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枭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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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枭霸-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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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铁衣道:“方才你所说的,事实上有其可能,唯一尚待斟酌之处,就是舒妲的谋生方
式问题;无本生意的行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干的──纵然她业已具备有这样的本领──或
是思想上,观念上,本质上的种种迥异,有些人是甚难接受与进行此等求生原则的,好比一
个武功极高的人物,他的武功足以杀人而有余,但终其一生,他也从未伤害过一条性命,为
什么!只是他不忍下手,下不了手,这是勉强不来的,我就曾经遇见过,因为不是杀人的
人,就永远狠不下心去杀人,同样的,没干过劫盗行径的人,要他强去打劫,也是一桩极大
的痛苦,舒妲的相格相当秀逸挺正,神韵温厚清灵,在心性上,也会是个善良的内涵,据我
所知,她从未参与江湖黑道上的勾当,若贸然叫她仿效强梁作为,只怕亦属匪易………”
  笑笑,他又道:“再说,靠着荒山野地的杂果兽禽维生,并非不能,但却难以长久支
持,一个大姑娘家,尤难忍受那样蓬头垢面,茹毛饮血的半原始生活。”
  崔厚德道:“人若是被逼急了,魁首,就没有干不出的事啦!”
  燕铁衣道:“大多数人是如此,但并非所有的人皆如此;厚德,有的人能以坚守原则,
有的人本质上就不能接受传统思想以外的行为!”
  舐舐厚厚的嘴唇,崔厚德道:“魁首,有句话,不知能不能说……”
  燕铁衣的表情明爽而沉静──是一种“洞烛机先”的神色,他微笑道:“我知道你想说
的是什么话──认为我对舒妲的看法偏执于好的一面,也就是意味着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上,
我已对她做了较有利的评估?”
  崔厚德赶忙躬身道:“属下放肆。”
  燕铁衣安详的道:“不要紧,从我的言谈及举止上,的确会予人一种这样的印像,但实
际上其中却有着基本的差别──我只是述明我个人对于舒妲的观查及研判,绝不涉及她受嫌
的行为本身;换句话说,我的看法如何只是我一己的意见,这对舒妲事情的演变并无关系,
若是她行的凶,她一样要受到惩罚,反之,亦不会冤枉她,我表明我的观点,就如同你们表
明你们的观点无异,如果认为因此会改变我对及此事的立场及决心,那就是一项谬误了!”
  崔厚德有些窘迫的道:“魁首恕宥,属下我只是想到就说,没有考虑到这么多。”
  点点头,燕铁衣道:“说出来是对的,你把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我才能据以分析,告
诉你其中的原委,否则,你们会以为我这做头子的已经迷糊了。”
  崔厚德急道:“不敢。”
  燕铁衣淡淡的道:“做人不容易,厚德,带人尤其不易,我经多见多了,很明白处世行
事之间,总要守得住一个‘公’字才好!”
  额头上泌出了汗水,崔厚德局促的道:“魁首,是我一时失言。”
  燕铁衣温和的道:“不须自责──有些道理,不辩是不明的!”
  乾笑着,崔厚德道:“现在,我们是决定朝那个方向去追呢?”
  燕铁衣沉吟着道:“老实说,我也不能断定。”
  崔厚德低声道:“折根树枝朝天上抛,看枝子落下来,带桠叉的一头指向那边,我们即
往那边去,这也是碰运气,魁首以为如何?”
  燕铁衣啼笑皆非的道:“看你年岁不小了,厚德,我尚不知你童心未泯,居然还有雅兴
玩这种把戏,如果任何取决不下的事,全用这种方式来定断,你我的脑袋是否仍顶在脖颈
上,我看都大成问题!”
  崔厚德尴尬的道:“我是因为无从选择。”
  燕铁衣道:“再是无从选择,也不能用这个荒唐法子!”
  崔厚德焦急的道:“那又该怎么办呢?”
  燕铁衣十分平静的道:“我遭遇过许多次这样的困境,每在逢到相同的情况时,我都用
两个方式中的一个来解决;其一,另找出路突破,其二,在无从选择里,尽量比较可能性较
大的一项去进行,结果已经证实,如此做的成功机会并不低,至少,要比你方才所说的丢树
枝的方法来得高明且牢靠!”
  崔厚德呐呐的道:“魁首的意思是,我们现下是另找出路突破呢,抑或在这条道路的两
个方向中间,比较出一条可行的途径来?”
  燕铁衣道:“逐一试试。”
  崔厚德迷惑的道:“逐一试试?朝那里试?”
  燕铁衣指了指那边的“混沌河”道:“先试试看能否在这条大路的两个方向之中,另寻
出第三个可能性来,譬如,那条河,我们且到河边去查探一遍!”
  大大摇头,崔厚德道:“不可能的,魁首,她越不过去。”
  燕铁衣道:“我已告诉过你,当人在危急惊恐的情势压迫下,往往会有超过他本身能力
的表现,或者在智力上突有启发,或者在体力上有着奇异的扩展,这些都是极其难以解释的
玄妙反应,而类似这样的可能性,我们仍不得不加以考虑!”
