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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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绮情-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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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的话也省略了,大踏步向漕河码头走,消失在大街拥挤的人潮中。 
  赵英华挥别的手仅举起一半,赵辛已经头也不回迈步走了。她一皱眉,摇摇头 
在店门痴立片刻,最后呼出一口长气,无精打采离去。 
  她巳经感觉出有某些地方不对。赵辛的态度相当可疑,与兄妹相称时的豪放不 
羁,亲昵热情谈笑风生迥然不同,而且有意无意中保持距离,偶或出现闷闷不乐情 
绪低潮现象。 
  她百思莫解,离去时神情也显得闷闷不乐心事重重,脚下失去轻灵,注意力不 
能集中了。 
  她走的是另一条大街,身后有人靠近仍毫无警觉。 
  “丫头,你怎么啦?”身后传来她称为叔叔的赵长江语音:“你有点失魂落魄, 
相当危险哪!” 
  “哦!没什么啦!为了一些事纳闷,一时失神而已。”她有点悚然,失神让仇 
敌有机可乘,确是危险:“舅舅,这里的情势怎样了?我们碰上镇江高钦差府的大 
群走狗,是青面妖请来的人……” 
  “见了你爹再说。”赵长江打断她的话:“人都往南走了,似乎一拍四散已成 
定局。小伙子呢?” 
  “去打听消息。”她跟在赵长江后面,黛眉深锁:“他有他的门路,我跟去反 
而碍事。” 
  “他单枪匹马力量有限,看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我们不能供给假消息,以 
免引起他的疑心。有些情势咱们无法控制,出了意外就乱了大局。比方说,谁能料 
到冯家大院的花园中,居然真的发现了财宝?结果引起一场大暴乱,牛鬼蛇神一哄 
而散,咱们愚弄误导的妙计落空,又得另出主意,设法把他们拖在此地穷奔忙了。” 
  两人谈谈说说,进入一条小巷。 
  ◇◇◇       ◇◇◇       ◇◇◇ 
  要找本地的蛇鼠本来不会有问题,但近来情势紧张,有些小有名气的包打听, 
皆躲起来以免殃及池鱼,找起来就不是易事了。 
  不惹人注目的蛇鼠不可能跑光,他们要混日子呢!找到小蛇鼠,再找中大型的 
蛇鼠就容易了。 
  花了十两银子,由一个小蛇鼠带他去找大蛇鼠,迈入街南一家民宅的厅堂,赫 
然看到在厅堂品茗的五个人中,有闹江夜叉黄河清在内。 
  “咦!李雄。”闹江夜叉看到他,像是见到了鬼,惊得跳起来:“你……你来……” 
  “你在这里,妙极了。” 
  赵辛也大喜过望:“你躲到扬州来,仍然身在局中,跳不出是非外。我不是来 
找你的,但需要你的帮助。呵呵!咱们得好好谈谈,谈各方龙蛇的动静,我不会亏 
待你,江湖规矩我懂。” 
  “我能拒绝吗?”闹江夜叉苦着脸像个逃债被抓住的债务人。 
  “一句老话:不能。” 
  “罢了,我认啦!” 
  “谢谢。哦!哪一位是主人五路财神胡老兄?” 
  “我就是。”上首那位豹头环眼大汉,极不情愿地站起应喏。 
  “幸会幸会。”赵辛抱拳施礼,拉条凳大马金刀坐下了。 
  江湖规矩并非公认的金科玉律,而且每个地区都不尽相同,虽然说大同小异, 
这小异两字变化多端,在认同上很难获得一致。 
  想有所得,必须有所付出;花钱买消息,天经地义。 
  但用武力讨取,使用更为普遍,也合乎江湖规矩,大豪大霸最善此道。 
  在座的人心中有数,懂江湖规矩,就表示把武力讨取计算在内了,这是强龙常 
用的手段。 
  如果不合作后果可怕,强者对规矩的看法是另有标准的。 
  ◇◇◇       ◇◇◇       ◇◇◇ 
  闹江夜叉是高邮的四霸天之一,大爷中的大爷。 
  离开高邮,便成了被逐出领地的老狼,狼的形象虽在,但威风尽失。 
  在赵辛面前,他连老狼的形象也维持不了。 
  他留在三叉河镇看群魔乱舞,冷眼旁观对情势了解颇深,与一些蛇鼠朋友都来 
往密切,当然了解地方蛇鼠的动静。 
  他雄心仍在,不甘寂寞,居然豁出去了,愿意做赵辛的向导。 
  两人出了镇南,踏上南行的小官道。 
  漕河两岸不时有靠垤(音叠)停泊的船只,河上偶或可看到急驶的巡河快船。 
  那时,瓜洲中河(瓜洲入江的漕河分一条,左右两条称东港西港)还没构筑大 
闸管制水位,潮水可以直达扬州城下,因此退潮时,有些船只便搁在河岸上。后来 
大闸建成,潮水不再影响漕河了。 
  两艘中型船只,就搁在河岸上。船上有人在整理船具,并没留意不远处官道的 
往来旅客。 
  “那两艘船,我有点眼熟。”赵辛盯着两艘船说, 
  “你应该眼熟呀!”闹江夜叉将遮阳帽拉低,不想被船上的人看到面孔:“你 
在高邮查被劫的船,他们也在高邮停泊。” 
  “哦!他们……” 
  “那时他们只有一艘船。不要招惹他们,那是扬州盐务署税丁的船。和我打交 
道的韩税丁,非常了得……”闹江夜叉将与韩税丁一个人打交道的经过,一五一十 
娓娓道来,最后说:“幸好他们不像其他税丁如狼似虎实在没有人样。” 
  “你说的韩税丁,身边那位小厮……” 
  “是女的。”闹江夜叉肯定地说。 
  “我记得,我到财星赌坊豪赌,你说的韩税丁就曾跟踪我好半天。后来在老鹳 
嘴湖堤,我也见过他们。他们真是税丁?” 
