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乖乖在暴力索取下将人送出吗?”
“我当然不会。”柯姑娘可爱的水汪汪凤目中,突然闪过一道寒芒,一闪即逝:
“没有人敢在我云华仙史面前,用暴力胁迫示威。你早已预知结果,难怪他们上当
呀!”
“如不用些手段尽快煎迫,贡船永远追不回来了。必须多方求证威迫利诱,才
能逼他们露出原形来。”
“你认为一教一门的口供可靠?”
“可能的,但仍得把杭教主和陈门主抓住,才能决定真假。我们捉到的人,身
份地位都不配参与密谋。劫贡船的全盘计划,只有杭教主和陈门主知道。”
“阴神副门主……”
“她也不知道,这是事实。”
亭上的人发出一声讯号,有人匆匆奔下。
“来了三个人。”
奔下的中年人匆匆地说:“我到前面去准备,提防意外。”
“记住,除非有绝对必要,不许得罪今天来的贵宾。三五个应约的人,都是贵
客;来的人多,才可算是暴客。”绝剑的用意一清二楚,贵宾与暴客各有接待的方
式,与人约会,没有动武的打算。暴客,就不用客气了。
“好的,咱们毕竟是主人。”中年人应诺出亭,奔入左前方的树林。
“我们不宜露面。”云华仙史同两女伴出亭,脚下轻盈向第一栋村舍走去。
亭下仅留下绝剑五位男士。
在追查线索期间,绝剑在外走动时,通常带了四位同伴露面。
赶来发横财的江湖群雄,以及四个钦差府的走狗,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人在
身边。谁也无法摸清他的底细。
八爪鱼像吃一桶火药,虬须戟立怪眼彪圆,似乎随时皆可能拔出用布卷着的竹
节鞭,打破石桌对面傲态可憎的绝剑脑袋。
同伴鹰爪王王浩神色也极为愤怒狞猛,不住抚弄铁鹰爪的爪柄。
另一位有不带表情山羊眼的中年人,则显得木无表情面孔僵化,不死不活像个
琢工拙劣的石人,也像一具僵尸。
八爪鱼是钦差府颇有地位的走狗,监务署的人则是直接搜刮的爪牙。爪牙被杀
得血肉横飞,地位高一级的钦差府走狗当然要出头。
“我郑重再说一遍,昨晚的事故,贵方须负全责。”
绝剑收起傲态,郑重地表示理直气壮:“双方交涉话没说上几句,贵方就声势
汹汹群起而攻。为了自卫,在下不得不奋起反击。今天请诸位来,不是谈善后的,
而是谈今后的事,希望你愿意谈。在下要知道的是,你葛老兄能代表贵府内外总管
商谈吗?”
“葛某是全权代表。”
八爪鱼愤愤地说:“在下也不想和你谈善后问题,监务署的班头三眼邪龙,会
和你了断。你要谈今后,很好,但愿你有今后。你要不要先听听在下转达我方的讯
息?”
“我是主人,该由我先说。”
“好,我在听。”
“我已经调查得相当正确,湖广钦差府的消息极为可靠。那就是你们扬州钦差
府的人胳膊往外弯,早就和一教一门勾结,用极为高明的手段,把贡船弄到手了。
然后故布疑阵,引江湖龙蛇奔忙,以掩护你们的劫宝诡谋,你们也摆出协助追赃的
阵势,应付湖广钦差府的爪牙。我的要求是,分我一半。”
“胡说八道……”
“要求不逐,在下把扬州搞得烈火焚天,钦差府与监务署必定血流成河,甚至
毙了你们的主子钦差暨禄。”
“你敢?你……”
“不要怀疑在下的实力,阁下。”
绝剑得理不让人,气大声粗:“不信你可以派人向湖广的人问问。昨天清晨,
在下向他们讨取正确的线索,杀得他们做噩梦,躲在湾头以北的村落去了。”
“他们去找水贼。”八爪鱼是地头神,扬州的主宰,消息当然更是灵通。
“是吗?大概是你们骗他们去的,水贼并不会与一教一门勾结。请转告贵外总
管要命阎罗,不要再耍花招骗人了,把贡物分我一半,我拍拍腿走路。如果让我找
到,我全要。阁下,我说得够明白吗?”
“他娘的,看来咱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八爪鱼快要气疯啦!
“你最好再耐心谈,谈对你有利无害,情势不由人,你必须承认情势对你们不
利。现在,我愿意心平气和听取贵方的意见和要求。”
“你知道我们的要求是什么,双方的要求根本就南辕北辙,不可能调和,苏泰
张仪在世,也永远谈不拢,在下没有浪费唇舌的必要。告辞。”
“葛老兄……”
“你要阻止在下离去吗?”八爪鱼拍桌而起。
“不会。”绝剑冷笑离座,伸手肃客:“你可以平安地离去,请便吧!”
