刮动,谓之日“明镜台”真乃名副其实。
到了此时,谢羽晔不急不忙,把怀里揣的神蛋尽数咽下,坐地调息片刻,方起身提气双肩晃动两脚一纵,人巳离地五六丈,左脚在右脚面上一点,复又升高四五丈。身在空中,双手运劲施“一指禅”神功,向镜壁—点,双手食指已插入石壁中稳住身形。仰头上看,离台前尚有十来丈距离,台沿申镜壁二三尺宽。谢羽晔双手运劲在石沿一按,反复两次,身子已自平平升至镜台下沿,双手仍插入壁中。然后,只见他双腿向上,倒纵翻一记“珍珠倒卷帘”,人已落在“明镜台”上面,镜面圆圆的,直径约有丈许。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那一棵硕大的植物就是三叶“天心龙仙草!”只见那叶面宽约五寸,高有三四尺,色呈碧绿,玲珑剔透,风吹叶动,闪闪生辉。
奇怪的是,明镜台上居然没有丝毫雪的痕迹,上面只覆着一层细密嫩绿的小草,长不过寸许,好像一块绿色的地毡,衬托着这株碧绿的“天心龙仙草”端的是一幅巨大盆景,人见人爱。
羽晔用手在叶面上轻轻一弹,声如玉佩脆鸣,清玲悦耳,听得谢羽晔心花怒放,想起珑妹如花笑靥,任性调皮的活泼神态历历在目。羽晔如痴如醉地立在“天心龙仙草”叶边,右手在叶面上轻拂,犹似佛在珑妹的白腻细嫩的手背上。
谢羽晔自自陶醉在暇想的幻境中,猛然一阵狂风扫来,仿佛天上一块乌云罩下。急抬头,眼见一支巨鸟向他扑翅下来,好大的鹞鹰,它双翅展开足有一丈来宽,双爪张开如钢钩,其喙般红如刀,来势有如飓风。
羽晔不及细想,就地一滚,用“缩骨伸筋”法,将身隐在两片“天心龙仙草”叶片空隙处,形如蜗牛,躲过那凶猛的扑击。鹞鸟一击不中,复又升空,在空中展翅盘旋,作势那凶猛的扑南。鹞鸟一击不中,复又升空,在空中展翅盘旋,作势再次扑下。羽晔陡然想起了神尼之言:此鹰乃大鹏金翅鸟,是护草神鹰。刚才的一击想是那神鹰怕触及叶片损坏天心龙仙草,故尔自草边一略而过,决不能伤它。
羽晔约一思索,用手轻轻把一片天心龙仙草叶片摘下,揣在怀中贴肉近软剑处,把衣襟扣好,然后站直身子,向台边跨出两步。神鹰虽有灵智,毕竟是禽兽,如何能与人斗智,何况是机智过人的谢羽晔。
神鸟见他离开了“天心龙仙草”后,又摘有一片天心龙仙草叶片,兽性勃发,“呱”一声长啸,声音凄厉刺耳,有如鬼泣狼嚎,听得羽晔心惊肉跳,暗暗提气戒备。大鹏金翅鸟叫过一声,双翅缩拢,箭一般自上而下向谢羽晔头上击下。羽晔不慌不忙地慢慢下蹲,待神鹰爪喙离头寸许,将触未触的瞬间,斜斜—滑,成弧形上窜,跃身躲过那凌厉无比的扑击,接着一招“红胸巧翻云”,人已仰面挂在神鹰的胸部,双足紧紧扣住它的上下喙,使其既不能张嘴又不能左右摆动,双手则抓住了它的双爪背部足腕处,任它如何灵巧,均奈何不了羽晔。
大鹏金翅鸟好生机敏,见羽晔制住它喙爪,连连用巨大的双翅扑击羽晔。羽晔何等机智,双手一分,身子一移,人已紧紧贴在神鹰胸部,任其双翅狂拍却无可奈何。那神鹰也好生了得,竟然缩拢双翅在空中翻滚,意图用翻滚的离心力,把羽晔自身边甩出去。
如此上下回旋,离地仅有丈许距离,大鹏金翅鸟不得不展翅滑翔,羽晔转头观察下面,意在寻找一块安全处着陆。
神鸟忽然向一块山谷的尖石上俯冲。羽晔知道它要把他撞在山石上,急忙戒备。待那神鹰离突出地面的尖石还有数丈,神鹰猛可加速速度,看看离尖石还有丈许远,羽晔突然松手,身体离开神鹰,惯力趋使他继续向尖石上撞去,羽晔紧接一个后翻抵消去势,轻轻落在尖石边,身子一缩,隐身石缝中。
待那神鹰飞转回来,早已不见了羽晔的踪。它只得展开双翅向“明镜台”飞去。羽晔贴在大鹏金翅鸟的胸口上,虽不吃力,手足却施了些儿巧劲,稍稍有些头晕,他连忙坐下调息了半个时辰,准备往回走。
自从食了神鹰蛋,谢羽晔精神振作,气血流畅,大异于来时疲惫不堪的狼狈神情。他一连急急奔行三个昼夜未停,第四日已经过了秦岭。谢羽晔毕竟血肉之驱,三昼夜的奔行翻山越岭,破凶避险,即使平地直线行程也有千里之遥,何况他未睡未食,好生疲惫,于是,他当即寻—处镇市找店安宿进食,经过一夜足睡饱餐,又是三昼夜奔行,第四日已到了凌珑养伤的破庙。
谢羽晔一进破庙,顿时精神陡增,也不觉得怎样疲累,大叫一声:“神尼,晔儿回来了!”
