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天教?”绝剑徐飞扬脸色一变:“白莲社南天王的叛教门人唯我天君杭若
天,五年前自立门户,以黑道自命的浑天教?”
“没错。我赤练蛇是黑道之霸,浑天教所以是黑道组合,而非传道组织。老实
说,白莲社那种煽动愚民,准备打江山的宗旨,风险太大而且无利可图,南天王也
无意收拾弥勒教留下的残局,不成气候。唯我天君只好自立门户,组成浑天教。求
名不易成功,逐利是唯一壮大途径。这五年来,本教威震江湖,所获财宝满库,已
有主宰江湖的实力。”
“树大招风。”绝剑徐飞扬冷笑:“贵教行径恶劣,劫掠抢偷烧杀无所不用其
极,江湖朋友把你们看成公敌,你们还想主宰江湖?你们应该加入绿林道,何必坏
了咱们黑道的名头行规?”
“无知,你的想法过时啦!”赤练蛇嘲弄地说:“只有超级蠢蛋,走投无路才
会加入绿林道做强盗。你不是超级蠢蛋,所以在黑道颇有名气混得不错。”
“废话。冲同道份上。该释放在下……”
“不行。”赤练蛇断然拒绝。
“你……”
“咱们正在用人之际,需要大量人手助势。”
“你想要在下听你们的?”
“没错。”
“在下……”
“你给我听清了。”赤练蛇声色俱历:“我还是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咱
们需要大量人手,办事时会给你服药施术,届时你会勇气百倍,无人能挡。如果你
诚心愿意替本教效办,更是武功倍增勇冠三军。我希望你诚意地替本教效力,届时
被杀的机会,可减少七八成,你将像一个真的天神临凡,百邪回避。阁下,我只能
说这么多。有三天时间训练,是否心甘情愿悉听尊便。”
“如果我不心甘情愿……”
“那就与这些人一样,受到相同的待遇。”赤练蛇指指鬼见愁八个人。“在药
力与符咒驱使下,奋力向前不受灵智主宰。”
“心甘情愿就不必服药……”
“不行。”赤练蛇打断绝剑的话,“只不过把你当成自己人看待,你的神智将
完全倾向本教,因此特别勇敢,所向无敌。事后的去留,本教不会为难。”
“你们要办的是什么事?”绝剑眼中,出现怪异的光芒,“你们曾经打算罗致
剑无情。如果在下投效贯教……”
“本教当然欢迎,但必须观察考核你一段时日。”赤练蛇阴阴一笑,“上了贼
船,唯一活命的机会,是加入做贼。但问题是,贼是否愿意让你加入。你不是蠢蛋,
应该知道规矩,好好考虑吧!你还有机会。”
“对,在下会好好考虑。”
“你,小女人。”赤练蛇放下剑,找上了神情委顿的小姑娘,“你小小年纪,
身上携有宝刀级的匕首,定然是身手不凡的江湖小浪女,出道没几天不知天高地厚
的黄毛丫头。可曾混到绰号?”
“哼!”小姑娘拒绝回答。
“嘿嘿嘿……”赤练蛇狞笑:“笼中的鸟,还想逞强?本教不禁男女之私,人
人有权寻找快乐。你如果逞强,我会把你交给本堂的第一号色魔处理。也许你听说
过这个人。花花太岁朱信,天下这一代的五色魔之一,他对享受女人有独到的功夫
和手段。小丫头,你希望我把你交给他处理吗?他对少女兴趣最浓,但愿你受得了。
现在,你愿意和我合作吗?”
“小姑娘,俗话说: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鬼见愁忍不住插嘴劝解:
“又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已经落在他们手中,和他们合作是唯一的去路,何
乐而不为?反正他们有一千种可怕的手段逼你就范,拒绝合作必定下场悲惨……”
“你少多嘴!”小姑娘愤怒地沉叱。
“好,我多嘴,不说就是。”鬼见愁苦笑认输。
“混蛋,谁要你多嘴的?”赤练蛇也找上了他:“听口气,你这混蛋不像一个
普通旅客?”
“你没听到我满嘴江湖口吻吗?”鬼见愁乘机争取机会,目的达到了。
“你也是在江湖混世的?”
“该称闯道的。”鬼见愁一挺胸膛:“在下闯了两三年,虽然武功并不佳,但
见识与智慧敢说超人一等,所以活得相当如意。”
“是吗?”赤练蛇脸上不屑的表情。
“在下姓赵……”
“混蛋!你的路引明白地写明叫李雄。”
“那是冒充的,不必当真。你们是浑天教的人,在下知道你们在这里现身的原
因了,”
“唷!你他娘的难道是活神仙?”
