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一击,若能重创罗侯老魔,此来目的也就达到了,因此,家师接受了挑战,一道一魔,当时就激战起来。”
武婆婆道:
“罗侯老魔虽穷凶极恶,才智却不等闲,这三年中,想必也练成新的绝技了?”
张铸魂道:
“老前辈说的不错,这三年中,罗侯神君练成了一招掌法。”
武婆婆冷笑道:
“区区一招掌法,就能胜得北道云中子么?”
张铸魂道:
“那一招掌法,罗侯老魔取名为‘雷动万物’,名虽一招,实则千变万化,其威力之大,委实惊人,不过,双方都是绝世高手,武功皆已达于神化之境,想以一招‘雷动万物’击败家师,那也须要斗过千招以上,在双方激战正酣,真气已浮之际,才能出敌意外,一击中的。”
周公铎道:
“那罗侯神君,难道如愿以偿不成?”
张铸魂道:
“若是早上三年,罗侯神君必然如愿,但其时的家师,‘六丁冲剑’虽未练成,对修习神剑的基本法门,却是小有心得了。”
他吸一口气,平息心头的激动,接道:
“那基本法门,名叫‘六丁抱一大法’,此法的要点乃是‘六纬相生’、‘六脉相成’、‘六气呼应’、‘六合归一’,此法有成,则真气内力,源源生出,有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之势,因此,家师真气之悠长,内力之深厚,比起三年以前,进步极多,加以恩师抱除魔卫道之心,个人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故虽在激战之下,始终能不矜不骄,心平气和,从容不迫,不像罗侯神君,心怀鬼胎,急于求胜,出手的威力,反而减了几分。”
武婆婆已听得热血沸腾,心跳气促,一见张铸魂住口,顿时追问道:
“结果怎样?”
张铸魂道:
“罗侯神君久战不胜,家师的宝剑,反而将他的袍袖刺破了两处,罗侯神君怒发如狂,正当他要破釜沉舟,施展出最后的杀手时,那打水姑娘终于到场了。”
白瑛急急插口道:
“她那古怪瓶儿可曾带来?”
张铸魂道:
“当然带来了,而且瓶中依旧满盛着清水。”
白瑛急道:
“不是清水,是‘净瓶仙露’。”
张铸魂凄然一笑,接道:
“打水姑娘放下古瓷净瓶,仍旧是扬声询问,谁要饮那‘净瓶仙露’,以助长功力,诸位再也不会想到,那罗侯神君哈哈一笑,傲然说道:‘好吧,就算是穿肠毒药,老夫饮下了’,说罢之后,长鲸吸水一般,将瓶中之水,一口吸了过去。”
武婆婆忿然骂道:
“不要脸的东西!”
张铸魂漠然道:
“谁都知道,那瓶中之水,有振奋心神,助长功力之效,家师见势不佳,一掌向那瓷瓶拍去,打水姑娘挺身而出,与家师交起手来。”
归隐农道:
“罗侯老魔呢?”
张铸魂道:
“他饮下那‘净瓶仙露’,立时上前夹攻家师,我自不能袖手,拔出宝剑, 上前助阵,高华与打水姑娘有一掌之仇,也加入了战团,与我师徒联手拒敌。”
白瑛眉头一皱,道:
“这样说来,金陵王高华倒是站在侠义道一边了?”
张铸魂道:
“年轻时的高华,品格确实不错,眼前的作风,已是完全变了。”
武婆婆道:
“那一战结局如何?”
张铸魂仰首望天,幽幽说道:
“当日一战,时至今日,我记忆犹新,每一闭目,历历如在眼前,唉……”
他悠悠叹息一声,无限沉痛地道:
“罗侯神君饮下那瓶中之水后,功力倍增,犹如猛虎添翼,那打水姑娘武功诡异,每一出手,令人有防不胜防之感,虽有我与高华相助,家师依旧处于风,招架不住,约莫恶斗了八十余合,罗侯老魔终于找着机会,一掌击在家师胸口。”
白瑛惊叫一声,道:
“苏真人……”
张铸魂双目之内,泪光浮动,道:
“恩师有一甲子的功力,挨那一掌,依然未曾丧命,那打水姑娘心肠毒狠,犹胜于罗侯老魔,一看家师未曾倒下,随即又攻一掌,当时我救援不及,情急之下,连人带剑撞击过去,代替恩师受了那一掌。”
武婆婆牙根挫的格格乱响,恨声道:
“以后怎样?”
张铸魂道:
“我师徒齐遭毒手,已无再战之力,眼看只有任人宰割了,哪知天不绝人,情势一变,我师徒忽然又有了生路。”
白瑛道:
“怎样了?”