寒月神尼听到他的声音,人影一闪已站在羽晔的面前,后面紧跟着苏静仁和司徒蕙怜,神尼见羽晔满面尘上,脸面憔翠,好生心疼!
“晔儿,看你把累成这样。”神尼柔声说道。
谢羽晔望着神尼莞尔一笑,从贴身处取出那片天心龙仙草,双手递给神尼。极少喜形于色的寒月神尼,此时脸上也情不自禁的笑容满面。说道:“取到了!阿弥陀佛,珑儿福星高照!”
寒月神尼双手接过天心万仙草,立即吩咐生火。原来她早已准备了各式炼丹器皿和焦炭。
司徒蕙柃和苏静仁未及与羽晔打话,只是望着羽晔会心一笑,急急奔问后面厨房,准备炼丹。
寒月神尼几步走进厢房,只见房小叮扫得干干净净,早已放了一张大木床,凌珑躺在床上。羽晔急急近前,原来,凌珑并无异样,仍然双目紧闭。神尼轻轻剥了—小块“天心龙仙草”叶片,放在凌珑口中,转面对羽晔说道:“晔儿,你就躺在她身边几个时辰。”
“前辈放心,晔儿不累。”羽晔笑道:
神尼正色道:“晔儿,何不听老身的安排!看你的脸色,恐怕已经几日几夜未得休息。
这样下去,就是钢筋铁骨也要累垮的!待珑儿复元,你又病了,如何是好?”
羽晔笑了笑,诚恳地说道:“珑妹不说话,晔儿如何能够安心睡觉。”
“晔儿!”神尼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的神志又失常了!”
有了“天心龙仙草”珑儿不不单能说话。还会像先前的一样活泼可爱!你看一—”用手一指凌珑。
羽晔顺神尼手指望去,只见凌珑的嘴唇微动。已将那片放在口中的小片“天心龙仙草”
慢慢咀嚼。羽晔抬起双手,想帮她把露在口外的“天心龙仙草‘’叶片推进去。师太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动。
“不理她,让她自个儿细嚼慢咽,把汁水吞服,生机转活,然后把‘养心丹’服下,一两日即可痊愈。你要听老生的话,躺下休息。”
听神尼如此说,羽晔盘膝坐在蒲团上,调息片刻后,睁眼见神尼仍然站在室中,知道神尼看着他睡去才离开,他生怕耽误神尼炼丹,连忙和身躺在凌珑身旁。双目紧闭。岂料双眼刚刚闭后,瞌睡虫立刻就来了。师太毫不客气地轻轻点了他的昏睡穴。
羽晔一觉醒来已是深夜。他急忙起身,原来师太“养心丹”业已炼成。
寒月神尼找来一个玉盘,把炼成的“养心丹”一粒粒放在玉盘中,足足有三十多粒,每粒丹九有蚕豆大小。此刻,凌珑早已把那小片养心草叶片嚼碎吞下,身体慢慢在蠕动,呼吸也变得比较均匀,已能听到她的轻微喘息声。寒月神尼将一粒“养心丹”放在她口中和水吞下。另一粒“养心丹”捏碎,溶于一碗清水中,示意羽晔和苏静仁出去,留下蕙怜推上房门。
揭开盖在凌珑身上的布衣,解开内衣用一方巾绢沾上碗中淡绿色的水,轻轻向凌珑周身擦试。
凌拢紫黑色的皮肤由黑现紫慢慢变白。神尼轻轻拍开她全身各处穴道,只见她白玉般的身体,逐渐泛出一抹玫瑰色,端的是鲜艳娇嫩如金玉叶!然后与蕙怜一道为她穿好内衣,换一件新床单盖在她身上。吩咐把原有的床单包着那套换下的衣服,交蕙怜拿到室外焚毁。
不到半个时辰,只见凌珑身子悄悄在翻动,喉咙“咕咕”作响。神尼连忙扶起她,凌珑头一歪,把腹中污水吐在痰盂中,足足有一痰盂,水呈紫黑色。
“珑儿感觉怎么样?”神尼问道。
“开始有点酸痛,似乎是师父为我擦试身上,慢慢由痛而觉麻痒。现在皮肤上已感觉凉爽,内里气血舒畅。”凌珑轻声说道。
神尼柔声道:“乖珑儿,盘膝调息吧。”
凌珑依言,盘膝坐在床上,入定调息。谢羽晔此时也悄悄进来,他轻轻站在床边,望着凌珑全神贯注运功调息。足足一个时辰,凌珑方收功,她睁眼一看,正是羽晔朝她微笑。
“羽晔可哥,何以这般消瘦?”
神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