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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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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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因为凭你这般身手,成之艰难,眼下便得毁于一旦,委实是桩憾事!”
  笑了笑,展若尘道:“这桩憾事不一定能够形成,尤奴奴,我的刀很快,特别是在危难
降临的时节,它会更快,而且,它将有许多奇异的变幻来拯救它的主人,某些情况之下,会
连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它已不止是一把刀而已了!”
  浓眉掀动,尤奴奴的声音已经带了火气:“我不会忘记你方才伤了我的师弟,姓展的,
你切莫以为我师弟的血肉价格太贱,不用多久你即将明白,你施之于他的,必须付出多大的
补偿!”
  展若尘镇静如故的道:“设若我在乎‘补偿’,尤奴奴,我的刀刃便不会挥斩,我做了,
岂有所惧?”
  尤奴奴大声道:“你是有种,姓展的,但愿你这个种要一直维续才好!”
  展若尘简洁的道:“我们都会看到的。”
  于是,尤奴奴一挥手,叫道:“巴锐,接着来的这出戏,该你上台唱了,可给我好生卖
力,别他娘又砸啦!”
  “流星”巴锐呆着一张脸,沉实有力的走上前来,他在隔着展若尘五尺的地方站定,双
目平视,脸上的肌肉纹路不见半点扯动-一人在那里,活脱半截铁塔。
  展若尘却正好与对方采取的举上相反,他不疾不徐的左右移动着。青布长衫微微飘拂,
人不像在走,侧似随着空气在浮行。
  尤奴奴的表情也很凝重,她注视着双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亦留神着双方眉宇之间的某
一种心理反应,她自己晓得,巴锐上场,形势未必见得就会比句未全来得乐观。
  慢慢的,巴锐踏出了-步--十分平稳,也十分着力的一步。
  刀芒恍若突然崩炸了一个琉璃球,就这样闪耀着冷冷的、透明的、璀璨的青莹及寒绿,
星星点点又条条线线的飞激卷扬!
  巴锐那一步堪堪踏出,人已倏忽失去踪影,一蓬青焰也似的刀光笼罩于他先前站立的位
置,而他早巳侧出七尺,手腕翻振,两朵蓝汪汪的莲花形光弧,猝映于展若尘方才所立之处
--展若尘却已到了巴锐的背后。
  但见巴锐吸腹凹胸,只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整个人已凌空倒翻,在翻滚的过程里,蓝汪
汪的莲影便炫泛着阴酷的暗蓝,漫天交织,呼啸泻落。
  “霜月刀”吐射着摇曳的焰尾,又似扭曲的蛇电纵横,芒矢飞穿,流虹闪掣,如此准确
又如此快速的投击着莲影,而金铁交响之声仿佛骤雨叩瓦,密集成串……好似后羿的神箭射
日,陡然间莲光敛灭,双方却又在一转之下再度擦身而过。
  刀刃颤翻中,七十七刀连为一刀,巴锐的一对“双巧莲”也在瞬息间做了七十七次的挥
舞,看去只是一闪--火花进溅,铿锵之声宛如金钟急鸣!
  一刹时,巴锐全身的肌肉坟凸而起,累栗般颤动着,就像无数只小老鼠在皮下窜走,他
蓦地吐气开声,双莲的莲瓣“铮”声合并为两朵尖蕾,而莲瓣合拢的同时,人已腾空丈许!
  展若尘垂首合目,半步不移,宛似在这一刹间,他忘却了眼下生死一发的危机,而进入
某一种老僧入定般的禅境了。
  巴锐凌空的身形猝往下标,“双巧莲”随着他的动作挺前飞刺,莲尖划过空气,带起尖
锐的啸声,啸声才只是刚起,已经到了敌人头顶!
  直觉的感到有些不对,尤奴奴忍不住喝叫出声:“留神!”
  原来执在巴锐手中,挺前飞刺的“双巧莲”,就在这时突然一颤,钢片打造,刺似薄刃
般的莲瓣猛而弹散,寒光如雪中,搂头盖脸往下罩射!