“后会有期。”八爪鱼抱拳施礼告辞,偕同两爪牙愤然出亭。
绝剑当然知道八爪鱼的要求是什么,监务署昨晚死伤四十余名爪牙,俘虏被夺
走,几乎全军覆没。
即使是一般的九流组合,也会奋起复仇全力一搏;钦差府的走狗是扬州的主宰,
操生杀大权的皇家组织,伤了一个人已经难以容忍,不报复岂不声威扫地?
绝剑的要求任何人也不可能答应,但所提出的威胁,走狗们却不敢忽视。派三
五个超级高手潜入钦差府杀人放火,天天去骚扰打了就走,哪能天天如临大敌严防?
所以给予走狗们的压力颇为沉重,收到预期的效果,不敢将重要的人手大量派出对
付过江的强龙,自保第一,钦差府的安全是第一优先,失去主动的优势。
第二批光临的人,是湖广钦差府的走狗,领队是独行狼郎承宗,带了四名同伴
颇具实力。
独行狼也不是地位很高的首脑级人物,充任全权代表,所以并无决定性的权限,
用意也仅在于探口风。
绝剑对付扬州钦差府走狗的态度,傲慢强硬咄咄逼人。对付远道而来的湖广走
狗,更是高傲强硬,双方见面的气氛更为紧张,火药味更浓。
“你们这些江湖牛鬼蛇神,来扬州妄想趁火打劫皇贡。皇贡的原主是我们,我
实在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好商量的。”
独行狼须眉怒张,语气火爆:“昨晚你们抢走了月华门几个狗男女,你们唯一
可做的事,是把他们交出,以免不能活着离开扬州。”
“姓郎的,你给我听清了。”绝剑虎目怒张,猛拍石桌:“我们是协助你们追
赃的,皇贡被劫不关咱们的事。在下请你们派人来商量,那是瞧得起你,阁下。”
“月华门几个人的口供毫无价值,根本不知道贡船到底被何方神圣黑吃黑转手
夺走的,他们想假借史百万的势力,找出贡船的藏匿处,事机不密,被监务署的人
瓮中抓鳖。监务署的人很可能真的勾结一教一门,不费吹灰之力吃掉你们的贡船,
只有他们才有如许神通。可惜昨晚咱们弄到的三个活口,抵死也不肯承认有这么一
回事。没获得正确证据之前,我不想诬指他们勾结一教一门,人不能交给你们,我
只要把在下的要求告诉贵长上。”
“你们的要求是什么?”
“咱们协助你们追赃,提供有关的线索,你们则提供保护,不许各方神圣干涉
咱们的行动。如果咱们先找到贡船的上贡物,你们除了应付的赏金之外,船上贡物
咱们分一半。郎老兄,条件够简单吧?”
“咱们绝不吞没,信誉保证。”
快活一刀在旁插嘴:“你们能追回一半,该是老天爷保佑了。没有咱们协助,
你们一文也捞不回。郎老兄,情势你比咱们更清楚,你们自身实力不足,人地生疏,
再有本地的龙蛇扯后腿,追回贡银毫无希望,无此可能。”
“你们吹牛吹得离了谱。”独行狼居然没生气,对快活一刀冷冷一笑:“这位
朋友贵姓呀?咱们似乎没见过,眼生得很。”
“你我虽然不曾见过面,但应该听说过我这号人物。”快活一刀傲然一笑:
“论名头声威,或者真才实学,不是在下夸口,你还差了那么一点份量。”
“是吗?”
“快活一刀贾福,这名号阁下是否陌生?”
