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走,两人一面聊起魏无常等人的情形,顾玲如道:“我们耽搁了几天,说不定魏前辈他们在金陵已经查清楚了,也往这个方向来呢。”
田冬摇摇头道:“就算他们也来,也一定取道中原,经开封之后一路往陕西过去,我们也遇不到。”
顾玲如抿嘴一笑道:“这可不一定……魏前辈他们说不定想先去武当坐坐,然后才去首阳山,那就会经过武汉、随州。”
田冬微微一愣,带笑望着顾玲如道:“好啊,你有事瞒着我。”
顾玲如微微一笑,双足一夹马腹,座下骏马立即加速前冲,田冬连忙急追,一面道:“如儿,魏前辈和步大哥是不是约在武当山?”
顾玲如一面奔驰一面娇笑道:“才不告诉你,等会儿你又想丢下人家。”
“不会啦。”田冬追着追着也不禁好笑道:“都跟到这里了,我哪放心丢下你?”
“我才放心呢。”顾玲如笑着道:“你可要好好保护人家,不然就没人告诉你相会的地方了。”
田冬啼笑皆非,自己又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护着她,这时也不是讲道理的时候,田冬急赶骏马,想先追上再说,可是田冬学骑马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情,顾玲如的骑术可是远胜田冬,两人的距离由一丈而两丈越来越远,要不是田冬提气轻身,让座下骏马十分轻松,说不定落的更快。
田冬见越赶越远,又有些担心会不会遇到敌人,索性将鞍后的马包取下背上,蓦然一腾,展开天涯步急追,田冬这一施展,转眼就追到顾玲如,田冬一跃上马,由后方一搂顾如玲道:“捉住你这个调皮的丫头。”
顾玲如忽觉被人由身后一把搂住,本来是吓了一大跳,听见田冬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轻轻放松缰绳往后一偎,高兴的转头道:“田哥哥,你的功力又进步了。”
“说好听的也不行。”田冬故意恶狠狠的道:“这次非打你屁股不可。”
顾玲如脸一红,娇羞的呢声道:“可别打太重了……”
田冬心神微荡,望着星眸半睁半闭的顾玲如,正不知该不该吻下去,忽然由林旁传来一声:“上!”四面的树林中立即闪出了数十个手拿弓箭的壮汉,手中的弓箭同时向两人射来,田冬吃了一惊,抱起顾玲如向后斜飞,闪过了这一批弓箭,但是两人共乘的那匹马却成了箭靶,悲嘶一声轰然倒地。
这些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种时候,岂不是大煞风景,顾玲如长剑一拔,翻身就往右边的树林中穿入,田冬担心她有失,紧紧追在她身后,替她看守后路,顾玲如有如一只母大虫般所向无敌,敌人被她杀的士零八落、东奔西走,田冬见这些人中也没什么高手,想来是一群不知死活的龙虎帮众,等顾玲如杀伤了七、八个之后,田冬才扬声叫道:“如儿,够了。”
顾玲如余怒未消,一剑指着个倒楣鬼的脖子,凶巴巴道:“你们是谁派来的?快说!”
那个倒楣鬼吓的浑身直抖,只喃喃的念:“姑……姑娘饶命。”
“你们是龙虎帮的吧?”田冬走过来道:“那个分舵的?”
“我们不是龙虎帮的……”那人抖缩的道:“我们是奉天寨……洪荒旗的……”
“洪荒旗?”田冬诧异的道:“旗主和副旗主不就是‘猛金刚’鲁无彭和‘浮云燕’杨玉翠两人吗?”
那人似乎颇为讶异,呆果的道:“这位少侠说的没错……我们旗主和副旗王正是‘猛金刚’与‘浮云燕’……”
顾玲如也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剑往前推了数分,气呼呼的道:“她人呢?姑奶奶正要找她算帐!”
那人脖子连忙向后仰了仰,一面道:“姑娘饶命……旗主和副旗主现任在龙虎帮作客,小……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你们为什么在龙虎帮,又为什么攻击我们?”田冬道。
“我们……来了两个月了。”那人结结巴巴的道:“听……听说数月前龙虎帮西南山栅损失了近百人,一时之间……人手不足,我们来帮忙的……他们与我们旗主商量半天,要我们来……伏击两个年轻俊美的男女……两位果然俊美……这个我们就……”
田冬与顾玲如两人这时已经除去了伪装,确实男的英挺,女的秀美,难得这人胆战心惊之下还记得夸夸两人。
顾玲如听了果然有些乐意,将剑住回收了半寸,轻斥道:“胡说什么?”