张铸魂道:
“就在打水姑娘一掌击上我的背心时,罗侯老魔突使一招‘雷动万物’,猛地朝她击去。”
武婆婆冷冷道:
“哼!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张铸魂道:
“其实,那打水姑娘心机如海,罗侯老魔的暗算,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白瑛道:
“这么一说,老魔头一击无功了。”
张铸魂摇首道:
“不然,三次泰山之会,打水姑娘俱都在场,在她想来,‘天辟掌’的招式,她已了然于胸,纵令罗侯老魔猝然一击,她也回避得开,却未料到,罗侯老魔尚有一招从未施展的绝技,唉!当老魔头与家师单打独斗之际,那一招‘雷动万物’迟迟不肯出手,原来是早有预谋,打算以此绝技,暗算那打水姑娘。”
归隐农道:
“打水姑娘可曾丧命?”
张铸魂道:
“未曾丧命,那一掌击在她的背上,伤势之重,却不在我师徒之下。”
周公铎道:
“那高华虽未受伤,但武功差了一级,如此一来,天下岂不属于罗侯老魔了?”
张铸魂道:
“那又不然。”
周公铎道:
“张大侠请道其详。”
张铸魂道:
“老魔头与打水姑娘,表面上相互勾结,骨子里勾心斗角,双方都是将计就计,打好了暗算对方的主意。”
白瑛道:
“打水姑娘以什么手段,暗算罗侯老魔?”
张铸魂道:
“就以那‘净瓶仙露’。”
武婆婆啐了一口,道:
“究竟是何毒物,用上这美丽的名字?”
张铸魂道:
“那瓶中之水,原是取自泰山的清泉,但打水姑娘在那清泉之中,投下了一种毒物。”
武婆婆道:
“什么药物?”
张铸魂道:
“当年家师曾向白云道长请教,白云道长言道,西域古国,产有一种草木,其果实中,能提炼出一种毒药,人若服下,有振奋心神之效。”
武婆婆道:
“区区毒物,岂能难倒罗侯老魔?”
张铸魂道:
“那是当然,但打水姑娘对用毒一道,似有极深的造诣;罗侯老魔一口气击倒两大强敌,正当踌躇满志,趾高气扬之际,突然觉出身中奇毒,转眼之间,浑身功力散尽。”
周公铎道:
“那打水姑娘投入水中的毒药,想必不止一种?”
张铸魂道:
“岂但不止一种,而且全是奇绝天下,恶毒无比之物,凶悍顽强如罗侯老魔,也感到万念惧灰,此生再无复起之日。”
归隐农眉头一耸,道:
“三败俱伤,倒是那高华安然无事了。”
张铸魂道:
“老前辈说的不错,如果高华是个雄心万丈,手段狠辣之人,当时可以趁机下手,将天下三大高手,一网打尽,但那高华宅心仁厚,面嫩手软,根本没有这种狠毒的想法。”
霹雳手李元泰皱眉道:
“金陵王高华阴蓄死士,大有扩展门户,雄霸天下之势,说他宅心仁厚,面嫩手软,实令人难以相信。”
张铸魂道:
“当时的高华确是如此,如今这种作风,已是近十多年的事了。”
武婆婆道:
“以后怎样?”
张铸魂追忆往事,感慨丛生,长长叹息一声,黯然说道:
“那时,我师徒与打水姑娘身负重伤,举手乏力,罗侯老魔剧毒攻心,痛苦难当,四人都是欲振无力,拖延了片刻,就有曲终人散,各赋归程之意。”
他语音微微一顿,沉重的叹息一声,道:
“当时,三方面都想订定后会之期,重决胜负,但谁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久于人世,家师却突然提议,二十年后,泰山重聚,各以真实武功,分判高下,以定天下谁属。”
归隐农容色耸动,道:
“苏真人如此提议,定有深长的用意。”
张铸魂点了点头,黯然道:
“我师徒内腑重伤,已至难以救治的地步,除非能够找着‘灵芝仙草’般的药物,伤势永无痊愈之望,但灵芝仙草,百世难得一见,那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因此,我师徒是没有东山再起之望了。”
周公铎道:
“尽人事而听天命,总不能坐以待毙。”
张铸魂道:
“最初几年,我也曾以此残破之身,踏遍名山大川,搜求灵药异草,希望治愈家师的伤势。”
武婆婆冷冷说道:
“这搜求药物之事,理该通知同道好友,共同效力才是。”
张铸魂歉然一笑,道:
“为一己的寿命,浪费朋友的光阴,乃是损人利己之事,家师是断然不肯的。”语音微微一顿,叹道:
“唉!白云道长便是为了此事,二十年来,踏遍天涯海角,餐风露宿,几无一日之安宁。”
周公铎道:
“张大侠言道,最初几年在搜求药物,以后怎样呢?”