“凭见识和智慧,在下就配称活神仙。”
“说说看?”
“准备抢劫湖广陈钦差的上贡品金银珍宝。”
“咦!你这厮……”赤练蛇吃了一惊,大感诧异。
“猜对了吧?”
“好家伙,咱们居然走了眼,他娘的,你姓赵……”
“赵雄。运气不好,三年混世,还没混到绰号,但发了不少财,我已经可以称
财主。你们想谋夺陈钦差的上贡品,凭匹夫之勇,胜算不会超过两成。如果有我替
你们定计筹划,失败的机会绝不会超过两成。
在下这一次前来湖广,目的就是打陈钦差的主意,打算大捞一笔,比在江湖招
摇撞骗十年八年强多了。”
“唔!似乎你真有些鬼门道,本教需要你这种人才。”赤练蛇被他说动了。
“我愿意替贵教效力,保证你们不会后悔。”鬼见愁打蛇随棍上,机会大好:
“但有条件。”
“什么?你配提条件?”赤练蛇大惊小怪:“你没忘了现在的处境吧?”
“我没忘,你们是刀俎,我是鱼肉。但可别忘了,不依我的条件,我只是你们
药力与符咒所催动下的一个神智错乱的马前卒,成功无望。有了策划献计……”
“你的条件是什么?”
“放我那艘船上的旅客一条活路。”鬼见愁郑重地说:“贵教不是三滥的组合,
希望阁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信守承诺。”
“有何理由?”
“船上旅客是钦差府一位传奉官的家眷,前往荆州钦差府投亲。我对他们有承
诺,护送他们到荆州,准备乘机混入钦差府,侦查上贡品的动静。阁下,有这些人
做内线,消息必定极为正确,你们难道不想第二次得手?这次事了,我可以再前往
钦差府替你们做内应,放了他们,值得的,阁下。”
“我得向教主请求。”。
“贵教主的才智定非等闲,他会答应的。他会发现,我赵雄是他发大财的成功
保证。”
“好,我可以先答应你的条件。”赤练蛇大喜过望:“就算这次不成功,有你
在钦差府做内应,下次必定马到成功。这次,咱们就无法查出上贡品启运的正确消
息,仅概略估计出在三五天之内,船可望抵达这附近。”
“老天爷,在这附近动手?”鬼见愁怪叫。
“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在送死。”鬼见愁一语惊人。
“什么?”赤练蛇大为不悦。
“十八妖魔可能有一半在这附近,等你们送死。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们早已落
在他们的掌握中了。”
“胡说八道……”
“是吗?你何不问问这位绝剑大剑客?”
“为何问他?”
“傍晚之前,在下游那座洲,血魔一群人现身,拦住了他和这位小姑娘。在下
多嘴讽刺血魔,血魔愤怒地勒索了他们各一百两银子。血魔现身在这一带,会是偶
然凑巧吗?那恶魔是钦差府的护卫,如非重大事故,不可能随随便便出动。现在出
现在数百里外的湖广边境,你说是不是巧合?”
“咦!这……”赤练蛇脸色大变。
“他们在这一带布网张罗,你们这群笨鱼傻鸟糊里糊涂闯进来而不自知。算了
吧!我拒绝向你们效力。”
“看牢他们。”赤练蛇向大汉们下令,推桌而起:“我去向教主禀告,这里你
们小心了。”
留下四个大汉看守,审问的事暂且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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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们十分尽职,禁止他们说话。绝剑刚想向鬼见愁挪近,便被一名大汉踢了
一脚所阻止。
不久,大群青衣人涌入。
“赵雄,你的确见过血魔隆四海,在下游那座州出现?”道装中年人向鬼见愁
沉声问。
“半点不假。”鬼见愁肯定地答。
“你说。”道装中年人指着绝剑问。
“确是血魔那混蛋。”绝剑答得斩钉截铁:“这姓赵的混蛋,冒充什么钦差府
李传奉官的弟弟。与那恶魔打交道,他一个钱也没花,咱们却被敲诈一百两银子。
要不是那恶魔人多势众,我绝剑徐飞扬岂肯干休?”
“把经过详细说出来?”