独行狼五个人脸色一变,这才明白所面对的人,是天下少数名刀客之一,而且
是满手血腥的坏刀客。
十余年来,丧身在致命一刀的人不知凡几,江湖朋友提起这位可怖的刀客,莫
不心惊胆跳如见魔鬼。
“原来阁下是名震天下的刀客,快活一刀贾老兄,久仰久仰。”
独行狼心中虽惊,但不愿输气:“阁下的泼风刀是重型快刀,在下的开山刀也
是重兵刃。也许阁下名震天下,真的刀下无敌。但武朋友都有不服输的劣根性,为
名为利不甘人后。贾老兄,露两手绝技让在下开开眼界,以证明你们确有追回皇贡
的能耐,证明你不是吹牛。咱们亭外见,看你能不能一刀让我快活。”
不管快活一刀是否答应,独行狼大踏步向亭外走。亭外有两亩大的空地,被村
民践踏得光亮平坦,空间广阔,足以施展。
“有何不可?”快活一刀跟出:“不怪你,所有的武朋友,都认为自己技绝武
林,老天爷第一他第二。用武功争名夺利,更是勇气百倍。你郎老兄也不例外,在
下就陪你玩玩,玩命。”
凡是用真刀真枪交手的人,都是不怕死的玩命玩家。通常的交手印证,是不会
使用真刀真枪的,以徒手相搏来代替,除非备有竹木制的刀剑。
所有的人都跟出来了。在亭上层的人也倚栏俯瞰,无意下亭助势,表示不在乎
钦差府的人撒野。
其实他们的注意力,皆放在陆续从各地赶来赴约的人,留意是否有实力强大的
高手名宿涌至。
陆续有人到达,先后来了三批人,每批三个五个,不至于成为威胁。这些陆续
到达的人,自然而然地成为观众,并不急于与约会的主人打交道。其中两批人是来
发横财的江湖龙蛇,明白地表示是站在绝剑一边的。
四海狂客带了四位同伴;表现得更为露骨,五个人堵在独行狼的四位向伴身后,
敌意强烈。似乎只要这四位仁兄表现出帮助独行狼的举动,就会扑上制止或攻击。
江湖龙蛇前来追查被劫皇贡的下落,是完全合法的,官方本来就悬赏追查,任
何人皆有权参与。
湖广钦差府的人是失主,绝对无权阻止江湖群雄的活动。
绝剑就是打出江湖龙蛇的旗号,参与追查的众多群豪之一,四海狂客也是其中
之一。如果湖广钦差府的走狗对绝剑不利,也等于对江湖龙蛇不利,同仇敌忾,四
海狂客应该与绝剑并肩站。
有外人旁观,双方必须为声誉名头全力以赴,虽然表面上并非生死仇敌,但骨
子里却是为名为利,而必须拼个你死我活。
为名为利,本来就是生死仇敌,用不着挑字眼,更不必用仁义道德做借口。
所有光临扬州地区的人,都是为名为利而奋不顾身的好汉,没有人敢打出侠义
英雄的旗号,更没有人声称为伸张皇法而义务缉凶。
真正的英雄豪杰,避得远远地,把扬州列为不可涉足的禁区。
因此光临扬州的龙蛇,对杀人放火视为家常便饭,你打我杀流血五步,不足为
奇,谁也不认为是不得了的大事,有机会甚至会插上一手。
一旦发生冲突,利害攸关的人,自然而然地倾向于志同道合的一方。
目下的情势已壁垒分明,湖广钦差府爪牙,成为众所注目的仇视目标,独行狼
实在不该引起冲突的。
双方不是死仇大敌,在广场皆表现出江湖朋友的风度,有礼貌地先客气一番,
按规矩交代场面,这才拔兵刃立下门户,气氛一紧,杀气涌腾。
双方的刀皆可双手使用,但如非必要,通常以单手运刀。
单手虽多耗精力,但灵活而易于发挥远攻的威力,左手也另可发挥其他妙技。
比方说;发射暗器。
刀客对刀客,双方都不敢大意,名头声威彼此相去不远,谁也不敢认定自己稳
操胜算。
一个一流高手面对三流人物,仍然心中有所顾忌,稍有差错,很可能被三流人
物一记花招所摆平。
快活一刀就不敢在动手时托大,斗嘴皮子吹吹牛当然不妨表现英雄气慨。
虚攻了三刀,独行狼不加理睬,沉着地移位懒得接招,然后一声虎吼,切入刀
发天外来鸿狠招,抓住空隙奋勇回敬,刀光斜掠挂肩取胸,有如电光一闪。
“铮”一声暴震,快活一刀移位反击,刀发指天划地,刀一抬便挡住挂肩的刀
光,身随刀转,泼风刀猛烈下沉,疾劈独行狼的右脚。
“铮!当当……铮……”双方狂野地接触,刀光激烈地闪烁,上下翻飞急如狂
风暴雨,人影八方急旋,每一刀皆劲道十足,金属急剧地交鸣声惊心动魄,好一场
贴身狂猛的快速拼搏。
每一刀皆幻化为闪烁的眩光,旁观的人,根本看不出招式,眼花缭乱,只看到
人影与刀光缠成一团。
最后传出一声震耳狂震,火星飞溅中人影骤分。一个发结飞起、跌落。
一只百宝囊,也飞落丈外。
发结是独行狼的,几乎被削掉一层头皮。
百宝囊是快活一刀的,皮护腰也出现一条裂缝。
独行狼在丈外大旋身,短乱发披面,状极狞猛,脸色又青又灰。所挨的一刀,
一点也不快活,羞愤难当。
真正的行家,很可能感到迷惑,这一刀应该可以砍掉独行狼半个头颅,很可能
是快活一刀手下留情,不敢公然杀死湖广钦差府的走狗。
举手一挥,独行狼招呼同伴转身离去。
四位同伴一言不发,打出手式向外退走。
“咱们不干涉阁下的事。”
独行浪在人丛外转身沉声说:“除了应给的悬赏外,不可能把皇贡分一半给你。
其他钦差府的人,咱们也无权管,如何应付,看你们的了。咱们不会妨碍你们,也
许会着手查证,他们是否涉嫌勾结一教一门的人,谋夺咱们湖广的贡物。好好干,
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