  崔厚德迟迟疑疑的道:“不过,这样的情形可不是经常会发生的,而一个闹不好,冒险
之下,说不定会把性命也垫上。”
  燕铁衣道:“光用嘴在这里辩说不管用,我认为,我们还是实际上到河边查视一下比较
可靠;智慧与勇气,再加上那股危急之下超乎常情的力量,往往能以做出一些你我都不会相
信的事。”
  无奈的点点头,崔厚德道:“我想,或许魁首是对的。”
  哼了哼,燕铁衣道:“要心口如一才好,但至少有一点你可宽怀──比起你抛掷树枝的
法子,我这拙见仍然是强上多多的。”
  崔厚德忙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燕铁衣道:“快过去吧,别再磨蹭了!”
  两个人匆匆来到河边,燕铁衣立时展开搜索的行动,崔厚德望着流水滚滚的“混沌
河”,在奔涌的水花激荡声里,不由摇头自语:“看这灰混湍急的河水吧,就像倒翻了一锅
滚热的迷糊汤,连气泡全在呼噜,又那么宽广的河面,舒妲除非发了疯,她敢楞着过才
怪……”
  俯身弯腰的燕铁衣抬起头来,大声道:“你一个人在那里咕哝什么?像得了痴癫症一
样!”
  叹了口气,崔厚德道:“越看这条波涌流急的‘混沌河’,魁首,我是越不相信舒妲敢
冒险朝对面过,她既是活腻味了,找根绳子上吊也强似喂了河底的鱼鳖虾蟹……”
  燕铁衣叱道:“不要瞎扯!”
  崔厚德呐呐的道:“魁首,我看我们是白费心思了!”
  一面仔细的沿着河边寻找着任何可疑的痕迹,燕铁衣一边提高了嗓门道:“你是怎么回
子事?我带你出来是叫你说风凉话的?抑是只摆着做样子的?你再不跟着我在附近查探,我
马上就请你回去睡高铺!”
  崔厚德一叠声的答应着,赶紧走了过来,远不似他出发之前那样信心十足,无精打彩的
勾着头在四处翻翻拨拨,一副茫茫然的不带劲模样。
  反过来,覆过去,两个人就在河岸上穿梭寻找,一再搜查,但是,直到把这段河边全找
遍了,就差点没有掘土三尺,却仍然毫无所获!
  满头的汗水,满手的泥污,崔厚德苦着脸道:“魁首,找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一丁半点
可疑的事物或痕迹,再继续下去,只怕也是白搭功夫,岸上已不会有啥奇迹啦,莫不成再往
河里搜?”
  燕铁衣神色一沉,正想叱责崔厚德几句,却突然一怔──好像在刹那间醒悟了什么,他
顾不得再骂人,急忙转身奔至河边,猛的俯下,以一只手抓紧岸上的一绺根据,整个身子便
大部分倾斜出去!
  大吃一惊的崔厚德不由急叫:“魁首,魁首,你你──你想干什么?”



          




柳残阳《枭霸》
第二十五章 小蜗庄 隐现芳踪

  燕铁衣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左手上,那绺纠结半枯的根据,看上去似乎不胜负荷的
往外紧扯,好像随时都有被扯带离土的可能,而燕铁衣的身子便整个倾向河堤之外,滚滚流
水在他脚底奔腾而去,翻涌的水花像点点细碎的雾气,那样湿阴阴的沾上了他的衣发,情状
相当惊险。
  就在崔厚德紧张的喊叫声中,燕铁衣目光急速向河堤下方左右扫视,很快又一个扭转翻
回岸上,这须臾之间,他的表情已发生了变化,一种喜悦又兴奋的变化!
  崔厚德神情焦急的奔近燕铁衣身边,抚着心口直嚷嚷:“我的皇天老宗祖,魁首,你是
怎么啦!半句话不说,猛古丁便朝河里倒,这可不是说笑的事啊,一个弄不好栽了下去,魁
首你性命堪虞,属下我也得跟着去应卯啦。”
  掸拂衣衫上的水珠,燕铁衣闲闲的道:“不开眼界的东西,就凭这条浊河,也能困得住
我?昔往所过的江海川湖,莫非全白过了?这条河同我以前经历的惊涛骇浪相比,只能算是
一条污浊的小溪!”
  透了口气,崔厚德余悸未消的道:“话是这么说,但魁首,还是少冒险的好,你乃金玉
之体,一方之尊,可经不起什么失闪呀,万一出了纰漏,首先遭殃的就是我。”
  燕铁衣笑骂道:“混帐,说来说去,居然还是为了你自己着想;我都不在乎,你尚含糊
什么?我若被龙王招了女婿,你小子不就正好充个虾兵蟹将?”
  崔厚德乾笑道:“那倒又好了,怕只怕未到水晶宫之前,属下就先了王八啦!”