  巴锐的来势已快不可言,莲瓣的飞射,更为加速了攻击的程序,人眼中只见他身形掠压,
那闪舞穿织的莲瓣业已喷泄而至!
  几乎不分先后,巴锐的四肢拳曲,人又腾空拔起。
  于是,老僧入定般的展若尘,双臂舒伸,原地暴旋--就在他伸臂与旋回的同一时间,
仿佛龙卷风也似幻成了一缕青森森的,寒气浸溢的螺影,又似上锐下丰的一座宝塔。
  刀芒重叠着、翻舞着、闪炫着,组成一圈圈的孤环,围着他身体飞绕转动,由上向下,
又由下向上,风车般发出那等尖怖刺耳的声响,紫电精光,进溅四射!
  是的,“刃叠浮屠”,久已失传的古刀法绝藏,是刀的形态所能发挥的极致功效的一种!
  眼看着已似飞鹰般耸拔而起的巴锐,明明在距离上脱开了这一般刃光组合的旋风幻影,
却又如遭到无比的吸力一样。在空气中手舞足蹈的挣扎着,殒石般坠回……坠向那叠绕的刀
塔之上!
  斜刺里,一条黑影宛如一条来自地底的怒蟒,挟着雷霆万钧之力,仿若携带起风云,猛
烈的朝着,这座旋飞的刀塔撞了过去!
  震耳金铁交击声,就像是推倒了满山堆叠的钟台,那样杂乱又喧嚣的扬腾着,颤荡着,
而光华的变形却以它的闪动来现示,各种各样的彩焰在流映,在撕裂,在蹿舞,也在幻灭!
  展若尘连连倒退,脸庞上是一片苍白,他呼吸得非常迫促,胸口起伏急剧,头发也松散
了,但是,他显然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滚跌在地下的是巴锐,这位有“流星”之称的黑道巨枭,每在身子滚动之间,地面上便
印着一滩殷红的血迹,但见他周身上下,衣绽肉裂,伤口纵横,却不知到底挨了几刀!
  那一条黑色的怒蟒,是-根乌黑的,非金非铁的短杖,长约三尺有半,前粗后细,杖头
前端,呈现着不规则的自然扭曲,并且布满了坚硬的累赘疙瘩,看上去粗糙干凡,然而,却
不可否认是-件相当趁手的要命家伙!
  这根短杖.便握在尤奴奴手上。
  尤奴奴的日光正从自家前襟及衣摆部位离开--那里各有一条斜斜的裂隙,断痕处非常
整齐的裂隙,但只是衣裳被割破,好像尚未沾及肤肉。
  摇摇晃晃的,巴锐从地下站了起来,纵然受了这样重的伤,栽了如此的大跟头,他的面
孔上,仍旧严板僵木,毫无表情;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自他身上往下淌,看他的形状,却宛
似淌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注视着展若尘,尤奴奴的嗓门微微沙哑:“‘刃叠浮屠’,嗯?”
  点点头,展若尘道:“是的,‘刃叠浮屠’。”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尤奴奴才缓缓的道:“不久之前,西陲老怪‘无极童子’焦
二淳的一个得意弟子,名叫邢蚀影的,听说也曾败在一个施展此招刀法的人物手里,那个人,
可是你?”
  展若尘道:“是我。”
  尤奴奴生硬的道:“姓展的,你可真叫露脸,邢独影天下闻名,功力卓绝,有‘血魂’
之称,你先摆平了他,今天又将我的师弟巴锐开了力,看情形,你是有心要把我们西陲一地
的颜面扫净了!”
  展若尘平静的道:“这只是巧合,邢独影曾拜师西陲异人焦二淳,你与你的师弟门人亦
是源自于西陲,我与你们先后冲突,起因却并无牵连;我向不管对方的出身及派别,只问刀
出之下是否顺应天理人情!”