  “那是他们自己说的呀!” 
  “他娘的!” 
  赵辛口出三字经骂人,但却叹了一口气。 
  记忆更为鲜明了。 
  扮李雄在高邮活动期间,他一而再发现赵英华的真面目,只是并没留心,当时 
怎会想到是被他在杭教主手中,所救走的顽强拒绝通名的少女? 
  直至第二次在降龙真人五妖道手中,救了赵英华父女三个人,他才记起是他从 
花花太岁手中,所救走的少女。 
  韩税丁!他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出现了。 
  闹海神蛟和江右玉郎都姓韩。英华的老爹姓赵,赵大。 
  自从一脚踏入高邮地境,赵英华一群人就在他附近神出鬼没了,而且曾经公然 
盯他的梢。 
  这是说,自始至终,他一直就在对方的完全掌握中。 
  侠义道武林世家子弟,替祸国殃民的钦差税监卖命,并非绝无仅有,改名换姓 
化装易容,便可隐起身份,免受天下英雄耻笑卑视。 
  人如果对某件事想歪了,有了成见,那就只会想到坏的一面,摒弃好的徵候, 
甚至强迫自己否认对方的一切优点,硬把优点说成缺点,认为一切都是阴谋,拒绝 
用冷静的眼光分析一切反常现象,钻进了牛角尖。 
  在高邮时,赵英华的人对他怀有敌意的事实,直至在降龙真人五妖道手中救了 
他们,情势这才改观。 
  难怪他们的目标也在贡船,在利用他以达到目的。 
  “咦!你怎么啦?”闹江夜叉听他骂人,颇感诧异。 
  “不是骂你啦!唯一可疑的是,他们似乎和扬州钦差府的人曾经发生冲突。” 
他指的是在上雷塘史家,赵英华被捉走的事:“但是……冲突并不严重。” 
  不严重,因为赵英华的老爹出面把人平安救出。 
  这期间他偶或与走狗冲突,甚至打了要命阎罗,赵英华没阻止他惩戒扬州钦差 
府走狗,而且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态度,这就不像是钦差府的人了。但他不往这方面 
想,因而故意忽略这些徵候。 
  “我没留意他们的事,我招惹不起钦差府的走狗。” 
  阎江夜叉流露出怕事的神色:“你那个同伴绝剑,搞得有声有色,他丢下你们 
找回船只的事,反而追寻众所注目的贡船。你们不打算回京都了?” 
  “我正打算去找他,劝他回京都呀!”他知道闹江放叉所知有限,秘密枝节不 
曾深入探索了解,也就懒得多说:“你知道他的去向,所以劳驾你带我去找他。钦 
差府的走狗,的确也跟去了?” 