  瞪了崔厚德一眼,燕铁衣道:“少扯些闲话了,我们准备过河!”
  点点头,崔厚德正待挪步,却又突然呆住了:“过河?魁首,过河做什么哪?我们不是
还要顺着路追舒妲么?”
  燕铁衣道:“舒妲越河而去了!”
  吃了一惊,崔厚德愕然道:“她……已经越河而去了?魁首却是怎生知晓的!”
  燕铁衣淡淡的道:“很简单,就在河岸之下的壁层内凹处,我方才发现了一样东西──
半截女衫,只要看上一眼,我便查觉了两桩情形,其一,那只是一套女用衣裙的上身,而且
是有意撕裂下来的,其二,质料为缎,颜色纯白;这半袭女衫,便挂在河岸下的一丛矮树枝
桠上,很幸运,没有被河水冲走。”
  崔厚德怔怔的道:“但是怎么能够断定必属于舒妲之物?”
  燕铁衣平静的道:“因为种种迹象的聚合显示,这不会是别人的东西──时间、地点、
情势、因由,再加上可能的预测及少有的特征,所以,我肯定这是舒妲留下的衣物;世间有
许多巧事,但若凑巧到这般程度,却到底不多!”
  望了一眼滚荡的河水,崔厚德迷惑的道:“就算那半截女衫是舒妲的吧,可是,她撕下
来做什么呢?一个黄花大姑娘,居然把自己的衣裳撕脱,这……这岂非太也透着古怪!”
  漫步走向河边,燕铁衣双目凝视着对岸,低沉的道:“我认为并不古怪。”
  崔厚德跟在后面,摇头道:“魁首,那位舒大小姐可正是在逃命的辰光哩,她一不发
疯,二未发狂,三不痴癫,怎会自己撕脱自己的衣裳,就算她暴露成癖吧,这个场面,却也
不该是暴露的适当处所,我看,有问题……”
  燕铁衣道:“你真是脑袋里少开一个窍,厚德。”
  崔厚德不服气的道:“事实上讲不通呀,魁首,一个人在惊恐交迫之下,急着亡命奔逃
的当口,半途中撕下自己的衣裳,却是怎么个解释法?”
  微微一笑,燕铁衣道:“你记住一个原则,厚德,世间事,凡有因,必有果,有了实际
的形成,便有其形成的由来,那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乃少之又少,以这半截女衫来说,在你认
为匪夷所思,在我看来,却十分合情合理。”
  崔厚德不由嘿嘿笑了起来:“我委实是弄不明白,魁首,这桩事情怎么会‘合情合
理’?我可真个被搞迷糊了。”
  燕铁衣道:“舒妲撕脱了她衣裙的上半身,又抛置在河岸之下,很显然的,动机在于泅
水时减少阻力及累赘,抛衣的地点,更证明了她的企图,明确的说,她是为了要游泳过河才
有此等举动!”
  崔厚德不解的道:“然则为什么只撕去半截女衫!”
  燕铁衣瞪着自己这位手下,语声里带着火气:“她乃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少女,在任何险
恶情势之下,也不能连下裳一起褪去,这还成何体统?你这脑筋竟然迟钝至此,倒是颇为令
我惊异!”
  不禁有些面红耳赤了,崔厚德窘迫的道:“我只是一下子没能转过弯来,呃,我直在
想,如果为了要减轻泅泳时的阻碍及负累,何不多脱一点来得更要方便,却未考虑到礼教上
的问题。”
  燕铁衣道:“不只是礼教问题,还有人的羞耻心及道德观;所谓‘君子慎独’,便在隐
幽之处,人仍须维持其行为上的最低标准,否则,就沦于虚诈不实了!”
  崔厚德一指脚下混滔滔的河水,道:“魁首,水流得这么个急法,那舒妲若想游泳过
去,恐怕颇有问题吧?”
  燕铁衣思忖着道:“很难说,她可能游得过去,也可能半途上被水冲走了,详情如何,
因为并无痕迹可寻,所以我也不敢断定……依我看,舒妲若有游过河面的企图,说不定多少
有点把握,要不,她大可采取其他较为容易逃生的法子,无须非冒此险不可……”
  想了想,他接着道:“而我们对这女孩子的认识并不十分深入,她有些什么特长,我们
也不尽了解,说不定她颇有水里功夫,对游潜之术独见造诣也未敢言。”
  崔厚德道:“我可是没听过舒妲的水性有什么特异之处。”
  燕铁衣道:“但你听过她其他方面有特异之处么?”
  怔忡了一下,崔厚德不好意思的道:“呃,也不太明白……只晓得她的轻功不弱。”
  燕铁衣道:“所以你也并不比我更了解她,既不了解,便不可武断!”
  崔厚德赶紧道:“我可多见过她几次哩,还在一起吃过饭,谈过话,就在二领主正式收
她为义女之前的一个月,是她的生日,那一次,我就和她聊了很久!”
  燕铁衣注意的道:“和她聊了那一次之外,现在回想一下,可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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