那人见此法有效,连忙按着道:“……是真的,他们说少侠面色白净,潇洒出众,姑娘娇美动人、国色天香,我们一定能认出来,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下还要回去多多宣扬……”
其实顾玲如确实是娇美异常,不过田冬用上潇洒出众就过分了些,这人为求保命,说话诏媚些也顾不得了。
顾玲如又开心又得意的望了望田冬,在她的眼中田冬自然是潇洒出众,于是顾玲如喜孜孜的将剑收回鞘中,把那人踢翻了一个跟斗道:“滚你的吧。”
那人死里逃生,翻起便跑,碎的一声却撞到田冬,又弹回地上,那人见田冬拦在身前,连忙道:“这位……英俊的少侠有何见教?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田冬皱眉道:“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不知道。”那人拍马屁怕上了瘾,接着又道:“两位有如金童玉女般的人物,小人回去打听打听,想必能得知两位的名号……”
“够了。”田冬挥手道:“你去吧。”转身向顾玲如走去,心里颇为疑惑。
没想到那人却一面逃一面还在废话:“少侠与女侠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日后早生贵子……哎呀……”没想到这话却说错了,顾玲如虽然高兴,却听的害羞起来,当场捡起地上一只羽箭,向那人屁股轻轻甩去,所以那人说到一半,只能哎哟哎哟的逃命,还好只是轻伤,倒是不大影响速度。
这时除了被顾玲如杀成重伤的几位之外,其他人早就逃的不见踪影,田冬与顾玲如两人向外走回官道,望见已经毙命的坐骑,顾玲如又有点火大,嘟着嘴道:“刚刚应该多宰几个的。”其实她说归说,几乎只伤人而不大敢杀人。
田冬望见自己的坐骑正姗姗来迟,一笑道:“还好它跑的慢,不然就要辛苦两腿了。”
两人跃上马共乘一骑,顾玲如偎着田冬十分舒适,反而不是那么气了,想了想忽然转头对田冬道:“田哥哥,那个杨玉翠……”
“怎么了?”田冬见顾玲如说到一半不说,有些毅外的和声问。
“不是啦……”顾玲如似乎有些迟疑,顿了顿才说:“当年你被她捉去,她对你很坏喔?”
这件事田冬早已对顾玲如说过,见顾玲如无端端的又问起来,田冬点点头道:“嗯,还好有鲁无彭在一旁,不然我说不定活不到龙虎帮。”
田冬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当年杨玉翠不只一次露出想杀田冬的模样,要不是鲁无彭恰好赶来接应杨玉翠,同时发现她掳去田冬,田冬只怕已经死在衡阳城郊。
田冬这么一说,顾玲如似乎破除了心中的障碍,嘟起小嘴道:“嗯,我们一定要报仇,好,我知道了。”
田冬见顾玲如说话没头没尾的,好笑的问:“如儿,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顾玲如咕哝了两句,在田冬疑惑的表情下,她才低声道:“我想到小时候……其实她对我也不坏……”
一直到田冬救走顾玲如之前,杨玉翠对两人确实蛮亲切的,要不是为了田冬,顾玲如对她其实没什么恶感。
“原来是这种事?”田冬一笑道:“我也不会多恨她,要不是她,我未必能练成这样的功夫……嗯,如儿,要是她不来惹我们,我们就不去找她算帐好了。”
“真的?”顾玲如高兴起来,甜甜的笑道:“田哥哥,你做人真好,一点都不像武林中人。”
田冬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评语,颇为诧异的道:“武林中人又该如何?”
“晤……”顾玲如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爷爷、爹爹他们都很好,不过要是有人欺负了崇义门的人,只要道理在我们这里,他们怎么样也要找人算帐,说这样才不会被人看轻了,还说要不是如此,别人就会变本加厉,欺到我们头上来,像刚刚的事情,我爹爹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这话也有道理……”田冬想了想道:“不过反正我也没打算在江湖上闯,应该没关系吧?”