  尤奴奴愤怒的道:“少他娘来这套歪问滥调,老实说,我尤大奶奶素宋和焦二淳河井水
互不相犯,平时也没有往来,他称他的‘异人’,我叫我的‘道号’,各搞各的,但人不亲
土也亲,你连找我们西陲朋友的麻烦,触我们几个老不死的霉头,任是我和焦二淳没打过交
道,临到这个节骨眼上,说不得也要连成一体,替他及替我师弟出出这口鸟气!”
  展若尘道:“我不曾找过西陲朋友的麻烦,也没有起意触犯焦二淳及你,是你们先来加
害于我,主动向我启衅,我自卫自保并没有错!”
  尤奴奴吼道:“你还敢说你没有错?你帮着金寡妇那老泼皮和我们作对,就是杀千万的
大错!”
  展若尘冷冷的道:“我站在金老夫人这边,为的是个‘义’,你助纣为虐.替单慎独做
虎伥,其因却是-个‘利’宇,尤奴奴,扪心自问,是谁的不该?!”
  尤奴奴咆哮着道:“我要做的事通通都是该做的事,通通都是无比正确的事,你和我背
道而行,就是大不该,就是狂妄,就是嫌命长了!”
  展若尘道:“你不觉得你的言论也太可笑乎?不但可笑,更且荒谬怪诞之至!”
  浓眉纠结,双目圆睁,尤奴奴煞气盈溢的道:“姓展的,西陲一地的人物,并非都如你
想像中这样不堪,亦不是个个皆同你遭遇过的一般无能,西陲有的是好手,你之所以一再占
得了便宜,只是因为你还未曾碰上真正的强者!”
  展若尘道:“尤奴奴,不必拉上整个西陲的武林同源为垫背,我无意与西陲的江湖两道
为敌,我只与侵害我的人抗拒--不论对方是从哪里来的!”
  尤奴奴狠狠的道:“很好,现就叫你尝试一下正品大菜……也好叫你明白,什么样的角
儿才他娘配称高手!”
  展若尘毫不怯惧的道:“你早晚也会上场的,尤奴奴,我业已准备多时了。”
  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巴锐,这时踉跄着往前踏近几步,腔调打着痛苦的颤噎声,但却
仍然流露着那等的蛮悍与冷酷:“师姐……今天说什么也得要这个把命留下,我情愿豁上垫
底!”
  尤奴奴火爆的道:“你师姐是干什么吃的?几曾让人占了上风过?你一边给我待着,且
看我替你们搏回脸面来!”
  巴锐平板的面孔肌肉痉挛了一下,喃喃的道:“我要他死……我一定要他死……”
  展若尘恍如不闻,他静静的站在那边,静静的注视着尤奴奴,人在恁般的沉稳里,却显
示出强烈的不屈无畏之慨.完全一派“泰山石敢当”的气势!
  尤奴奴手中的乌拐轻轻掂下掂,瞅着展若尘,慢吞吞的道:“无论你是否含糊,至少你
表面上还沉得住气,姓展的,你懂得这个‘挺’字诀的三昧!”
  展若尘冷锐的道:“我所懂的不仅是个‘挺’字诀而已,除了这一诀的奥妙之外,其他
方面的要窍倒也领悟得不少!”
  尤奴奴道:“自大并不是桩好事,姓展的。”
  展若尘道:“这不是自大,尤奴奴,我叫它做自信。”
  露齿一笑,尤奴奴道:“你是块上好的材料,我还真不想要你的命,但是,我却不能坏
了自家历来的规矩,姓展的,我从不曾让我的对头或仇敌活着,我有个习惯,一朝动手,不
分生死之前,我是决不罢休的!”
  点点头,展若尘道:“我知道。”
  尤奴奴道:“那么,你就防范着吧--”
  “吧”字的尾韵,只是轻沉的一抹不着痕迹的自尤奴奴宽厚的嘴唇里吐出,当头的一杖,
已泰山压顶般劈了下来-一空气中打着呼噜,强劲的风声带着突起的力道,这一杖,像是连
着半片天一同扯落!