  “好像两三处的钦差府走狗都去了,去追往南逃的一教一门钦犯。要命阎罗的 
走狗派人封河,乘船逃走太过冒险,势必被一网打尽,所以从陆路南奔。追的人当 
然不能乘船追,所以都涌到这条路来了。” 
  “怪事,一教一门的人该从下漕河奔瓜洲,怎么却从上漕河奔仪真?要是没有 
你,我一定追向瓜州了,真得好好谢你,欠你一份情。” 
  漕河那时不称大运河,大运河也不是一条河,而是许多天然河流与人工挖掘的 
水道,串连在一起的河,便于南粮北运,所以称漕河。 
  漕,指水道运输;漕粮,则专指米豆。 
  扬州以下至三汊河,河分上漕河通仪真上京,下漕河经瓜洲至镇江,贯通苏杭。 
在瓜洲分为三条水道入江,洲形成瓜字,所以叫瓜洲。 
  “你老兄在高邮手下留情,咱们算是扯平啦!咱们言之在先,希望你遵守承诺, 
见到了那些人,我就撒手走路,到南京快活去也。我惹不起这些杂种狗王八;有根 
有底的人,都惹不起这些混帐东西。” 
  “哈哈,你想跟在我身边发横财,我也不会要你在旁碍手碍脚呢!天色不早, 
咱们赶早两步。” 
  已经是申牌时分,确是不早了。 
  三叉河至仪真的五十余里,赶到仪真可能是子夜时分啦!但他们如果脚下加快, 
戍牌时分定可赶到。 
  “这时到仪真的石人头镇不出城,在镇上可以雇到船。那一带是高钦差的税区 
重要税站,不卖扬州暨钦差的帐,相当安全。” 
  “高钦差的走狗精锐,已经从镇江赶来,协助湖广陈钦差的走狗,对我可就不 
安全了。唔!前面几个杂碎,是盐务署的人,咱们得等机会超到前面去。” 
  五个扮旅客的大汉,正大踏步向南赶,刀剑插在腰带上,随时有拔刀剑而斗的 
准备。。 
  “前面有一座歇脚小村,我带你绕过去。” 
  “好,有你这识途老马带路,妙极了。你到石人头镇雇船走吧!以后是我的事 
了。” 
  两人脚下放慢,不便超越。 
  ◇◇◇       ◇◇◇       ◇◇◇ 
  石人头镇距仪真县城约四十里左右,是漕河仪真段的重要码头之一,镇北是漕 
河,舟船连樯接舳,商旅云集。 
  东北不足三里,便是扬州府江都县县界。 
  镇本身并不大,几条街十几条巷。但镇郊范围大,田舍村落落星罗棋布,商业 
与农业等量齐观。 
  由于田赋过苛,最近几年破家的农户,一年比一年多,农村几乎十室有六七室 
空,人丁大量逃亡在外做流民,近半农田已久废耕。 
  官府发奴工耕种,收成有限,附近的村庄,被没收钉封的农宅,比有人住的房 
屋多,留下来的人苟延残喘,在贫苦中受煎熬。 
  在这一带藏匿或找临时宿处,易如反掌,没有人会理会,各人自扫门前雪,休 
管他人瓦上霜,没有人会注意邻居的动静,邻居本来就人去屋空。 
  仅有些交通官府大户,以及由蛇鼠助恶新升起的暴发户,还拥有一些可观的产 
业,甚至成为新兴的豪强,所住的村落大宅,严禁外人接近,把附近划为禁区。 
  杭教主不得不承认彻底失败了,忍痛撤离扬州。 
  月华门的人也所剩无几,不得不结伴同行,如果分开逃,势将被逐一擒捕全军 
覆没。 
  死伤的人皆留在扬州附近潜伏或埋葬,听天由命赌运气,能否逃过日后搜捕的 
噩运,得看老天爷是否肯大发慈悲,又得看是否有藏之于九地的神通了。 
  总人数不到二十人,距全军覆没绝境相去不远。 
  他们不敢乘船,先化整为零南奔,预定第一聚合点在石人头镇,再在偏僻设法 
弄到船只,出大江驶到江对岸,弃船就陆转赴南京暂避风头。 
  杭被主在扬州活动过一段时日,曾经在河豚冯家做了两年家祠法师,在扬州有 
好些朋友,对扬州附近相当熟悉,因此走狗与各方龙蛇,这期间除非他外出走动, 
谁查也不出正确藏匿处,不好掌握他的出没动静,他仍然非常的活跃。 
  一而再失败损兵折将的原因,主要是实力不足,而非被人掌握了行动先机,并 
没完全丧失主动。 
  如果论个人武功,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就没有几个,可是人数相对悬殊,他所 
要面对的强敌太多了。 
  不自量力,是他失败的主因。 
  他终于明白了,劫船还没完全成功,便迫不及待杀赵辛和绝剑灭口,是失败的 
关键所在,他的后悔已来不及了。 
  现在,赵辛和绝剑,成为他最可怕的仇敌。 
  绝剑更是他致命的魔星,摆脱不了的梦魇。 
  聚会处在镇东三四里,一处房舍半坍的三家村,附近全是荒芜的田地,早已成 
了野草丛生的荒郊,附近偶或可看到一两间供村民聊蔽风雨的草棚。 
  最近的小村落,也远在两里外,但有树林阻隔视线,看不到里外的景物。 
  躲在这里暂时聚会,相当安全隐秘,食物可至镇上张罗,找到船便可顺水顺流 
直放大江。 
  已经有十六个人陆续抵达,仅有四个人留在后面。 
  已经是酉牌时分,满天繁星,秋风阵阵寒意袭人,草梢已开始结霜了,听不到 
四野的秋虫鸣声,远处零星的大吠,打破夜的沉寂。 
  清理出两座房舍,聊可安顿疲惫万分的人。 
  先到的人已从镇上购回大量食物,同时计划分派人手至镇下游找船,不择手段 
务必取得一两艘有半舱的小型船只,不能再分散从陆路远走高飞了。 
  估计中,不会有人跟来,走狗与江湖牛鬼蛇神,一定认为他们仍在追寻贡船的 
庞大财宝。或者;认为他们仍在等候机会运走财宝。 
  的确有人认为一教一门夺获了贡船,把贡船藏在某一处密无人知的小河沼泽内。 
  反正各种谣言满天飞,有人信有人存疑,迄今贡船财宝仍然毫无线索,各种谣 
言都有人追查。 
  四更天,最后四个人仍然不见到来。 
  派往镇南河岸找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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