顾玲如反正也不在意,笑笑道:“所以我说你人好嘛,连那个女人你都不见怪了……”
“其实也不只是这样。”田冬道:“要是我真想找杨玉翠,杀了她嘛……好像太过分,揍她两下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她的上司鲁无彭对我有恩,要是弄到那位鲁大叔插手,我还定必须看他的面子,不如就算了。”
顾玲如沉默片刻忽然道:“要是他们再来一次,我们就没马了,好像刚刚还是应该狠一点喔……”
田冬惭愧的笑笑道:“那是刚刚我没注意,现在不会了,他们距离这么近,我要是小心些会注意到的。”
“刚刚……我们在干么?”顾玲如顺口问到一半,忽然自己想起刚刚的事情,脸上微微一红,也不好意思说话了。
一路前行,却又别无阻拦,眼看暮色将临,武胜关已在不远,田冬更是提起了精神,忽然间,田冬听见左面林中传来窑萃移动声,田冬附在顾玲如耳旁道:“如儿,可能有敌人了,我们准备弃马。”
两人不可能骑着马直闯龙虎帮,既然现在有人追来,索性弃马隐去踪迹,这样对付敌人才不会迫于被动。
顾玲如准备片刻,田冬也感到左面林中有十来人,正躲躲藏藏的掩到前方,看来是想故技重施,田冬与顾玲如两人忽然控马转向往南,在那些人惊疑不定的时候,田冬一踢马腹,坐骑立即加速奔驰,奔出数十丈之后,田冬与顾玲如两人同时跃起,飞跃到一旁的树梢,两人闭上嘴巴,静静的望着马儿缓缓的向南方奔去。
这时,下方十余名蒙面的黑衣人手恃各式刀剑,急急忙忙的往南奔,赫然发现马背上空无一人,为首的壮汉手一挥,众人立即四散伏下,问题是刚好伏在田冬与顾玲如下方不远,田冬与顾玲如自然藏的更隐密,话也不敢说一句。
过了片刻,落日已经完全西沉,不过天空还没有全黑,那位为首的壮汉缓缓的抬起头来,四面张望片刻,见一点声息都没有,这才轻轻挥挥手,一行人缓缓的住西面的林中退去。
田冬心想刚好由他们带路,于是半搂着顾玲如,在他们身后十余丈外远远的跟随着,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由龙虎帮总坛中出来的刺客。
那群人似乎极为小心,每移动了一阵子之后就会停下身来四面张望片刻,要不是因为田冬功力极高,可以距他们十余丈外远跟,他们回头的时候田冬与顾玲如难保不被发现,如此两三次之后,为首的似乎放下了心,不再迂回而进,转向北方直行。
不久之后他们走上了一条林中的小径,这条路看得出来极少人走,可能是龙虎帮众所踏出来的小路,往西北一路是上坡,这条路比起官道险峻不少,田冬与顾玲如还是在林中远远跟着,更是难行,好不容易跟了大半夜,田冬赫然发现,眼前正是当年逃出龙虎帮时烧掉的木栅,果然这些人与龙虎帮有关。
那群人走到一处插着数只火把的空地,上方有人喝问:“口号。”
“固若金汤。”为首壮汉一面拉下面罩一面道:“我是旗主。”
其他人也纷纷拉下面罩,田冬不禁吃了一惊,跟了大半夜的居然就是鲁无彭,而且杨玉翠也在其中,田冬这才想到,刚刚那个贪生怕死招口供的家伙就说过,他们由奉天寨南下支援龙虎帮的西南山栅,想来就是当初被自己一行人烧光的这座山栅了,而顾玲如也注意到杨玉翠,想来她也该近四十岁了,居然还一副妖妖娆娆的模样,顾玲如不禁为之傻眼,两人各怀心思,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守栅的几名喽啰见是鲁无彭回来,立即通知下方开栅,鲁无彭等十余人当即鱼贯的进入栅中,顾玲如回过神来,连忙拉着田冬道:“田哥哥,这次无钦和尚又不在,我们怎么过去?”
田冬摇摇头指着空地道:“那时他们知道我们要逃,所以火把点的较多,现在可不一样……而且这里是南面,空地比北面还小,我们应该能想办法溜进去。”
田冬打量了一下地形,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于是一拉顾玲如道:“走。”两人折向东面那片耸起的山壁行去。
这里虽然险峻,不过对于现在的田冬却不成问题,田冬一面飞跃,一面带着顾玲如向上移动,有时风险较大,田冬自己先上了之后再用蛟筋扯上顾玲如,不久便超过了山栅的高度,可以见到下方重新建起约两大排木栅,中间夹着二十来间房舍。现在已经是深夜,除了两面栅士都有一些人在巡逻,其他的房舍几乎部是黑沉沉的,只有中间一户较大的房舍还亮着灯火。
这不用问,想也知道一定是刚刚回来的鲁无彭一行人,田冬对顾玲知道:“我们不管他们了,直接越过去好了。”
顾玲如想到另一面的山壁更难攀越,有点担心的道:“田哥哥,再过去更难爬。”
田冬微微一笑道:“我有办法。”
顾玲如虽然将信将疑,不过也只好随着田冬翻过山脊,向下一望,顾玲如忍不住有些目眩,其实这里也不甚高,问题是摔下去还是会死人,而且山壁一片平整,完全没有立足之处,就算田冬下的去,她也下不去,顾玲如忍不住紧紧捉着田冬,有些害怕起来。
田冬沿着山脊往东北移动了一会儿,这样山势渐高,离下面的河谷却是越来越远,顾玲如忍不住道:“田哥哥……”
“嘘……”田冬回身道:“小声些,在这里下山还会被那几个瞭望的看见,还要过去一些。”
顾玲如皱着眉头,不过田冬也很少这么有信心,顾玲如虽然认为田冬一定真的有把握,可还是想不出来田冬会用什么方法。
过了片刻,山脉微微析向东,这里应该不会被发现了,可是离下方却有个二十余丈,田冬站住道:“如儿,我们从这里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