  只有白痴才会硬迎这一杖,展若尘并未改换任何姿势,人已移出三步。
  三步之外的位置上,是那只穿着黑色布鞋的大脚,尤奴奴的脚一-猝来的飞扬,却似早
就等待在那里一样了!
  展若尘顺着那一踢的劲势,仿佛遭至气流的冲激般飘出,轻柔而自然,看上去,他的身
体宛如在刹那间失去了重量!
  尤奴奴如影随形,暴进猛攻,短杖挥舞,从不同的角度,不分先后的劈击,于是,像一
排排的黑桩,一波波的乌浪,虚实莫测又威力万钧的罩卷而至!
  青锋似的冷芒开始闪现,那么犀利与快速的闪现,明灭游移之间,有如石火电掣,倏忽
穿射,显然飞舞在风起云涌般的杖影中截刺翻回。 、
  双方的遭遇只是瞬息,缠战也只是俄顷,尤奴奴短杖突斜,庞大的身子旋转,左手抖扬,
袖口中,-溜赤光暴袭敌人!
  展若尘的“霜月刀”刀尖微颤,“呛”的一声磕开那溜赤芒-一那只是-条三寸长,两
指宽的红色丝带,却竟然具有钢铁锐器般的强悍劲道。
  就在刀尖震飞丝带的一刹,尤奴奴的短杖已斜扫如风,展若尘吸气凹胸,猝闪五步……
奇怪的是,尤奴奴的手臂,也猛的长出了一截,这样一来的后果,便使明明够不着位置的击
打变做够得上位置了!
  刀刃悴偏横竖……动作之快,令人们的瞳孔来不及收摄,“当”声震撞,展若尘踉跄歪
斜,尤奴奴猛一弓背,后颈衣领内,寒光三抹.再指展若尘!那三抹寒光映现的同一时间,
“霜月刀”直插向地,伸缩如闪,展若尘借着这一点一戮之力,人已倒翻而出!
  “好功夫!”
  尤奴奴大声赞美,然而,攻势毫不稍停,短杖古怪的挥打向虚串,不可思议的是,短杖
的实体冲击着虚无,而无形的雄浑力道却自相反的角度反弹回来,宛如恶魔的手臂在扫劈,
附魂的阻咒的呼啸,变幻莫测,防不胜防!
  展若尘在疾速的躲挪着,腾跃着,他只能依靠听觉与触觉之前的风声来阻截或避让,而
那无形却又完全违反力道惯性的攻击连串又快捷,在这雷滚风长似的暴袭下,他的抗拒行动
也就变得非常艰辛甚至狼狈了!
  身形在翻腾中,展若尘蓦地一挺腰,跟着又痛苦的侧曲滚跌--他已一连挨了两下,尤
奴奴,脚步一撑,短杖有如来自九天的杆棒,当头劈下!
  那边,如梦初觉的申无忌,在猛一激灵之后,大吼如雷,挥刀扑救:“你这心狠手辣的
老婆子--”
  申无忌的吼骂尚未及全部出口,势子也才只拉起滚地的展若尘,猛然身形暴翻,人竟难
以想像的翻到尤奴奴的短杖之上,等于贴着杖身--杖头触地,如此坚硬的花砖地面,顿时
有丈许方圆四分五裂,触地点更是一个人头般大小的破洞!
  动作是连贯的,先后也是相叠的,展若尘身体翻转,青华飞现,笔直倒射尤奴奴咽喉!
  当尤奴奴的短杖击串,她的反应仿若是理所当然的后续动作--左手再挥,九条猩红色
的丝带,像是九溜蛇信的伸缩,倏指对方!
  对于展若尘那一抹刀芒的反袭,尤奴奴亦似胸有成竹,同一时间,她猛一昂头,大嘴倏
张,一点银光,准确至极的撞向刀芒的正面!
  但是,尤奴奴错了。
  那射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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