张铸魂道:
“安排后事。”
白瑛叫道:
“张大哥不要吓人了。”
张铸魂微微一笑,道:
“弟妹,人生百年,也只是白驹过隙而已,为了苟延二十的寿命,先耗去二十年的光阴,所得不是零么?”
白瑛道:
“可是,大哥与苏真人性命不保,放眼江湖,谁是罗侯老魔与那打水姑娘的敌手?”
张铸魂道:
“问题是纵然我师徒伤势痊愈,也未必胜得过罗侯老魔,何况尚有那武功高强,手段狠毒的打水姑娘。”
归隐农道:
“近三十年来,江湖之上,从未出现过类似打水姑娘般的女子,此人的身世,真是神秘已极了。”
张铸魂肃容道:
“此女冷酷无情,犹如洪水猛兽,这祸胎隐伏江湖,迟早会爆发出来,其为祸之烈,一定比罗侯老魔更甚。”
武婆婆冷冷道:
“后来的情形,如何演变?”
张铸魂长长吁一口气,道:
“订下那‘二十年泰山之约’后,各人拖着重伤之身,自行归去,我师徒二人,得白云道长悉心救治,勉强留住了性命,但六脉支离,五脏破损,依旧长期与病魔挣扎,至于武功,那是不用谈了。”
白瑛道:
“为什么?”
张铸魂道:
“武功以‘气、力’为主,如果动用真力、真气,六脉五脏不堪负荷,势必心裂肠断,筋脉迸裂而死。”
白瑛脸色一黯,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张铸魂微微一笑,接道:
“二十年光阴,在常人来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在我道家眼中,亦不过二十寒暑而已,家师以除魔卫道之心,细加盘算,觉得首务之急,是要创出一门武功,那武功既要能克制罗侯神君,又要能克制打水姑娘,有那武功留存在世,纵然我师徒与世长辞,彼等也终有伏诛之日。”
白瑛道:
“那‘六丁神剑’不是快练成了?”
张铸魂道:
“唉!谈何容易。”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
“武功之道,浩瀚深邃,犹如汪洋大海,愈是深入,愈感迷茫。”
白瑛急道:
“张大哥快些讲,我得赶快听完,好去准备酒食。”
张铸魂点了点头,道:
“最初时,我在各处搜寻药草,家师留在山中,研创武功,大约三年之后,忽有强敌大举来袭,幸得白云道长先期警告,家师才避过来犯的敌人,自此以后,我师徒就离开了太华山,隐姓埋名,也不与旧日友好见面了。”
武婆婆道:
“进袭太华山的敌人,是罗侯宫的魔崽子吧?”
张铸魂摇首道:
“敌人以黑巾蒙面,武功也甚为博杂,是否罗侯神君的手下,难以确定,不过,我师徒也懒得追查此事的真相。”语音微顿,接道:
“家师原来的打算,是在十年之间,将‘六丁神剑’研创成功,等我伤势痊愈之后,即传以‘丁神’,接替恩师,对抗罗侯神君与打水姑娘。”
归隐农肃然道:
“此乃根本大计,苏真人用心良苦,令人敬佩。”
张铸魂道:
“可叹的是,我这伤势,一直无法痊愈,而事情的发展,又超出了家师的估计了。”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
“六丁神剑的基础,是‘六丁抱一大法’,家师因那大法未臻完善,乃再予研究,谁知武学犹如‘迷宫’,越是深入探讨,越发流连忘返,等到那‘六丁抱一大法’大功告成之日,时光飞逝,已是耗去了一十二年,原定的计划,眼看是无法实现了。”
武婆婆道:
“按照令师估计,约须多久,‘六丁神剑’才能研创成功?”
张铸魂道:
“也就是七八年吧!”
武婆婆惊道:
“岂不是赶不上后年的‘泰山之会’了”
张铸魂道:
“情形自是如此,但这二十年泰山之约,为家师所提议,若不能在那最后一次泰山大会上,击败强敌,洗雪三败之耻,我师徒固然死不瞑目,而此后的江湖,也成了罗侯神君与打水姑娘的天下,那才真是道消魔长,不堪设想了。”
周公铎道:
“令师采何对策?”
张铸魂长长吁一口气,道:
“家师拟订了一个破釜沉舟的计划,要在这最后八年中,将‘六丁神剑’研创成功,同时命我寻求一个禀赋优异,生具侠肝义胆的少年,以便传授‘六丁神剑’,承继我太乙门的道统,对抗罗侯神君与打水姑娘。”
周公铎道:
“苏真人的‘六丁神剑’,想必大功告成了?”
张铸魂道:
“托天之佑,大功告成了。”
武婆婆闪电般瞥了云震一眼,仰首望天,冷冷说道:
“六、七年的时间,不算太短,你应该早巳寻到那承继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