“是这样的……”绝剑把经过一一说了,充分表露合作的诚意。
“我答应你的条件。”道装中年人转向鬼见愁发话:“本教主一言九鼎,不伤
害你那艘船的人。”
“我相信教主的承诺,保证替贵教效力。”鬼见愁爽快地表示诚意,“但这次
行动……”
“咱们择地为良,前往第二处聚会点商量,得连夜动身,大家准备了。”道装
中年人是向赤练蛇一群人说的,看出此地凶险必须撤离。
“我要亲送我的船启航。”鬼见愁挺身站起语气坚决:“可否解绑?浑身发虚,
难道怕我逃走?我也是一言九鼎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了的事绝不反悔。”
“好。万法王,派人领他走。”
“属下遵命。”赤练蛇欠身答,示意一名大汉替鬼见愁解绑。
“这位船夫是唯一掌控帆的人,其他船夫皆是老弱难当重任,我要带他走。”
鬼见愁说,“我会严厉警告他,要他闭嘴,谅他也不敢不顾性命胡说。”
“依你,反正多一个人也派不上多少用场。”赤练蛇接过一名大汉递来的包裹
衣物抛落给鬼见愁,那是大汉们擒捉他时所带走的行囊。
“谢啦!”鬼见愁仅穿了上衣,把包裹留下:“我向李家的人好好交代,以便
日后前往钦差府做内应。”
“去吧!日后的确还用得着你。”教主泰然地挥手示意,却用背着的手,向身
后的大汉打手式。
两名大汉带了鬼见愁和船夫动身,没发现有人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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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两个大汉陪伴他,事极正常。
杭教主唯我天君表面上对他重视,但并没把他当成自己人,派人陪伴监视,是
情理中的事。
天色漆黑,江风微带凉意。
通向江滨的小径,穿越密密麻麻的杂草灌木丛,沿途空茫茫死寂,鬼影俱无。
接近江滨的芦苇,这才看到江上零零星星闪烁着的船灯。
以往江上夜航的船只甚多,船灯像天上的繁星。
这几年江上不宁,官府与水匪交相横行煎迫,除了一些背景特殊实力强的商船,
敢于正正当当行驶之外,便只有走私船只航行了。
走私船只,是不会悬挂船灯的,所以夜间的江面,船灯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由于他走路经常歪歪倒倒,不时靠路侧的草丛跌跌撞撞迈步,得由陪伴他的大
汉搀扶,终于引起大汉的不满,扶的方式愈来愈粗暴。
“小子,你打起精神来好不好?”大汉将他拖回路面,大不耐烦沉声指责:
“教主的舒筋麻沸散药力并不强,你既然也练了武功,应该可以支持抗拒些少的晕
眩虚软呀!你看,走在前面的那位船夫,就不会东倒西歪。小子,不要打逃走的滥
主意,那不会成功的,没有解药,十天半月休想能活动自如。”
他总算知道,这些人给他服下了什么舒筋麻沸散,很可能性质与郎中所用的麻
沸散性质差不多。
但麻沸散的药力,麻醉期很短,会自行消失,不会留有后患。
而杭教主的舒筋麻沸散,却需用解药消除,可知作用与麻沸散不同,目的更非
用来救人治病的药物。
“逃走?”他神情虚弱,嗓门却不小:“他娘的,亡命闯道的人,谁不是甘心
为发财而出生入死的?我也不例外。要想发大财,必须有人手,独木不成林,单枪
匹马能搬得了多少金银?现在有贵教出面相助,我高兴还来不及,你老兄却示意要
我逃之,你一定疯了,
“你才真的疯了,居然想到利用本教发财,真是妙想天开。”大汉受激,无意
中又透露一些讯息:“本教的弟子,全是最可靠的亲信,创教五祖亲自考核的忠诚
无贰故旧或戚友,所以人数有限,需要时再临时找人加以控制利用,用完……你居……
算了,你这种新出道的初生之犊,大多数向江湖迈出第一步,便去见阎王了。真能
幸运地闯出可观局面,获得可羡成就的人太少太少啦!快到了,好好走。”
当然,他不是妙想天开的人,更没发疯,只是在闯道期间,应付各种情况,常
会产生一些疯念头而已。
夜黑如墨,江风振衣。他的船仍泊在原来的滩岸位置,黑沉沉像是没有生物的
弃船。
“天亮后船上的人才会苏醒,你不要枉费心机想弄醒他们。”大汉一面向船接
近一面说:“有什么事,你可向这位幸运的船夫交代,拿了你的行李物品,咱们赶
回去,三更以后咱们必须撤走,别耽搁了。”
他要求回船,向李家的人交待一些事,以作为日后前往荆州钦差府做内线的准
备。教主应该知道被迷昏的人,需天亮才能醒来,比雌鸡五鼓返魂香更厉害。为何
允许他返船向李家的人辞别?
原因可能是:试试他是否想乘机逃走。
他不能逃走,力不从心。
他之所以要返船辞行,目的是保全船上的人,要亲自察看情况,不希望船上的
人受到伤害。
水贼和黑道凶枭,掳人之后,通常如果不需勒赎,必定要对事主与目击的人加
以灭口的。
他只能在绝望之中,尽力作无可奈何的挣扎,愿意以替对方效力做条件,换取
全船人的